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和集體大會乏善可陳,烏央烏央的大聚會。
第一天的夜里江深終於滿足了帶著朱砂夜游漓鎮的願望。
這種漓鎮的特有情懷朱砂已經感受過了,但江深卻似乎受了什麼觸動,他站在石板路吻她,站在橋上吻她,站在柳樹下吻她,站在河邊吻她。
吻到酥軟地想化作一灣水流進這條河。
第二天就是各個分開的論壇。
下午有江深的專場。
“我講的怎麼樣?”江深從台上下來,拿過朱砂手里的水。
朱砂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很好。”
江深眯起眼,“那你對我說的第五點有什麼看法。”
朱砂看了一眼後面的大屏幕,《江深:互聯網與金融——普惠·共享》,“共享經濟的確是熱點。”
江深微笑,“我今天一共講了四點。”
江深在台上講完第一段,就看見下面坐在角落里的朱砂走出了展廳,在臨近結束時,又走回來坐下,十分會卡點了。
朱砂沒有絲毫被揭穿的尷尬,“同一時段的演講太多,我去聽聽看別的。”
“哦?這麼好學?”江深的語氣有些不滿,“那麼你怎麼看待人工智能在農林領域的應用?”
江深的醋真是吃的潤物細無聲了。
這是江承今天的演講內容。
但朱砂沒有去看江承,她在議程表上看見了朱棠。
她抑制不住去親眼看一看朱棠的想法,於是她離開了江深的會場。
她倚著隔壁展廳的大門,看著台上。
朱棠比起正裝嚴肅的其他的演講者,顯得隨意且年輕了很多,他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一件高領的毛衣,十分年輕的裝扮,可站在台上,沒有人會覺得他的出現突兀。
從平面走向立體,朱棠的五官比起圖片要更來的精致,他的皮膚極白,愈發顯得眉目如畫。
背後的ppt是極簡的黑白灰,隨著朱棠的演講深入在不斷切換,比起商業論壇,這似乎更像是一場學術演講。
朱砂倚在門口,不知是否是錯覺,她感覺到朱棠的視线在不停地掃過這里。
朱棠的視线如有實質,越過層層的人群,掃過她的身體,給她帶了一種被審視感。
猶如被盯上的獵物。
明明相隔很遠,但這個感覺讓朱砂仿佛如芒在背,她扭頭離開。
回到江深的展廳還能趕上聽個“謝謝大家”的尾巴。
朱砂沒有理睬江深的酸澀,只是似笑非笑地對他說,“你還真的很關心江承。”
這讓江深有輕微的喪氣,導致閉幕式也不想參加,帶著朱砂回了昌城。
下了飛機就聞到了年味。
真的要過年了。
最後一筆年終獎打進卡中,江氏宣布了放假。
同事們歡天喜地的回家,江深帶著家人飛去了南半球在夏日過年。
大年三十的晚上,護工都回了家,朱砂給她們包了紅包,客氣地送走了他們。
病房里安靜了下來,只有各種儀器上滴滴的聲響。
郊區的醫院里似乎也一片沉寂。
朱砂打開了電視,讓里面的熱鬧傳出來。
護士路過給了朱砂一袋圓胖的瓜子,看起來倒是喜氣洋洋的。
朱砂給謝綾擦了一遍身體,坐在謝綾身邊磕著瓜子看春晚。
過年嘛,無非就是這樣,謝綾沒出事以前,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吃完年夜飯,謝綾或出門,或在家,朱砂自己看自己。
朱砂也沒有生出太多孤寂。
手機啪啦啪啦的跳著運營商一類發來的祝福短信,九點剛過,江承發來一條,“吃了麼?”
也是十分接地氣。
“吃過了。”朱砂盯著江承的三個字看了看,還是回復了一句。
“喝點?”
朱砂扭頭看向門口,江承推門進來,帶著一身寒氣。
江承把大衣掛在門後,“先別拒絕,我和你一樣,你還能在這里陪著阿姨,我是真的孤家寡人,你就當可憐我。”
江承他帶了一束花和一支紅酒,他把花束插進了花瓶,放在了謝綾的床頭,然後掏出了一張紅色的“福”字貼在了玻璃上。
布置完了這些,江承打開了紅酒的塞子,倒在了帶來的兩只高腳杯。
江承把一只杯子遞給了朱砂,朱砂接過來,抿了一口。
江承在朱砂身邊坐下,“家里特別冷,特別空。”
“你可以和江家一起過年。”可能這種特殊的時間會讓人變得感性,江承似乎給這里帶來了一點人氣,朱砂沒有排斥和江承心平氣和的聊聊天。
雖然一開口就是嘲諷。
江承笑了笑,揉了下朱砂的頭,“江家是江深的江家,別人的團圓夜,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這里是醫院,只會更冷,更空。”
“不會,有你在就覺得很好。”江承不在意朱砂的態度。
仿佛酒中有糖,一開口就很甜。
朱砂喝盡了杯中的酒,江承給朱砂重新倒了一杯。兩個人沉默地看著電視,新登場的是一個小品。
冗長,很常見的套路,結局闔家團圓,溫暖感人。
但顯然電視機前的兩個人沒有這種感同身受。
江承握住朱砂的手,“去年的除夕你在做什麼?”
朱砂想了一下,“在醫院,人民醫院的過節氣氛比這里好一點。”
那天有病人家屬挨個病房拜年,帶來了糖,小紅包,印象中也並不冷清,那個姓陳的很容易臉紅的年輕男醫生,在0點偷偷的跑來和她說了新年快樂。
“我在哪里?”江承回想著。
“在西雅圖,你小年就去了,過了十五才回來。”朱砂直接說出了江承的動向。
江承忽然有點喜悅,“你都記得?”
“我記憶力又沒問題。”朱砂喝了一口酒。
“恩,是我有問題。”江承的語氣帶一點喜不自勝。
紅酒被喝盡,江深起身去再買一支。
0點的鍾聲被敲響之前,朱砂的手機響了起來。
“新年快樂。”江深的聲音有一點縹緲。
“新年快樂。”
“你在醫院麼?”
“恩。”
“一個人?”
“恩。”
“抱歉,沒有辦法陪你。”江深帶著一點歉意。
這種歉意沒能感染到朱砂,怎麼陪呢?難道他會把她帶回家麼?
“你玩的開心就好。”
“恩……以後帶你來。”
以後?
在0點鍾聲敲響的時候,朱砂掛斷了電話。
江深的手撐著窗台上,他看著黑夜里的大海。
濕咸的海風吹了過去,帶起了江深內心的一片悵然。
想到朱砂一個人孤寂的待在醫院,江深甚至有現在飛回去陪她的衝動。
江深深呼吸了一下,快要結束了,真的快要結束了。
他想,他會好好的對待她,真心地對待她。
他們可以變成真正的情侶。
江深慢慢的吐出這口氣,撥通了另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