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絨和向琛見上面,天色已暗。
“你一個人住這兒嗎?”
兩層半的小別墅,霍絨參觀了一圈,在客廳坐下,“會不會很無聊?”
向琛搖頭道:“齊坤出去了。”
“那他今天要回來嗎?”
向琛頓住,“怎麼?”
霍絨笑眯眯地看他,“我和家里人說今晚要在朋友家過夜。”
向琛蹙眉,立刻說:“不可以。”
如果說倆人還是之前的關系還好。
可今時不同往日,霍絨喜歡他,而他們還沒有在一起,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霍絨站起來,一臉理所當然,“我在追你啊,總要付諸行動吧?”
“……你還小。”
“你看你又來了。”霍絨對他這句話早已免疫,“難道你會借機對我做什麼嗎?”
向琛忙道:“當然不。”
“那不就得了?你帶我去房間看看吧,最好離你近點。”
說著,霍絨已經走在了前頭。
向琛撫額,他真的拿霍絨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果是向知厚,他可能一個掃腿就過去了。
得虧是霍絨,他還得收斂點性子,省得嚇到她。
遠在北淮的向知厚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
晚上齊坤沒有回來。
霍絨攔下向琛叫餐的動作,“我來下廚。”
“你會?”
“瞧不起誰呢你。”
霍絨下巴倨傲地一抬,“我可是我爸教出來的,他做菜可好吃了。”
向琛發現,霍絨很崇拜她的父親,這對他來說,還挺新鮮的。
因為在他眼里,比起父母給予的愛,他更看重自身創造出來的底氣。
從小他就在爺爺身邊長大,和父母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見到,話題永遠繞不開學習與工作。
枯燥乏味。
無趣至極。
“伯父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問。
霍絨打開冰箱,邊挑食材邊回道:“你和他很像。”
“對啊。”霍絨關上冰箱,“你們是同一種人,嚴謹自律,心思縝密……還很會為他人著想。”
向琛揚眉,繼續聽她說。
“我第一次見你,其實是有點怕你的。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太像我爸了,家長做派,看著不太好接近。不過呢,後來這種怕很快就消失了。”
“為什麼消失?”
霍絨說話很喜歡用強調口吻來增加信服力,她用力感慨:“因為你真的很好說話啊!我爸也是,表面不近人情,其實共情能力很強。”
向琛沉默。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的評價是“很好說話”。
“你有沒有想過,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好。”
“這不需要想。”
霍絨說:“人無完人,我喜歡你又不是喜歡你的完美。我喜歡你的意思是我願意接納你所有的缺點,並且把它當成生活中的小情趣來看待。再說了,我對你的評價是很主觀的,心里覺得你怎麼樣,嘴上就說你怎麼樣。眾口難調,別人對你的看法我不清楚,但是我就是知道,你真的很好,有很多缺點也好的那種好。”
霍絨說得很認真,聽完後向琛腦子里突然就有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的想法。
大概是她正處的年紀真的太美好,看事比太多所謂的成年人要來得更加通透直白。
她不需要考慮太多復雜的因素,只需要表達出心中所想就好,簡單得叫人羨慕。
他用手指抵著眉梢,兩分無奈八分欣賞:“霍絨,你總是能夠給我驚喜。”
霍絨洋洋得意:“因為我就是驚喜本身啊!
“向琛,你能認識我,真是太榮幸了。”
霍絨做了兩碗蝦仁炒飯,興致來了還煮了點番茄蛋湯。
味道不錯,向琛贊不絕口。
他對吃食很挑剔,能被他夸,已經是對霍絨廚藝最大的肯定。
霍絨不太餓,或者說是意不在此,她踟躕半天,在向琛吃得差不多時開了口。
“我聽齊坤說,你高中那會兒,還為一個女生打過架呀?”
向琛沒有什麼反應,只問:“齊坤還說了什麼?”
霍絨搖頭,“沒了,就說你混。”
向琛嗤笑一聲,也沒有否認:“以前確實不太安分。”
他這態度模棱兩可的,徹底吊起了霍絨的胃口,她傾身上前,托著腮幫子看他,“你給我講講唄?哪個女的魅力那麼大,能讓你親自出頭啊?”
“你去哪里學來的這個腔調?”
陰陽怪氣的。
向琛彈了她一腦門。
霍絨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捂著額頭委屈巴巴地看他,“什麼叫我這個腔調?我要再早生幾年,那女的就是我的情敵啦!”
她說得很直接,向琛牽起嘴角,不再逗她:“是誤會。我當時是為我自己出頭,任誰被人亂扣了小三的帽子,都會惱火。”
霍絨瞪眼:“你被人當小三?”
“……”向琛不得不解釋得再詳細一點,“那女生和他男朋友分手的理由是因為我。雖然我連那女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她男朋友帶人過來找我算賬,我氣不過,自然就打回去了。”
說出這段話時,向琛內心其實是排斥的。
太幼稚,也太自以為是,叫他難以啟齒。
可是霍絨想聽,他也總不能瞞著。
她遲早是要知道的。
聽完向琛說的,霍絨又酸又好笑,不過心里的八卦之火也緊挨著退下了七分。
至於余下三分,她決定用別的方式來消滅。
“那你一會兒洗碗吧。”她說。
向琛微頓,笑道:“可以。”
這麼好說話?
霍絨眼珠子轉了一圈,“你要在西城待幾天呀?”
向琛反問:“你待幾天?”
“四五天吧。”這樣她回北淮,學校也就開學了。
“我應該也差不多。”
霍絨一喜:“那我們可以一起啊!”
向琛眯眼看她,“你確定?”
猶如一盆冷水潑下,霍絨反應過來自己並非獨自出行,她蔫了蔫,有些氣餒。
向琛看不過去,用食指關節碰了碰她的眉心,“你要是無聊,這幾天都可以過來這邊。”
霍絨聽得心里喜滋滋,面上卻還是愁雲慘霧。
她喪氣道:“可是回了北淮呢?我們見面的機會肯定就少了。”
向琛語重心長:“霍絨,你快要高考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高考不是必須,成績高低與否並不能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但他還是想,讓霍絨過得圓滿一點。
因為他知道她喜歡努力的過程,他不願太過干涉。
“我知道啊。”霍絨皺皺鼻子,“所以我想問你,有沒有時間輔導我功課?”
向琛難得露出了一絲茫然的神情。
“我聽向知厚說了,你以前是學神級別的,像那種普通人眼里的難題,肯定難不倒你。”打量著向琛的反應,霍絨繼續道,“當然,我是不會影響到你工作的。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塊兒,這樣學習效率應該會比較高。”
向琛還是不說話。
霍絨心里打著鼓,聲音稍稍低下去:“……不過如果你不肯,那就算了。”
她情緒低落時,飯廳的燈光都好像暗淡了幾分。
向琛沉吟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