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頭臉黑如墨,跟著程宗揚回來就一頭扎進柴房,要死不活地拱在麥秸堆里長吁短嘆。
程宗揚興致勃勃地回到房間叫道:“死丫頭!快去磨墨!本少爺要寫一份計劃書!”
“什麼計劃書?”卻是雲如瑤捧著紙硯出來。
“關於舞都的商業開發。”程宗揚摟著雲如瑤親了一口,然後道:“死丫頭呢?”
小紫的聲音從蛋屋里軟軟傳來,“人家在看書。”
“妳才認識幾個字,別笑掉我的大牙了!”程宗揚探頭一看,小紫果然在看東西,只不過是雲如瑤手書的那些文字。
雲如瑤紅著臉道:“小紫妹妹好聰明,過目不忘,奴家只教了一遍就認得了。”
程宗揚一陣慚愧,待在南荒那種環境里,朱老頭根本沒想過教小紫認字的必要I別說朱老頭,她跟了他這麼久,他也沒想到這事。小紫認得幾個字還是跟秦會之等人偶然學的,沒有系統學習過。
可是給死丫頭看這東西真的沒問題嗎?瑤丫頭寫的東西何止大膽奔放?完全是少兒不宜!不過話又說回來,少兒不宜的東西死丫頭別說看了,干的就不少。這兩個一個有想象,一個有實踐,遇到一起說不定會起什麼反應。
雲如瑤一邊鋪開紙張,一邊好奇地問道:“商業開發?”
“我發現舞都的商品交流幾乎是空白,正好抓住這個機會開發商業。哦,我有沒有告訴妳,我的盤江程氏也是經商的?”
“奴家聽小紫妹妹說了。”雲如瑤抿嘴一笑,又有些擔憂地說道:“但舞都人很少買東西。奴家記得哥哥也在城里開過店鋪,一年下來沒有多少生意,只好關了。”
“再自給自足的社會也不可能什麼東西都自己做,而且越是封閉的社會結構,對商業的抵抗能力就越低。”程宗揚信心十足,“比如舞都人家家戶戶都要用家具,一張幾案自己做也許要一個月,還要浪費大量木料。我開一間家具作坊,聘請熟練的工匠,大量購入木料,不出三天就能做出一張幾案,加上工錢只用一、兩個銀銖。
即使一張木幾賣三個銀銖,可舞都人把做幾案的木料賣給我,再多花一個銀銖就能得到一張美觀耐用的木幾,還省下一個月的時間。“
雲如瑤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算的。”她一邊磨墨,一邊回憶道:“奴家小時候,哥哥曾經販來一批幾案箱櫃想賣給舞都的大戶。後來奴家聽說,城里的杜家很喜歡那些家具,每樣買了一件。杜家沒有山林,但田地很多,於是他們找處丘陵挖了溝渠,栽了上千株樹苗和漆樹,又派上百名家奴學習木匠手藝。十年之後,等樹木成材,杜家派家奴伐下樹木解成板材,然後按照那些家具式樣逐一打造,連漆料都是自家漆樹產的。平亭侯邳家有現成的木材,連樣品都沒有買,只讓家里的木匠看了一遍,回去便原樣打造出來,一文錢都沒花。”
程宗揚聽得發愣,這是什麼作風?看到中意的家具不是買下來,而是回去挖溝栽樹I漢國的豪強是存心表現自己為什麼叫豪強嗎?
雲如瑤道:“一般人家便是想買,奈何手中沒有多少多余的錢銖。畢竟糧食可以自己種,錢銖卻種不出來。那些豪強們雖然有錢,但自用已足,多余錢銖大都用來窖藏。不僅豪強如此,連朝廷也是如此,府庫積糧如山,錢銖的穿繩都已朽爛還以為盛世,豈不知錢銖如泉,聚而不用不過死水一潭,流動起來方有其用處。”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程宗揚道:“商業本質就是用自己有的,換取自己沒有的,錢幣是交換的中介,而不是目的。舞都不是沒有錢,而是缺乏流通的管道。
豪強手里有錢,沒有地方消費;平民手中無錢更無法花錢,就成了一個僵局。如何打破僵局,讓錢銖流動起來……“
程宗揚在燈下陷入沉思。
燈花忽然爆開,程宗揚倏然一驚才發現自己想得入神,夜色已經深了,窗外黑沉沉的沒有絲毫燈光。
六朝與現代最大的差別在於夜生活的單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極少有現代那種生活從夜晚才開始的人群,畢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能隨意使用的燈油。說起來,那些半夜打劫的游俠少年倒算是六朝少數的夜生活分子了。
這時一個聲音呢喃道:“郎君……”
程宗揚回身看去,只見雲如瑤輕衣薄衫,猶如一株幽蘭含羞帶喜地望著自己。
他挽住雲如瑤的手,“穿這麼薄,別著涼了。咦?”
