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平時別看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跟大壯的關系非常的好,也非常的敬重大壯,都是山里的朴實漢子。
他們立刻意識到不妙,不敢把大壯結婚的消息說出來。
紅旗問:“你是大壯哥的……未婚妻?你叫?”
女人趕緊說:“我叫小芳,當初跟大壯一起在西藏當兵,我倆是自由戀愛,分開整整三年了,我爬了很久的山路才過來的,想不到時間錯過,天已經黑透了。”
紅旗跟紅兵雖然對女人的話沒聽懂,也猜出了個大概,貌似聽大軍哥說過,大壯在部隊的時候談過一次戀愛,莫非就是眼前的這位姑娘?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女孩的年紀不大,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很時髦,上身是一件鴨絨小襖,下身是一件迪卡褲子。
這樣的布料鄉下是沒有的,只有在城里才能買到。
紅旗拉了拉紅兵的衣角,悄悄說:“紅兵,麻煩事兒來了,想不到大壯哥的對象找過來了,你說該咋辦?”
紅兵也沒有辦法,搔了搔小腦袋說:“現在不能打擾大壯哥,他剛成婚,春宵一刻值千金。”
“那你說咋辦?”
“這事兒不如交給大軍哥處理,他有辦法。”
紅旗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紅旗衝長海使了使眼色,長海立刻會意,低頭衝張大軍家跑去,紅兵跟紅旗有一句沒一句跟姑娘談話,暫時把她拖住了。
長海撒丫子狂奔,一溜煙跑到了張大軍的家,去拍張大軍家的門,把大軍的家門拍的呼呼山響:“大軍哥,快出來啊,出大事了。”
張大軍剛剛躺下,抱住玉環還沒有溜進被窩,街門響了,他聽出是長海的聲音。
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張大軍的神經始終繃得緊緊的,一聽說有大事情發生,他幾乎嚇得陽……痿。
張大軍擔心的是狼群再次襲擊工地,雖然現在快過年了,可工地上依然有人看守。
上次的狼襲把張大軍弄得焦躁不安,焦頭爛額。
再一個,大軍害怕大壯跟翠花嫂那邊出事,雖然大壯哥跟翠花嫂好了很久,大軍覺得憑大壯的脾氣,不會跟翠花嫂上炕、
今天新婚第一夜,大軍哥可別跟當初的李高林一樣,弄個精盡人亡就不好了。
趕緊穿上衣服出去開門,門拉開,長海就在外面。
“長海,出什麼事情了?”
長海氣喘吁吁,將他們三個在路上碰到小芳的事情,跟張大軍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把張大軍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事兒糟了,想不到大軍哥的對象找到磨盤山來了。
她早來也好,晚來也罷,沒想到偏偏在大壯跟翠花嫂成親的這天來,這該如何是好?
長海問:“大軍哥,你說該咋辦?”
張大軍想了想,最後搖搖頭道:“我也沒辦法,必須先把那姑娘穩住,不能讓她跟翠花嫂撞車,要不然翠花跟大壯哥就完了。”
“那怎麼把姑娘穩住呢?”
大軍說:“這事兒我來辦。”
長海在前,張大軍在後,兩個人來到了大街上,果然有個姑娘在跟紅旗跟紅兵談話。
那姑娘除了身材單薄了一點,長得很好看,十分的苗條,人也很白,眼睛大大的,頭發長長的,皮膚白白的。
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就是比鄉下的丫頭水靈。
紅旗一看大軍來到,終於吁了口氣,給姑娘介紹說:“大姐,這人是我們的大軍哥,跟大壯哥是最好的朋友,大壯哥最近不在家,到縣里去了,不如你先住下來,等大壯哥回來以後,你們再見面。”
紅旗的話大軍一耳朵就聽了出來,這是權宜之計,天塌下來也要等大壯跟翠花過完這一夜再說。
大軍也說:“是啊大姐,大壯哥不在家,不如你先住下來,我給你安排個住處。”
姑娘大方地說:“那好,謝謝這位兄弟了。”
張大軍心里已經為姑娘安排好了住處,就是槐花住的那個張家祠堂。
最近槐花一個人在哪兒住,大軍怕槐花孤單,早想給她找個伴。
張大軍把小芳安排在了槐花哪兒,他又把槐花叫出了屋子,再三囑咐她,不要把翠花嫂跟大壯哥成親的事情泄露出去,這女孩是大壯哥的前女友,尋夫來的。
槐花非常的聰明,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抿嘴巴一笑:“大軍,放心吧,俺知道該咋說。”
槐花非常的好客,親妹妹一樣把小芳讓進了屋子里,小芳比槐花大四歲,槐花就管她叫姐。
兩個人熱乎的跟一家人一樣。
張大軍回到家以後心里炸開了鍋,大壯的形象在他的心里第一次大打折扣。
想不到大壯在外面還有女人,那你纏著翠花嫂干啥?
想玩兒雙飛?
