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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章

妻子的心牢 xb客 22038 2024-03-01 20:46

  妻子情緒的崩潰讓方源再也提不起質問她的心思。

  一整天的時間,方源都陪著妻子安慰她,穩定她的情緒。

  想想自己帶著怒氣匆匆地趕回來,最後卻是這種局面,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但他還是在心底松了口氣,至少他的家沒有散,妻子並沒有背叛他。

  雖然在很多細節上還沒有弄清楚,但方源知道已經不能再在妻子傷口上灑鹽了。

  現在要想知道細節,只能從另一個人身上下手。

  仔細想想,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聊過了,他這個老同學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方源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時光荏苒,他和彭山或許早已不是當初赤子一般單純的同學關系,生活將兩人都打磨得面目全非了。

  也許是時候,找這個老同學好好聊聊了,當然不是現在。

  午飯和晚飯都是方源在家里做的,兩人都沒什麼胃口,簡單地做了點面條。

  劉思還是在方源的堅持下才勉強吃了一些。

  兩個人就這樣整個下午都呆在家里,什麼也沒想,開著電視,相互依偎著。

  方源竟有了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很久沒有與妻子這樣交心的溫馨場面了,兩人的生活雖然甜膩美好,但習慣了各自角色的兩人,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像現在這樣相濡以沫,感受彼此心跳的時候卻是甚少。

  兩人都穿得很少,就這樣相互摟著,方源能感受到妻子身體的柔軟與芳香,透過雪紡襯衣的領口,方源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妻子胸前的雪白豐盈。

  同樣的,劉思也能清晰地嗅到方源身上的男人氣息,耳朵清楚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但兩人沒有生出半點的情欲,就這樣相互依偎著小憩,任由時間慢慢流逝。

  晚上在床上兩人依舊如此,方源擁著躺在懷里的妻子,偶爾交流兩句,直到睡意將兩人襲卷,慢慢睡去。

  朦朧間方源終於在妻子嘴角看到一絲笑意。

  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妻子已不在懷中。

  前天晚上的宿醉讓他並沒有睡好,今天倒睡忘了時間,方源看了看手機,竟然已經快九點了。

  店里應該已經開始上班了,方源想著徐萍應該回來了,也就沒有著急。

  起床看到妻子竟然在做早點,知道她心情多少應該好轉了些。

  “怎麼不多睡會兒?”

  劉思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眼袋因為昨天長時間的哭泣還有些腫,但精神狀態好了不少,難得展露笑顏道,“都幾點了,怎麼可能睡得下去。”

  方源見妻子終於回復了幾分神彩,頗感高興地上前摟住妻子的纖腰道,“我們好久沒這樣交心了,你就不想在我懷里多躺會兒?”

  劉思未施粉黛的俏臉一紅,回過頭來,美目溫情地看著方源道,“昨天都粘了一天了,還賴著你,你不嫌累啊?”

  方源將妻子摟得更緊道,“怎麼會,知道你以前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都沒機會在你身邊。從今往後,我要每天守著你,這才一天,怎麼會累。”

  聽到丈夫的情話,劉思臉更紅了,看著方源的雙眸中也滿是情意。

  主動仰起臉吻了下方源的唇道,“謝謝你,老公。謝謝你能理解包容我,能嫁給你真好。”

  “知道就好,以後記得聽老公的話知道嗎,凡事都要跟我商量一下。要是下次還敢胡鬧,老公就要實行家法了,定不輕饒。”

  “啪!”

  說著方源用力拍了一下妻子的翹臀,像是報復那令他無法忘卻的一幕一般。

  劉思被他拍得身體一抖,但也不敢責怪,抿著嘴受了這一下,俏臉微紅地看著方源,竟又在他的大嘴上啄了一下道,“知道了,老公,我愛你。”

  方源也是許久沒聽到妻子這樣的情話,被她這兩下親吻撩得心神一蕩,壓抑了幾天的情欲終於翻騰起來,將妻子緊摟在懷中,大嘴直接印在了妻子的唇瓣上,下身迅速抬起頭來,頂在了妻子的翹臀上。

  “嗚。”

  劉思被方源突如其來的進攻殺了個措手不及,慌亂地扭動了一會兒,隨即也被撩起情欲,沉浸在與方源的熱吻中。

  “嗯~!”

  方源的大手松開妻子,撩起她起床還未來得及換的粉色睡裙下擺,直接就摸了進去。

  劉思沒穿胸罩,胸前的一對豐盈很快被方源攀上,一手一只握在掌中揉捏起來,引得她一陣呢喃。

  “啊~!”

  方源不講道理地掐起妻子的乳尖,引得她顧不上與他親吻了,松開嘴來嬌吟一聲。

  “討厭!”

  劉思快速地用手打了一下方源作怪的大手,可方源並沒有松開的意思,依舊在享受著。

  他將妻子壓在自己身上,下身對著她豐滿的臀溝一頂一頂地,發泄著蓬勃的欲望。

  “討厭,你怎麼像只狗一樣。昨天明明表現得像個君子,怎麼現在突然就發情了?”

  劉思被方源弄得羞臊不堪,出言嗔怪道。

  “情況不一樣嘛,這種事情要講究氣氛的,誰讓老婆你現在這麼誘人,難道你不想嗎?”

  方源怪笑一聲,趁著劉思不注意,竟用一只手撥開她的內褲邊緣,快速地探入那片芳草地,摸到了一片濕滑。

  “你要死啊。”

  劉思反應過來想要擒住他作怪的手,方源卻已經率先一步將手抽出,將還帶著她些許愛液的手,伸到妻子面前淫笑道,“看,你不是也來感覺了嗎。”

  劉思雙頰嬌艷欲滴,羞憤難當地偏過頭去,不敢正視這羞人的挑逗。

  “討厭,一大早的你這是要干嘛?”

  “你說呢?”

  方源真的是愛煞了妻子這嬌羞的模樣,抄起妻子的腿彎就要抱她回房放縱一番。

  “啊,你瘋了,這大白天的。”

  “嘿,怕什麼,這是咱們自己家,又沒別人,還分什麼白天夜晚?”

  “別,讓我把火先關了。”

  劉思拗不過方源,關了廚火,就這樣被方源抱進了房間。

  方源心中興奮難當,在妻子做事的時候打斷她,將她帶入房間共赴雲雨。

  在以前妻子是絕不會遷就他這荒唐的行為的,可經過昨天,兩人的感情似乎升華了,妻子更多了幾分對他的愛戀。

  就是這種變化,讓他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可他剛將妻子放在床上,看著她可人的模樣,性奮地准備撲上去。可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這時候不識趣的響了起來。

  “我操,誰呀,真是會挑時候。”

  方源氣罵了一句。

  “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都過了上班的時間了,也只有你還在家里胡鬧。”

  突如其來的鈴聲讓劉思恢復了幾分清醒,她撐起身子,看著方源吐槽了一句。

  方源拿起手機一看,是店里打來的。

  “喂。”

  “喂,方老板嗎?”

  “小李,怎麼用店里的座機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呃,老板,我來店里拿今天的發貨單,可店里沒人主事了,今天可怎麼弄啊?”

  “嗯?徐萍還沒回來嗎?”

  “萍姐倒是在樓上,但她好像病了,迷迷糊糊的連床也下不來。”

  “怎麼回事?什麼病,嚴不嚴重?”

  聽到徐萍生病,讓方源不禁就有些慌亂。

  本來店里一直就靠著她,讓方源覺得欠她挺多的。

  加之妻子的述說,徐萍現在已經由重要的朋友,合作伙伴,升級為他們全家的恩人了,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劉思也聽出了點端倪,一對鳳目緊張地看向方源,豎起耳朵聽著電話里傳出的聲音。

  “好像是感冒引起的發燒,燒得挺厲害的,陳嫂她們在樓上照顧呢。您過來嗎?這兩天我們不抓緊把倉庫的貨都發出去的話,過幾天定購的貨一到,倉庫怕是就囤不下了。這是萍姐之前就吩咐下來的,她這一病,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別慌,我現在過來。”

  方源掛斷電話,也沒有了再與妻子雲雨的心思。

  “怎麼回事,是徐萍生病了?”

