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刀今天喝了不少,可腦子還比較清醒,一聽就明白咋回事了,李大虎找自己煽羊是假,提親是真。
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來朱二刀不願意,可一想李大虎家條件也不錯,秀林這孩子長得還可以,跟槐花很般配。
關鍵是李大虎家地多房子多,四個兒子死了仨,將來沒人掙財產,他的心就動搖了。
朱二刀晃著腦袋說:“大虎哥,你不是找我消遣吧,你的意思是說……讓你家秀林……娶我家槐花?”
李大虎說:“是啊,我覺得他們兩個是天生的一對,郎才女貌,豺狼虎豹,咱們從小關系就不錯,現在兩兒女結親家,可以親上加親了。”
朱二刀也是個爽快的人,向來沒那麼多廢話,開門見山說:“那你准備下多少聘禮?”
李大虎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說,你要啥?只要我有的,啥都舍得。”
朱二刀看了看羊圈里的那只羊,說:“我就要它,羊你讓我牽走,兩個月以後,我就把槐花領進你家的門。”
李大虎樂得差點沒有蹦到房頂上去,想不到朱二刀會說到他心里去,一拍桌子說:“一言為定,那只公羊歸你了,不准反悔。”
朱二刀放下酒杯,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就奔向了羊圈,拉住羊犄角,把羊給牽走了。
臨走的時候,沒忘記抓走那兩顆剛剛割下的羊軟子。
拿回家可以給老婆美蘭補補身子。
說不定……呱唧,這一胎會給他生出個兒子。
朱二刀沒有喝醉,他不傻,那時候的羊是很珍貴的,一個壯勞力,三年的工分也換不回一頭羊。
閨女槐花能夠換一只羊回來,他這次是賺大發了。
他還怕李大虎兩口子後悔呢。
在磨盤村,閨女向來是賠錢貨,所以嫁閨女的人家就拼命的向男方要彩禮。
可你就是叫破天,也要不出一頭羊的價錢來。
看著朱二刀走出家門,李大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大白梨過來拉了拉男人的袖子說:“二刀不會糊弄咱吧,兩個月以後真的會把閨女送過來?”
李大虎嘿嘿一笑:“我看有門,二刀這人雖然喜歡吹牛,可做事向來嚴謹,他不會糊弄咱的。他娘,給孩子准備成親吧。”
朱二刀的大閨女槐花,在磨盤村是數一數二的好姑娘,不但人長得俊,還殷實勤勞。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鄉下的姑娘都很勤勞。
她們任勞任怨,上工的時候幫著大人掙工分,下工以後圍著鍋台轉。
家里四個妹妹的吃穿住用,都是槐花在操持。
繁重的家務和農活兒,沒有在女孩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跡,槐花依然漂亮,就像春天里槐樹上被露水浸染的槐花一樣,水靈靈白生生的。
她娘美蘭就是個老母豬,一窩一窩的生,一年一年肚子鼓起來,又一年一年肚子陷下去。
一次次撐破甜美的夢幻。
前後生了十幾窩。可留下來的只有她們姐妹五個。
農村有句古話,叫做:立了秋,填山溝。
意思是說早些年日子窮,孩子很難養活,餓死和病死的孩子,每年立秋的時候,被人四處亂扔,山溝都能填滿。
因為日子苦,醫療條件差,孩子根本留不住。
不是半路夭折,就是死在肚子里,生下來也是死胎。
槐花姐妹五個能活下來,也算是奇跡了。
因為孩子太多,雖然朱二刀有門譙豬煽狗的手藝,可仍然免不了挨餓。
再後來槐花慢慢長大了,思春是每個少女的必經之路。
槐花是三年前開始思春的。
那一年她才十三歲,有天正在鍋台前做飯,忽然覺得肚子疼,下邊像被什麼東西撕裂一樣,撕心裂肺的難受,緊接著褲子就濕了,把槐花嚇得心驚肉跳。
她放下勺子,一路小跑衝進了廁所,拉開褲子一看,嚇得差點昏過去。
她發現自己的下面無緣無故流了很多血,褲子上被粘了紅紅的一片。
女孩在廁所就驚叫起來,不知道該咋辦。
槐花的哭聲終於驚動了炕上的美蘭,那時候美蘭正在坐月子,生下來的是五妹菊花。
美蘭聽到閨女的哭聲,穿上鞋撲進了茅房,抱住了驚慌失措的閨女,問:“咋了,咋了?”
槐花驚魂未定說:“娘,俺下面流血了,咋回事?俺是不是要死了?”
美蘭低頭在閨女的私處看了看,撲哧笑了,說:“傻孩子,這是你老朋友來了,沒事的沒事的。”
槐花不解得問:“啥叫老朋友?”
