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91章
離飯店老遠,我就看到那輛耀眼的奔馳S600,雖然飯店門口的好車多不勝數,但我仍從眾多的高級轎車里一眼看到它的身影。
並不是它多麼的高大與出眾,而是因為它在我腦海里已經如同烙印般的落下了記憶,即使在茫茫車海里,我也能一眼看到它。
這是我一生要為之奮斗的目標嗎?
我自己問自己。
答案是那麼的肯定,又那麼的不可琢磨。
裴華的父親比我先來了,讓一位長者等自己,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畢竟,他是我未來的岳父,是北京地產界響當當的角色。
而我僅僅是他未來的女婿,是北京一個普通機關里的一名初出茅廬的小職員罷了。
雖然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好自卑的,但讓一名長者等自己,實在是有失禮儀。
我快步走進飯店,門口的迎賓小姐職業的向我微笑鞠躬,她們一躬身的瞬間,我看到了低胸禮服下面包裹的豐滿白皙的半個乳房。
我在她們站直身體的時侯已經將眼光收回,目不斜視的跟隨接待小姐走進大堂。
“一位姓裴的先生定的房間。”
我告訴小姐我是來找人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樣來收酒瓶或者垃圾的。
“裴總在乾清宮,請跟我來。”
這家飯店所有的包房都是以北京故宮里的宮殿名稱來命名,也算是滿足了象我這樣的沒機會在故宮里就餐的普通百姓的欲望,這真是個意淫的時代!
裴華的父親在我一進門的時侯就站起來,迎了過來,我連忙伸出雙手握住他伸向我的手,重重的握住搖了幾下,嘴里不停的說:“不好意思,讓伯父就等了。”
“哈哈,別客氣,這個時間車不好走,所以我提前出門,避開了堵車高峰,自然我就先到了。來來來,快坐下吧。”
裴華的父親――北京天宇房地產開發公司總裁,裴新禮先生將我拉到桌前,應該是12位的桌子,不過今天就我們兩人坐。
迎賓小姐向後拉了拉椅子,我坐了下來。
裴新禮總裁也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桌上放的“芙蓉王“遞了一顆給我,我雙手接過,還沒等我陶出火機,後面的服務員已經將打火機伸到我鼻子下面,呵呵,服務真是到位。
“我早對小華說了,買輛車,省得有什麼事情了想打車都打不到,她就是不買。如果有車,讓她送你過來,多方便。現在車也便宜,早該買一輛了。”
“可能裴華覺得在機關里開著車,太扎眼了吧。裴華在這方面還是很注意的,畢竟她在組織部門上班,不比我們這些打雜的,別人議論的要多一些,她不買肯定有她的想法。”
我面帶笑容,望著我未來的岳父。
“哈哈,在機關里的人考慮的就是多啊,不過現在這麼便宜的車,即使你開了,別人也說不出個什麼來。不過話說回來,能這麼考慮也不算壞事,至少說明思想里還是想著進步的。”
裴華的父親外表看起來非常的斯文,說話也是前後銜接自然,左右都是理。
不愧是經營億萬資產的大老板。
我們隨口說著,菜已經上來了。”
沒等你來,我就把菜給點了,這個飯店的菜有些特色,我點了幾個覺得你肯定喜歡。喝點什麼酒呢?”