  “嗯,發燒了,好像挺嚴重的,人都燒迷糊了。我現在去店里,你跟我一起過去嗎?”

  方源開始換起衣服,劉思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

  說著也趕緊換起了衣服。

  方源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劉思也把擺上桌還沒來得及吃的東西收了一下,兩人就結伴往店里趕去。

  到了店里,樓下就只有小李一個人在緊張地張望著,看到方源過來,倒是松了口氣。

  他是個勤快人,沒人發號施令,不會偷懶也就罷了,反而會坐立難安。

  方源見他迎了上來,衝他點了點頭道,“怎麼回事,徐萍怎麼突然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過來的時候,還是陳嫂開的門。”

  幾人一起上到二樓,就看到一直在店里幫忙的陳嫂和桂嫂都在床前。看到方源來了,陳嫂先開口道,“方老板,你過來了?”

  方源衝兩人點點頭道,“徐萍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燒得挺厲害的,你給勸勸,送她去醫院吧。我們說都沒用。發燒這事兒可馬虎不得,會拖出大毛病的。”

  桂嫂解釋道,她以前有做過保姆,看徐萍的情況就知道有些嚴重。

  方源走上前,見徐萍躺在床上,還是昨天他看到的那身衣服,都沒換過。

  看來應該是昨天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病了,連澡都沒顧得上去洗。

  難道是前晚忙著照顧自己給累的?

  劉思擠到床前,看到徐萍因發燒微紅的面色,皺了下眉。揭開貼在額頭的退熱貼,用手試了一下隨即叫道,“好燙。”

  “不行,必須現在送她去打退燒針,她這應該不止燒了一會兒了。”

  劉思趕緊回過頭來對方源說道,方源點了點頭。

  “我不打針,我只是有點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徐萍忽然睜開迷蒙的雙眼,抗拒道,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別胡鬧了,再拖下去會拖出大毛病的。”

  從她睜開的雙眼中,方源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白也已經因為高燒而有點發紅了。這已經不是吃點藥,躺一會兒就能好的程度了。

  “小李,你去把車開過來。”

  方源轉過身吩咐道,小李應了一聲就去開車了。

  說完方源彎下身就想要將徐萍扶起來,徐萍卻撒嬌似地在床上扭動起來,沙啞的聲調像是哭泣一般,嗔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打針。你之前受傷的時候,我讓你去醫院你怎麼不去。現在卻非要我去,你怎麼老是欺負我,我討厭打針,方源,你就是個壞蛋。”

  這撒嬌般的語氣,讓方源打了個冷顫,他趕緊回過頭看妻子的反應。

  劉思看了她一眼,沒有吃醋的意思,反而衝他笑道,“徐萍從小時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針了。”

  方源沒料到這要強的女人,竟然會害怕打針,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心中詫異的同時,卻看到一旁的兩個店員嫂子在一邊偷笑,不知道笑的是徐萍這意外的“弱點”,還是笑她剛才說的那讓人誤會的話。

  但方源還是有些心虛,強忍著沒讓老臉紅起來,將徐萍發熱的身體扶起,她身上因為高燒出了不少汗。

  方源嗅到她身上的汗味雜夾著香水味,雖不像旁人那般刺鼻,但也並不好聞。

  “不去,我不去。”

  徐萍掙扎著還想要抗拒,可身體已經軟得跟泥似的,根本無法形成真正的抵抗。

  但她這樣扭動著身子,方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在妻子面前他多少還是要顧及一些。

  “要不,把彭山找過來?”

  方源猶豫著是不是讓彭山來送她去醫院比較合適,他可不想破壞好不容易跟妻子修復的關系。

  “好了,你別矯情了,我不會吃醋的。”

  劉思當然知道方源在顧及什麼,責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顧及這些,你這樣別人還當你心里有鬼呢。”

  方源吞了一口唾沫,他對徐萍還真是心里有鬼。為了不讓妻子起疑,他把心一橫,抄起徐萍的腿彎,將她抱入懷中。

  “不要,方源,你這壞蛋,放我下來。”

  徐萍只是激烈地掙扎了兩下,頭差點磕到方源的下巴,隨即身子就軟在了方源懷里。

  方源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嗅著她身上並不好聞的味道,這種體驗還是第一次。

  心中頓時有了種異樣的感覺,本來已經埋藏在心里的那點感情竟又有了破土而出的趨勢。

  方源抱著她下樓來,才把她弄上車沒一會兒就發現她又睡著了。

  “看來她真的是病得不輕。”

  徐萍的頭靠在劉思的肩上,她不時的就要伸手去試一下,才發現她又昏睡過去了。

  “這些天店里的事情挺多的,萍姐這段時間一直都忙到很晚,每天看上去都很疲倦。這病也是給累出來的。老板,你眼光真好啊,找到像萍姐這樣負責任的合伙人,我是男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干勁。”

  負責開車的小李忽然說道。

  劉思聽在耳中,狠瞪了方源一眼,方源尷尬地笑了一下。

  “你這是變著法兒地說我偷懶,剝削你們打工的呢?我也很忙的好吧,店子現在剛起步,正是大家努力打好基礎的時候。現在忙點兒,也是為以後鋪路。”

  方源趕緊分辨了幾句。話雖這麼說,但明白人還是能聽出,他這是在推卸責任。

  “是,是,您跟萍姐都是老板,只要她沒意見,我們這些按薪拿酬的,哪里會有意見。”

