我終於能夠坐回馬車里了!
在草場來來回回晃了半月有余,這回我舒舒服服的躺靠在寬大的車廂里,身邊還有一位目光耐人尋味的異族少女用她一雙稱不上細膩的小手輕輕推拿著我的大腿。
想到不久之前她那一身充滿誘惑的動人胴體我不禁吞了一口有些發黏的口水。
“哈哈!老師!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嘛!”司徒雅竟是在譏笑我。
“小雅!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
“老師請說!”
“你這幾天來所有的小動作都在我的眼里,包括給我按摩時用的那招素手寫春秋,包括你留給後方馬幫幫眾的暗記,包括你有意無意間露出的春光。”說著話我輕輕的拉上了她那已是大開的領角。
“就知道是瞞不過老師您的!”
“你還是沒有明白!”
“請老師指點。”
“咱們不說別的,就說你如此百般引誘於我,我可曾有一次侵犯於你?”
“一次都沒有!”司徒雅的俏臉上浮現出的表情讓我不禁為之喝彩,一分羞澀、兩分不平、三分疑慮,剩下的是無限的淒楚與哀怨。
“你看看!你又來了不是?我說的就是你這個死纏爛打的性子!輸就是輸,所謂成王拜寇,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懂?你是聰明!你是有心計!可那有用麼?你如何面對一個殺你需用一招的人?這個世界非常公平,只要你有實力,那麼你就擁有天地。可你呢?你的小聰明能算計幾個盜馬的就不錯了!還記得幾日前的夜里你是怎麼求我留你一命的麼?不記得了是吧?我……”
“別說了!別說了……”司徒雅的淚水早就控制不住的灑滿衣襟,“求你!別再說了!”
我嘆了口氣,伸手便要為她拭去滿眼的淚,可她卻受驚一般的躲到車廂的角落里。
如果現在不能徹底摧毀她心中對我的那道防线,那麼難保將來她不會再次施計於我。
想到這里我不禁又向她道:“小雅,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難道你認為傲星的一句話就真的能救你?不對!天下有我昆侖無悔不敢做的事,可卻沒有我不敢殺的人!我之所以留下你是因為你是個可塑之材!我要塑造你,你現在從我這里學到的每件東西都是你將來不再失敗的必須。小葵!停車!”
我打開車門。
回頭迎上了司徒雅錯愕的目光。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此刻迅速在我眼前消失。當然,再見之時我會毫不留情將你擊殺,因為這是你欠我的!二是你繼續坐在這里,但從那刻起不得再有害人之心,唯我之命是從!還有,你只有一項提問的權利,因為你是我徒弟!”
從錦山場出來後我們一行人便要進入灰河森林,這是昆侖境內最廣大的一片森林,自然它也是昆侖最大的一片林場。
方圓進六十萬頃!
在其中甚至還有昆侖制下的一州一郡。
此刻我們便在這森林棧道的一邊立下了營地,四小和六個婢子在各自料理著住宿和膳食,而我則出神的看著婉初擦拭著她那把魔琴,遠處不時傳來好奇寶寶旖旎興奮的呼喊聲,一邊的傲星正拉著司徒雅翻看著她那箱走到哪里都離不開的衣服。
司徒雅還是沒有走,她不敢走!
當她發現自己確實不敢離開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她突然發現自己是軟弱的、是笨拙的,面對一個相貌平平的胖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真的怕前一腳踏出車外,後一腳便踏進鬼門關,“我說我不殺你,卻沒說不讓你死!”我的話她都記著呢!
所以她選擇擦干眼淚,安安靜靜的揉起我的大腿。
“文斌!你別跟那里傻站著!去看看旖旎,別讓她跑太遠了!”我衝著陽光地里一大片陰影喊著。
諸葛文斌輕輕的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的提起了巨劍尋著旖旎去了。
要說我把這個沒什麼大腦的大家伙也拉到身邊可是費了不少力氣的,他在聽說司徒雅要跟我上路之後便立馬來找我拼命,在我第三百三十七次將他擊倒在地之後他才開口,結果我一聽卻是他們山里的土語,原來這家伙早就煳塗了,只是憑著武士的一股戰意一次次的站了起來,這次倒是真正讓我見識了七種姓戰士的頑強不屈!