裴總問我道。
“還是別喝酒了,我酒量又不行。伯父你也開車,我們以茶代酒吧。”
我推辭著。
“你的酒量我知道,在我面前要實在,這樣吧,咱們倆來一瓶白的,一人一半,就這麼多,誰也別多喝,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他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太推辭,一會服務員端來一瓶酒,白色的瓷瓶做成了古代的鼎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的高貴典雅,上面兩個楷書“名將“字樣。
裴總拿過酒來,對服務員擺了擺手,服務員識趣的出了門,將房門帶上。
我趕緊將酒瓶搶了過來,難不成讓我未來的老岳給我倒酒啊。
“這酒是軍隊專供,別的地方是買不到的。你看什麼五糧液啊,水井坊啊,即使再貴,市面上到處都有,隨處喝的到。但這酒,給多少錢,你在市面上也買不到,因為根本不在市面上出售。這酒店是總後的三產,這酒是他們的招牌啊。”
裴總和我說著,看著我將就分到兩個杯子里,自然,我給自己倒的多了些,總不能真的和他一人一半吧。
“來,咱爺倆端一個,為咱首次單獨面對面的,沒任何監管與嘮叨,自由自在的喝酒慶祝一個。”
這酒確實不錯,菜也很棒,我雖然小口的抿著酒,輕描淡寫的吃著菜,但心里卻暗暗的喝彩。
這絕對不是外面普通酒店能做出來的味道。
現在幾乎所有的酒店做出來的菜都一個味道,即使是他們標榜的什麼本店特色,在別的店里也是模樣味道如出一轍。
味精和調料的普及將廚師的手藝抹殺殆盡。
國外快餐的流程標准化,口味一致性指標幾乎蔓延到中國菜的所有菜系。
但現在我吃的菜,明顯的沒有平常吃慣的味精和其它調料的味道,原汁原味的卻香鮮滿口。
我貪婪的小口吃著,為的是掩飾自己的饞嘴和少見多怪。
我們不停嘴的吃著,聊著,多數是他說,我聽,聽他講國內的,國外的一些奇聞軼事。
酒下去了一大半,在和他喝了一口酒後,他點上顆煙,深吸了一口,忽然很關注的盯著我的雙眼,徐徐的說道:“小華上次和我說起過你的工作,你現在工作是怎麼安排的,你有何打算啊?”
我知道,今晚的正式話題才剛開始,前面說的那一些,不過是飯前的開胃小菜,現在出場的才是正餐,如果我不能正確無誤的回答他,那我今晚的收獲也許就是這一頓美食罷了。
“目前的工作是聽候安排。”
我微一沉吟,繼續說道:“籌備組的工作基本完成,所有的成員將另行安排,多數可能還會回到原來的部門。雖然有說法會抽調一批人充實新的部門,但我覺得我機會比較少,說白了就是上面沒人替我說話,新的部門可能輪不到我進去。我覺得我回原科室的可能性大。”
“不會吧?”
裴華父親打斷了我:“我聽小華說你在單位還是很受重視的,任何部門,特別是新部門,都需奧你們這樣真抓實干的年輕人來挑大梁,怎麼就沒機會了呢?”
“在籌備組干的好不假,但真的到了關鍵時侯,表現僅僅是一方面,綜合測評才能決定一個人的走向。我綜合測評肯定不靠前。”
“你是說你關系不夠?”