  小李笑了一聲,趕緊應道。

  方源聽著他這話,怎麼聽都覺得都像是在諷刺自己苛待了徐萍,但他說不出反駁的話。

  徐萍這次病得這麼厲害,看來就是因為在店里操勞狠了。

  前天又忙著照顧自己,熬了一宿給熬出來的。

  方源自知虧欠了她是事實,又哪是用逃避就能解決的。

  看了一眼徐萍,發燒導致的出汗,讓本來柔順的長發汗汵汵地,一簇一簇地粘在一塊兒,搭在泛紅的臉上。

  眉頭緊蹙,似很難受的樣子。

  讓方源看在眼里,心也跟著揪起,很是難受。

  縣醫院並不遠,一刻鍾的車程便到了。

  幾人將徐萍帶去看了門診,醫生查完舌苔之後,發現已經起泡了,給開了個住院的單子。

  方源為彌補心中的歉疚,打了幾通電話找關系,想給安排個單間,讓徐萍能好好休息。

  可惜都是滿員的,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給安排了雙人間。

  折騰了有半小時,護士來給打針的時候,本來迷迷糊糊的徐萍一下子似乎清醒了,嚎叫著拼命抵抗。

  最後沒辦法方源幫著按住她,技術精湛的護士快速將針頭插進去時,徐萍竟嚶嚶啜泣起來,嘴里還大罵著方源沒良心。

  弄得同房的病人和家屬奇怪地盯著這邊看。

  方源尷尬得連跟別人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妻子劉思和小李反而在一旁偷笑。

  方源翻了個白眼,在劉思主動要求留下來照看徐萍之後,他帶著小李先回店里去忙了。

  劉思看著安靜下來的徐萍又漸漸地陷入了沉睡,側過臉看向方源離去的門口,若有所思。

  在路上方源本來還在擔心徐萍的情況,可回到店里已經十點多了,都快到中午了。

  店員們都聚集在店里等老板的消息,不知是今天到底是放假還是該干嘛。

  方源暫時放下了心頭的思緒,現在可不是懈怠的時候,後天訂購的產品就要大量到貨了,如果這兩天不把現有的庫存處理好,後面可是會亂套的。

  進入工作狀態以後,方源也就沒心思想別的了。

  沉重的工作量讓已經有些懈怠的他,都有些無法適應了,此刻也是備感壓力。

  發展的下线已經覆蓋了全區的范圍,業務之繁雜讓他這個老板都有些招架不住。

  心中也體會到了徐萍有多累。看來店里還得進行一輪擴招,而且讓妻子回來幫忙也是勢在必行了。

  下午他抽空給妻子打了個電話,詢問徐萍的情況。

  燒已經退了,就是人還有些虛弱,需要多休息。

  方源松了口氣,准備下班之後過去看看,帳目跟明天的再一起整理。

  下午五點過後,店員陸續都下班了,。方源接到妻子的電話,問他想吃什麼,她准備回家做晚飯,一會兒給徐萍送去。

  方源不想她太累,就提議就在外面買點兒算了,但妻子堅持生病了吃外面的不利於恢復。

  方源就讓她按徐萍的意思辦,可徐萍的胃口只能吃粥,。

  現在才回家做,到七點能吃上就算不錯了。

  方源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了,搖頭苦笑。

  他鎖了店門趕到醫院,想起妻子回家做飯不在,杵在走廊站了半晌,竟一時不敢進徐萍的病房。

  想到徐萍是因為他才累病的,他慚愧得不知道一會兒見了她該說些什麼。

  “哎,小方,你也來了,怎麼不進去呀?”

  突然,來看望徐萍的陳嫂和桂嫂從病房里推門而出,看到正在走廊里徘徊的方源,出聲問道。

  方源沒料到她們也來了,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尷尬地道,“我剛到,你們二位也來看徐萍啊。”

  “這必須得來啊,不說她是老板,小徐人那麼好,我們當然得來看看。小李他們剛才也都來過了,我們以為你還要在店里忙呢,也沒約著你一起。”

  “哦,沒事,我這不來了嘛。你們這就要走啦?”

  “嗯,小徐需要多休息,也不方便跟我們多聊。你進去了也少呆會兒,讓她多休息。我們走了啊。”

  “哎,我知道,你們慢走。”

  方源跟兩個嫂子打了個招呼,搓了搓手。剛才的對話里面肯定也聽到了,再猶豫肯定是不行了。

  硬著頭皮推門進去,看到房間里就徐萍和另一個病人,陪護的人可能都去吃飯了。

  那個病人這會兒睡下了,徐萍卻靠坐在床頭,看著方源推門而入,眼神就那樣跟著他。

  已經換上了病號服的她,病怏怏的樣子沒什麼精神,眼神也並不銳利,但方源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些了嗎?”

  方源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既然進來了,自然就得表示一下關心。

  “嗯,托你的福。”

  說著徐萍豎起手背搖了搖,聲音有些低沉,但總算不再沙啞。

  白皙的手背上還貼著膠帶,幾個發青的針眼清晰可見。

  這麼說顯然還是在記方源拉她來打針的仇。

  方源大汗:“我這是為你好啊。”

  “所以啊,我說托你的福啊。”

  徐萍不緊不慢地說道,也看不出她有責怪的意思。但方源就是受不了她這樣說話,這比直接罵他還讓他難受。

  “好吧,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做違背你意願的事情了,可以嗎?”

  方源趕緊服軟,他可不想承受她的冷暴力。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特別有成就感?”

  “什麼啊?”

  “以為我好的名義,總是將你的意願強加在我身上,這樣讓你很有成就感對不對?”

  “啊?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方源被她給說懵了。

  “讓我相親給我介紹對象是這樣,昨天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也是不信我,強加你的想法在我身上,今天我說不打針,最後你還是偏要帶我來打針。強迫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痛快?”

  徐萍說著眼角竟泛起了淚花。

  方源將手伸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想確定她是不是還在發燒,不然為什麼會說得這麼極端。

  “啊~!”

  突然,徐萍抓住方源伸過來的手,張口就咬了下去,力度不輕,疼得方源一聲大叫。

  “喂,你干嘛?”

  方源疼得幾乎快要炸毛,但還是壓低聲音問道,生怕吵醒病房里還在睡覺的另一個病人。

  徐萍總算知道分寸,放松了幾分力道,卻依然不松口,眼角卻壓制不住地泛起了淚花。

  “混蛋,昨天我已經難受了一天,今天還讓我這麼痛,我討厭你。”

  徐萍松開嘴,委屈道。

  方源心下大囧,但還是從她委屈的話中聽出了她的意思。

  徐萍生的這場病完全因自己而起,昨天承了她的情,卻與她相處得不怎麼愉快。留她在市里休息,可能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自己病了。

  渾身難受卻還沒落到好,還得拖著病體一個人打車回家,換誰都會在心里有怨懟。

  今天之所以不想來醫院,八成是還在跟自己賭氣。

  最後還是沒扭過自己,被強行帶到了醫院打針。

  本來就怕打針的她,一下子把新仇舊恨全算在了自己一個人身上。

  現在咬她已經算是輕的了。想通了關節,方源無奈一笑。

  “你笑什麼,是不是嫌我咬得不痛?”

  本來咬一口宣泄一下情緒就算放過他的,可方源這一笑,讓徐萍又不爽了。

  “痛,痛,我快痛死了,女俠饒命。”

  方源趕緊做做樣子,開玩笑,他可沒傻到去挑戰徐萍的底线。

  “哼,你就作吧。你也就這點兒欺負我的能耐。”

  徐萍終於松開方源的手,用衣角擦了擦眼淚。

  “嘿嘿。”

  見徐萍沒生氣,方源訕笑兩聲,總算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瞧你的樣子,跟思思完全和好了?”

  徐萍靠在立起的床頭上,整理了一下松散的長發。與方源這一鬧似恢復了幾分精神,忽然饒有興致地問起這個問題。

  方源一怔,這話題轉換得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

  “嗯。你應該跟思思聊過了吧。”

  “從她那里問不出什麼。只是你的態度讓我很好奇,你就真的把這件事這樣揭過了,連細節都不想問一下麼?”

  “只要確認思思沒有出軌,沒有真的背叛我就行了。問那麼多細節,不過是找不痛快罷了。”

  方源並不想聊這個話題,但徐萍問起,他還是不得不答。

  他揉了揉自己剛剛被咬疼的手,緩和著自己的情緒。

  雖然經過昨天與妻子的交心,他也生不起責怪妻子的心思,但方源心中的芥蒂不可能這麼快消除。

  “這還是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昨天提前給我打了預防針,我真的不可能那麼冷靜坐下來跟思思把話聊清楚。”

  說到這個,方源避免不了的,肯定是要謝謝徐萍昨天的一番勸解的。

  徐萍現在倒是不關心這個,她一臉好奇地看著方源問道,“謝我倒不必。我只是很奇怪,你連細節都不問,怎麼就確定思思沒有背叛你的,放心得有點太快了吧?”

  方源莞爾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眼睛,看她的眼睛我就能很清楚地判斷她是不是在說謊。思思說謊的時候根本藏不住眼神的慌亂,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性決定的,不可能短時間內改變。你是她的閨蜜,相處的時間比我還長。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怎麼會問這種傻話?”

  這回輪到徐萍怔住了,她愣了半晌,才以手撫面,笑了起來道,“哈哈,是。倒是我瞎操心了。思思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心里想什麼不用嘴,眼睛就先把她出賣了。她根本就沒有騙人的天賦,你追她那會喜歡的不就是她這一點嘛。”

  方源微笑著點點頭,“對,答案她已經用眼睛告訴我了,我還有什麼理由非得去把事情往壞處想呢?追問那些細節不過是跟她找架吵罷了,沒有意義。我不會傻到把她往外推。”

  徐萍靜靜地看著方源,竟有些失神。

  “你怎麼了?”