程宗揚挑開她的衣襟,只見她穿著一副半透明黑紗胸罩,雪白肌膚在薄紗下若隱若現,乳尖一點嬌紅宛如豆蔻。
雲如瑤紅著臉道:“是小紫妹妹拿給奴家的。”
她離開雲家時差不多是淨身出戶,只穿了貼身內衣和一條御寒的狐裘。小紫手邊倒是有衣服,但都是從太泉古陣拿來的,穿這麼性感未免太勾引人了。
程宗揚抱起雲如瑤大步走入小屋,小紫正伏在地上看那些紙,聽到兩人進來便笑吟吟地抬起頭。
程宗揚道:“死丫頭,乖乖回妳的房間去。”
小紫笑道:“就在這里好了,瑤姐姐又不介意。”
雲如瑤道:“小紫……”
小紫輕笑著兩手一伸,將她的裙子扯下來,露出兩條白生生的玉腿和一條薄薄的黑絲內褲。雲如瑤驚叫著被小紫攔腰抱著放到桌上,接著小紫伸出香舌在她耳下輕輕一舔,雲如瑤的身子頓時軟下來。
“死丫頭,妳少亂來啊!”程宗揚一陣緊張,這丫頭醋勁其實挺大的,雲如瑤和她待在一起,簡直和一個嬰兒與一只雌虎待在一起差不多。
小紫沒有理他,只撒嬌似的對雲如瑤道:“瑤姐姐,讓人家看看好不好?”
“不要……”
“喂!喂!死丫頭,妳干嘛?”
小紫笑道:“人家可是瑤姐姐的媒人呢。”
“哪來的媒人?瑤兒是我自己找的好不好?”
雲如瑤滿臉紅暈,小聲道:“都是她拿的那本書……”
程宗揚想起來,可不是嘛!那本《金瓶梅》小冊子還是小紫故意放進去的,要不然也沒有後面這些事。
小紫撒嬌般道:“姐姐,好不好?”
雲如瑤爭不過她,只好轉頭對程宗揚道:“檀郎……”
程宗揚暗道:死丫頭,小心玩火自焚,一會兒火上來了連妳也燒到!他大度地說道:“妳們看著辦!反正我是不介意啦。”
雲如瑤羞答答道:“奴家早晚要和妹妹共事一夫,便是同床服侍……也是應當的。”
雖然雲如瑤在床上表現得很大膽,但程宗揚沒想到她這麼放得開,他甚至懷疑死丫頭是不是給她下蠱?
小紫笑道:“瑤姐姐下面好漂亮呢。”
雲如瑤嗔道:“壞丫頭,不要說……”
“喂,妳們兩個背著我干什麼?”
“在看書啊!”小紫笑道:“瑤姐姐看得入神,一不小心被我占了便宜。”
“紫丫頭壞死了,”雲如瑤羞道:“趁我看書,在奴家身上亂摸,害奴家泄了身子^”
“真的嗎?”
“奴家是想起昨晚和郎君……一時失神……哎呀!”
