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那天,正好是周六。
霍絨換了套應景的紅格子外套,出門前接到了樂余的電話。
樂余說他們過兩天就回來了。
“給我帶禮物了嗎?”
樂余在電話另一頭笑:“當然帶了。”
“那就好。”霍絨心情很不錯,“我今天要出去滑雪,和朋友一起過聖誕。”
“哪個朋友?”
“新朋友,我還挺喜歡他的。”
霍絨愛玩,但一向注意分寸。
樂余很相信她,便沒有多想:“那就和朋友好好玩,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媽媽。”
“不好意思啊,剛剛接了通電話。”
“沒事,”向琛幫她扣好安全帶,“我也接了通電話。”
霍絨笑:“我們要去哪里滑雪?”
“去蒼縣。”
“那麼遠?我們是要在那邊過夜嗎?”
“嗯,”向琛啟動車子,“如果不想過夜,我也可以到了時間就送你回來。”
只是那樣的話滑雪的時間會縮短很多。
“當然不!”霍絨坐穩,“過夜是小事,主要是我沒帶洗漱的東西,有點麻煩。”
向琛說:“那里什麼都有,現買就好。”
“那就完全沒問題了。”
霍絨玩心重,對滑雪很是期待,就算向琛說那里什麼都沒有,她也願意過去。
向琛看她心無城府,有些好笑,“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她反問:“你會嗎?”
“不會。”
霍絨得意地揚起頭顱:“那不就得了。”
她嬌俏,有活力,向琛被帶得放松不少。
他這些天笑的次數,比這一年笑的都多。
到了蒼縣,霍絨就徹底解放了天性,跟在向琛嘰嘰呱呱地問個不停。
向琛也不嫌煩,有問必答,還問她冷不冷。
“一點點。”
向琛的視线掠過她縮在袖子里的手,他默不作聲地將手套摘下,“戴上。”
“那你戴什麼?”
他說:“我不怕冷。”
“那不行。”
霍絨只接過一只手套,“你一個我一個,這樣公平。”
向琛又笑,“也好。”
到了滑雪場,齊坤等人已經率先候在大廳。
齊坤眼尖,一下就看到他們,“你們怎麼這麼久?”
霍絨搶答:“雪天路滑,不能開太快。”
向琛應:“嗯。”
齊坤冷不丁被教育,面色訕訕,又不敢帶壞未成年,只能低下姿態,“對對對,你說得對。”
滑雪服是向琛提前為霍絨買好的,沒有現場租用。
霍絨受寵若驚,“買的話會很浪費。”
“多滑幾次就賺回來了。”
霍絨眼前一亮:“也對!”
齊坤聽了一耳朵,身子一抖,心想自己和向琛果然不在一個段位。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等霍絨換好裝備,向琛帶她去了初級道,沒有找教練,因為他自己就是老手。
做完示范動作又開始說注意事項,他耐心地重復了好幾遍,才放手讓她試著滑一滑。
“不要怕摔。”
話音剛落,霍絨就摔了。
向琛也沒笑話,趕緊扶起她,又教:“重心在前,放松一點,不要太緊張。”
霍絨是越挫越勇的性格,反正有護具,摔了也不痛。
她重新振作起來:“再來!”
然後又摔。
一整個下午,向琛不知扶了她多少回,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頭,哪兒也沒去。
好不容易上手了,她回頭,衝他笑:“你去前邊等著我。”
向琛依言照做,按著她的要求滑了很遠。
看到她打手勢,才停下來。
遠遠望去,她笑得很漂亮。
向琛看著她滑下來。
他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備。
滑到一半,變故橫生——
霍絨撞到人,直接滾出了滑雪道。
向琛離霍絨還有幾米距離時就看到她在笑。
他放慢步子走過去,蹲下身子看她。
她躺在雪地里,身上全是雪粒子,皮膚又白又細,和雪色差不了多少。
他低聲問:“摔了還笑?”
霍絨撲開臉上的冰涼,兩頰酡紅,笑容里帶著傻氣,卻說:“向琛,我好高興啊!”
摔了也高興。
高興到忘了分寸。
向琛也沒糾正她脫口而出的稱呼,只說:“那也別躺地上。”他扶她站起來,“玩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回酒店吃點東西。”
霍絨一愣,“這就走了?我還沒玩夠呢!”
孩子心性。
向琛幫她清理身上的雪,“下次再帶你來。”
霍絨仰著脖子讓他弄,像是就等著他說這句話一樣,她語氣急切:“你說的啊。我記著了,你也不能忘。”
“不會。”向琛保證。
霍絨的生活用品是向琛給買的。
在她吃晚飯的時候。
全程目睹的齊坤嘖嘖稱奇:“你這是在養女兒啊!”
向琛不做聲。
不是默認,而是懶得搭理齊坤。
從齊坤嘴里跑出來的話就沒個正行,搭理他只會讓自己耳朵受罪罷了。
用房緊張,但向琛還是給霍絨要到了一間大床房。
身後的幾個朋友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說他養女兒吧,那眼神不對。
說他在追人吧,看著又不像。
再看霍絨,沒心沒肺,入了狼窩還喜滋滋地幫人數錢,看上去聰明,卻不像是個開竅的。
兩個湊在一起,莫名其妙的組合。
但實話實說,還挺登對。
“向琛。”
倆人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對於稱呼的改變自然而然就接受了,沒有半點異議。
把人送到房間門口,向琛看女生,“怎麼?”
霍絨踟躕半天,才問:“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了嗎?”
她還想玩,不想回學校——
可這個權利之前已經用過,再用該讓人誤會她是個不學無術的壞學生了。
為了留下好印象,後面這句話她沒敢說出口。
向琛說是:“你明天要晚自習,不能在這里逗留太久。”
從蒼縣到市區,路上花費的時間就夠嗆,再玩會趕不上晚自習。
學生,還得以學業為重。
“那下次出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霍絨有些失落。
學期的最後一個月最是緊張,她該收心學習了。
雖然家里管得很松,但霍絨對自己的要求從來沒有低過。
她玩心重,所以背後付出的努力只會比別人多,不會比別人少。
在一中,想保持在上游水准,就得全神貫注,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趕超,落下神壇……
向知厚便是個血淋淋的例子。
可她舍不得這場旅途結束。
和向琛來玩,做什麼都很新鮮。
跟和家人出行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向琛看著她。
須臾。
他說:“如果這次期末考得好,我可以帶你去海島玩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