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燈光很曖昧,燈紅酒綠,彌虹閃爍,紅男綠女相互擁抱,看的大壯心里砰砰跳。
李大壯進門就喊:“李德興,你在哪兒?李德興,你在哪兒?我是大壯啊。”
大壯還以為是在磨盤村找孩子呢,出門就沿街呐喊。
很多人舞也不跳了,傻呆呆看著他。
剛剛喊了沒幾聲,一個服務生過來了:“大哥,你找李縣長是不是?”
大壯說:“是。”
“那你跟我來。”
服務生在前,李大壯在後,兩個人上了夜總會的二樓。
來到一個包間的門口,服務生指指門說:“李縣長就在里面,你進去吧。”
李大壯慢慢推開門,李德興果然在里面,而且屋子里不止一個人,至少七八個,三男四女。
三個男人的懷里分別抱著一個小姐,都是又親又摟。
小李子李德興虎著臉目不斜視瞪著他。
大壯說:“李德興,我找你找得好苦,你怎麼在這兒?我托付你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李德興憋著一肚子氣,覺得李大壯很不懂事,怒道:“你瞎嚷嚷個啥?再喊?使勁喊,還怕別人不知道我在這兒?”
“我找你,怎麼了?”
李德興說:“公事還是私事兒?”
“公事兒。”
“公事那就明天上班再說。”
大壯聽了個莫名其妙:“那是……私事兒。”
李德興不耐煩地說:“那就到家里說,你吵吵個啥?懂不懂禮貌?怎麼沒有一點涵養,沒看到我在應付客人嗎?”
李大壯愕然了,小李子對他的態度怎麼180度大轉彎?
忽悠一下他就明白了,現在的李德興已經今非昔比,當初自己是他的排長,當然可以直呼他的名字,就是揍他都沒問題,現在不行了,怎麼說人家也是一縣之長,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總要給人家留點面子。
大專的表情很窘迫,就像劉姥姥走進大觀園一樣,感到了自卑和屈辱,自己確實不懂事。
大軍只好改變了態度,說:“那我等你,你完事以後咱在談。”
李德興說:“不必了,你也不是外人,到家去吧,我一會兒回家。”
李大壯哎了一聲,悻悻走出了夜總會,就像一只斗敗的公雞,低眉耷眼的。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發現自己跟這個世界脫軌了,已經被歷史的滾滾浪潮拋在了後面。
同樣是人,而且小李子還是他的兵,人家混的風生水起,而自己卻這麼寒酸。
他感到跟戰友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甚至遙不可及。
李大壯來到了小李子的家,李德興家的門沒有上鎖,房門虛掩著。
他沒敢進去,輕輕敲了敲門:“弟妹,弟妹在家嗎?”
大壯吸取了剛才在夜總會的教訓,變得矜持了很多。
聽了聽,里面卻沒有動靜。
忽然咣當一聲,里面傳來一聲脆響,緊接著哎呀一聲,好像有個女人的慘叫從屋子里傳來:“啊……!”
李大壯打了個冷戰,忽然意識到不妙,不好!
李德興的老婆有危險。
他根本顧不得考慮,一腳踹開門飛身就撲了進去……。
大壯踢開門以後,一個飛身撲了進去,但是里面情景沒有讓他過分的驚訝。
只不過是李德興的老婆喝醉了,女人摔倒在地上。
屋子里凌亂不堪,到處扔滿了酒瓶子,還有亂七八糟的垃圾,報紙圖書滿地都是,女人趴在地上淒楚地哀嚎。
大壯趕緊上去攙扶她,一邊拽一邊問:“弟妹,這是咋了?你咋喝那麼多酒,跟誰較勁呢這是?”
他把女人扶在了沙發上,女人嘴巴里胡言亂語:“李德興,你個王八蛋,你找小姐,包二奶,養二房,你不是個東西,老娘……老娘要報復你,給你帶綠帽子……”
她緊緊拉著大壯的手,怎麼也不松開。
李大壯非常的窘迫,甩了兩下沒甩脫。
“弟妹,你是不是跟德興吵架了,也犯不著糟踐自己啊?你喝水不喝水?”
女人睜著朦朧的眼睛問:“你是……你是誰?”
“我李大壯,老李的戰友,上次來過的那個,想起來沒?”
“喔,大壯哥啊,李排長是不是?我……我記得你。”
還行,沒有喝迷糊,神態還比較清醒。
大壯使勁掙開了女人的手,去給她倒水。
女人忽然從後面抱住了他:“別走,你別走,我好孤獨,好寂寞,李德興他被判了我,大壯哥……你有老婆沒?”