小紫將雲如瑤的內褲扯到膝下,露出光潤的下體,笑道:“姐姐下面顏色好淺,跟冰玉一樣呢。”小紫白嫩的手指在她股間挑弄片刻,然後沒入花唇。雲如瑤勉強握住小紫的手腕,玉體戰栗不已,不一會兒便露濕春心。
眼前香艷的場景使程宗揚下身不由得一陣火熱,他原本還擔心死丫頭每晚跟他擠在一起睡,如今有了雲如瑤會不知怎麼安置。眼下她們兩個好得像一個人似的,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話說回來,像雲如瑤這樣的嬌小姐從小起居睡臥都有小婢服侍,出嫁時候,貼身丫鬟做為通房一起服侍丈夫是豪門慣例,連與夫君交歡時,旁邊有小婢服侍也見怪不怪。他覺得不可能的舉動,放在她的環境中就可以理解了。
程宗揚發現雲如瑤嬌怯的外表下,其實是個妙不可言的尤物,常年離群索居的生活不僅沒有讓她變得孤僻,反而使雲如瑤對正常生活充滿向往和異乎尋常的激情。對他的任何要求,她從來都不拒絕,反而用更大的熱情來迎合他。
短短幾天,兩人便換了十幾種花樣。雲如瑤在床榻上一改平日的怯弱,柔媚至極,每一次都讓他淋漓盡致。雲如瑤初嘗滋味,正是情動十分,接連幾日兩人都是在纏綿中睡去。隨著兩人的交合,雲如瑤體內的寒毒不斷弱化,手腳漸漸有了溫度,雪白的玉頰也多了幾分血色;少女的稚嫩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少婦婉約的風情。
雲如瑤和小紫的交情也迅速升溫。雲如瑤驚嘆於小紫的聰慧,小紫也對雲如瑤表現出足夠的善意。程宗揚發現小紫不是不容人,只不過是對智商不夠的人表現出赤裸裸的歧視。但在程宗揚看來,她們兩個不僅是平等相稱的姐妹,更像是一對臭味相投的玩伴。
在每晚的洞房花燭之外,這些天程宗揚與富安和他帶來的禁軍漢子都廝混熟了,那些軍漢既然被派到漢國,都是高俅心腹中的心腹,如今掛在商會名下,程宗揚也不把他們當外人,直接從商會給每人發了一份工錢。
劉詔等人被派來公干,結果白白拿著俸祿一點事情沒有,如今又多了一份薪水,都有些不好意思。劉詔幾次討活干,程宗揚笑道:“要辦的事情多了,過幾日還要勞煩你們。”‘劉詔拍著胸膛道:“少主有事盡管吩咐!我們兄弟別的不行,就是有把子力氣!”
抵達舞都是在六月中旬,到了月底,高智商和馮源等人從山上回來,他們買了五百多棵鐵杉木,花了不到一千金銖。
高智商笑嘻嘻道:“管事的呂哥是平亭侯的小家臣,徒兒給了他五十金銖,把上品的大木改成下品,一下省了千把金銖。”
“干得不錯。”程宗揚把賬冊遞給雲如瑤。
高智商涎著臉道:“這是……師母?真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就是天上的仙子也比不上!也就是這樣的俏佳人才好配上我師父這樣的好漢!哎呀!小紫姐姐!
幾天不見,姐姐比以前更漂亮了!就是月宮里的嫦娥也比不上姐姐一根眉毛啊—,“
“閉嘴吧!”程宗揚拿出兩小串銀銖,“百分之一的抽頭,這是給你的。”
“謝師父!”高智商以前手指縫里漏的都比這多,但這筆錢是他實打實掙的工錢,拿到手中感覺分外不同,他拿著銀銖叫道:“富安!富安!你這個狗才!快來!”
富安溜過來,“衙內,叫小的什麼事?”
“把這串錢送給爹爹,告訴我爹,就說我現在能自己掙錢了!‘”
程宗揚不禁笑道:“行了吧!這一串錢還值得送回去?路費都是好幾倍。”
“那不一樣,這是我掙的錢!對了,舞都的醋不錯,富安,再買幾壇醋送回去。
告訴家里的廚子,每天中午、晚上各做一道醋溜魚,讓我爹一吃就想起是兒子我孝敬的,他一開心說不定還能多吃幾碗飯。“
“小的明白!乙雲如瑤忍著笑,肩頭亂顫。小紫問道:”還有一串錢呢?“
高智商做個拋骰子的動作,“我跟義縱約好了,今晚在七里坊玩幾把。”他壓低聲音道:“聽說城里的游俠兒們約好了,等明天新太守到任要給他來個大的,今晚好好樂一把。”
程宗揚心頭一動,“七里坊是什麼地方?”
