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說:“爹,不怪哥哥,不怪哥哥啊,我們學校的13太保跟12生肖就是混混,整天欺負弱小同學,哥哥是是在伸張正義啊。”
張大軍怒道:“伸張正義個屁!一伙子毛孩子,懂個屁正義?打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你看看弟弟跟妹妹,成績那麼好,再看看你、14歲了才五年級,還是倒數,淨給我丟人!”
石生跟二丫抱著爹的大腿跟哥哥求情,學校的老師也看不下去了,覺得大軍有點過分。
張大軍擺擺手說:“玉不琢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子,江給本來就是條狼,你們不懂。”
江給猛地一抬頭,衝父親怒道:“你就是看不起我,我是條狼不假,可這狼崽子也是你生的,12年了,你盡過一天做爹的責任嗎?當初被狼叼進狼窩里,你以為我願意啊?”
張大軍一時語塞了,老實說他真的沒有盡過一天的當爹的責任。
江給生下來的那三個月,自己正忙於修路,一次也沒有抱過他,被狼叼走12年,自己沒看過兒子一眼。
可他不是不愛兒子,是真的沒機會啊。
現在的江給確實狼性未滅,發起怒來連吼帶叫,動不動就咬人,只能用皮鞭讓他改過。
大軍道:“那你說,你怎麼樣才能好好學習?怎麼樣才能不惹禍?”
江給說:“除非我身邊有菊花,菊花跟著我,我就不惹禍。”
張大軍明白了,江給是喜歡上了菊花,菊花在他身邊的那段日子,江給是最老實的。
兒子的話讓他陷入了糾結。
那天,江給在操場上整整跪了一天,上午是炎炎烈日,下午是雷電交加,大雨傾盆,他在雨地里沒有父親的命令,就是不敢起來。
晚上回到家以後,江給生病了,發著高燒,嘴巴里呼喚著菊花的名字,一直喃喃自語。
槐花嚇壞了,張大軍也心疼的不行,槐花說:“他爹,把菊花叫來吧,不能看孩子這麼消沉下去啊。”
張大軍發愁地說:“槐花,你不知道啊,江給是喜歡上了菊花,現在離開菊花,他渾身不舒服,我怕啊。”
槐花問:“你怕啥?”
大軍說:“我怕他倆之間有事。”
槐花撲哧一笑:“屁事,兩個孩子能有啥事?”
大軍說:“菊花不小了,江給別看年紀小,也成熟了,他們已經開始對男女間的那些事產生了懵懂,幾個月前,我發現江給親菊花來著,你說一個外甥,一個是菊花,萬一弄出點事兒,可咋弄?我是叫他兒子,還是叫他妹夫?他是叫我爹,還是叫我姐夫?”
槐花在大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胡說八道什麼呢?沒那麼嚴重吧?”
張大軍說:“非常的嚴重,別忘了,咱們當初也年輕過。”
槐花就產生了遐想,也有點擔心:“那……該咋辦?就這麼看著兒子難受?不行,還的把菊花叫來。快去啊,”
大軍說:“怎麼叫?”
槐花說:“隨你怎麼叫。”
菊花的心里也很難受,離開江給她渾身不自在,她一直記得那天半夜,江給給他抓老鼠,他躲在江給懷里顫抖的樣子,還記得那天江給親了他一口。
那是她第一次的初吻,留下了回憶和疼痛,。
張大軍說:“菊花,你起吧,去照顧江給,大不了姐夫給你加工資。”
菊花說:“不去,姐夫俺怕。”
大軍知道菊花怕什麼,就說:“你別這樣,江給是你外甥,雖然年紀跟你差不多,可就是你外甥,他小孩子,毛手毛腳的,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大不了姐夫答應你,啥時候你出嫁,我多配送嫁妝就是了。”
菊花問:“俺嫁給誰?”
大軍說:“誰都行,就是不能想著……江給。”
“俺不去,俺害怕見江給。”
“可是江給……他病了,一直在呼喚你的名字,高燒不退。你就不看他一眼?”
一聽說江給病了,菊花一下揭開了被子,問:“嚴重不嚴重?”
