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行動相對來說比較簡單,”李再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之前畫好的平面圖,展開後鋪在桌上,說道,“弗雷澤的住處在布魯克林諾沃區布朗斯維爾大街的1093號墅景公寓,整個別墅區的防衛雖然森嚴,但也不是沒有絲毫的漏洞。”
李再安用手指了指平面圖上標出來的幾個紅點,說道:“整個別墅區內密布了監控攝像頭,但就我過去兩天的偵查結果,其南部偏北的這一片區域,仍舊是采用的Cmos傳感攝像頭。”
“這種攝像頭的感光度在6-15LUX之間,在夜間缺乏光线的情況下,其監控效果甚至還不如人眼。啞巴和花臉錦,按照我在圖上標注出來的路线,潛入弗雷澤的別墅,把她的妹妹盧西亞娜綁出來,而後到奧利維爾大橋南端的14號的士停車站與我會合。”
“就這些?”陳錦將平面圖拿過去看了看,歪著頭問道。
“就這些,”李再安答了一句,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他“噢”了一聲,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和一份便箋,遞給陳錦,說道,“照片上的人就是盧西亞娜,至於這份便箋,你們離開別墅的時候,就放在她的臥室里。有問題嗎?”
陳錦與啞巴對視一眼,相繼搖了搖頭,他們也沒問李再安不去別墅的話要去干什麼,對他們來說,只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足夠了。
“別墅區的保安每天夜里凌晨一點四十分會換一次崗,這段時間最適合你們潛入,”李再安繼續說道,“而每天弗雷澤在12台錄完節目並離開的時間應該是在一點三十分左右,她從台里返回別墅區,只需要六分鍾車程。雖然說今晚我會拖延她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不會太久,所以你們動作要快,最好十分鍾內就能從別墅區里撤出來。”
陳錦看了看照片中的盧西亞娜,不過就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對付起來應該不會很難,而潛入別墅區的路徑也不是很長,即便是扣除一些可能出現的意外所耗費的時間,十分鍾應該也足夠用了。
當然,如果按照最保險的程式,李再安還應該提供別墅的平面圖,但想來以他的身份要想搞到這些東西難度很大,所以如今也只能靠他們隨機應變了。
幾個人又商議了一番具體的行動細節以及行動中可能出現的變故,時間很快便過去的差不多了。
“班長,以後我大概不能常回來了,”起身離開的時候,李再安交代了最後一件事,“咱們之間的聯絡,就定在每周二,地點是莫里奧貧民窟南口雅利迪安大街的藍山咖啡館……”
“還是在14號桌下的凹槽里留紙條?”陳錦臉上閃過一絲會心的笑容,搶著說道。
這是李再安入獄前被警方通緝時他們之間的聯系方式。
“對,紙條內容仍舊采用仿射碼加密,密鑰逢雙日為3、5,逢單日為5、3,”李再安笑了笑,點頭說道,“如果有緊急情況的話,就在《聖保羅信報》第六、七兩版的中縫處登廣告。”
……
從中餐館里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一點鍾,李再安攔了一輛的士趕往聖保羅電視台12頻道位於奧利維爾大橋附近的辦公大樓。
凌晨時分的聖保羅市區仍舊是一派燈火輝煌的迷幻景象,但這個點出來在街道上穿行是很危險的,即便是乘坐出租車也不一定安全,因為乘客要首先提防被出租車司機打劫……
12頻道的電視直播大樓是一棟24層的高層建築,處在臨街的位置上,街道對面便是布魯克林諾沃區法院的所在。
李再安在離著直播大樓前門不到50米的地方下了車,遠遠就看到有一輛警車停在區法院的門邊,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正站在車邊抽煙聊天。
作為一名逃犯,李再安是輕易不會選擇同警察照面的,可今晚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必須盡快趕到12頻道大樓的門前,以便堵住每天這個時候下班回家的弗雷澤。
盡管這是一條白日里很繁華的街道,但此刻畢竟已經是凌晨時分了,孤身一人出現在這條街道上,很容易引來警察的警覺。
