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提在溫泉山莊的衝突,劉能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把我迎了進去。
玻璃茶幾臨門擺放著,四周圍著幾張考究的中式烤漆木椅,那是用來便客的,我伸頭往里看去是有一張寬大而平整的辦公桌。
一塊透明的大玻璃擺在桌上,里面影影綽綽嵌著些照片和什麼,黑色的筆記本電腦與幾摞厚厚的文件散在上面。
棕色皮質靠背椅後立著一方油木書櫃,貼著牆倚著窗,文質古致,這里是劉能專用的經理辦公室。
“正想找你呢,林達。”
他一邊示意我身後想要跟著進來的秘書不要打擾,一邊寒暄著讓我坐在長椅上,反身徑自抄起只紙杯去給我倒水,隨意,親切而自然。
“噢,謝謝。”
當一杯溫熱的水裝在紙杯中從劉經理遞到我手中時,我心有戚戚地禮貌欠身。
誰能想到,幾分鍾前我都做好覺悟再同劉能大吵一架,大打出手的。
而此刻,我卻沉浸於另一種復雜的心緒里,這與劉能無關,而是另一種反射式的緊張。
我感到強烈的心跳在胸口鼓搗,為了避免失態,暗地里呼氣吐氣才稍覺輕緩。
這是種旁人很難理解得了的狀態,原由我自己當然清楚的,這種拘謹來自於一種長期的自卑的習慣和處境。
對於儲戶,銀行是彬和的服務者,它絲毫的怠慢你都可以投訴,網絡又那麼發達,很容易維權。
但對於生意人,貸資者,尤是像我這類資格短缺,苦於經營,游走在困境邊緣的創業者,銀行的形象就並沒有多少寬善了。
所以無論前一秒多麼坦蕩,准備得自認為多麼充分,只踏入到巍峨輝煌的銀行大廈起,我就不由得感到十分拘謹,覺得畏縮與不安。
愈是如此,大堂令人哆嗦的冷氣,大理石亮晶晶響著鞋音愈讓我更加神經緊張。
在這里,凡事都得仰看那些大大小小銀行經理們的鼻息,無論最終能否成功借貸,我無數次地陪笑著,卑微著自己。
“想來應該是關於駱夢潔的事吧,你來找我。”劉經理見我嘬著紙杯半天不吱聲,室內安靜的氣氛開始變得塞窒,他就主動提了。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迎著他的目光又陪上個尷尬的笑臉,才放回了離開凳子半寸的屁股。
端著有點兒燙手的紙杯,我暗自地嘲笑道,嘿,那些讓我討好的經理們,職位還沒有劉能大呢。
至少,他們都還沒有這樣獨立的辦公室。
劉能有些意詫,他怕是也沒料到我這麼闖進來後,竟會這般拘謹,於是他疑惑地瞧了我半天,才從這詫異里悟了過來。
是的,那些奔走於銀行的人又哪個不是這模樣的呢?
尤其是我這類急缺資金的經營者,半個屁股輕點在長椅上,似坐實站的模樣,他見得實在太多太多了。
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笑意浮現在他眼角,又隱去了。
劉能想了想,他善解人意地扯開了正襟西裝的領扣,往椅子上斜了身子,故意營造出隨意的氛圍,這確實讓我沒有那麼不自在了。
“我老婆她在你那兒麼?”我低聲催問他。
“小駱是有天晚上來找我,說被你欺負了。你竟把她趕出家門,那麼晚,一個女孩子沒地方去挺危險的,夜晚不太平,你老婆又那麼漂亮。”
當劉能說這話時,看著我的表情更為微妙。
我早料想到夢潔她或已同他講過吵架的原委,這招妓的丑事被第三人知曉,胸中難免煩郁。
我瞧著劉能,內心惱怒他意味不明的笑容,但又完全指不出他有什麼過錯。
“你瞧你,急眼了是不是?那麼個大美女老婆,有多少人……想去疼愛都來不及呢,你林達真是了不得,居然還往家外頭趕。看來真得再多吊著你幾天,你才知道心疼。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跑生意,應酬是難免的,但是也要注意……”劉能像個道德先師情感顧問,居高臨下,巴拉巴拉地叨叨。
自從劉能插進我與夢潔之間起,我確實感到不安與排斥,他引發了我本能的妒忌與猜疑,也愈發讓我討厭。
這次完全是我與妻子兩人之間的情感糾紛,又與他何干?
