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安喜歡民主,更喜歡民主的法制國家,因為在這樣的國家里,只要有錢,什麼東西都買的到,一把美鈔撒出去,立馬會有一大票方方面面的人才為你提供任何形式的服務。
科里亞介紹的人名叫伯魯格尼·馬基多,是個巴西籍的意大利人,他在聖保羅的南區開了一家私人保安公司,主要為那些富人們提供住宅的保安服務。
從諸如竊聽器、吸盤式的跟蹤定位儀,到無线電監聽裝置、有线電話監聽設備等等,這一類高精尖的設備,馬基多都能提供,而且交貨及時,從付款到提貨最長不超過一周時間。
對於李再安來說,這些東西也是他迫切需要的,另外,馬基多甚至還能提供美軍專用、嚴格限制流出的防彈衣、搭配了夜視鏡等掛件的防護頭盔、特制的護膝板。
如果把這一套置辦齊了,再配上必要的幾種槍械,那就是標准的美國大兵了。
李再安自己是用不上這些東西的,但若是給吳興國招募來的人配備上,無異於如虎添翼。
如果以五人為一個戰斗小隊,配上全套特種作戰裝備,兩三個小隊相互配合,至少對付聖保羅的那些黑幫不成問題──當然,李再安還沒有那麼瘋狂,更沒想著把聖保羅變成戰場,給他們配備這些東西,只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古拉瓦是個印第安族人,早年曾經留學葡萄牙,不到三十歲即取得了里斯本大學的法學博士學位,回國後不久,便加入了巴西民主運動黨,開始參與反對軍人獨裁政府的政治斗爭,還曾經兩次被捕入獄。
按道理說,這個家伙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在軍人獨裁結束之後,他應該有一個光明的政治前途,可惜的是,古拉瓦的根子里充滿了背叛的因子。
他在第二次出獄之後,便宣布退出了民主運動黨,轉而又加入了自由陣线黨,其後不到三年,又再次退出,轉投了新成立的勞工黨。
最初,古拉瓦是很看好勞工黨的前途的,可誰知道他的眼力有問題,這個政黨雖然算不上是個小黨,但也始終擠不進一流政黨的行列,只能算是二流政黨中的一員。
如此現實令古拉瓦相當的郁悶,因而在經過多番的波折之後,他索性在84年的時候便放棄了從政的打算,在聖保羅成立了一家私人律師事務所,專門為那些豪門巨富提供法律服務,並很快取得了成功。
或許和當年曾經受過牢獄之災有關,現今年過半百的古拉瓦看上去更加的老相,謝頂很嚴重不說,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還布滿了褶子,一對小眼睛在腫眼泡的襯托下幾乎都看不到了。
更為嚴重的是,他患有輕度的脊柱炎,將近一米八的瘦高個,走起路來弓著腰,從側面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只海馬爬到了陸地上,在公路上跳呀跳的。
巴西是執行大陸法系的國家,律師在法庭辯護上的作用沒有英美法系國家那麼大,因而,古拉瓦沒有選擇做一名辯護律師,他的業務主要就是法律咨詢、遺產托管以及指導合理避稅這一塊的。
實際上古拉瓦進入馬亞家族遺產托管基金的時間很早,到現在將近十個年頭了,他創辦律師事務所的錢都從基金里挪用的。
當初馬亞家族上一代掌權人之所以將家族資產移交給律師團托管,是因為牽涉到一樁秘聞:馬亞家族最後一代遺產合法繼承人,也就是科里亞,實際上有輕度的精神分裂症,准確的說,是分裂樣人格障礙,而且她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同性戀傾向嚴重。
馬亞家族上一代的掌權人不希望將家族龐大的遺產留給這樣一個後人,所以在過世的時候留下的真正遺囑,是將家產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為兩億美元的基金,用以維持科里亞的生計,而剩余的絕大部分,則設立成一個“馬亞慈善基金”,該基金每年的經營紅利,都要投入到對慈善事業的支持里。
不過馬亞家族的上一代掌權人在遺產處理問題上顯然是所托非人了,他也低估了當年才只有15歲的精神病女兒科里亞的智商。
熱心公益的馬亞老頭死後,家族遺留下來的資產,包括那些家族掌控的企業、有價證券、莊園地產等等,加上現金、古董珍藏,全部折價下來約為27億美元。
就算撥出兩億成立遺族安撫基金,也還有超過25億美元的龐大資產,如此一大筆金錢,足以令人發狂──這可是七十年代末的25億美元。
於是乎,在巨大利益的支配下,監護律師團的六名大律師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們修改了遺囑,將25億美元的慈善基金轉變成了經營性基金。
如果放在正常年代里,這種做法根本不可能瞞得住人,被曝光的危險系數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可問題在於,那個年頭恰好是巴西軍政府獨裁時期,而那一年又恰恰是四星上將菲格雷多擊敗所有對手坐上總統寶座的一年,整個巴西國內亂象叢生,根本沒人來注意這種事情。
最為重要的是,年僅十五歲的科里亞作為遺囑知情人,對監護律師團修改遺囑的做法保持了緘默,而且在此後的十幾年時間里始終守口如瓶,即便是對李再安也沒說實話──沒錯,這個事實科里亞到任何時候都不會說的。
早在十幾年前,還是一個小姑娘的時候,她就想著要奪回這筆驚人的資產,而不是按照父親遺囑所說的,將它變成什麼該死的慈善基金。
到了現在,當年的25億基金已經變成了70多億,試想,誰能對這麼一筆錢輕而易舉的放手?