高智商道:“書城西,坊里都是做賤業,亂得很。”
程宗揚起身道:“我也去看看。”
七里坊在舞都西南角,似乎戰亂之後就沒有修復過,連坊牆都破爛不堪。坊內原本的屋舍大半殘缺,留下的柱牆依稀能看出幾分巍峨的氣勢,但多了許多歪歪斜斜的茅舍。板牆的縫隙中偶爾露出幾道目光,都有亡命之徒的狠厲。
高智商別的長進看不出來,膽子倒是比以前大多了。他敞著懷露出瘦伶伶的胸膛,大模大樣地走在前面。程宗揚走在中間,敖潤和劉詔一左一右跟在後面,有這兩條大漢跟著,那些目光只盯了幾眼便退縮回去。
程宗揚的唇角黏了兩撇胡須,眉毛也被小紫用炭筆塗濃。去七里坊少不得見到義縱,程宗揚與他打過照面,還是被他親手劫過,被認出來就麻煩了。這點偽裝雖然簡陋,但夜間混在人群中已足夠掩飾。
一名漢子蹲在一處破敗的院牆邊,見到眾人過來,把手指放進嘴里發出一聲忽哨,低聲道:“小高來了!”
牆頭的缺口處鑽出一顆腦袋左右看了看,然後放下一道梯子,“快點!”
高智商爬上去笑罵道:“劉鐵臂,你還欠我錢呢,什麼時候還?”
劉鐵臂道:“你怎麼還帶著生人來?”
“放心!這幾個都是我的好友,剛犯下命案,從雲水游過來,逃到咱們這兒來的。”
“殺過人?”劉鐵臂一抱拳,“好漢子!進來吧!”
眾人從一堆倒塌的磚石木柱穿過,只見院中生著一堆篝火,幾十名壯漢、少年聚在一起,不時發出一陣叫好聲。
篝火旁有兩人正在角力,其中一個鷹目狼顧,正是義縱;另一個是滿面糾髯的大漢。兩人把臂躬身較量片刻,義縱一聲低喝,腰身一扭,將那名大漢甩到一邊。
眾人轟然叫好。
高智商一臉納悶,“不是說賭錢嗎?”
義縱臉上的傷疤已經好了七、八分,他一邊用褂子擦著脖頸的汗水,一邊走過來對高智商道:“聽說你殺過人?”
高智商跟他們混在一起,平常牛皮吹得山響,這會兒自然不能掉鏈子,胸脯一挺,“殺過!”
“好!有樁來錢的大生意,你干不干?”
高智商拍著胸膛道:“兄弟交情,義氣當頭!義哥!我跟你干了!”
高智商連什麼事都沒問就一口答應,這般義薄雲天讓義縱也大是佩服,“好漢^^!我義縱果真沒有看錯人!乙他轉身道:”各位兄弟!咱們舞都的豪傑俠士如今都到齊了,“他手一揮,”今晚共謀大事!“
眾人紛紛道:“義兄弟!咱們都聽你的!”
“舞都游俠兒,一諾為重,生死為輕!”
有人豪情滿懷地放歌道:“少年俠氣‘父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間,生死同!一諾千金重!”
“好!!”義縱道:“大伙兒都知道咱們舞都新來一位太守,那老賊當初在濟南當都尉就把當地的豪傑盡數下獄,一口氣殺了近百名好漢子,如果讓他來舞都,哪里還有我們的活路?”
“沒錯!”有人叫道:“我聽說田大俠因為收留幾名投奔來的好漢,便被那老賊滅門!”
有人憤然道:“田大俠義氣過人!竟然被這狗賊殺了!”
眾人怒罵聲不絕於耳,有人拔刀往地上亂砍,還有人扯開衣服往胸口血淋淋地劃上一刀,嚎啕大哭。‘高智商的腿都有些發顫,小聲道:“師父,我剛才是硬著頭皮上的,這些人一言不合就砍人,我……我這會兒想尿一泡……”
“別尿褲子里。”程宗揚轉念一想,攔住正要解褲子的高智商,“上去對著火堆尿,你就說……”他悄聲說了幾句。
高智商一咬牙,“豁出去了!”
