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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番外:江深/江承

朱砂痣 蕎西 3434 2024-09-06 06:27

  一前一後兩輛車的時速都到了一百二,甩了個尾停在了一個山坡下面,激起了一片塵沙。

  昌城向著西北行車兩個小時,明明沒出地界卻已經是荒無人煙。

  江深解了安全帶,下來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朱砂抓住了江深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有什麼用。”

  江深此時遠比朱砂鎮定,他強行解開了朱砂的安全帶抱下來,朱砂在掙扎著,他按住了她,江承已經從車上下來,打開了副駕的門,江深直接把朱砂塞了進去。

  朱砂一直在掙扎,“你放開我。”

  江深把朱砂按到座位上,他的語氣和動作貌似是平靜的,“孫偉這個人我很了解,懦弱又無能,他想殺我怎麼都殺了,他就是下不去手才抓了想想和天天,他兒子跟想想一樣大,只要我上去,遂了他的願,他不會傷害他們。”

  朱砂似乎想說什麼。

  “你是不是要說為什麼我不能送上門被他殺了反而連累想想和天天?朱砂,我是天天的爸爸,我也看著想想長大,我舍棄自己的命也會讓他們回來,你就在這里等著。”

  江深也十分痛恨自己,他寧可孫偉直接衝他來。

  “不是連累孩子,只是你為什麼當初不把他趕盡殺絕。”朱砂開了口。

  江深忽然笑了一下,朱砂遠比他狠戾,卻也比他想的柔情。

  他們終究在一起這麼多年。

  江深抬起頭,眼睛里滿是血絲,他面對著江承,“看好她,孩子下來就讓警察上去。”

  “你自己注意安全。”江承無法再說更多。

  “如果有什麼岔子,照顧好他們。”江深的語氣已經像是訣別。

  事到臨頭,他只能把一切托付給江承。

  江承對於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不希望是以江深之死作為告終,“帶想想和天天回來。”

  江深頭也不回的上了車向著山頂而去。

  山頂只有一間屋子,四處空曠,背山貼路,可防守可逃逸,是一處綁架的好場所。

  江深把車停在開闊的地方,用車尾對著窗戶,打開了後備箱,是滿滿的紙幣。

  江深對著屋子的窗戶轉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然後靠近了大門。

  “孫偉,咱倆的事情不要禍及孩子,你有什麼事衝我來。”

  里面的人聲音嘶啞,“江董知道自己危險,保鏢從不離身,那就不要怪我向孩子下手。”

  江深小心地靠近了門口,屋內的景象讓他咬緊了牙關,想想緊緊的抱著天天坐在中間的椅子上,背後隱在黑暗里的男人拿著刀抵在想想的脖子上。

  想想的神情木然,死死地摟著懷里的弟弟,在看到江深的一刹那,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江深對想想擺了個安撫的手勢。

  他對孫偉說,“我過來了,一個人,錢在後備箱里,你從窗戶里應該能看見,現在把孩子放了。”

  屋子的中間梁上吊著一根繩子,下面還擺著一個凳子。

  “江深。”男人的聲音嘶啞難聽,“你現在走進來,自己站上去,把凳子踢了,我就放了這兩個小兔崽子。”

  朱砂看著前面的道路,面上是平靜的,眼睛里卻是一片死寂。

  她第一次感覺是這樣的無力,自己面對任何事情都可以抗,可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情,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件事情誰也怪不了,不是江深母親帶著想想和天天出門照顧的不經心,也不是江深沒有斬草除根留下的禍患。

  這種無謂的怨懟都沒有用,她只是想要她的孩子。

  他們還那麼小。

  “如果想想和天天有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朱砂忽然在江承的電話間隙中開了口。

  江承來回聯系著警方,確定了最後的地點。

  還有周昱時,想想出事的事情他們不能瞞著周昱時,朱砂已經半崩潰了,江承緊咬牙關挺著去協調,周昱時聲音的冷靜掩不住他的顫抖。

  “江深已經去交換孩子了。”江承告訴了周昱時。

  周昱時眼前是一片血紅,他深呼吸了一下,“我現在過去。”

  江承掛了電話,轉眼看見朱砂手中把玩著一把小刀,他一把搶了過來,刀在手心里劃出了一道血口子,“朱砂。”他的語氣里有隱匿的暴怒。

  朱砂掃視過江承,“我是說如果。”

  “他們不會有事,江深會帶她們回來。”

  朱砂細細的看著江承,“你很冷靜,我不行。”

  “冷靜?”江承冷笑,事實上他也快瘋了,“朱砂,那是我兒子,那是想想,他要是衝我來我現在也上去。”

  可他不能,他不能承受一點激怒對方導致孩子受傷的風險,這不是逞孤膽英雄的時候。

  事實上天天到底是誰的兒子,還是一個謎團。

  除了姓氏可以確定之外,江天天的生物學父親到底是誰並不明確。

  可他和江深都沒有去測,不想測。

  江天天的到來是個意外,也是一個驚喜。

  他們深知,只會有江天天一個了。

  這就夠了,上一輩的恩怨不要延續到第三代去,有一個孩子就夠了,所有的一切,江氏、承衍全都會是江天天的。

  還有想想。

  沒有人不愛想想,想想這麼些年一直跟著朱砂兩地往返,他們是真真切切地看著想想長大的,他和江深為了想想對於周昱時的嫉妒,甚至不能以江天天的出生而告終。

  想想始終是想想。

  可是想想和天天,現在都落在了別人的手里。

  朱砂作為一個母親充斥了無助的瘋狂,而江深孤身去飼虎,他除了含血鎮定下來,又能怎麼辦。

  朱砂轉過頭看著前面抱住了手臂,“抱歉。”

  江承也軟化下來,他摟了摟朱砂,“不會有事,至少,想想和天天會回來。”

  至於江深……

  朱砂閉上了眼。

  “好。”江深垂了下眼,走進了房間,“想想?”