“可以這麼說。”
“那你認為你回到原部門發展會受影響嗎?小華回來和我說了你想去大興的事,我並不贊成,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也想就這件事,聽聽伯父您的意見。”
“首先,我聲明一點,我在對你的事情上,所有考慮的出發點都是從小華身上開始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希望她能一輩子幸福快樂。這就是我的宗旨。其次我才會考慮到你的前途,或者說你的感受。請原諒我的直接。我知道小華對你的感情,我也知道你們關系的進展,從我內心里,我已經拿你當我的女婿來看了,她母親也是這樣,我們兩口子對你都很看好,我們很欣慰女兒的眼光不錯,挑選的人各方面都讓我們滿意。我在北京也算有點產業,我沒別的繼承人,我也不會將我的財產捐給社會或者讓別人管理,將來我是要留給我的女兒的。我希望我女兒的丈夫能給予她大力的支持和幫助。我不要求他自己再打拼出一番天地,我只希望他能安安穩穩的和我女兒,將我的產業繼承下去。即使將來有什麼變數,可以肯定的說,變數會有,哪怕我的產業沒了,我也不會讓孩子輩受苦。我只希望我女兒兩口子能快快樂樂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必和其它家庭的孩子一樣自己打拼。所以雖然你目前工作可能不稱心,但我看重的是它的安穩和清閒。你這樣有足夠的時間陪小華,而不會因為工作的原因整天見不著你,這樣小華不會快樂,我也不會高興。再者,權利部門的狀況你知道嗎?那是個多麼黑的染缸你知道嗎?你去了後怎麼能獨善其身?紀委和公檢法盯這樣的部門很緊,誰能說自己沒倒霉的那一天?到時小華怎麼辦?我不能不考慮這些,因為我每天都會看到這些事情發生。我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女婿和我女兒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了裴華父親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我能安穩的和他的女兒白頭偕老。
讓我不必操心工作和錢的問題。
是啊,上班不是為了謀生,如果我和裴華結婚,我們根本不必考慮我們錢的任何問題。
上班對我們來說,僅僅是為了不讓自己脫離社會的一種手段罷了。
不必接管他的公司,我們只需將其變賣,足夠我們生活幾代了。
再者,裴新禮見慣了官場的腐敗勾當,他肯定擔心我將來說不定也走上這一步,那他女兒肯定擔驚受怕的不會開心。
這也是他不希望看到的、當父親的為女兒考慮的如此周詳,真可謂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但這完全從他女兒身上考慮,他根本沒考慮我的感受。
這不行,我必須和他說明。
“是這樣,伯父。”
我清了清嗓子“我和裴華認識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我不知道她還有你這樣一位身價的父親。但我愛裴華,是愛她的人,而不是她家的錢。我相信靠我自己的努力,我完全可以讓裴華過的不比別人差。雖然我肯定是達不到你的水准,但我對自己有信心,我不會讓我愛的人受苦,哪怕我再累再難。當我得知您是如此的事業有成時,我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慶幸,我從沒想過要繼承您的財產而讓自己放棄對工作的努力。我還年輕,我對自己將來要走的路有我自己的考慮,即使我回到原部門,我也會在同事里面做的最出色。之所以裴華會和您說起讓我去大興,是因為我覺得在大興更能發揮我的能力。我可能花費很短的時間,就能讓裴華過上我們想要的生活。我從小生活在不富裕的家庭,對金錢的渴望我想我比別人要強烈的多,但貧窮家庭同樣也教育孩子不取不義之財,要誠實要本分。我會靠我的能力來爭取那份屬於我的東西,而不是象別的人似的,為錢迷失了自己。我今年才二十六歲(向成到底多大?想不起來了)如果您現在就讓我躺在您的庇護之下,讓我心安理得的享受您給我的一切,這樣的女婿你會要嗎?裴華會喜歡嗎?別人會看的起嗎?我不想生活在這樣的情景下,我想和裴華生活在我們的天空下,裴華喜歡的是以前積極進取的我,而不是坐享其成不思進取的廢物。做為父親,您剛才說的話很讓我感到,您替裴華考慮的太周全了,但唯一您沒考慮的就是,裴華自己的感受。裴華的個性,您比我了解。她喜歡什麼樣的生活,您可能比我清楚。我敬佩做為父親您替她考慮周全,但同樣,做為父親,您考慮的太周全。讓我們自己爭取一次,讓我去博一回,我覺得沒什麼不好,您也年輕過,您也是闖出來的。難道您認為你闖的過程是遭罪而不是一種享受嗎?其實去不去大興,對我來說改變不大,因為不管在哪,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生活。我不會因為去大興而改變對裴華的感情,也不會因為去大興而放棄我做人的原則。腐敗的機會到處都有,難道唯獨一個大興開發區?我是個負責的人,最自己負責,也會對裴華負責。為了裴華,我也會讓自己遠離某些東西。從進入機關的那天起,我就告誡自己,直到今天,我沒絲毫的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