高智商衝到篝火旁,拉開褲子對著火堆咳咳嗦嗦地尿起來,一邊大叫道:“老賊!小爺尿你一臉!乙眾人一片歡呼,紛紛朝高智商豎起拇指。
高智商彷佛平添百倍勇氣,也顧不得去提褲子,光著屁股朝眾人抱拳,出了半天風頭才得意洋洋地下來。
那些俠客大聲說著,不時揮舞長刀展現自己的勇武,程宗揚在旁聽著,漸漸起了疑心。義縱對那位太守一路上的行止知之甚詳,如果沿途的游俠兒都在盯著太守的車隊,互相通風報信也說得過去,可他連太守昨晚私下與本地豪強杜氏見面,還收了杜氏送去的一對玉璧都知道,那不是游俠兒能打聽出來的。
“外郡的好漢會助我們一臂之力,在路上將那老賊的車隊拖延一個時辰,待那老賊到舞陽河已經是黃昏時分。河上的渡船我們做過手腳,等老賊上船,駛到中流,就拔下塞子。那老賊護衛雖多,但先渡的最多只有一半,到時趁他們下河施救,我們就從林中衝出來!”
義縱狠狠比了一個“殺”的手勢,然後笑道:“那老賊性喜收受賄賂,行囊頗豐,單是運送錢銖、絲帛的大車就有六輛,到時我義縱一介不取!一半的錢銖拿出來扶弱濟困,另一半大伙平分!”
一眾豪客被他挑動得嗷嗷直叫,恨不得這會兒衝出去廝殺。
義縱說完,一路過來與眾人交談幾句,不時放聲大笑,揮起拳頭捶打彼此的胸膛;走到程宗揚面前,他贊許道:“好漢子!一看就是殺過人的!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程宗揚。”程宗揚抱了抱拳,“因為殺了一個仇家,不得不亡命天涯。”
“殺得好!”義縱道:“我等血性男兒,自當快意恩仇!來!干了這碗!:程宗揚接過陶碗一口喝下,然後道:”明日之事,義兄弟盡管吩咐!我這兩位兄弟都是殺人如麻的豪客。“
“程兄弟遠來是客,怎會讓你上前廝殺?到時跟著義某就是。”
程宗揚暗暗皺眉,他瘋了才會和一群陌生人劫持新任的太守,原本想借口前去設伏,帶人一走了之,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要他跟在身邊。他摸了摸胡須,難道這小子看出他是假扮的?
眾人喧鬧一夜,快天亮才陸續睡倒,院中酣聲如雷,程宗揚耐著性子靠在柱上裝作假寐。院子四周都有人把守,禁止出入,顯然是怕走漏風聲。
高智商爬過來,“師父,咋辦呢?”
程宗揚閉著眼:“你看呢?”
高智商狠了狠心,“師父,我倒有個主意,咱們不如賭一把大的……”
高智商的想法跟他一樣,但那些扎成木排的鐵杉木卻是他沒想到的。程宗揚沒說“你這小子跟我想的一樣”,而是故意道:“萬一辦砸了呢?那些貨物還好說,你的小命還要不要?”
高智商道:“富貴險中求I真不行咱們就跑路!這跟押寶一樣,輸了最多那些木頭打水漂,贏了賺的就不是那幾根木頭了。”
這小子倒有幾分眼光,就是賭性太重。程宗揚道:“還有嗎?”
高智商道:“我就發愁一個I消息怎麼遞出去?這些人盯得太緊了。”
“別擔心,有人給你傳話。”程宗揚略略提高聲音,“聽到了嗎?”
朱老頭在暗處哼了一聲,他怕這小子再妄動真氣,誰知道這小子竟把他當成跑腿的。
天色陰沉沉似乎要下雨。到了辰時,一個青衣男子匆匆過來找到義縱悄悄說了幾句,義縱點了點頭,等那人離開便喝道:“兄弟們!醒醒!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