憑什麼他又居中介入?
看這態勢,難道輪得到他對我進行道德說教?
劉能當然瞅得出我情緒上的不快,他從側椅上起身,往辦公桌那里摸索了一會,又踱了回來。
“抽煙麼?”原來他是去拿煙,我點點頭。
“謝謝。”
“兄弟,雖然不該我說,但你這樣真的不對。”具體這樣是哪樣,我又錯在哪,他並沒有明說,僅以此匆匆作了結尾。
我吐了口煙鎮定了下情緒,心道他終於閉嘴了。
“夢潔怎麼住到你家去了?”既然原委他已簡短說過了,但我依然這般重復問到,其實是讓他解釋為何不避嫌男女。
“林達,你真太敏感了。還有,溫泉那天也是一場誤會。你學校時就是這樣,成天繃著防人你不累吖?都等不及我講明白。”
劉能皺著眉作出責怪委屈的表情,解釋著。
他竟然還有臉提溫泉的事?好,那我這次給足他解釋的時間,看他怎麼編!
“溫泉那次,我只比你早些兒到山莊。外地出差回來正巧路過山莊附近,我便想繞進山莊去看看小駱玩得怎麼樣?畢竟是跟我那班同事的家眷們一起,看看他們相處是不是投緣?僅此而已!完全不如你想象的那般……齷蹉!”
他講得義憤填膺,表情懇切,可我內心壓根就不屑去相信半分。
劉能摸著被我揍過的臉頰,目光梭梭地盯過來,想讓我覺得不自在,但我反而怨恨地迎向劉能的眼睛,慢慢吸進一口煙,灌在肺內,憋著沒有吐出。
“好吧,是我太衝動,誤會了老同學,可任誰看見自己老婆穿得那麼清涼與別的男人貼在一起不誤會,不暴躁的呀。哎,錯手打了你,實在對不住!”
我譏諷道。
“沒事,沒事,理解理解。”
見我陰陽怪氣,劉能也很知趣,他笑眯眯地掩飾面皮上的尷尬,不住打著哈哈,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山莊內我老婆會穿上那身暴露的泳衣還任他摟著細腰。
“好,那次溫泉的事且先不說了,這些天里你就和她住一屋了?”我的語氣是幽幽的,甚至想直接把住字換成睡字的衝動。
“沒有,當然沒有!你果然還是在誤會,你把劉哥想成什麼人了。”劉能慌忙擺手否認,在我疑惑的目光打量下,他的臉頰漲得有些朱紅。
“當然除了第一夜!那天實在太晚了,她哭著來找我,我怕出什麼事就陪了一夜。但之後每天我都是在外面賓館住的,不信你可以去查!”
“……”
“林達,你說你,怎麼又想那塊去了。駱夢潔她再怎麼漂亮,畢竟也已是你的老婆了,我怎麼會胡來?!你老婆確實女中尤物不假,但天下難道只她一位妙女子?好好好,再退一步說,就算我找不到她那般好的,為了保全點做人的起碼臉面,劉哥找個比你差點的難道不行?還能保證是處女。”
想不到劉能被我逼急了竟拿處女說事,倒真是讓我啞然,不過這樣的說辭反而通情理,讓我有些信了。
哪個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女人干淨純潔,只屬於自己的呢?
我仔細地盯著劉能陳情時的臉部表情,內心開始有些松動了。
原來在溫泉山莊,劉能傷得比想象中更重一些,臉上被我打到的地方腫得老高。
妻子夢潔由於歉疚,便執意去他家照顧了幾天,其實也並未留宿。
後來返家,便發現我領口的唇印,知道嫖娼一事,便哭著負氣離家了。
那天夜里,她一個人拖著箱子又氣又害怕,這種丑事煩苦又不能給閨蜜知道,一時六神無主,真不知能去哪,便順理成章地又找去了劉能家。
接下來的事按劉能的敘述,便是只有第一夜時他留了下來,依舊睡得是臥房,讓我妻子睡了沙發。
而後面他都躲去外頭賓館里過夜,把自個家整個空出來給夢潔住。
我看著故作溫怒的劉能,心中並不情願就這麼輕易就信他,但仔細思索著昨天在咖啡館偷聽來的談話,似以當時夢潔的口吻,她確實像是並沒有同他睡的樣子,否則劉能為何又要專門卡在下班的時間點去堵她呢?