大壯趕緊說:“我有老婆,早就結婚了,弟妹你喝多了。”
大壯覺得這個地方不能呆,第一是三更半夜,第二是孤男寡女,萬一李德興老婆出點啥事兒,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大壯哥,不如……不如我做你老婆怎麼樣?咱倆……咱倆好吧。我要跟你……跟你親熱一下,他對不起我,我也要對不起他。”
李大壯又是一哆嗦,立刻意識到是李德興在外面找女人,家里的黃臉婆吃醋了,女人心里難受,才喝成這樣。
他想走,可是又邁不開腿,因為女人抱住了他的腿。
再說李德興不回來,張大軍的事情該怎麼辦?
自己不能白跑一趟啊。
李大壯不耐煩地撥拉開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他一直覺得手里有錢了,生活好了,人活得就一定舒心。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李德興家里可以說很有錢,可從上次就能看出他們兩口子的關系並不好。
今天他老婆的醉酒證實了大壯的判斷。
感情有錢人也不是個個舒心,誰有誰的煩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女人一個人趴在沙發上胡言亂語,大壯坐了五六分鍾,覺得不是個事兒。
萬一李德興一夜不回來,我在這兒等他一夜?
那像什麼話?
不如等明天上班以後,到他辦公室去找他。
大壯就站起來,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喂,弟妹,你歇著,我走了,你心里別難過,男人逢場作戲是難免的,小兩口床頭打架床尾合,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大壯剛要走,女人忽然爬起來,猛地抱住了大壯的後腰,把他箍的緊緊的。
:“大壯哥你別走,陪我說說話好不好?陪我……親熱一下,李德興那個混蛋,已經半年沒碰過我了,我難受……難受。”
李大壯再也受不了了,必須趕緊走,不走就真的出事兒了。
大壯一使勁,掰開了女人的手,女人撲通就倒在了地上,嘴巴里哀楚地叫了一聲。
大壯趕緊轉過身去拉她,可是女人再次粘了過來,伸手一拉,李大壯站立不穩,瞬間撲在了她的身上。
這下好,嘴唇對嘴唇,吧唧正好親在了女人的嘴巴上。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大壯嗆得幾乎昏過去。
李德興的老婆不算美女,但也不算丑,眼睛不是很大,鼻子不是很挺,嘴巴有點寬,下巴有點尖,身條保養的很好。
可大壯就是對她提不起興趣。
李大壯還沒有爬起來,女人就金蛇纏絲般粘了過來,兩條腿狠狠地夾住了他的臀部,雙臂使勁抱住他的後背,跟他貼在了一塊。
嘴巴還在大壯的臉上一個勁的親。
李大壯嚇得差點震精,這還了得?被李德興知道了,還不殺了我?
他想掙脫,可是女人跟狗皮膏藥一樣,黏住他就是不放。
最後李大壯急了,猛地端起茶幾上的一杯水,猛烈地潑向了女人的臉。
女人打了個冷戰立刻清醒了大半,這才把大壯放開了。
傻呆呆看著他。
李大壯說:“你醒醒,醒醒,這是干啥?你跟德興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
女人忽然捂著臉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李排長,大壯哥,那個混蛋不要我了,你要幫我做主啊,要不然我就去告他,告他貪汙腐敗,告他養小老婆,我有他貪汙的證據,非搞得他家破人亡不可……”
李大壯心里糾結不已,進退兩難,只好勸她:“兩口子沒有隔夜仇,德興這人從前還是不錯的,我也不知道近幾年他會變成這樣。弟妹,你想開點,能過就過,不能過你們就各活各的,用不著玉石俱焚吧?
你看,現在天這麼晚了,德興又沒在家,我也不好勸你什麼,你還是想開點吧。”
大壯拍拍女人的肩膀站了起來,真的不好再說什麼。
慢慢走出李德興的家門,出門以後他就落荒而逃。
李大壯從李縣長家出來的時候,正好是晚上九點一刻。
因為縣城距離磨盤村還有200多里,一夜的時間根本返不回去,大壯只能住在賓館里。
可是李大壯怎麼也想不到,一件鋪天蓋地的厄運正在慢慢向他襲來,他將遭遇人生中最大的磨難,因為李德興的老婆夜里死了,是被人謀殺的。
第二天大壯還沒有睡醒,就被兩個警察模樣的人給按在被窩里。
兩個警察二話不說,咔嚓給他戴上了手銬,一亮手里的逮捕證:“李大壯,你被捕了,你涉嫌殺人,強X未遂兩項罪名,跟我們走一吧。”
李大壯差點暈過去,他迷惑不解:“警察同志,你們……搞錯了吧?我怎麼可能會殺人呢?我沒殺人啊?”
其中一個警察說:“你跟我說沒用,還是跟法官去說吧。”
就這樣,李大壯被抓進了縣公安局。
當天就被人關進小黑屋審訊起來。
從警察的問話里,李大壯感到了不妙。
他才知道是李德興的老婆昨天晚上死了,被人殺死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