包括古拉瓦在內的六名監護律師團成員要始終把握著這筆基金,通過它為自己牟取驚人的財富,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當年那個只會抿著嘴、鼓著眼珠,以摔砸東西為主要發泄方式的小神經病人,已經蛻變成了一條劇毒的毒蛇,更可怕的是,她還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合作者。
如果說科里亞是一條劇毒但卻喜歡虛張聲勢的響尾蛇的話,那她的合作者就是一條印度環蛇,他總是在夜幕中悄無聲息的逶迤而來,趁人熟睡的機會咬上一口,尖細如針的毒牙刺入皮肉就像蚊子叮咬一般,幾乎沒什麼感覺,最終,讓人在莫名其妙中毒發身亡。
有了馬基多提供的設備支持,李再安最終得以通過技術的優勢彌補了一些人手的不足,最主要的是,在竊聽設備的支持下,陳錦與雷子很快便搞清楚了那一男一女兩個不明來路者的身份。
這兩個人都來自秘魯,男的名叫米薩爾·穆尼恩特,秘魯籍印第安原住民,是秘魯著名販毒組織“北方人”集團的重要成員。
女的名叫瓊尼·馬圖拉姆,巴西籍羅馬尼亞人,是“北方人”集團在里約的毒品分銷人,就相當於一個分銷商的角色。
瓊尼與米薩爾兩個人在聖保羅租住了好幾套房子,目的就是掩藏行蹤,可離譜的是,他們每次出門都很小心謹慎,但在自己的住處卻是馬虎的很,而且什麼話都敢說。
雷子在他們租住的房子里都安裝了竊聽器,只用一周時間,便搞清楚了他們前來聖保羅的真正目的──感情他們是來挖哥倫比亞人牆角的,而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聯系了兩個聖保羅的販毒組織,目前又將他這個莫里奧販毒組織的二號人物當成了游說的重要目標。
販毒的人沒有一個好相與的,客客氣氣的說服、以利益引誘人上鈎,這些永遠都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之一。
就像米薩爾和瓊尼,在雷子他們竊聽來的消息里,這兩個家伙同樣也沒有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說服李再安的身上,他們已經同巴諾羅建立了聯系,倘若里在這邊的路走不通,他們將會協助巴諾羅“清理門戶”,借此來實現目的。
對這種事,李再安根本就不會介意,如果換做是他,他同樣也會做出這樣的兩手安排,只不過他還真沒打算同秘魯人合作,因為在前世的記憶中,秘魯的游擊隊在藤森執政時期幾乎遭了滅頂之災,連古茲曼本人都被投進了監獄。
相比較而言,還是始終在哥倫比亞屹立不倒的哥倫比亞游擊隊更有前途。
除了這些令人意外的消息之外,雷子他們還給李再安帶來了一個驚喜,他們從米薩爾兩人的口中得知了一個地點──距離桑托斯港14號碼頭以東兩公里的姆達爾野營沙灘。
這片被香蕉林環繞的荒涼灘塗,是哥倫比亞人與巴諾羅約定的交易地點,而在一周後,巴諾羅將與哥倫比亞人在這里進行一次交易,不過受販毒线路被堵截的影響,這次的交易量很小,為了保障自己掌握毒品來源的地位,巴諾羅還將在私下里與米薩爾他們交易一批貨。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李再安的腦子里便閃現出一個大膽的計劃──聖保羅實在是太平靜了,這一次或許是個制造熱鬧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