也許,劉能眼下所說的,並非全是誆騙我的謊話。
但他也曾說過喝醉後做過對不起我妻子的事,那又發生了什麼呢?看來那只能等以後慢慢弄清楚了。
“對不起,是我錯了。”
思索再三,我終於低頭給劉能誠懇道歉了,這里面稍有些違心,有些酸楚。
因為自從走進銀行那一刻起,如影隨形的拘束感時刻提醒著我,眼下除了妻子是否已丟失了的貞潔,還有更為重要的貸款要去處理。
馬上就要年末了,如果資金鏈斷裂,就不僅是對夢潔她全家都無法交代,我嘔心瀝血到現在的所有夢想和血汗都會立即粉碎。
而能解決這些問題的核心人物只能是劉能。
見我思緒又出神,劉能淡淡一笑,猛地身子越過茶幾,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從恍惚中拍了回來。
他喝道,行了行了,我都說了能理解,我不怪你。
“我可以帶你去找夢潔,但你要先得答應我,以後可不能再欺負她了。而且,她要是還不願意跟你回去,你也不要強迫她,你也知道,女人的事情強迫了不好。”
劉能低頭看表。
“可留她在你那里也不方便吧?害你天天住賓館也……”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沒事,沒事!住幾天賓館換換感覺也挺好。而且我也希望你們早日和解,好再去你家蹭吃蹭喝,我做夢還在嘗小駱她絕妙的手藝呢。”
劉能說道,這話頭的意思還是想要恬不知恥地繼續纏在我家。
算了,既然矛盾表面化解了,而老同學畢竟還是老同學,各懷心事的我們又扯了些其他閒篇來打發時間。
劉能等到臨下班,驅車帶我去了他下榻的賓館。
在那里,劉能向我展示了最近的日用品,生活痕跡以證明他所言非虛,這漸漸讓我欣喜而感激。
待到天色轉黑,我們估摸著夢潔應已下班回家,就驅車趕過去。
說起來劉能的家離我家並不太遠,約三十分鍾車程,是一個環境優美綠樹成蔭的小區內的高層。
他打著方向盤,優雅地駕駛著車輛,漫不經心對表情欣羨的我解釋道,租的。
在門口時,劉能停下來,似乎為了更加證明磊落坦蕩,他故意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轉了幾圈,演示完全打不開門。
“喏,從里面被反鎖了,你看。劉哥沒騙人吧?”劉能臉上閃現出得意的笑容。
他按門鈴的同時,我刻意閃到門外的視线死角處,由於擔心被夢潔看到我不肯開門,那樣便真的麻煩了。
敏銳的劉能自然會意,只撇嘴呵呵一樂。
過了一小會兒,里面的夢潔開門了,她隔著鐵門聲音懶懶甜甜地說道,哎,你怎麼來了,天都黑了有事兒麼?
在一旁藏著的我只能看到劉能的側臉,他表情都痴迷了,那眼睛里放著光,似乎正瞧到了什麼好景色。
“嗯,找你有事唄。”劉能舔舔嘴唇,我看得到他咽下口潺液時喉結的牽動。
“噢,好吧,那你先坐會,我去換套衣服。”
說罷里面夢潔將鐵門反扣輕輕撥開,便往里屋走。
我聽見拖鞋急速遠去的聲音,心中難免想著,劉能剛才眼睛究竟又吃到我老婆什麼冰淇淋了。
“走吧,現在就一起進去。”劉能小聲對我說道,我低頭想了想,便應允了。
這屋里光线通明,完全沒有用什麼實木的傳統家具,充斥著各種現代用品的純西式裝修風格。
材質多用的是棉制或者是亞光塑膠,還有就是采用了大量的玻璃。
在客廳晶瑩的水晶瀑布吊燈下,是設計奇特的茶幾與圓形地毯。
我粗略地看去,淺綠色與白色是這間房子的主色調,還蠻少女系的清新,我想夢潔一定很喜歡。
“沒辦法,房東就愛裝成這種系的。”劉能靠在沙發上聳聳肩,“我怎樣倒無所謂,反正能有張床能睡就好。”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等夢潔換衣服的空檔兒也沒別的事可做,便繼續好奇地環顧四周,在房間里輕輕踱步。
忽然,我抬頭留意到牆角上有一處缺口,里邊似乎裝著什麼攝像裝置。
那是什麼?