大軍說:“嚴重,怎麼看也看不好,他就是想著你。”
在張大軍的心里,菊花跟江給的事情急不來,需要慢慢調和,慢慢疏遠,但至少目前為止,江給很需要菊花。
菊花慌亂起來,趕緊穿鞋,顧不得跟姐夫招呼一聲就衝出了家門,直接來到了江給的床邊。
幾天不見,江給瘦多了,人憔悴了不少,他臉色蒼白,嘴巴半張半合,喊著:“菊花,別走,菊花,別走……。”菊花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恍惚中,菊花苗條的身影像雷諾阿筆下的少女油畫,豐滿圓潤,柔滑細膩。
一頭秀發遮在臉上,幽幽地泛著朦朧的青光,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江給情不自禁地輕輕撫摸著菊花,順著發梢兒把手伸進了她背心里面,然後慢慢地向她胸前轉移……菊花抓住了那雙不聽話的手,輕輕地說:“江給,菊花就在這兒,你睡吧,好好的睡,菊花一步也不離開。”聲音細細的,像一汪山泉靜靜地流過,純淨而柔美。
江給慢慢閉上了眼,抓著菊花的手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明。
李大壯來到了K市,進了大軍租的那座寫字樓。
現在的大壯已經今日不同往日了,自從翠花死了以後,他變悲憤為力量,一直在學習各種知識,掌握了不少的管理經驗。
再加上人不丑,長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進都市以後打扮了一下,一身的西裝,下身是筆直的老板庫,下面是程亮的皮鞋,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李大壯是不喜歡打扮的,特別是翠花死了以後,從來不打扮,男為悅己者榮,身邊沒個女人,打扮那麼帥給誰看?
可現在隨著身份的尊貴,不打扮不行,他不想被城里人看不起,也不想丟張大軍的面子。
在這里大壯是總經理,紅旗跟小敏是副經理,在大壯哥的面前,紅旗和小敏只能俯首稱臣。
那時候大壯才知道自己的職位有個別名,叫CEO。
就是總裁的意思。
大壯進公司的第一天,就貼出了招聘啟事,准備大量招人。
張大軍的公司在發展,需要的人才也越來越多,而且這次招聘的大多都是博士生和碩士生。
人才就是財富,沒有人才,公司就不能運轉,現在的鄉下人,已經開始使用高材生幫他們打工了。
招聘啟事剛剛貼出去,門口就熙熙融融站滿了人,其中一個女人橫著膀子往里闖。
那女人叫的最凶。
“閃開,統統閃開,我要找李大壯,閃開!!!”
李大壯看到那個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驚訝了一聲:“秀蓮,怎麼是你?”
秀蓮是三嘎子的媳婦。
那一年計劃生育正在節骨眼上,三嘎子為了躲避計劃生育罰款,逼著老婆秀蓮跟大隊支書李秀林睡覺。
秀蓮被逼得沒辦法,不得已進了李秀林的被窩,共十次,每一次減免500塊,十次以後,三嘎子欠下的罰款全部還清,可是秀蓮也從磨盤村消失了。
秀蓮是個要臉面的人,把名節看的比生命重要,她覺得自己沒臉在磨盤村立足,沒跟三嘎子打招呼就離開了。
本來她想出去靜一靜,考慮一下跟三嘎的婚姻。
三嘎為了錢,可以把老婆推進李秀林的被窩,將來同樣可以為了錢把她推進另一個男人的被窩。
秀蓮覺得三嘎沒骨氣,丟下一封信就走了。
她沒想到三嘎為了找她,會抱著孩子跳進鬼愁澗。
等她知道以後一切都晚了。
秀蓮哭了很久,這時候才想起三嘎對她的好,他們結婚的時間不長,可非常的恩愛,如果不是碰上了計劃生育,不是碰上了李秀林這樣的支書,這個家根本不會散掉。
那些年,那些糊塗的官,干了很多糊塗事,搞得民不聊生,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李大壯非常同情秀蓮,因為秀蓮還有大憨的媳婦三巧,跟自己的媳婦翠花,都是那場計劃生育里的受害者。
李大壯站了起來,趕緊說:“讓她過來,她是我鄰居。”於是大家閃開一條路,把秀蓮放了進來。
秀蓮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李大壯的前面,說:“大壯哥,俺在K市過不下去了,你要給俺掙飯吃。”
李大壯問她:“妹子,這幾年你跑哪兒去了?怎麼一直不回家?大家想死你了。”
秀蓮就嘆口氣:“大壯哥,俺有啥臉回去啊?俺男人把俺推進了別的男人被窩,人要臉樹要皮,這丟人是要丟一輩子的啊。脊梁骨也要被村里人戳一輩子,俺沒臉待下去了,只能出來打工。”
大壯問:“那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秀蓮說:“俺打小工,搬過磚,和過泥,還幫人做過保姆,當過月嫂,慢慢掙口飯吃。現在工作難找了,俺又沒文化,只能到你這兒打飢荒了。”
大壯問:“那你會干啥?”
秀蓮說:“你讓俺干啥,俺就干啥,干零活也行,能掙錢就行。”
李大壯就點點頭說:“好,那你在我身邊做個助理吧,平時打掃一下衛生,端個茶送個水什麼的。”
“這麼說大壯哥請俺了?”
大壯說:“自己人當然請了,用你我放心。”
秀蓮感動極了,不知道說啥才好:“大壯哥,你放心,俺一定好好干,把你伺候地服服帖帖,跟翠花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