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今天李姐面試助理,有個J大的來面試。”
楚客樂隊的主唱段珉剛一踏進門就興衝衝地叫嚷著,恨不得拿上個擴音器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坐在門旁的貝斯手林肖凡停下撥弦的手,顯然被勾起了興致,“J大?排名前三的J大?”
“是啊,看來現在工作不好找,J大的都來我們這兒面試。”段珉靠著門框饒有興趣地試探道,“要不要去看看?”
“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有什麼好看的。”吉他手陳為良不怎麼領情,低著頭專心地擺弄懷里的吉他。
“你這吉他一天要擦十幾遍啊,要我說都是六根弦一塊板,有什麼好看的。”
段珉走上前嘖嘖說道,“得,得,別擦了,再擦成精了。”
“就是,難不成你指著它哪天變成田螺姑娘來給你燒飯?”
林肖凡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練了一早上了,就當消遣去看看吧。”
可陳為良依舊沒有放下吉他的意向。
另外兩人互相對視了一下,一齊撲了上去,搶吉他的搶吉他,拖凳子的拖凳子,左拉右扯弄得陳為良只好服輸,“走吧,走吧,真是服了你們了。”
他們的練習室在五樓,三人說笑著下了三層樓去到李姐辦公室,剛一拐角,就看到辦公室後門還站著兩個偷看的人。
“喲,沒頭腦和不高興也在這兒啊。”段珉調侃著。
陳為良抬起頭,是雙胞胎少女組合“Strawberry”的組員徐貞和徐姍。
“噓,小點兒聲,里面面試呢。”徐姍把手指壓在嘴唇上作噤聲狀,小聲抱怨道。
“已經面多久了?”林肖凡探頭探腦地向里面看,“哪個是J大的?”
“是那個,坐在最里面長頭發最長的那個。”
徐貞和段珉在後面為“沒頭腦和不高興”的綽號掐架掐得不亦樂乎,陳為良便得了空位,圍到門前。
門上的玻璃窗只是窄窄的一條,即便是三個人也分不到足夠的視线,陳為良隨意地向里面掃了幾眼,一共六個人在面試,都只看得到背影。
面試似乎到了最後的階段,李姐在說些總結性的話語。
“你們的情況我也大概了解了,這樣吧,最後算是出一個考題。你們用一句話來強調一下自己的優勢,給我個錄用你而不是其他人的理由。”
李姐把翻看完的個人簡歷收拾了一下,堆放在手邊,看似漫不經心地拋出了一個難題,“誰先想好誰先說。”
“哈哈,果然是李姐。”徐姍忍不住笑出了聲,在安靜的四下里聽得格外清楚。
李姐嗔怪地瞪了過來,面試的人有點騷動,也順著李姐的目光看向後門。徐姍知道自己打擾了,抱歉地吐了吐舌頭,離開了後門。
“那個女生……”
“什麼?怎麼了?”林肖凡聽到陳為良似有似無地叨咕了一句,“哪個女生?”
“沒什麼,可能看錯了。”陳為良擺擺手,剛剛只是在她們轉頭之際匆忙看到了個側臉,但是總覺得J大的那個女生看著眼熟。
林肖凡還想再追問什麼,里面突然有人說話了。
“我覺得我的優勢是豐富的實習經歷,我會比其他人更快地適應這份工作。”
繼一個女生回答後,其余的人也都紛紛開了口,生怕落在最後。
都是一些平淡無奇的回答。李姐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點頭。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J大女生的身上。
“就剩她沒說了?”段珉湊過來,歪頭問道。
“嗯。”陳為良側了側身,為段珉讓出個位子。
“' Strawberry' 呢?走了?”林肖凡發現徐貞徐姍兩姐妹不見了,隨口問了一嘴。
“這麼奇葩的組名你也叫得出口,我覺得還是' 沒頭腦和不高興' 更適合她倆。”段珉滿不在乎地吐槽道。
“她們人氣比我們高多了,小心人家的粉絲……”林肖凡還沒說完,屋內又有了動靜,他自覺地收了聲。
陳為良本來就對這場面試沒什麼興趣,三個大男人擠在後門玻璃窗上又太擠了,便退到一旁,倚靠著牆壁,有些無聊地撓了撓頭。
“我可以只拿一半的工資。”屋內屋外的人都被這句話驚到了。陳為良愣了一下,挪了挪步子看向屋內。
李姐的表情有微妙的變化,沉默了兩秒後問道,“你覺得這是你的優勢?”
“是的。”
女生有條不紊地闡述著,“我覺得經驗、態度、能力都不是絕對的優勢,而且對於它們的評價標准也是因人而異,那樣飄渺的回答無法獲得關注,更是無從切實保證的。”
“你是……”李姐翻了翻手邊的簡歷,“秦茵?”
“我估計李姐就錄用她了。”林肖凡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懸念,准備回去,“結束了,走了。”
“J大出身的還真不一樣,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不過李姐招的是助理,不見得會要這麼愛出風頭的吧。”段珉聳聳肩。
“這哪是愛出風頭,是愛動腦筋。要不咱倆打賭,我賭李姐會要她。”林肖凡堅持自己的看法,索性挑釁起來。
“好啊,論贏的概率我可是你的五倍,賭什麼?”
“賭十個大份的披薩。”
“十份你吃得完麼?”“你管啊?阿涼,你來當公證人。”林肖凡做了個鬼臉,拍了拍身旁的陳為良。
“嗯?什麼?”陳為良晃過神來,顯然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我說你來證明我和段少的賭約,誰輸了請就對方吃十個披薩。”
“什麼賭約?”
“你剛剛神游了?”林肖凡只好再重復一遍,“我和段少打賭,賭李姐會不會錄用那個秦茵。哈哈,她的名字還挺好玩的,叫' 琴音'.”
“J大的女生叫秦茵?”陳為良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啊,怎麼了,”林肖凡不解地看著他,“從剛剛開始你就怪怪的。”
“哎,你不會是看上那個秦茵了吧?”段珉神色流轉,一把摟住陳為良的肩小聲問道。
“什麼鬼。”陳為良皺著眉頭推開了段珉,“快練習去吧。”
其實平日里偶爾也會有這樣的錯覺。
比如明明是在從未去過的陌生餐廳吃飯,卻在接過菜單的一瞬間感覺這一幕似乎經歷過。
對“秦茵”這個名字和那張轉瞬即逝的側臉的似曾相識感,怕也是一樣的錯覺吧。
陳為良並沒有對這件事困惑多久,幾乎是一轉身便拋之腦後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在苦惱新歌的事情。
這次的新單曲怎麼也寫不好,聽起來總是缺些什麼,但又說不上來,這種進退兩難的狀況已經持續許久。
看來今晚又睡不踏實了。
陳為良無奈地嘆了口氣,重重地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