美蘭說“就是……月經,女人長大了都會有這個,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以後一個月會來一次,提前做准備就行了。”
美蘭就把閨女拉進了屋子,讓她把褲子脫下來,用干淨的毛巾把閨女那個地方的血擦干淨,然後幫她用白布纏住,一步一步教她怎麼做。
並且說:“以後每個月提前做准備,一個月老朋友來一次,日子快到的時候,准備好干淨的布就可以了。”
槐花很不解,問:“娘,為啥老朋友會來?”
美蘭說:“因為你長大了啊,長大了就會來,將來就靠這個生兒育女,沒有這個,你就是個不完整的女人。”
“那……為啥女人會生孩子?”
“這個……”美蘭無語了,只好慢慢解釋:“跟男人在一起就會有了,你以後嫁出去,跟男人一起睡覺,就會有孩子。”
當然,具體的過程她沒法跟閨女解釋,因為那時候槐花的年齡很小,說多了反而不易。
槐花知道自己是個完整的女人,就吁了口氣。
但是月經這個詞,那時候就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她覺得很稀奇,於是就去翻二妹的詞典。查找關於這方面的知識。
槐花上過小學,雖然沒上完,可認識的字不少,這點難不住她。
她查到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知識,包括男人和女人私處的名稱,還有很多跟男女動作有關的詞語。
她知道男人跟女人一起上炕的動作叫……日。
也知道女人年齡到的時候會來老朋友,男人年齡到的時候會遺精。
慢慢的,她對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就有了了解。
原來男人和女人是這麼的奇妙啊?
她臉紅心跳,開始幻想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晚上的時候,槐花躺在炕上,怎麼也睡不著,把村里的所有男人都濾了一遍,從長相到性格,慢慢鎖定目標。
最後,槐花就把目標鎖在了張大軍的身上。
張大軍應該是磨盤村年輕人里的佼佼者,不但人長得俊,而且讀過很多書,他是村里唯一一個念完初中的人。
說話風趣,喜歡幫助人,從小就幫著槐花干活。
最讓人醉迷的是他有一身腱子肉,一用力,肚子上就會鼓出六塊腹肌,二頭肌和三頭肌也鼓鼓的。
特別吸引女孩子。
要是能讓他抱一下,那該多舒服啊?
不知道扎進他懷里的感覺是啥滋味。
想到這兒,槐花的臉就紅了,覺得熱血狂涌,一顆小心兒慌亂慌亂的,像揣著一窩兔子。
再後來的日子,槐花就經常往大軍家跑,就是想經常看到他,他不在,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他在,她心里就很踏實。
開始的時候只是一種感覺,再後來,幾天不見大軍,心里就想的不行。
有時候整夜整夜睡不著,老是想摸摸他的胸肌,老是想著被他抱住的感覺,整個心也跟著蕩漾起來。
槐花覺得自己被張大軍給迷住了。
認為自己應該跟張大軍睡覺,跟他一起生孩子,就像爹跟娘一樣。
可她還是晚了一步,半年前張大軍一個沒留神,把玉環抱回了家,玉環開始陪著張大軍睡覺。
槐花的心里就很嫉妒,恨不得掐死玉環。
有時候半路上碰到玉環,她就不理她,還用眼剜她。
眼睛里像是有一把刀,真想一刀把玉環給殺了。
春天的天水洗一般的藍,棉花一樣的乳雲飄在上面,風打著瞌睡吹過,雲摸到浪稠的草尖尖,一波一波拱起,整個田野就蕩漾起來。
土地實行承包責任制以後,磨盤村的村民干勁兒空前的高漲,大家全都掄圓了臂膀,參加了春播。
秋後收進倉里的莊稼是自己的,所以大家都在各自的田里忙活。
藍天白雲下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廣闊的田野里到處是為春播忙碌的村民,脫去棉衣棉褲的莊稼人仍然不堪燥熱。
很多年輕人甩掉了坎肩和短衫,光著膀子,露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撩撥得遠處的大姑娘小媳婦不住偷看,人吼牛鳴中翻起層層黝黑冒著熱氣的黃土。
槐花坐在田間地頭,她懶得干活,眼睛一直看著不遠處的張大軍。
張大軍也把坎肩脫了,狠狠甩著手里的牛鞭,把一頭黃牛趕得腳步不停呼呼粗喘,
張大軍幾天前從磨盤山上下來以後,就沒返回山上去,同樣參加了春播。
他趕著牛犁地,他爹張太輝拿著鐵杴平山溝。
張何氏和玉環就干點力所能及的粗活,施個肥料撒個種什麼的。
張大軍趕著牲口犁完了地,抬手擦一把汗,健碩的臂膀上閃著粼粼水光,腹部上面的胸肌鼓鼓冒起,他手臂健壯有力,仿佛可以托起一座大山。
男人的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一使勁,二頭肌,三頭肌還有肚子上的腹肌,一起鼓起來。
槐花跟他四目相對的時候,整個心立刻就醉了,好健壯的男人!
她多想掏出了手絹,撲過去幫男人擦擦汗,牽牽他的手,順便偎依一下他那健碩的臂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