就在他醒過來的一個時辰之後,我讓小寶給他傳過去了我的一些話,結果這頭熊便在第二天一早出現在我們臨將出發的隊伍里。
記得原話是這樣的:“小子!如果你明天不與我們一同上路的話我便告訴司徒雅,就說那天她脫了衣服爬到我腳邊的樣子你在遠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地!我想雅小姐是會非常願意把你殺了滅口的!”
所以大個子開始了在他的回憶錄中稱之為“苦難的歷程”的灰河森林之旅。
“文斌呀!看見那棵樹了麼?我要你把它變成大小均勻的兩千塊,咱們生火好用呀!”
“呸!生個火用兩千塊柴火!你做酒席呀?”
“那你去是不去?”說著話我看向了一邊仍在陪著傲星興高采烈的小雅。
“去!”大個子死死的瞪了我一眼便直奔那棵大樹而去,漫天驚人的勁氣夾雜一道如匹的劍光呼嘯著衝如樹林,隨著無數鳥兒的驚飛,一棵缸口粗的大樹頹然倒地。
入夜後的森林有一番耐人尋味的靜謐。
淒冷的月光從稀疏的枝杈間投射在剛剛從冰封中解凍的大地上,天幕在樹林的遮擋下變成了無數塊,墨藍色的底蘊里有點點星光在不安份的跳動,就象那只始終打著旖旎手里點心的主意的小豚鼠的眼睛。
旖旎好心的扔給它一塊,可這小家伙嚇得一頭鑽進了樹洞里。
看來大家都願打破這靜謐和諧的朗夜,只有篝火中斷柴的噼啪聲才讓我們體會到聲響在世界上的存在。
傲星手里飛快的牽動著天蠶絲线,估計再過兩天我就可以帶上一副新手套了!
婉初的手從來沒離開過她的琴,她與琴交談的時候是不希望有人打擾的。
司徒雅這時正在帳篷里記著日記,天曉得這樣一個女孩竟會有這種習慣。
天黑後的旖旎明顯不復白天時的精力,此刻正裹緊了鴨絨毯夢著周公,而正巧讓我看到大個子的諸葛文斌為她拉了拉被子,看來他圍著旖旎轉了的這幾天也是受了些感染的,總之,一個小動作便讓我看出他是一個善良的青年。
想是注意到我的目光,文斌竟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了。
“嘿嘿!”我不猶得笑出了聲,諸葛文斌的臉已比那火焰還紅了。
“我……我只是……怕夫人涼著!”
“我想問你個問題,文斌!”我對他的語氣還從來沒象現在這樣友善過呢!
“請說!”感應到我的真誠,諸葛文斌也是破天荒的沒有對我怒目而視。
“我注意到你從未與我另兩位夫人說過一字一句,可偏偏卻對旖旎百依百順,想來你們認識才不過幾日。我知道我這樣問有些冒昧,但旖旎是我深愛的妻子,不要誤會我說剛那句話的意思。”
“我知道,妮夫人與在下是同年同月生的,而且打小的境遇很相似,所以我對妮夫人是多了好些好感的!”
我想我就是從這時開始喜歡七種姓的漢子的,他們什麼都會說,就是不會說慌。
這樣當著一個丈夫的面說對人家妻子相當有好感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會做的。
可我知道文斌卻不是那個意思。
“哦!說說你怎樣?我對你們燕雲人的生活很好奇。”
“我呀!我從小長的就大,家里哥哥兄弟不多,我爹他管我很嚴,我四歲的時候就被他叫去試劍了,結果第一次拿起家里的巨劍就被它扯了個脫臼。嘿嘿!八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出到山外,那時的感覺不知為什麼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可我一看到妮夫人就覺得象是看到了那時的自己。”
“那,你說旖旎的成長也跟你差不多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從來……從來都沒跟我提起過。”盡管我開始覺得難以啟齒,可作為男人還是要去面對一些東西。
“呵!你這丈夫做得也有夠失敗,竟然連妻子的事情都一無所知,倒是妮夫人還好的以為你是為了怕她傷心而不願提及。”
看來我真的需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可就算我怎樣付出,也填補不了身邊所有女人對我的一半情誼。
我不知她們是否介意與人分享一份愛,可我知道我如果失去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會覺得可惜!
僅僅是可惜麼?
我還是不知道。
我不能為了女人而放棄。
放棄什麼?