  直到方源問她,她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很羨慕思思,即使犯了錯,還是有你這個願意相信她的老公。她當初選你真的沒錯。”

  這已經不是徐萍第一次說這種話了,這種直白的夸獎,饒是方源自覺臉皮厚,也有些招架不住,老臉騰地就有些紅了。

  “你害個屁羞啊,瞧你的樣子,真當我夸你呢。你這種人往好了了說是人好,往壞了說可就是現在人們常說的老實人,這種人最後都是要吃虧的。你說沒問過思思細節,可我就懷疑了,難道你在心里就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發生些什麼?”

  徐萍的話頗具諷刺之意,聽在方源耳中有些振聾發聵,很有警示作用。

  方源被她一說,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前天見到的那一幕他不可能忘記。

  方源也不瞞她道,“我怎麼可能不想知道,但我昨天沒有問,以後就更找不到理由再問了。”

  “……”

  徐萍眉頭一凝,方源的話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想,她看著方源淡淡道,“思思是不是把我和她以前的事情告訴你了?”

  方源迎著她的眼神看去,難道那段過去是什麼不能說的秘辛?

  “你沒問思思嗎?”

  徐萍搖了搖頭,“從那邊回來以後,我就跟她說了,我決定忘掉。那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以後誰也不許提了,她當時答應了我的。”

  方源知道瞞她也沒用,攤了攤手道,“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昨天我把思思逼得太緊了,最後她不得不把事情跟我說了。對不起。”

  隨即話鋒一轉,安慰道,“但是我覺得那不是一件需要一輩子隱瞞的事,你們都是受害者,把事情壓在心中反而不利於排解。這麼多年思思一直沒有吐露的意思,但昨天說出來之後我發現,她早已經被那段記憶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你昨天預判她行為的動機肯定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沒說錯吧?”

  “這說明你們雖然不說,但你們兩個都沒有真正放下過。你們都是好女人,在這件事上你們都沒有錯,沒必要把事情壓在自己心里,說出來也許會好受一些。”

  徐萍怔怔地看著方源,一番安慰讓她也有些動容。但這道傷疤不可能簡單地通過一言一行就能撫平的,它需要時間來治愈。

  她眼神中短暫的神采閃過之後,隨即黯然下來道,“我並沒有怪思思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意思,我知道其實這些年她比我背負的還要多。她心里藏不住事情,每次一聊到將來的生活,她總會帶著難以言喻的愧疚眼神看我。”

  “我不想她這樣,但我卻無法開解她,那只會越說越讓她難以釋懷。可現在她幸運地遇到了你,方源,既然她把事情告訴你了,也許你能幫她從這個陰影里走出來。”

  徐萍說完,又怔怔地看著方源。

  眼神里完全沒有平時自信的樣子,這道陰影一直籠罩著她,心牢束縛的不光只有方源的妻子,還有徐萍這個最大的受害者。

  方源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眼神,落寞,無助,迷茫,這些與平時堅強自信的徐萍,完全截然相反的辭匯,同時出現在了她現在的眼神中。

  讓方源覺得陌生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憐惜。

  “那你呢?”

  方源默默開口道。

  “我?”

  徐萍先是一愣,隨即慘然笑道,“我的話,就不用你操心了。這麼多年我不是照樣過來了嘛,我不需要人安慰,時間自然會讓我忘記這段過去。”

  “可你忘記了嗎?”

  方源受不了她假裝的堅強的樣子,有些心疼地問道。

  “……”

  徐萍被方源的話擊中要害,閉上眼低下頭不敢直視他道,“你干嘛?非得讓我難堪,你才高興麼?”

  方源起身坐到了床邊,堅定地道,“不是讓你難堪,而是要讓你看清自己。徐萍,你是一個女人,沒必要什麼事情都埋在心里去死扛,做出一副自信的樣子,並不是真正的堅強。敢哭敢笑,這才是直面自己人生的態度,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傷口,只是在逃避。不但逃避了別人的眼光,也逃避了救贖自己的機會。”

  “你說你會忘。可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連正常地交往一個男朋友都沒有過,你是真的忘了嗎?以前我以為你是比較挑剔,可現在我才知道你是一直沒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我認識的徐萍是風姿綽越的女強人,那樣的有魅力。可剝開這層偽裝,卻只是一個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敢面對的可憐蟲,你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想看我的笑話嗎?想笑你就笑好了。”

  方源的話碰到了徐萍的心里的疤痕,讓她急於自我保護,她憤怒地抬起頭瞪著方源斥道。

  方源沒有笑,更沒有生氣的意思,伸出手去扶住徐萍的雙肩,不顧她擺動身子抗拒,正視她憤怒的眼神道,“笑?誰想笑就讓他笑去好了。可你依然還是那個自信自立自強的徐萍,誰說女強人就一定是完美的,是人都會有弱點,更何況是一個女人。能真正直面自己的弱點,不懼被人指點,能坦然地面對非議,才是真正的女強人不是嗎?我認識的徐萍就是這樣一個魅力十足的女強人,縱然現在不是,將來也一定會是,對不對?”

  徐萍看著方源的眼睛,眼神逐漸因他的話而軟化,可她卻強壓住情緒,看著方源道,“你自以為很了解我嗎?我是什麼樣的人,可不是你說了算。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你說是怎樣的人,我就要做怎樣的人?”

  方源看出她眼神中沒有了明顯的抵抗情緒,一笑道,“咱們是朋友,是合作伙伴。現在知道你對思思的恩情,你就是我們一家的恩人。你是我什麼人?現在你更像是我的家人。”

  說著方源攬過徐萍,竟將她擁入懷中。雖然此刻方源心中並沒有旖念,但還

  是讓徐萍吃了一驚,她被方源緊緊擁在懷中,一時竟忘了抵抗。

  “你願意為了你的家人而改變嗎?”

  方源的話讓徐萍身子一僵,隨即身子軟了下來,眼角泛出淚花道,“誰是你的家人。你是有家的人,而我只是一個過客罷了。混蛋,你已經把我推出去了,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

  “我不需要你對我好,不需要……”

  徐萍說著,淚水逐漸沾濕了方源的肩膀。

  方源感受到肩膀的濕意,用手輕撫著徐萍的背部,安撫著她的情緒。

  徐萍陷入情感的波動,也沒有掙脫的意思,兩人就這樣擁著,感受著彼此的溫度,似真有了一絲家人的溫暖。

  可病房門卻在這不恰當的時候被人推開了。

  “嗯哼,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熟悉的聲音讓兩人一下子慌了神,縱使方源心中沒鬼也沒被嚇了一跳。

  回過頭來,卻看到彭山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嘴角竟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方源一時千頭萬緒,本來想著辯解,可此刻面對彭山竟什麼都不想說了。

  “你怎麼現在來了?”

  先開口的反倒是徐萍,她煞白的臉此刻也有了些許微紅,畢竟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男友。被看到與別的男人摟抱,總歸會有些尷尬。

  “忙了一天,總該來看看你。”

  方源從床邊挪開,坐回到了凳子上。彭山卻順勢坐到了床尾。

  “怎麼了,沒打擾到你們吧?”

  彭山話中的調侃之意很明顯,方源皺了皺眉道,“你似乎沒有立場問這個吧?”

  彭山一愣,看向方源道,“怎麼,我女朋友,我問一下都不行嗎?怎麼著,你們不會真有什麼事吧?”

  “呵呵,你這麼問之前,是不是該當著我跟徐萍的面先解釋一下,你自己做了什麼。”

  方源抱手一笑道。

  “哎,你什麼意思啊,方源,你怎麼說話夾槍帶棒的,我怎麼得罪你了?”