忒他媽不是東西。
大軍還是相信大壯人品的,他覺得大壯不可能是這樣一個人。
張大軍在家坐不住了,翻來覆去睡不著,身上跟生了虱子一樣。
本來他想等天明以後把李大壯叫出來,質問一翻,可心里有了事兒竟然失眠了。
他跟大壯哥是最好的哥們,也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自從修路以來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
大壯的事情就是他張大軍的事情,李大壯的煩惱就是他張大軍的煩惱。
玉環發現大軍翻來覆去,在被窩里不停地折騰,就翻身抱住了男人,問:“大軍,你是不是憋得慌?你要是憋得慌,你就對俺玉環講,玉環給你幫幫忙,咱倆再來一次。”
玉環又開始挑逗張大軍了,張大軍說:“憋個毛,我心里有事?”
玉環問:“啥事?天下還有比咱們再來一次更重要的事情嗎?”
張大軍說:“我是在為大壯哥擔心,大壯哥在部隊的時候交了個女朋友,那女朋友今晚找來了,我替大壯哥擔心。”
“啊?有這事兒?”玉環也大吃一驚。
大軍說:“確有這事兒,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玉環說:“他們兩個感情問題,當然是他們處理了,管咱們屁事。如果大壯哥還沒有跟翠花嫂圓房,這事情還有處理的可能。”
“圓房?”張大軍呼哧一下坐了起來,趕緊穿衣服。
玉環問:“三更半夜的,你起來干啥?”
大軍說:“我不能讓他們圓房,不知道是不是大壯哥辜負了人家小芳,如果他真是個忘恩負義的陳世美,我饒不了他!不能看著他走錯路。”
大軍穿起衣服以後幫玉環掖了掖被子:“你先睡,我去問問大壯哥。”
玉環說:“大壯哥正在跟翠花嫂圓房,你去打擾不合適吧?”
張大軍說:“洞房正好,如果他跟翠花嫂還沒有辦成事兒,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張大軍顧不得臉面了,他替大壯著急,這事兒今天不露餡,明天也會露餡,早知道總比晚知道好。
他溜出家門,直接奔向了大壯的家。
大壯家沒有院牆,自從大地震以後,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塌陷了,來不及修院牆。
千百年來磨盤村都是夜不閉戶,很少出賊,所以很多人家都沒有院牆。
張大軍來到大壯的門口,伸手就去敲門,棒棒棒,棒棒,:“大壯哥,你出來。”
張大軍的嗓門高,把里面的翠花嫂嚇了一跳,翠花扯著嗓子喊:“狗日的張大軍你干啥?俺們睡了。”
大軍說:“我不找你,我找大壯哥。”
大壯跟翠花已經鑽進了被窩,剛才被紅旗跟紅兵一陣折騰,大壯沒有了興趣,睡得正香。
但是翠花嫂正在興頭上,把她憋了個半死,現在的翠花嫂正抱著大壯的胸脯摩擦,渴望男人再震雄風,沒想到張大軍會在外面敲門。
大壯也聽出是大軍的聲音。張大軍半夜找他,一定是有要緊事兒。
大壯趕緊穿起衣服出來開門。
張大軍一下拉住了李大壯的手,把他扯上了大街,來到一個背角里,這才問:“大壯哥,我問你點事。”
大壯憨厚一笑:“大軍,咱倆還有啥事是保密的?有啥事你就說唄,干嘛這麼神神秘秘的?”
那張大軍就不客氣了,開門見山道:“大壯哥,你在部隊上是不是交過一個女朋友?”
大壯的身子就震了一下,立刻驚呆了:“有啊,你問這個干啥?”
“那女孩子是不是叫小芳?”
大壯說:“是。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
大壯的表情很難看,充滿了憂郁,張大軍從大壯的眼神中看出,大壯跟小芳的關系很不一般。
張大軍說:“糟了,糟了。”
“咋了?”
大軍道:“那女孩今天找到了磨盤村,我把她安排在了槐花哪兒,哥,你……你准備怎麼處理?”
“她……來了?”李大壯的神色立刻慌亂起來,眼神閃爍不定,表情很痛苦。
“想不到啊想不到,該來的……還是來了……天意弄人啊。”
大軍說:“哥,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在外面有女人,怎麼還跟翠花嫂結婚?你知道不知道這是被判?”
大壯沒有動,他陷入了沉思,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在他的眼前鋪開了一副美麗神秘的畫絹……
那是一片干淨的天,水洗一般澄澈的藍,幾朵雲彩在半空中悠閒地游走,下面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翠綠草地,微風輕輕吹起,撫動著浪稠的草尖尖,一波一波拱起,整個田野就蕩漾起來。
八年前李大壯還是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那時候他十八歲,懵懂無比,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他離開了哥哥三喜跟嫂子翠花,帶著大紅花踏上了北去的列車,走進了遼闊的蒙古草原。
他們是一批到蒙古去的新兵,滿懷報效祖國的激情,下了火車以後,坐上了一輛軍用卡車,卡車要把他們送到蒙古的兵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