放棄地位、放棄雄心、放棄榮譽。
男人是自私是世界上最自私的雄性動物,而其中有地位的則更甚之,我就是自私的,如果旖旎的哥哥不是昊南天,那我現在已經不再記得騰王閣里一個被我抱過的女孩,可是現在呢?
她成了我的妻子,面對另一個男人的真誠我不得不說,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是真的對不起旖旎。
“妮夫人的功夫都是她哥哥教的,童年時連肚子的填不飽,劇她自己說,如果不是怕她哥知道打死她,她是准備去做個乞丐的。後來她哥哥習成了一身好武藝,好得天下都找不出敢欺負他們兄妹的人,現在更是找了個把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相公,她還說她醒時總會有仍在夢中的感覺,老天待她真的是……”
“夠了!”我的一聲低喝引得眾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我想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盡管旖旎有自己的想法,可我還是受不了她就這樣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訴說給另外一個男人聽!
而且還是個長得比熊還凶勐的男子。
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我只能對諸葛文斌抱以歉染一笑。
“咱們不說她了!還是說你,我記得旖旎今年也就是十六上,你不會……”
“哈!你當我有多大?”
“你……你……你真只有十六?”
“哈哈哈哈哈!傲夫人您難道不相信麼?”原來傲星聽著出奇便也來湊熱鬧了。
“只是真的不能置信!”我笑著說。
“嘿嘿!那倒讓各位見笑了!我都說了!我這人除了長的大之外便再無什麼特別了!”
我又是一陣淺笑!
諸葛文斌年僅十六歲卻已有了吧年的江湖閱歷,就憑他剛剛對我說的那幾句話我便以知道他決不象外表般那麼簡單憨壯。
如果不是這次他對上了旖旎,我還真就會忽了這個稱得上膽大心細的大個子。
“相公!”一直在琴身上反復摩挲的婉初突然抬起頭來。
“沒事,我會去親自料理。”我澹澹到。
“文斌!有沒有興趣做個睡前運動?”
“好啊!”諸葛文斌從地上一躍而起,順手還把落了一屁股的灰拍了四散飛揚。
“說說是什麼項目!”
“藏貓貓!”
有月亮的夜晚最不適合潛蹤,但今天我卻發現了這樣一批與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夜行者。
他們雖然有著絕佳的偽裝,可是他們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
豚鼠!
小小的豚鼠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和他們身上那股隱隱的殺氣。
有了天魔琴的婉初竟比我先一步發現了他們的逼近,可我不打算等著他們來送死,我突然想和他們玩玩小時侯最是玩得不亦樂乎的捉迷藏。
相信我和諸葛文斌一定能給他們一些驚喜。
早春的夜露最是害人!
我接在手心的一滴竟讓我覺得冰冷刺骨。
別我提著飛了一路的諸葛文斌竟出奇的沒有對此做任何表示,看來經過上次三百三十多次的擊倒已讓他清楚的認識到我與他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傳音入密:“文斌,一會你所做的只是瞪大眼睛看清楚我的動作。明白了麼?”
諸葛文斌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我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巨劍,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候,我已經翻過四棵高樹,消失在林海當中。
我不知道這些黑衣蒙面的夜行者為什麼要潛伏在這距離我們一行人的營地只有里許的這個地方,可既然他們的呼吸間隱現殺氣,那麼對不起,你一定要比我先死,所以我幾乎是在著地的瞬間就開始了殺戮。
稱之為殺戮也許太過分了!
可我是殺堡本代聖主!
所以我的暗殺行動一定要搞得豐富多采、有創有意!
靜謐的林木間突然爆起一聲驚雷!
伴隨著雷聲而來的是一人淒厲的慘嚎!
“撲!”鮮血便在月色中奮勇的向外噴灑,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就那樣搖晃著從林中走了出來。
在他的同伴的驚呼聲中,屍身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天地間刹時就只剩下一絲鮮血噴涌的聲音。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具屍體的時候,我已經把第二個人的脖子在巨劍上結結實實的抹了一遍。
終於,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浮現在我腦海之中。
對方的高手雖然早已知道我的到來,卻一直苦於確定我的位置,現在他知道了。
我蹲在劇這位高手十丈的地方,雖然已殺了他們兩人,可我現在倒是想和他們談談了!
“何方高人?怎不敢出來與我許某一見!”
我這時卻不會傻的出去了!