我指了指天花板的那處小孔。
“喔,好像是吸頂式攝像頭,以前房東為了防盜安裝的,不過似乎是早就壞了。我也不大清楚。”劉能說道,伸手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你確定它壞了?”我難免不想到,會不會有人借用這類裝置偷窺夢潔呢?劉能真不知道?這般一想,我盯向劉能的目光難免便有些狐疑。
“應該是吧,我也怕暴露隱私,後來把電源也掐掉了。”他皺眉,似乎知道我心里正在想什麼。
“林達,你過於敏感了。”他補充道。
我歉意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語,好吧,現在我已基本相信他倆還是清白的。
待換好衣服的夢潔再次出現已然是十幾分鍾後,她那一對潔白修長的美腿玉筍般裸露著,腿肉粉瓷柔嫩,豐潤均勻,把我這個老公都看得呆了。
這忽然讓我想起剛才劉能臉上浮現的痴愣之情,胸中更有些酸楚介懷。
他究竟看到了什麼?
是妻子更為瀑泄的春光麼,她方才究竟穿得多裸露?
僅僅是換上這一身好穿的薄紗連衣裙都花了這麼久。
夢潔臉上明媚的笑意、月牙般調皮的嘴角,在轉而看到一旁的我時,便立即凝結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驚詫的目光不停地閃爍,那挺翹的性感胸脯也隨著呼吸微微顫抖不停。
她在克制,而終於歸於平穩,夢潔朝我冷冷地瞥了眼便不再看我,像是要顯得我的到來是她情理意料之中的一般。
而同時我留意到,劉能看著她亦一樣表情復雜地緩緩點了點頭。
“坐啊,你倆干站著多累啊。”劉能打開了話茬。
沉默的夢潔與我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但還是沒有話。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她同樣也不知能講些什麼的好。
是的,有些話憋在心里面,積了太多太久,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有沒有外人在場,其實都一樣。
於是我倆都尷尬地回避著對方的眼眸,我是怕被看出歉疚,她卻不知在躲著我什麼,就都低著頭想著各自的心事。
而就在這低頭窺探的空擋中,我留意到在茶幾透明玻璃的後面,妻子稚嫩白潔的性感腳丫穿在一雙寬大的男式拖鞋里面,那大小不用說是劉能的。
由於我忽然到訪的意外性,她能毫不排斥地穿著劉能拖鞋的舉動才更加真實無偽,這也更讓我難過了。
她為什麼要穿劉能的拖鞋?
那稍稍被重逢的欣悅所衝淡了的傷心感覺又涌上心口。
相處久了的男女便會心有靈犀,但這有時這種默契反而更添諷刺,幾乎在我眉頭郁結的同一瞬間,妻子她也注意到了腳上的不德,她那秀美的腳便生拙地往暗處縮了縮,思通心,竟連一雙俏臉也漲紅了,粉燦桃花。
而一旁的劉能趕緊接著插話了,但都是很不痛不癢的內容。
這個善於調節氣氛的大師終也無計可施;房間里越來越詭異與尷尬,終於,劉能坐不住了,他便夸張地抖了抖口袋站起身來。
“哎呀!怎麼就沒煙了。想抽煙……算了,我今天先走了,你們小兩口的心結總是要解開的咯,好好談一談吧!”
