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的身子在阿黃的前面蹦躂幾下,然後一下子竄出老遠,然後再靠近,再竄出,一條狼尾巴搖過來搖過去。
這一下阿黃受不了了,顯然被這種挑逗弄得焦躁不安。
它想追過去跟紅霞親熱一翻,可是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根本不敢離開。
它的職責就是守住村子的入口,不能放一條狼進去,否則就會迎來主人一頓無情的皮鞭。
想繼續坐回去,卻怎麼也無非忍受這種挑逗,急得它四只巨大的蹄子在地上一陣亂刨,抓起飛雪一片。
張大軍衝阿黃瞪了一眼:“坐下!瞧你小子那沒出息的樣子?一條母狼就把你激動成這樣?”
阿黃嗚嗚一聲,只好乖乖坐了回去。
張大軍把手里的鐵弓一下瞄准了紅霞,怒喝一聲:“滾回去!再不回去,老子就射了你!”
紅霞被張大軍的一聲巨喝嚇得打了個哆嗦,無可奈何回到了狼王的身邊。
挑逗的計劃又失敗了,狼王感到自己已經黔驢技窮。
應該說阿黃是灰毛狼王的乘龍快婿,它對這個女婿又害怕又尊敬,
它不敢貿然撲向阿黃,任何不識時務的狼靠近它那就是找死。
狼王無奈地看了看不遠處的磨盤山,嘴巴里仰天又是一聲嚎叫,好像在悲嘆。
漫天飛舞的大雪已經遮蓋了大山七八天,大飢餓已經把他們折磨的近乎瘋狂,無數的狼崽子還在窩里嗷嗷待哺,再尋不到食物,一個冬天就不知道要餓死多少幼狼了。
但是狼王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去拼命,即便能捕獲少量的食物,張大軍擺下的這個大陣也會讓狼群大傷元氣。
狼王朝天一聲巨吼,也是命令群狼撤退的信號,告訴弟兄們,咱們要無功而返了。
眨眼的時間,這群狼就收起了一身脹立的鬃毛,扭頭向磨盤山有秩序地後退。
不到幾秒鍾的時間狼群就一哄而散,地上只留下一對亂糟糟的腳印。
大軍把香菱從樹上拉了下來,香菱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內衣都是濕漉漉的。
她害怕狼王跟張大軍交鋒,可是心里又巴不得他們交鋒。
一種新鮮的刺激感讓香菱欲罷不能。
“大軍哥,為什麼狼沒有進村子就走了呢?”香菱驚魂未定問道。
張大軍笑了笑:“很簡單,狼王很狡猾,它知道我為它擺下了一個大陣,只要進入這個大陣就是有來無回,所以就離開了。”
“喔,那狼王還會不會再來?”
大軍說:“暫時不會來了,因為它知道我們已經有了防備,但是村民以後上山的時候要小心,狼這東西最記仇了,我們傷了它那麼多同伴,它一定會報仇。”
張大軍幫香菱拍了怕身上的雪,打算拉著香菱回家。
這時候,紅旗,紅兵,狗蛋還有長海氣喘吁吁趕來了,幾個伙伴露出了勝利的喜悅:“大軍哥,狼退了,咱們大獲全勝了。丟下了七八條狼的屍體,這回好了,剝了狼皮可以賣不少的錢。”
大軍問:“看到狼往哪個方向跑了嗎?”
狗蛋說:“看到了,一路向東去了,”
“啊?”張大軍大吃一驚:“往東?怎麼可能?野狼谷在正南,它們往東,東邊就是咱們的工地啊?”
大軍感到了不妙,東邊的工地上還有七八個人在看工地,大壯這幾天一直在工地上,那里是一馬平川,萬一狼群包圍工地就遭了,幾個工友都是外地來的,根本沒見過狼,還不被狼咬死?
張大軍機靈靈打了個冷戰,趕緊命令:“狗蛋,長海,你們拉著香菱先回家,我跟紅旗和紅兵到工地上去看看。注意警戒,防備野狼再次的偷襲。”
香菱卻倔強地說:“俺不,大軍哥,俺要跟著你一起去打狼。”
張大軍怒道:“胡說,你個女孩子去干什麼?小心野狼把你拖走當媳婦,馬上給我回去!”
大軍腳步沒有停,拉著阿黃,領著紅旗跟紅兵就衝向了不遠處的工地。
香菱不放心,在後面囑咐了一句:“大軍哥,你小心點。”
就在張大軍趕往工地的同時,工地上真的遭遇狼襲了。
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難終於降臨在了那條新修的大路上。
狼群在磨盤村沒有討到任何便宜,於是轉而襲擊不遠處的工地。
當時,李大壯跟幾個工友已經安歇了。
趁著放假的這段時間,大壯領著幾個兄弟正好返修一下機器,一天的勞累把幾個工友折磨得疲憊不堪。
他們躺下以後,就跟丟掉了魂魄一樣,呼呼打起了鼾聲,怎麼也想不到,一場鋪天蓋地的厄運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這一次狼玩采用的是閃電戰術,根本沒有任何動靜,靜悄悄就把大壯他們的帳篷給包圍了。
一個工友睡得正香,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門簾一晃,一條大狼的身軀就進入了帳篷,閃電一樣跳上了被窩,張開簸箕一樣的大嘴,衝著那個工友的脖子就是一口。
吭哧一聲,那個工友的腦袋就被狼牙咬掉了半個。
他連嚎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一命嗚呼了,一腔子血撲哧一聲濺起來老高,飛速地射向了帳篷的頂端,整個帳篷都被染紅。
另一個工友同樣睡得正香,一條大狼迅速竄了進來,衝著他的大腿就咬。
撕拉一聲,大腿上的肉就被狼牙撕裂了一塊,狼的大嘴一吞,就把整塊肉吞進了肚子里,這個工友要命地慘好起來:“啊……狼啊狼!有狼啊!”
