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安沒有再多做耽擱,他徑直下樓找到勒克洛斯,兩人出門上車,直奔Pai基金。
前世的時候,李再安喜歡下雨的天氣,因為這樣的天氣里往往不用像平時那般的匆忙。
但是重生以來,他就開始討厭這樣的雨天,畢竟巴西的氣候與中國國內不同,尤其是在聖保羅,下雨往往就意味著悶熱。
車子在大雨中穿行,眼看著就到了3月25日大街街口的時候,路邊的便道上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徑直朝道奇車的車頭撞過來。
此時的雨勢很大,盡管前窗的雨刷開著,可瀑流般的雨水瞬間就能重新漫過來,一層層的水紋,再加上暴雨,令前方的視线不是很好。
看到路邊有人突然衝出來,勒克洛斯本能的踩下刹車,只聽“吱”的一聲響,車子在公路上滑出去一米多遠,“咚”的一下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面,而後才猛地停下來。
李再安坐在後座上,根本沒提防會出現什麼情況,車子急刹的時候,他整個人搶出去,一頭撞在了前面的副駕駛座椅背上,額頭撞得火辣辣的疼。
“怎麼回事?!”扶著額頭坐起來,李再安叱問道,說話時的語氣不是很好。
他的話才問完,路邊上又衝出來兩個人,兩個女人,她們撲到車外就拼命的敲打車窗,嘴里還大聲哭鬧,也不知道喊的是什麼。
李再安不知道怎麼回事,勒克洛斯卻是清楚地很,他根本沒理會窗外的兩個女人,隨手打了倒檔,將車子退後幾米,就想著把車從外线繞過去。
就這會工夫,李再安也看清楚了,車外的兩個女人像是亞裔,不過不像是東亞人,應該是東南亞一帶的人種,皮膚黃中帶黑,身上早被淋濕的衣服很破舊,很多地方都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發黃變色的內衣。
勒克洛斯往回倒車的同時,兩個女人就追著趕上來,四只手把在車窗上,掌心的皮膚與沾水的車玻璃摩擦著,發出“吱吱”的輕響。
李再安皺皺眉,將車窗搖下一道縫隙,幾乎與此同時,就聽到兩個女人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幫幫我,求你啦,幫幫我們……”
女人說的是英語,這對於李再安來說沒有任何語言上的障礙。
車窗上方露出的一道縫隙,很快就被一個女人發現了,她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她一只手把著車玻璃,另一只手拼了命的朝縫隙里探進來,死死握住車玻璃的上沿。
就在這時,一輛停在便道邊的集裝箱卡車上,呼啦啦跳下來四五個精壯的漢子,其中一個直奔那個被車子撞倒的女人,另外四個則來拖拽追著道奇車的兩個女人。
到了這個時候,李再安已經基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用說,這幾個女人肯定是偷渡來聖保羅的東南亞人,她們是想來這里淘金的,卻不知道那些人蛇實際上也是人口販子。
她們到巴西是不可能淘到什麼金,只能淘到一捧血淚,她們的下場無非是被賣到色情場所當妓女,或者被賣給農場主成為性奴隸。
毒販與人蛇是兩個平行的存在,偶爾彼此間也會合作,再者,類似這樣的事情李再安見多了,他本人就是偷渡來巴西的嘛,所以他不想多管閒事。
沒有理會車外女人的哀求,李再安轉動著車窗把手,試圖把車窗重新關上。
沒想到車外的那個女人用四根手指頭死死卡住車窗縫隙,說什麼都不肯縮回去。
她撲到窗口前,嘴里屋里哇啦的大喊求救著,先是韓語,後是日語,緊接著,居然又換成了中國粵語!
哎!難道是中國偷渡過來的同胞?