出門前他拍著肩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領會到的意思是他今夜不會回來了。
窗外華燈初上,夜燈婆娑,是的,夫妻間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溝通。
“夢夢,收拾東西,回家吧。”
我輕輕說到,卻不容置疑。
客廳里便真的只空落下我們夫妻兩人,但是我依然渾身不自在,這段時間內對劉能的不快並不是三兩句話能說清的。
可妻子她充耳不聞,雙手只是不住交錯揉捏著,那纖小的十指如白藕尖尖。
但側過身去的我,並未察覺到她的異樣。
我想當然認為身後的沉默是正常的,只全由於尷尬。
我僅顧忌自己的想法,心頭唯一的念頭就是早些帶妻子離開劉能的家,這里無法心平氣和,有什麼話,等回家再說吧。
身後她依舊沉默,我不耐煩又饒有興味地踱步細細環顧客廳,我瞧著在與童話的裝修風格毫不搭調的櫃子上,一輛考究的小小銅車托著瓶價值不菲的洋酒,XO,這肯定是劉能的吧。
“你在這里還真做過飯麼?為他?”
我推開廚房的門,這是側開的落地玻璃門,里頭收拾得很干淨。
妻子的廚藝水平我是知道的。
這便有些酸溜溜,在這兒劉能蹭飯更方便了。
我又摸開廚房的燈,正想晃進去仔細看看時忽然聽到客廳妻子講話了。
“你一個人回去吧,我不跟你走。”她的語氣雖然細微,但很果斷和冷漠。
我詫異而難受地回頭看她,她雙足那白嫩小巧的腳趾從寬大的拖鞋前端整個露了出來,扎得我心里邊生疼。
更想到夢潔早在我以前已和別人睡過,她卻還一直瞞騙我,這些明明知道現在必須得放下卻實在無法放下的懊煩在我內心復雜地燃燒著。
過去且不清不白,現在與我的糾葛又怎理得清楚呢?!
聽到妻子斷然拒絕回家,我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沙發上妖媚性感的女人發怔。
劉能對她不懷好意而步步緊逼,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了。
他們暗地里發生的那些讓人遐思卻無法去證實的風風影影頓時化成了陣陣顫怒衝上我的眉頭。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回去。”她不顧我的詫異,又說了一次,只是聲音更大了。
這一刻我的面色難看至極,被徹底背叛的情緒更無法遏止。
察覺到我目光里的嘲弄鄙視,妻子的臉頰也漲得通紅,她如玉般的美腿緊緊收攏,膝蓋彎曲,似乎在下意識地繃著力,眼睛卻偏賭氣般回視著我,那水波凌亮的眼眸凶狠地發光。
“還是跟我回去吧。”
我最後壓抑著,呐呐地重復道,洶涌的情緒止不住地奔騰在臉上。
強烈的憤怒,心痛,妒意,挫敗感絞在一起頂在胸腔內翻涌,血液一股股往上直衝,激得我太陽穴按壓般絞痛。
“我說了不回就是不回!!”夢潔高聲啐道,神情充滿挑釁。
“為什麼不回去?”我無意義地問道。
“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為什麼要回去?況且!我不回去你不是更方便麼?還可以把外面那個野女人帶回家里搞,省了開房錢不是更便宜!”
妻子音調高企,作出了要吵架的架勢。
這是為了回應我的輕辱,她的眼神中也故意夾入了鄙夷,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
這樣便又進入吵架的模式了,我腦殼久違地氣到陣陣發疼。我應該回擊她麼?我應該罵她浪貨騷貨麼?要倒貼到劉能家里給他操。
婚後一切都變了,每有分歧,我們總是互相嗆聲,恣意的情緒毫不克制,口中絲毫不相讓。
若我不違心妥協,便一定上升成互相的人身攻擊與戰爭,扯成團團亂麻。
就算是在沒有這些所有的糟心事之前,我們就是如此。
可是今天我真的覺得累了,我絲毫不願吵架,覺得吐出每一個字都費力,憤怒變成了委屈,精神虛脫得不行。
我絕望地想,生活已經如此疲累,為什麼她從來就不曾肯順從我一次呢?
留下在別人家明明是不成體統的,劉能垂涎她的美色她難道一點兒都不知道麼?
我為此而難過,她難道一點兒都不在乎麼?
而且,今天要是帶不回她,以後我還怎麼做人?
劉能將會如何輕看我?