  彭山一臉的不憤。

  “好了,你們有什麼話出去聊吧,我想休息了。”

  空氣中的火藥味漸漸迷漫,徐萍看出了不對,出言送客道。

  方源看了徐萍一眼,納悶她難道不想知道彭山背著她做了什麼嗎?

  可一想,她現在是病人,還真不應該給她添堵。

  而且有些東西,方源不想讓她知道。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問彭山道,“我們出去聊?”

  彭山還沒應聲,徐萍又道,“你們先回去吧,誰開車了,順便幫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徐萍指了指床邊堆滿的不少禮品,都是來看望的人帶來的。剛才方源就有注意到,應該是店里的員工們送的。

  “我開車了,我幫你拿回去吧。”

  說著他便起身繞過方源,一手一個地提起地上的東西。還剩下一些,方源也順手給提上了。兩人給徐萍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將東西送到彭山車上,方源本不想坐他的車,但這樣一來反倒顯得他心虛了。

  他拉開車門,卻看到彭山在車里噴著香水,味道有些大,讓方源怎麼都不適應。

  “你小子自己身上噴也就罷了,怎麼還在車里噴這些,不能顧及一下別人的感受嗎?”

  說著鼻尖卻忽地從濃重的香水味道中,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方源眉頭微蹙,他隱約地辨認出這種味道,好像在妻子身上聞到過。

  他看向彭山,兀地問道,“你開始上班了?”

  彭山將車子從醫院開了出來,點點頭回道,“嗯,上了快半個月了的班了。你一直忙,也沒跟你說。我以為你老婆跟你說起過呢。”

  “呵,你這話倒有意思了,你什麼事我不知道,反而我老婆先知道了,要她來告訴我。”

  方源咬牙暗諷道。

  “嗯?她來我們健身房上班,不是跟你商量之後才來的嗎?”

  “什麼!?”

  方源一激不成,反倒讓自己吃了一驚。

  妻子去健身房上班了?

  怎麼從沒聽她說起過,她雖然有說過要自己出去找個工作,但也沒聽她說過找著了呀。

  去健身房上班也不是什麼需要瞞著自己的事情吧?

  等等,她跟彭山在一個健身房里上班?

  這就是她要瞞著自己的理由麼?

  方源心神一亂,但經歷過昨天的刺激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強了不少。

  只是一亂,便很快鎮定了下來,他明白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他很清楚他上車的目的,不是為了追究妻子之前的過錯,而是要來探彭山這家伙的底的。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彭山道,“是你勸她去你那個健身房上班的?”

  方源的臉色陰晴不定,終於讓彭山察覺到了不對,覺得方源今天怪怪的。

  但還是自證清白道,“你可別瞎說啊,我哪能勸得了她。她出來找工作我還挺意外的,以為你們鬧了什麼矛盾。我工作的健身房那邊一直都缺前台。也不是什麼好工作,工資低,流動性強。尋思著她估計也干不長,就隨口提了一嘴,看她是不是有興趣來兼個職。也沒指望她答應。隔了好幾天她才答復說要來試試,那時候我還以為她跟你商量過呢,畢竟她要是上班了,想瞞也瞞不住你啊。你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察覺到。”

  方源仔細一想,自己一直在忙,妻子那段時間一直早出晚歸的,還以為她在糾結找什麼工作,誰知道早就有了主意,自己卻一直不知道。

  難道要怪她瞞著自己嗎?

  還是要怪自己對她關心太少?

  連她具體干什麼去了,都從來沒問過。

  方源冷冷地看著彭山,要說這其中他沒有推波助瀾,方源萬萬是不會信的。

  “呵,你很得意?”

  方源冷聲道。

  彭山眼神一亂,察覺到了方源眼神和話語中的冷意,終於明白今天這次會面怕是不尋常。

  “你這話說的,我得意什麼。”

  彭山語氣有些尷尬。

  “你知道我說的什麼。她不會再去上班了,我跟她說了讓她回店里幫忙。前些日子放她胡鬧只是讓她放松放松,現在我這邊生意正忙。徐萍這一病,店里更加缺人手,她作為老板娘責無旁貸,也沒工夫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

  “那很好啊,健身房那邊本來就只適合做個兼職,你們的生意當然更重要。我在健身房那邊的工作也只是個玩票性質的,給人家老板幫個忙而已。”

  “你這麼想便好,我還以為你會反對。”

  “我反對什麼呀,你們兩口子的事兒,我反對有用嗎?”

  “你知道便好。”

  方源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彭山瞟了一眼,沒接話。

  轉過話題問道,“哎,說真的,你沒事也可以來我們健身房鍛煉一下。現在亞健康的人太多了,你工作那麼忙,什麼地方落下毛病估計也沒在意。也是該抽點時間鍛煉一下了。”

  彭山本來是一句好心的話,聽在方源耳中卻格外刺耳。

  “你什麼意思?”

  “別誤會,我可沒別的意思。只是思思去鍛煉了這一段時間,你沒發現她身材變得更好了?你老婆這麼漂亮,你怎麼也得注意一下多鍛煉鍛煉身體不是。”

  “砰!”

  方源狠狠地一拳砸在手邊的車門下,驚得彭山手一抖,車子險些失控。

  “你干什麼?”

  彭山趕緊將車停在了路邊,方源突然地發難,是他始料未及的。險些釀發車禍。

  看著方源發紅的眼眶,彭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刺激到他了,惹得他突然發瘋。

  “你叫起”思思“來倒是挺順口啊,是不是覺得把人蒙在鼓里耍,很有成就感?怎麼,覺得自己體格不錯,就可以在女人面前無往不利?你是把自己所有相親失敗的案例都給忘了吧?”

  方源一句嘲諷的話正戳在了彭山的痛處。他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是想找事麼?”

  “我什麼意思?呵呵,還裝呢。我們很長時間沒聊聊了,找個地兒聊聊?”

  方源已經沒有耐心再拐彎抹角了,直接將話挑明了道。

  彭山嘴角一翹,應道,“可以啊,咱們先把東西給徐萍送回去。”

  說著,彭山再次啟動車子,一會兒的工夫就將車開到了方源店里。

  兩人誰也沒說話,下車將東西直接放在一樓,就又驅車出發了。

  方源也沒問彭山准備去哪兒,一時無話,等車停下的時候,才看清竟然是江城六中。

  兩人的母校,也是兩人一起度過最後的同學時光的地方。

  彭山將車停好,方源下車就看到他從後備箱里取出一個足球。

  “你干嘛?”

  方源問道。

  “我猜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很巧,我也是。呆會兒,我們就用這個決定咱們誰先回答問題,敢嗎?”

  彭山舉起手中的足球道。

  踢球是兩人學生時代最愛的運動。

  學校里一般都是打籃球的男生比較受女生歡迎,畢竟都是些身材不錯的帥哥。

  而像彭山跟方源這樣的屌絲就只能將激情釋放在足球上。

  雖然愛好這項運動的同學不少,但兩人當初選擇踢球,還真是個無奈的選擇。

  “誰怕誰。”

  方源雖然早就將踢球這項運動荒廢了,但這個時候不可能弱了氣勢。

  “那走吧。”

  彭山帶著球來到校門口,給值勤的保安每人遞了根煙,寒暄了幾句。

  正好是放假的關系,學校里沒什麼學生。

  保安擺了擺手就放兩人進去了,看來彭山這里沒少來,跟這幾個看門的保安都挺熟。

  十來年沒回來,江城六中的變化讓方源完全認不出來。

  原來一個小操場竟然已經擴大成了兩個足球場大小,橡膠的跑道,綠蔭草坪,並修建了專門的看台。

  這是方源他們以前想都都不敢想的條件。

  雖然在門口看到嶄新的大樓就知道變化不小,但沒想到這幾年江城六中圈了這麼大的地,不得不佩服校領導的遠見。

  這幾年地皮漲得厲害,現在估計光這占地就值不少錢。

  放假又是太陽已經下山的傍晚,操場上並沒有什麼人,三三兩兩地有人坐在操場上聊天,也有在慢跑運動的。主場並沒有人占用。

  方源跟著彭山走到靠外的一個球場中心,隨手將球拋起就顛了十來下,雖然算不上特別厲害,但在業余踢球的人看來,已經很難得了。

  方源看在眼中,心里打起了鼓。

  這小子比起讀書那會兒似乎更厲害了,以前他可來不了這一手。

  而相比而言自己估計連讀書那會一半的水准都沒有。

  彭山將球停在腳下,指了指兩邊的球門道,“一人一邊,先進球的可以先問對方一個問題。輸球的一方必須如實回答,回答之後也可以提一個問題,贏球方同樣需如實回答,然後再進入下一輪,你認為怎麼樣?”