最起碼有六支不會少於三連的弩弓在剛剛那人說話的時候上滿了弦。
我將自身的生機活動降至最低,再把毛孔全部關閉,這樣我進入了一個禪宗稱之為圓通的境地。
一時場中所有情況都落在我的眼底。
“我等乃中央情報總署巡衛官,奉命在此辦桉,兒等還不現身說話。”只見那人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置於地上,原來竟真的是中情署的腰牌。
我還是沒有動,因為我知道他們是假的,原因有三,一、中情署的人不會他們那種江湖功夫;二、看那巡衛官的歲數應是個老手,可看他剛說的幾句話竟連官腔都不會打;三、最好理解的一點,中情署衛官手下有將兵二百人整,可你看看這個可憐的家伙,十個人都已被我干掉了兩個!
既然他們選擇了欺騙那我也不好在故做沉默,當下便向諸葛文斌傳音道:小斌斌!看得可要清清楚楚哦!“
經過半刻的封閉,我身體內被壓抑得近乎爆炸的龐大力量差點讓我自己吐血受傷,這樣一下子的釋放馬上便成為力量宣泄的通道。
風彷佛從我體內磅礴而出,巨劍畫著一道無可形容的光彩掃向場中當立的那人。
“一覽眾山小!”強風過後的地面被我的劍氣劃開一道長三丈的巨大裂縫,而那個夜行者已被霹為兩半,屍身整整齊齊的倒在裂縫兩側。
不知是誰一聲發喊,接著一陣亂響過後黑衣人便全部撤走。
我看著他們退去也沒有上前追擊,只是把那人扔在地上的腰牌揀了起來。
諸葛文斌已來到我的身邊,他看著地上的狼籍一陣心悸,“你……你是怎樣做到的?”
“用你家的巨劍做到的!”
“這不是我家的劍,我家的劍不是這麼強的!”
“你可知道我剛使的一招確實是你家的‘一覽眾山小’。”
“我知道!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你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里麼?”
“不知道!”
我從懷里掏出一小節斷木遞到諸葛文斌的眼前,“比對一下這個和地上那具屍體的切口。”
諸葛文斌立時依言查驗起來。
不一會便聽他到,“屍體切口無比光滑整齊,有些地方甚至仍有黏液相連接,而我這塊木頭的切痕明顯呈齒狀!看來我的速度和攻擊的力度和角度與先生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笑了,諸葛文斌竟改口稱我為“先生”。
“文斌,武技如果只專注於速度、力度的提高則最終將落如歧途。你我最大的不同便是對真氣的使用。我用來切割的不是劍,是真氣。而你把真氣運於雙手,以此來催劍運動,這便是落到了下層。你可知道你家先祖為什麼選擇了這個大得嚇人的兵器?那是因為他們掌握了一個非常先進的武學原理。那就是兵器不是利器,而是真氣的載體,將氣集於巨劍,這樣大的攻擊面積能夠承受多少真氣,而這些真氣在爆發時又會帶來怎樣的攻擊力!所以對一個高明的武者來說,如何使用真氣便可決定他的境界能發展至哪里。”
“還有文斌!還有的一個就是招式的問題,所謂‘世間本無招,使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招’。記住,這是一個真理。人的四肢有他所能運動的極限,所以招也有限。可有一樣東西是無限的,那便是軌跡,你只要是在做一個動作,那麼這個動作就會留下他特有的軌跡,攻擊和防守也都是這樣,軌跡會沿著運動方向無限延展,所以你可以不用去理會招式,招式生來就是讓人去破的,我讓你修煉的是軌跡。我要你把巨劍所能完成的軌跡運動統統記在腦里,一旦遇敵,你便要時刻想著如何才能將對方置於攻擊軌跡之上,你只有把握住我說的這兩點,你才能成為諸葛家一個真正的巨劍士。”
諸葛文斌在聽完我的話後整個人都在發光。
良久之後他才輕輕吐出口氣。
“聽先生一席話令文斌豁然開朗,只是不知先生為何這般厚待於我?”
“哈哈哈!文斌呀!明白人從來不在我面前裝煳塗!原因你不都從小雅那里知道了麼?再說如果不是有利可圖,你會乖乖跟我上路麼?”
我話剛一說完諸葛文斌已是拜倒地上,“師傅在上,徒兒諸葛文斌再也不敢了!”
我負手而立,遠天的一輪曉月旁正有一顆耀眼的新星燦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