李再安吃了一驚,他皺著眉頭,第一次仔細的打量起這個女人,不過女人的臉上撲滿了碎發,還又是泥又是水的,根本看不出長的什麼樣,只是臉型倒是標准的瓜子臉。
正在此時,耳邊就聽到“咚”的一聲響。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爆響,把他嚇了一跳,身子本能的朝旁邊一躲,再回頭去看的時候,赫然發現車窗上已經出現了一圈蛛網狀的皸裂。
緊接著,車外棍影一閃,又是“咚”的一聲。
這一次仍舊打在出現皸裂的地方,車窗玻璃整個凹了進來,幾塊碎玻璃彈飛出來,打在李再安的身上。
李再安這會可是看清楚了,砸車窗的是一個過來追捕女人的漢子。
不用李再安開口吩咐,勒克洛斯一腳踩下刹車,第一時間跳出車外。
李再安現在是堂堂的組織首領了,當然不方便像過去一樣在街頭打架,他坐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直到勒克洛斯三拳兩腳將追在車邊的兩個漢子打倒在地,與剩余兩個人對峙在一起的時候,他才從副駕駛座上拿了一把雨傘,不緊不慢推了推車門。
車門外那個扒著車窗的女人,還死死抓著破碎的車玻璃,出現皸裂的玻璃劃破了她的手指,猩紅的鮮血順著玻璃裂紋流下來,她卻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李再安推門的時候,車門撞在她身上,女人卻是一動都不動,根本沒有給他讓開的意思。
沒辦法,李再安只能朝另一面挪了挪,換了一邊下車。
車外的傾盆大雨之中,勒克洛斯站在車尾的位置,跟剩下的兩個漢子說著什麼,原本被踢倒的兩個漢子也站了起來,正提著棍子走過來。
十幾米外的那輛集裝箱卡車邊上,這會也聚了六七個漢子,看樣子跟他們是一伙的。
情勢看起來不太妙啊,李再安撐著傘,腳下踩著雨水繞到車後,先到另一邊,從外面看了看車窗,緊接著,又扭頭四顧,朝街道上看了看。
雨勢這麼大,這一帶又不是什麼繁華的商業街區,往來的行人沒有多少,這麼半天了,也沒看到一輛警車過來巡邏。
街道邊一處處店鋪倒是都開著,也有人朝面外窺探,但卻沒人出來多管閒事。
東面百八十米外,有一個門前繪滿了塗鴉的破舊門臉,門臉上方有线條復雜的霓虹燈招牌,兩個打著赤膊的年輕人躲在店里,正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
原本死死扒住車窗的女人,這會才看清李再安的樣子,她顯然沒想到這輛看上價格不菲的豪車上,會走下來一個黃皮膚的人,而且一看就是亞洲人。
這個女人本能的愣了一會兒,緊接著突然松開手,兩步衝到李再安的面前,雙膝著地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里哭喊著說了一通什麼,在場的人誰都聽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李再安也聽不懂這女人說的是什麼,大概可能是泰語吧。
沒理會女人的哀求,李再安盯著店里面那兩個打著赤膊的年輕人看了一會,很快,就看到那兩個年輕人消失在門內。
“不要多管閒事,”身後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這女人是我們的,是從我們手里逃出來的貨物,不想惹麻煩的話,就趕緊上車滾蛋!”
聽到這番話,李再安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就這麼一會,從卡車邊上趕過來的一群人已經圍到了勒克洛斯的身邊,說話的是個與勒克洛斯個頭相當的漢子,手里提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鋼管。
“女人是你們的,可車是我的,”李再安轉動著手里的傘柄,語氣冷漠的說道,“說說看,為什麼砸了我的車?”
“你是在跟我們講道理嗎?”另一個手里拿著腕口粗細的木棍的漢子嗤笑一聲,說道。
“別說那麼多廢話,趕緊把人帶過來,一會警察要來了!”湊過來的幾個人中有人不耐的催促道。
李再安眼睛盯著那個手里拿著木棍的家伙,剛才砸碎玻璃的棍子就是木制的,估計就是這家伙動的手。
“你的意思是說,不打算和我講道理了?”淡然一笑,李再安說道,“這樣很好啊,其實我這個人也不喜歡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