  周想想繼而警惕的看了下周圍,小聲的叫了一聲,“江叔叔。”

  “這丫頭不是你孩子?”孫偉眯起了眼。

  江深沒理會他,踩上了椅子,“讓孩子走。”

  “套進去。”

  江深看了看房梁,“你脅迫我自殺,同樣是故意殺人。”

  “少廢話。”

  “你真的有本事,就從正面來,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你的公司什麼情況你自己清楚。”

  江深側著耳朵去聽警察有沒有開始到位,不過什麼也聽不到。

  “江深,你逼的我妻離子散。”

  江深笑了笑,“正經說,我覺得你妻離子散是因為你爛賭又濫情。”

  “你准備往哪兒逃?”江深拽了拽繩索。

  孫偉沉默不言。

  “朝北吧,我知道你可能想去金三角,這幾年在那邊的賭場里扔了不少錢吧?不過這一路太不好走,你不如先北上去出境潛逃了再說。”

  孫偉聽出來江深再拖時間,不客氣地把刀尖向下壓了壓,周想想哀泣了一下又忍了下來,堅強的讓人心疼。

  江深住了嘴,他看了看想想,想想堅強的讓人心疼,然後他看著天天,天天傻了吧唧的睡的一臉都是口水。

  沒什麼可爭辯的,這就是他的兒子。

  他把繩子掛在了脖子上,“我不動,你過來踩著凳子,孩子一下去你就可以踢了。”江深把手背在後面。

  孫偉臉色變換,顯然在猶豫。

  最後他還是踩住了凳子,然後抓住了江深的雙手,他的刀尖一偏離,江深就對著想想說,“跑。”

  周想想毫不拖泥帶水,抱起天天就跑,她自己就小小的,天天即使只有三個月對於她來說也顯得太沉重了些,可是她死死地摟住了天天朝著山坡下而去。

  “抓緊了,等著孩子跑遠點再說。”江深被孫偉抓牢,無法反抗,他盯著想想跑出去的背影。

  “我只要你死。”

  “那謝謝了。”

  下一秒,凳子就被踢了出去。

  江深感覺到喉嚨一緊,眼睛開始迅速地發黑了起來。

  時間開始變得漫長,他的人生開始在他的眼前流轉,傳說中的跑馬燈。

  看到他12歲的時候,他聽到了車子啟動的聲音。

  看到20歲的時候,他聽到車子向下而去。

  看到27歲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槍響。

  在陷入了無窮的黑暗之前,江深冷笑了一下,他還是有救的吧?

  快點,他快要勒死了。

  就如他想得一樣,孫偉確實難成大事,他的公司被江氏擊垮不是毫無理由,甚至逼到綁架這種絕境他都見不得血,還選這麼個自縊的死法,要是交換一下位置,他在有人進來的時候就在他的胸口插上兩刀。

  警察怎麼還不進來,是不是真的來不及了。

  ——不過,為了想想和兒子一死,也罷,不虧。

  無人機已經在山坡上盤旋過幾圈。

  在想想抱著天天跑出來的時候,警方就從背後的懸崖,和側方的樹林里迂回包圍了這里,將准備駕車逃竄的孫偉擊斃。

  山坡上逐漸出現了一個小點,朱砂捂住了嘴開始朝著上面跑過去。

  江承、警察全部向上而去,江承撫摸過了想想的頭,衝進了房間。

  還好,孩子沒事。

  可江深呢?

  朱砂抱住了想想的時候已經滿面淚水。

  想想小小的身子都在顫抖,“媽媽。”

  淚水打在了江天天的臉上,他終於睡醒了,聽見哭聲,他也開始大哭起來。

  朱砂想接過天天,可是想想似乎連胳膊都僵硬了無法放開,她從被綁架開始就死死的抱住了她的弟弟,沒有讓人碰到她的弟弟一絲一毫。

  “沒事了想想,放松”朱砂撫摸著想想的胳膊,才從她的懷中抱出了天天,想想的胳膊因為長時間一個姿勢已經開始顫抖。

  朱砂的心都要碎了,她摟住想想去親吻她。

  山坡上傳來了一聲槍響,朱砂的手顫抖了一下。

  有人被擊中了。

  想想和天天回來了,江深呢?

  朱砂緩緩的站起了身,她面對著山坡,看著路的盡頭,那里似乎有人在出現。

  先是警察,然後是江承。

  然後她看到了江深,他還活著。

  朱砂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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