  “嗯?”

  方源對這個提案感到很意外。

  他以為彭山會借著身體優勢,只讓獲勝方提問。

  這樣輸的一方永遠只能被動回答問題,自己說不定從頭到尾是哪個能是被審問的一方。

  但現在這個規則分明只是確定優先提問權罷了。

  誰都有權利問問題,只是分個先後罷了。

  “不用奇怪,如果一直是我在問的話,估計你也不想玩下去,或者干脆不如實回答,那樣就沒意思了。”

  彭山倒是想得很周全。方源笑了笑,的確,一直輸的游戲誰會一直玩下去呢,只有這樣才有意思。

  “沒有異議那就開始吧,誰先控球?”

  “隨便,你先吧,不過我要先問一下,你晚飯吃了嗎?”

  方源早就有了飢餓感,他可不想餓著肚子跟一個吃飽飯的比賽,那樣就太虧待自己了。

  “沒呢,怎麼,怕我占你便宜啊。”

  “那就好,哼,開始吧。”

  方源雙腿叉開,壓低重心,擺開了架勢,他想先看看彭山是怎樣帶球的,找下球感。

  可誰知才剛擺開架勢,彭山一腳將球從他胯下踢過,一個晃身就來了個人球分過。方源回過神來,轉身追去,竟怎麼也無法拉近跟他的距離。

  “砰!”

  彭山帶著球來到禁區就是一腳抽射,皮球應聲入網。

  等球進了的時候,方源才從後面追了上來。

  喘了兩口粗氣,心里頓時後悔陪彭山玩這場游戲了。

  這樣光是跑都跑不過他,連技術都省了,直接用體力就將他碾壓了,還玩個屁啊,兩人早就不在一個層面了。

  “怎麼樣,願賭服輸吧。”

  方源喘了兩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輸就是輸了,反正一會兒他同樣可以問他問題。現在他反而很好奇彭山想問他什麼了。

  彭山將球停在腳下,雙手插腰看著方源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別人一樣,瞧不起我的?”

  “?”

  方源眉頭一皺,反問彭山道,“誰說我瞧不起你了?再說我為啥瞧不起你呀?”

  “現在是我問你,你得說心里話,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不然一會兒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這場游戲就沒玩下去的必要了。”

  方源看著彭山,眼球微轉,尋思著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他是從哪兒覺得自己瞧不起他了?

  方源自問還真沒有過這種想法,雖然這些年他行為變得很怪誕,讓自己感覺跟他格格不入,但也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但是現在他給自己的感官的確不怎麼好了。

  方源深呼一口氣,看著他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覺得我看不起你了,但是以咱倆以前的交情,我真沒有過這種想法。你要是覺得我哪里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你可以說出來。”

  “呵,以前?你現在也敢這麼說嗎?”

  “現在不是瞧不起,而是討厭。”

  彭山看著方源,突然笑了起來,“呵呵,你可真敢說。”

  方源也咧了咧嘴,“這可是你讓實話實說的,好了,該我問你了吧?”

  “好吧,你問吧。”

  彭山突然彎下身坐在球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是不是對我老婆有想法?”

  方源死死地盯著彭山問道,彭山聽得一怔,突然又笑了起來道,“哈哈,我操,你是真敢問。”

  “我說你今天怎麼一副我欠你錢的樣子,敢情你憋著事呢。”

  方源眼神一冷,道,“這都是拜你所賜,怎麼,不敢說了?咱們先說好了的,必須老實回答。”

  “哼哼,你放心,我不會耍賴。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只是沒想到你會問得這麼直接。”

  “知道就好,你的答案呢?”

  彭山抬起頭,看著方源道,“跟你剛才的回答一樣。以前沒有,現在嘛就不好說了。”

  方源眯起了眼睛,透著寒光道,“你承認了?”

  彭山狡黠道,“別誤會,你現在是認定了我對你老婆有想法,我不承認你也不會甘休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老婆那麼漂亮,沒想法的人才不正常吧?”

  “你什麼意思,糊弄我嗎?”

  方源想要的答案顯然不是這樣的。

  “這就是標准答案,你也不能說不對。想繼續問我的話,得下一輪了。不過這次你得想好要怎麼問了。”

  說著彭山站了起來,帶著球跑向中場道,“來吧,到你開球了。按捺不住的話,就先贏過我吧。”

  方源很不爽,但也無可奈何。他對答案的渴求遠遠大過彭山,這就導致他感覺到了不公平,也還是要接著玩下去。

  方源走到場中,從彭山腳下接過球。他知道以他的速度,即使能晃過彭山也還是會被他追上,不如另辟蹊徑,賭一把。

  他將球向右邊撥動一下,直接就是一腳大力抽射,帶著憤恨的一腳,剛踢上他就感覺到了不對。足球向著場邊斜飛而去,直接出了邊线。

  彭山看著飛出場邊的足球,回過頭來看著方源道,“呵,力道不小啊。”

  “少囉嗦。”

  此刻方源也不禁老臉一紅,這一腳下去,真是差之毫厘,繆以千里。連大方向都跑偏了,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彭山追上去將球撿了回來,再次停在場中道,“那接下來還是換我了。”

  這次方源得到了教訓,沒有將腿叉得那麼開,盯著彭山的動作,看他還耍什麼花樣。

  哪知道他也是將球向右腳邊一撥,一腳大力抽射,足球擦著方源左耳飛過,他清楚地聽到足球飛過耳邊帶起的風聲。

  “操!”

  方源回過頭順著足球飛過的軌跡看去,他不信這小子離這麼遠能踢進去。可剛回過頭,眼角就一道人影閃過,奔著球就追了上去。

  我操!

  方源心道不好,原來這小子壓根就沒想過一腳能踢進去,最後還是要仗著速度來決勝負。

  方源心下大罵,邁開步子使出吃奶的力氣追去。

  可結果依舊是追不上,眼睜睜地看著彭山在球出底线之前把它截住,輕描淡寫地將球帶進了球門。

  方源追到門前,喘著粗氣,用手指著彭山道,“你……你,你丫的就不能換個手法,這換湯不換藥地用速度壓人是幾個意思?”

  彭山攤了攤手,一副不服你來咬我的架勢。

  將球控在腳下顛了幾下,不緊不慢地道,“我說讓你多鍛煉一下,你還不樂意。你這跑得慢也就罷了,這就喘上了,也太早點了吧。”

  方源撫了撫胸口,這才意識到,這沒跑幾下,身體的反應的確太過激烈了。

  不止喘氣,連心跳也快了不少。

  對比彭山連胸腔都沒有明顯起伏的樣子,的確有些難看。

  “哼,你別得意,等你為了生活奔波的那天,看你是不是還有心情每天鍛煉。”

  “這是生活態度的問題。我在外面打工那會兒,不還是堅持每天都要去鍛煉一下。你就是把心思全放在掙錢上了,估計閒下來的時候,也沒想其他的事情。當然,我也沒說你這樣有錯。只是說句勸告的話,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呵呵。”

  現在的方源可聽不進他這炫耀一樣的勸告,嗤笑了一聲道,“要問什麼就快問吧,天色不早了,別扯這些沒用的。”

  彭山聳了聳肩,又將球坐在了屁股下面道,“既然咱們已經不能心平氣和地說事了,那就攤開了說。你既然想知道我是不是對你老婆有意思,那麼我突然想問問你,你說要是咱倆一塊認識的劉思,你認為咱倆誰會先追到她?”