李再安不敢冒冒失失的走過去,他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看到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社區診所,便施施然走過去,沒幾分鍾,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捧了一束不是很新鮮的康乃馨。
手里捧著這麼一束花,李再安面色平靜的朝12頻道大樓走過去,走了十幾步,街對面的警察便看到了他,其中一個扔掉手中的煙頭,手摸著腰間的槍套朝他迎來幾步。
幾乎都要走到街中心的位置了,李再安也恰好走到一盞路燈下,在明亮路燈的照射下,他手里捧著的花束異常顯眼。
看到那一捧花的警察停下腳步,遲疑了幾秒鍾,搖搖頭,又原路走了回去,用李再安都能聽到的聲音同另一名警察說笑道:“看來又是弗雷澤小姐的一位痴心追求者,我想等你退休後可以考慮用退休金在這里開一間花店的,生意一定不錯。”
“你們不能這麼說,我不允許你們這麼說,”李再安停下腳步,揮舞著一只手咆哮道,“將任何銅臭味與弗雷澤小姐聯系在一起的話都是一種褻瀆,你,你必須為你剛才的那番話道歉。”
他喊的聲音很大,在這深夜的大街上,喊聲傳出去很遠,就連守在電視台大門前的兩名警衛都轉過身,好奇的朝這邊張望。
兩個警察顯然也沒想到一句玩笑話竟然會引來一番抗議,兩人對視一眼,呵呵一笑,轉身上了警車,轉瞬就開車走了,自始至終都沒理會李再安。
看著警車的尾燈在夜幕中閃爍著消失了,李再安長吁一口氣,剛才那一刻,他的心幾乎都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自從越獄以來,聖保羅的警察都在抓他,剛才那兩個警察只要走近了,估計就能把他給認出來。
收拾一下心情,李再安吹了聲口哨,剛想將手里的康乃馨扔掉,轉念又想到了什麼,他咧開唇角冷冷一笑,從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備好的一張便箋,折迭兩下,掛在花束的一角上,這才繼續朝電視大樓的門前走去。
“這位先生,你不能進去,”門前的警衛不可能放一個不明身份的人進去,但因為剛才街道上發生的一幕,他們顯然誤會了李再安的來意,其中一個警衛在攔住他的同時,表情曖昧地笑道,“如果是給弗雷澤小姐送花的話,我們可以代為轉交。”
“不過我們可不能保證你的花能夠送到弗雷澤小姐的手上,”另一名警衛朝大門內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才壓低聲音笑道,“你知道,每天給她送花的人實在太多了。”
李再安笑笑,將花束交給其中一名警衛,又從口袋里摸出兩張鈔票遞過去,說道:“我想她總不會一束花都不收的。”
兩張鈔票都是50面值的美金,對於兩位警衛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額外收入。
“那是當然,”最先說話的警衛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將鈔票接過去,嘴里說道,“等一會兒弗雷澤小姐出來的時候,我們會將您的花束親自交到她的手里。”
“謝謝,如果方便的話,還請你順便轉告她,這份信函請她務必過目,如果她對其中的新聞线索感興趣的話,可以到奧利維爾大橋南側的奎爾坎那冰飲室找我。”李再安微一點頭,笑道。
“新聞线索?哦,好的,我們一定轉達。”警衛原本並沒有想著要真把花交給弗雷澤,因此聽了李再安的話之後愣了愣,隨即慌忙點頭道。
李再安深深的看他一眼,輕聲一笑,轉身朝遠處的街道拐角走去。
奎爾坎那冰飲室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休閒冰飲店,規模不大,正好處在奧利維爾大橋南側的14號的士站對面,隔著明淨的櫥窗,可以清晰看到的士站附近的情況。
計劃有了一些變動,李再安沒有繼續等在電視大樓附近,他離開之後直接打了一輛車,趕到約定好的奧利維爾大橋,在奎爾坎那冰飲室訂了一個緊靠櫥窗的位置,又點了兩杯冰咖啡。
最多也就是三四分鍾的時間,櫥窗外街道對面的的士站入口處,緩緩停下一輛灰色的別克旅行車,車門開啟,一個穿著黑色超短皮裙、棕色無袖短甲的女人從車上跳下來。
女人的頭上戴著一頂遮沿帽,看不到長相,但僅從那細長筆直,骨感超強的長腿上,李再安便認出她正是陳錦。
從車上跳下來的陳錦背靠在車門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才吸了兩口,便在目光的逡巡中發現了坐在冰飲室內的李再安,她朝這邊打了個OK的手勢,轉身又鑽進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