我多少還算是個大老爺們,我想起老家夫唱婦隨的傳統,心中酸楚得幾要掉下淚來。
駱夢潔她本已准備好大吵一架,瞧我悶聲不語情緒並不回嗆,而且我的表情又難過又委屈,便也不再作聲。
她皺起秀眉暗自掂了掂,便站起身來,要撇下我關進里屋去。
這當兒,我依舊沉浸在這種的悲傷情緒中,對她的轉身並未立即反應,只是空洞地看著妻子紗裙下雪白健美的兩條修長玉腿,視线下方,她那潔皓的腳後跟一淺一深踩沒在劉能的男式拖鞋里,正離我遠去。
是的,馬上她就要走進里屋了。
忽然那男式拖鞋將我整個腦殼電擊了一般,我猛地跨步衝向前,肌肉繃起,胸中注滿了妻子被侵犯的妒意,死死地一把從身後扯住她的胳膊。
“你干什麼!放開我!”夢潔嚇了一跳,用力抽著胳膊想要甩脫。我不由分說另一只手扯住她的肩,更牢牢地連同扯著她的衣裙,不放她進屋。
“放手!”見我竟然用強,妻子直氣得發抖,卻無奈被我鐵鉗子一般的手臂緊緊束在懷中,細皮嫩肉哪經得住這掐摟,痛得近乎要叫出聲來。
“不管說什麼!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家!!”我扶在耳邊低吼著,不容她異議。
“我就不回!!”
夢潔掙扎得更猛烈了,更不由分說一口銀牙狠狠咬在我手臂上,絲毫不留情。
吃了記狠痛,讓我不由得甩開了她。
低頭一看,手臂上一排凹陷的牙印清晰可見,竟被咬開了,內里甚至滲出血來。
就乘著我齜牙咧嘴叫痛的空隙,妻子往前小步一衝,靈巧的身子便躲進主臥里。
我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可無奈離著門還有四五米的距離。
只消一瞬間,眼看她臥室房門就要關上了。
我顧不上手臂,急忙跨步向前;幾乎失了平衡,一手頂門,另一手就急往門里穿。
說什麼也不能由她把我關在外頭。
但妻子並未注意到這忽然間伸進來的手,她只是慌張而生氣,只顧上全身力氣重量地壓門,只聽啪噶的一聲,我的手被狠狠地夾進了縫隙中,像刀削開手背,裂骨的疼痛直進心扉。
此時手臂上的牙印還在作疼,手背又近乎折斷,痛得我耳鳴轟隆,太陽穴高高鼓躁雷鳴。
我只得抽回手去,痛得蹲在地上呻吟。
屋里的夢潔聽見不對,也嚇得連忙松開了推門的手,但她瞧門後再沒有動靜,就想繼續關門。
但不想這時我已從門下端伸進腳,讓門縫卡在拖鞋上,她這便再沒有關上的機會了。
瞧著手背一道深刻清晰的瘀青火辣辣地紅腫起來,我氣到極致。
隔著門,我終於無比氣急地朝她吼罵起來,仿佛積累到最高的雪崩,也不管這些話會不會傷害到她:“留在這里做啥!留在劉能家再等著被他肏?你還真被劉能肏上癮了?他玩完你這幾年青春還不是甩了你,你這個賤逼騷貨!!”
“我就是喜歡被他肏,你管得著麼?我就要住在他家天天讓他搞!懷他的種!你出去嫖我都管不了你,你憑什麼資格來管我?!劉能他床上比你強多了,又粗又長,和他每次都高潮到死去活來,你行麼?!”
短暫的錯愕之後,房間里,夢潔竟迎著我的話頭這般嗆叫回來。
恍惚間,我竟聽不出她話中的真假,是僅僅情緒上的發泄,或是確真有其事。
“林達,我真是瞎眼,要是早知道你事業無成,還出外亂搞女人,我……我怎麼會跟你這種人結婚?我真後悔以前沒聽我媽的!”