  “!?”

  方源震驚地看著彭山,他本以為彭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色令智昏地占妻子的便宜,可他現在的問題分明透露著更大的野心,他這是公然地想要挑戰他呀。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方源咬牙切齒地看著彭山,彭山可能也覺得這個問題過份了,低著頭沒有看方源,但也沒有退縮的意思,空氣陷入短暫地寧靜。

  “呵呵。”

  方源忍不住先發出了冷笑聲。

  “我本來以為你還想偽裝一下,甚至百般抵賴,但我還是小看你了。”

  “猴子,你真是變得讓我不認識了。我本來以為這些年你會變得自卑,內向。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呵呵,哪里還是以前的那個猴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也懶得說你。願賭服輸,但你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不過我能夠確定她絕對不會選你,你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小聰明,就可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可以趁我一時的不備,用些伎倆來占我老婆便宜,但現在我回過神了,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而且有得必有失,你這麼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徐萍會怎麼想?你別以為可以騙得了她,她比我們都要聰明得多。別弄到最後雞飛蛋打的時候,再來後悔。”

  方源說了良久,彭山終於把頭抬了起來,苦笑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吧?”

  “你不用試探,你騙我老婆假扮你女朋友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想追問你的動機,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到底用這個借口對我老婆做了什麼?這就是我的問題,現在輪到你回答了。”

  彭山看著方源,聽到他的話,眼眶逐漸放大,隨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哈哈哈,敢情你是從你老婆那知道事兒了,心里慌得不行,卻不敢直接問她,想從我這兒套答案呢?哈哈。”

  方源看著他,對他是恨得牙根癢,卻無法反駁。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剛才還說得一副教育人的樣子,結果自己卻是在自家女人面前連質問的話都不敢說。”

  看著彭山得意洋洋的樣子,方源漲紅了臉,斥責彭山道,“你笑夠了沒有,你一個連媳婦都討不到的人,有什麼資格笑我。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是愛嗎?”

  “是是是,我不懂。你愛得深沉。是不是看到自己女人突然變得會保養,愛打扮,變得更漂亮了,心里跟貓抓似的。知道事情跟我有關系,慌得不行,卻又不敢直接問她,害怕事情的真相超過自己的承受能力,讓自己失控,從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真虧你能忍到現在呀,方源。”

  彭山仍然收不住笑意,心里忍不住的得意。

  方源能在妻子面前克制自己,不代表在他這個始作俑者面前也能。

  他怒目圓睜,一個大步向前,抓向彭山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太得意,趁我現在還能捺住性子跟你談,你最好好好交待,不然等以後再見的時候,咱們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彭山被他勒住衣領,頭自然地向上仰,可他體格健壯,方源並沒有能力將他的身體提起來。

  暴怒的樣子雖然看起來氣勢十足,但並沒有威懾住彭山的能力。

  彭山仰著脖子看著方源發紅的眼眶,沒有說話。

  方源心里更加怒不可遏,可就當事態可能進一步升級的時候,方源的手機響了。

  但這種情況下,他還真沒辦法第一時間去看手機。

  鈴聲響了半晌,還是彭山先開口道,“接吧,我不會耍賴先溜的。”

  方源瞪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松開了手。

  彭山理了理被弄皺的襯衣領口,目光看著方源掏出的手機上,顯示著“老婆”,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喂,我有點兒事,一會就回來。”

  方源開口道,他知道妻子是讓他回去吃飯的。

  “嗯,你是跟彭山在一塊兒嗎?”

  劉思可能到醫院了,知道方源是跟彭山一起離開的。

  已經入夜,學校的操場上早已亮起了路燈,周圍沒什麼人,環境出奇地安靜。彭山能清楚地聽到方源的手機中傳出的聲音。

  方源看了身邊的彭山一眼,忽然換了副表情道,“嗯,沒事,你別擔心,我們就是挺長時間沒碰到一起了,在一塊兒聊聊。你別擔心。”

  “這樣啊,那你早點回來,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方源應了一聲,掛斷電話,隨即又冷著臉,看向彭山道,“你也聽到了,我沒時間陪你瞎耗,你說是不願意說?我也不強求你,給個痛快話。”

  這會兒彭山倒是出奇地冷靜,沒有再出言嘲諷,咂吧了下嘴,怔怔地道,“真羨慕你有個好老婆呀,方源,你老婆真不錯。”

  方源眼皮一跳,怎麼聽這話都覺得不對味,罵彭山道,“你什麼意思呀,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皮緊了,非得找事兒。你他媽會說人話嗎?”

  彭山回過神來,看著方源笑道,“別誤會,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納悶,你明明心里知道,為什麼不再多給自己點兒信心?你也是雞賊,沒逼著你老婆打破沙鍋問到底。”

  “怎麼說?”

  “我說你瞻前顧後的,但至少選擇沒有錯。心里雖然信任自己的女人,但男人的面子作怪,會讓你總想著問出個所以然來。但這種不信任感會逐漸摧垮女人,最後事情就會朝著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好在你最後忍住了,不然你現在連在這里追問我的時間都不會有。”

  方源實在沒料到彭山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驚訝道,“喲呵,你這家伙什麼時候變成情聖了,還分析得有模有樣的,你相親那會兒,怎麼沒見你有這本事?”

  “嘿,琢磨久了,自然無師自通了。”

  “少廢話,我不是來這兒聽你賣弄的,說重點。”

  彭山訕笑一聲,道,“重點就是,我跟你老婆真的啥事也沒有。我就是請她幫個忙而已,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方源眉頭一挑,雖然心下安定不少,但彭山這一句話,並不足以撫平他心中長久的疑慮。

  “你覺得一句空話我應該相信麼?”

  方源盯著彭山,夜色漸濃,縱使有路燈,在多處光源交互照射之下,也很難看清一個人的表情。但方源清楚地聽到了彭山的笑聲。

  “哈哈哈。”

  “你笑什麼?”

  彭山一副被打敗的樣子。

  “你是不信任我,還是對你媳婦沒信心啊?你不覺得這樣很矛盾麼?你既然願意相信她,為什麼我說的你卻又不信?”

  方源蹲坐下來,與彭山視线持平,目光死死地盯著彭山的臉。

  似要看清他的表情變化一般,一字一句地道,“你不用覺得可笑,既然你說什麼事都沒有,那麼我問你,你是怎麼做到光明正大地占我老婆便宜的,而以她的性子竟然沒有給你一耳光。你是不是給我老婆下迷魂藥了?”

  一聽這話,彭山一頓,更加止不住笑道,“你也太想當然了吧,你竟然相信我用了那種東西?是不是所有的錯都是我的陰謀詭計,而你老婆就是真善美化身?方源,你也太幼稚了吧。”

  彭山的話狠狠地戳著方源敏感神經,不給他偽裝的機會。

  “我猜你是前天知道的吧?那天在市里你打電話給你老婆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可能知道了。也難怪我今天給她打電話,她都不太想理我。”

  “你今天還找過她?”

  方源眼皮一跳。

  “這有什麼。她答應幫我應付我老媽之後,顯得比我還著急。她應該是怕時間拖久了,事情會被你知道。所以只要她有時間,我約她的時候,她基本是不會拒絕的。”

  “所以你就抓住我老婆急切的心理,拼命地占她便宜?”