這一聲嚎叫陣徹了磨盤山寧靜的黑夜,剩下的工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從睡夢中驚醒。
醒來一眼,俺滴娘啊,帳篷里,帳篷外,黑壓壓的淨是狼群。
那些狼不由分說,一個個餓虎一樣撲了過去,很快將第三個工友包圍,你一口我一口的開始爭奪,這個工友同樣慘嚎兩聲就沒有動靜了。
李大壯是被第一聲嚎叫驚醒的,醒來以後就趕到了不妙,只知道有人偷襲,他還以為是夜里有賊進來,迅速抄起一根鋼管,挑開門簾衝出了帳篷。
因為是在冬天,睡覺的時候沒有脫衣服,剛剛出門,一條狼就竄了過來,衝著他的腳脖子就咬。
那條狼死死的咬住他的棉褲,尖利的狼牙深深的插進了棉褲里,只差一點點就咬掉了他的腳脖子。
大壯的冷汗刷拉冒了一身,掄起手里的鋼管就砸,撲地一聲悶響,鋼管重重砸在這條狼的後背上,這條狼一聲慘叫,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
這一擊打得不輕,至少打斷了狼的脊椎骨,它爬起來以後,身體就像一陣狂風,忽閃就縮進了旁邊的山縫里,逃之夭夭了。
大軍仔細一看,眼前的狼根本不是一只,而是一群,黑壓壓的一片,無數狼眼在暗夜里發出滲人的光彩,他一邊揮動著鋼管一邊嚎叫:“大家快起來,打狼啊,打狼!!!”
剩下的四個工友迅速爬了起來,抄起鐵杴同樣衝出了帳篷。
那些狼就像一條條隱藏在船底的魚雷,呼嘯著衝他們撲了過來,眨眼四個人被撲到在地上,慘叫聲立刻響成一片。
李大壯現在什麼也顧不得了,掄起鋼管劈頭蓋臉就砸,一陣亂舞,將幾個工友身上的狼給轟開了。
四個人氣喘吁吁,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軍顧不得跟他們解釋,大呼一聲:“快,大家背靠背,各自為戰,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大軍這麼一招呼,五個人趕緊圍成了一個圓形,背靠背緊貼在了一起。
工地上整整八個人,其中三個已經葬身狼腹了,那些狼將三具屍體拖出了帳篷,剩下的一哄而上,搶得搶奪得奪,很快將三個工友分屍了,胳膊和腿被拖得到處都是,鮮血滴滴答答亂淌。
狼們大口大口吞咽著三個工友的皮肉,連同棉衣一塊銜進嘴巴里大嚼,他們嗚嗚低叫著哄搶,血粼粼的狼牙泛著白光。
沒有搶到的就從同伴的嘴巴里奪,奪不過的就咬,狼跟狼也打在了一處。
五個人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除了大壯是本地人,剩下的幾個工友都是從平原地區過來打工的,他們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狼,猛地遭遇到野狼的襲擊,幾乎被嚇傻,渾身顫抖得不成樣子。
“大……大壯哥,咱們怎麼辦?好多狼啊,咱們死定了。”
大壯氣喘吁吁說:“大家別慌,千萬別慌,緊緊貼在一起,狼就不敢靠近了,誰過來就砸誰。”
“大壯哥,要是頂不住怎麼辦?”
大壯說:“頂不住也要頂。”
大壯握著鋼管的手在瑟瑟發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當初他在西藏當兵的時候,曾經無數次跟野狼搏斗,他熟悉狼,也敬畏狼。
草原狼跟高山狼是不同的,草原狼的個子比較小巧,另外牧場上有成群的牛羊,草原上的地鼠和兔子也非常的多,還有享用不盡的黃羊群,所以那里的狼並不是太飢餓,性格也不太凶殘。
而磨盤山的狼就不同了,食物的稀少和短缺令它們常年處於嚴重飢餓的狀態,性格不僅殘忍,而且近乎瘋狂,遇到食物的時候從不計較後果,只要能填飽肚子,它們會不惜任何的手段。
大壯知道這群狼差不多已經傾巢出動,非要把它們幾個人撕成碎片不可。
他不想傷害它們,但現在是緊要關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透過黑兮兮的夜幕,大壯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雙巨大的狼眼,那狼眼在暗夜里發出涼悠悠的綠光,好像是兩盞燈籠。
他知道那是狼王。
狼王居高臨下,站在這里可以將整個工地全部俯覽。
這里沒有出路,後背的出路已經被群狼封死,前面是高不可攀的山頂,左邊是一眼看不到頂的峭壁,右邊是深不可測的懸崖。
大壯他們被死死的困在了路當中,真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狼王看著下面的瑟瑟發抖的五個人,眼睛里露出了得意的猙獰,已經殺死了三個,剩下的五個夠它們好好飽餐一頓了。
狼群們沒有蜂擁著撲過來,因為五個人已經背靠背縮作了一團,每個人的手里都有武器,首尾呼應,它們暫時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幾條年輕的狀狼開始圍著他們來回的盤旋,它們在尋找這幾個人的弱點,尋找那個方向的防衛最弱。
終於,它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