她一邊頂著門,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
終於,我擠進房去,這臥室里與客廳的雅綠色不同,卻又是一般粉色與白色交替的裝修風格,充斥著小公主的氛圍。
白色西式宮廷的桌椅和粉色的吊櫃,靠著花窗的可愛系梳妝台上瓶瓶罐罐擺滿了妻子的化妝品,無序而凌亂。
還好床並不是花蕊鏤刻而反是中式棕木,傳統中味的設計古朴渾實,與臥室卡通風格並不搭。
好個劉能,依是駱夢潔剛才那幾句話,我不由得下意識地多瞧了那雙人床幾眼,上面凌亂的床單,回過味來心里更難受了。
妻子也發覺到自己那般言語實在汙穢不妥,這破壞了她一直最重視的女人矜持純潔,便立即扭過身去不去瞧我。
就在轉身的刹那,我瞧見她遮遮掩掩的俏臉正紅撲撲的,也不知是氣得,還是臊得。
剛才推扯之下,她腰身處布滿了些褶皺,裙子被扯得完全歪了。
薄薄的連衣裙我近在咫尺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紗制鏤空,她肩頭處雪白一片,玉脂般的香肩露將出來,與另一側斜摟成溪的烏發相應成恬。
我不由得向她細柳般的腰身上下打量,背部細骨伶俐,纖腰若柳,洛女神潤。
而那挺翹肉感的翹臀更惹人垂涎,僅隔著半透的白裙,瞧得出她內褲的粉底肉色。
短白的裙擺完全遮不住她的羞臊,我瞧她一雙修長白美妙曼的玉腿渾圓性感,肌膚較之其他女人更為稚嫩白潤許多,就再也移不動腳步了。
許日不見,妻子更添嫵媚,她這嬌嫩純雛的模樣與稍顯凌亂的背影像是風塵中的潔白瑩花,讓我心中不住悸動,我又怎舍得她呢?
我便不再言語,而是無法克制地從身後緊緊地摟住她,雙手把妻子牢牢地擁入懷里。
頓時她身上香芮的體息也傳蕩進我的呼吸里,是那麼溫存,那麼熟悉。
柔軟嬌嫩的觸感從貼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傳遞過來,激動得我全身的寒毛都直立了。
而懷中的妻子此刻仍在揾怒,她並不體己得到我此刻內心的融化,而是依舊嫌惡地扭動著身體掙扎。
又一口著力狠狠咬進我的手臂,只是這次我不再懼疼了,是的,此時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祈禱著,伏在她耳畔輕輕說著,懇求著,夢夢,都是我不好,跟我回家吧,求你了。
就這樣抱了許久,久到我倆似乎都回憶起相戀相伴時的溫柔。
終於,夢潔停止了掙扎,她溫熱柔軟的身體在我懷中微微顫抖,我嘀咕著輕輕撩開妻子的側發去瞧她,想知道這是怎麼了。
而正如隱隱意料中一樣,她默默地開始哭泣,幾滴晶瑩溫熱眼淚正從嬌臉上滑落,只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稍作停留,被重力拉落,濕濕地墜粘在我手臂上。
我雖然內心也是同妻子一道難過,可鼻中聞著她尤為妙曼的體香,胸前感受著女性柔軟的後背,男性的生理本能蘇醒了。
僅隔著薄薄的褲料,我發覺到自己竟不知覺地將陰囊和漸鼓的性器貼在她挺翹性感的股溝上,在尾骨那兒輕輕地磨蹭,這份微妙刺激的接觸,讓人根本分不開,停不下。
我暗自懊惱,心想這段時間既沒碰過任何女人,也沒心思去看毛片泄火,晚上就算做夢也盡是些憂愁傷心的壓抑內容,心中對女人的欲念真是壓抑到了極限。
忽覺胯下熱力猛衝直串,不消眨眼功夫,軟塌塌的陰莖竟漲成擎天的堅硬長槍。
這充血挺翹的性器被卡在內褲里,龜頭蹩繃得鼓鼓的,只想快點掙開束縛出來透氣。
而夢潔此刻正自顧自抽泣著傷心,我溫暖的懷抱與央求似乎正觸碰到她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將發怒的母獅漸漸變回安順的綿羊。
起初她並不覺身後的變化,直到屁股上明顯感到異樣——鼓脹肉彈的摩擦才猛然醒覺到我生理上的變化。
她頓時感到溫情被淋了一瓢涼水,遭到了深深的褻瀆與嘲笑。
身後的這個男人一分鍾前還溫情地道歉,可貼此刻留在她耳畔的鼻息竟已在發情般的獸喘了。
剛還用別人好色的借口來攻擊她,輕蔑她;才僅不一會兒功夫,自己不也性趣盎然,這和劉能又有什麼區別?
真是口中一套,實際又是另一套呀,這讓她感到諷刺之余更對我的鄙夷又加深了幾分。
“你放開我。”她語氣冷冷冰冰地說道。
但身後正漸入佳境的我哪里體會得到她情感上的變化,我只感到燥熱不已,懷中情欲越來越燃。
我不顧她的囈罵,低頭舔吻在香肩上。
她性感妙曼的身子不住掙扎,使我想去摸她的雙乳,卻無法得願。
為了方便控制,我借勢將她往前邊床上一推,使夢潔整個人摔進床中,又全身壓將上去,不讓她反抗。
這時,急欲的我只是一條猛獸,完全失去了理性,只是右手橫蠻地把她內褲撕下,聽得見自己呼吸。
但她竟忽然尖叫起來,女人的聲調高亢無比,從半開的窗戶穿了出去,使我措手不及。
這還怎麼得了!
萬一惹動了鄰居,誤以為她被強奸而報警,闖出事來怎麼是好。
於是我急忙緩下攻勢,分出手來緊緊捂著妻子的嘴巴,俯在她耳邊吼道,瘋女人!
你是我老婆!
喊什麼喊!!
“你給我滾!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惡心!”
她卻在我身下歇斯底里地喊著,由於我的擔心,這些話透過指縫中傳來更讓人心煩意亂。
我向來中短精瘦,並不強壯,用足雙手才按得穩身下真心掙扎的妻子。
此刻不得已單出只手,這間隙便眼看按壓不住了。
她在我身下又抓又蹬,像魚一樣眼看就要滑脫了。
“你他媽是我老婆!!!”
我心下急怒,再管不得三七二十一也得阻止她繼續哀嚎。
忽然,我看到床頭櫃微微開縫里,似乎有團黑色布料,便急忙探出手去一把抓住,並沒多想就塞進她口中,堵得嚴嚴實實的。
夢潔這才嗚嗚沂咿地發不出聲音,我終於再也沒有顧忌。
我直起身子騎在她水蛇般的腰上,全身的體重壓上去,左手死死按住她的後頸,這時她才終於無法掙扎。
我心中的欲望在燃燒著,伸到背後摸索著掀開她的絲裙,露出她性感挺翹的雪白臀部。
僅隔著一條女性薄棉內褲,我的手在妻子大腿根部磨玩,手指時而掠過她敏感的谷縫時而在肉感的臀肉上擠壓揉捏,她肌膚上細細的汗液因掙扎而流,卻給撫摸帶來一股摩擦粘力,嬰白嫩滑的肉體彈嘟嘟的。
使我每每輕撫在她肉縫邊的丘荷時,都能感覺到女性本能的顫抖。
夢潔的雙腿還在踢動掙扎,卻已無濟於事,況且我的撫摸挑逗是有效的,她漸漸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
我忽然想起她肉丘四周尤其敏感,任何經曉人事的女人,那縫內都有著蘊含魔力的按鈕,夢潔更尤是。
果如所願,僅食指輕觸之下,她便立刻酥軟了全身,發出嚶嚶的呻吟聲來。
隨著手指侵入的節奏,妻子那雙圓潤的性感美腿扭捏地交替摩擦就可佐證。
此刻,我手掌貼著她彈滑的桃尻體會著她稚嫩美妙的曲线,好久沒有夫妻行房了,此刻手指盡可以在她溫熱的陰阜上縱情輕磨。
理性遏制不了情欲,這點女人同男人一樣。
我指縫間漸漸感覺到她肉縫內傳出的濕意,那滑滑的淫液滲過內褲,滲出一道明顯的痕跡,摸得涼涼滑滑的。
“真是騙子!”聽見身下壓著的妻子,仍舊呻吟地說著不要不要,我內心暗自喝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