  方源胸口劇烈起伏,氣得不行。

  “隨你怎麼想。我就很奇怪了,既然我們要假扮男女朋友,有點親密的舉動不正常嗎。你跟她談戀愛的時候,難道都沒有做過什麼親昵的舉動嗎?像是親個嘴之類的?”

  “你他媽還親我老婆嘴了?”

  方源急得跳了起來,再次撲上去,想要拉住彭山的衣領,卻被他一個閃身給躲了過去。

  彭山爬起身,伸手阻止道,“我操,你激動個毛啊,我倒是想。那也得你老婆樂意才行啊。我就是說說。”

  “想想都不可以,更不准你把這種想法說出來。你們只是在假扮情侶,而她是你朋友的老婆,你他媽還有沒有一點做人的底线?”

  方源用手指著彭山罵道。

  “是是是,我當初可是想事先給你通個氣兒的來著,還是你老婆對你了解啊,知道你知道了以後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嗯,你果然完全不會有幫我的想法啊。”

  彭山一嘆道。

  方源一聽這話,更加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不幫你?當初要不是我,你覺得你跟徐萍有可能嗎?沒想到你小子混蛋成性,把主意都打到我老婆身上來了。你他媽倒是會瞪鼻子上臉。早知道有今天,我才是真的不該幫你。”

  彭山聳了聳肩道,“那你想要我怎樣?你以我容易啊,我老媽精著呢。你是沒機會見識她的厲害,我那些相親對象全是她給張羅的,雖然不是專業的,但她也有幾十年業余的媒婆經驗了,經她搓合成的情侶少說也有幾十對。眼睛毒著呢,誰家姑娘是不是對哪家小子有意思,她看一眼,就能看出個所以然來。想唬過她?我們不扮得像點,你媳婦連我家門都邁不進去,我跟你說。”

  “那也跟我們沒關系,我現在就跟你挑明了。如果你再為這事來騷擾我老婆,從今往後,我們別說連朋友都沒得做,見面那就是生死仇敵。”

  方源一想到妻子被彭山揩了不少油,身體就不自覺地氣得發顫。

  “你至於嗎?你老婆都同意幫我了,你一個勁地放狠話,有意思嗎?”

  彭山不想事情就這樣無疾而終,竟還抱著一絲幻想。

  “你還知道她是我老婆啊,那就該知道我有權利替她做主。收起你的幻想,徐萍已經足夠優秀了,如果你們家連她都容不下。你就這樣單身一輩子,那也是你自己的命。”

  方源自然不可能再給他鑽空子的機會。

  話說到這個份上,彭山知道再多說好話也是無用。

  他眯著眼。

  帶著一絲輕蔑看著方源道,“呵,說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自己的心思能好到哪去。你當初把徐萍介紹給我,也就是為了隱藏你心里的那點小啾啾吧。你別以為就自己聰明,把別人都當傻瓜。”

  “你什麼意思?”

  方源本來不打算再跟他多廢話,已經准備離開了。可彭山這一句突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你小子喜歡徐萍吧?”

  彭山似完全沒有吃醋的意思,說出這話竟還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方源心中咯噔一下,雖然他早就將對徐萍的旖念埋藏在了心底,但這是他最大的隱私了,此刻被人突然提起,難免會心慌。

  “你胡說什麼?”

  這種事情自然是不可能承認的。

  “哼,虛偽。好幾次我送她回去,看到你看她的眼神,可你說的這樣坦蕩。你把徐萍介紹給我,就是為了斬斷你自己的非份之想吧?放心,我不會像你那麼小氣的,你喜歡她也就喜歡她唄,縱使真有什麼我也不會生氣的。”

  彭山說得輕佻,方源聽得怒目圓睜。

  他再次快步上前拉住彭山的衣領,這回彭山沒有躲閃,被他揪住領口,力道比之前還大。

  似要扯破他嶄新的襯衣一般,方源咬牙切齒地道,“你他媽說得還是人話嗎?你對得起徐萍嗎?虧她還答應要嫁給你,你他媽對她就沒半點感情?那你當初求什麼婚,是不是覺得女人就是你的玩物,從始至終你都沒投入半點感情?”

  彭山看著方源激動的樣子,抓住他衣領的雙手不住地顫抖,似准備隨時生吃了他一般。

  面對方源的怒火,彭山詭異一笑道,“瞧你這著急的樣子,你還不承認你喜歡她?道貌岸然。剛才嘴上說相信你老婆,如果我不說,你指不定心里想得多齷齪呢。晚上做夢的時候,是不是都夢到你老婆在跟我滾床單?跟你不一樣,我體力好著呢,家伙事兒高中那會兒咱們又不是沒比過。是不是在夢里看到,我把你老婆送上你給不了的高潮,然後看著她沉迷在我的胯下,然後一臉淫蕩地對你say goodbey?”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

  彭山的挑釁,讓方源到了爆發的邊緣。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你不是把你老婆當成真善美的化身嗎?我雖然跟她沒滾過床單,但你是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撩人的樣子。為了能快點過關,我幫她挑的衣服,她都從來不拒絕的,什麼短裙制服,那都是信手拈來。對了,你不知道吧,她的絲襪高跟也都是我幫她挑的。你是沒見著她一點一點穿起絲襪那迷人的樣子,那長腿。再配上高跟鞋,騷極了,我都恨不得當場將她就地正法了。”

  “我說我媽喜歡皮膚好的女人,她就對自己的皮膚不自信了。我推薦的幾款護膚品,她現在每天還堅持在用吧?是不是皮膚變得比以前還要細膩白嫩了?不用感謝我。對了,她去健身房上班也是為了方便跟著學習瑜珈。乖乖,你老婆身材那是真不錯,我們幾個男同事,沒有看她練習的時候不硬的。絕對可以滿足男人在床上的所有姿勢,說實話,你到底解鎖了幾個?不會到現在還是男上女下吧?……”

  “你給老子住口!”

  彭山不顧後果地挑釁,縱使方源自控能力再好,也還是爆發了。

  只見方源一聲怒吼,打斷彭山滿嘴的汙言穢語。

  接著直接就是一記勾拳打在彭山的左臉上。

  “砰!”地一聲,打得他連退了好幾步。

  彭山從瘋狂的挑釁中回過神來,勉強站住身形,卻沒有反擊的意思,似早料到方源會有此反應。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很明顯方源這一下暴走,力道不輕。

  “呵呵,好,很好。不想再裝了是吧?”

  彭山譏笑了兩聲,擦干嘴角的血跡,又開口說道,“這就對了,誰都不是聖人就誰都別裝。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你以為你老婆很完美?說不定她在扮我女朋友的時候,也是在享受刺激,享受男人被她迷到魂牽夢縈的快感。誰都會有欲望,只是看誰隱藏得更好罷了。你把一些東西想得太好,最終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彭山說著,方源卻一言不發,握緊拳頭快步上前。

  “怎麼,你還想動手?這回我可不會再讓著你。”

  方源卻是一把又揪住了彭山的衣襟,雙目泛紅,死死地盯著他道,“打你?我不會再動手。你的言行已經暴露了你就是個人渣。猴子,我不知道你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我要告訴你,你配不上徐萍,我不會再放任她繼續跟你交往。我總算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你還單著身,不是因為你個子矮,而因為你沒有用過這個。”

  方源點了點彭山的胸口繼續道,“你只是遵從你的欲望,認為別人都跟你一樣。連用心付出都不敢,你還拿什麼去勸服一個女人跟你共渡一生。你的選擇我管不了,但我要警告你,不許你再去打擾徐萍或是我老婆,她們都是好女人,不是你可以用肮髒的欲望去染指的。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方源松開彭山的衣襟,還順手幫他理了理褶皺,然後瀟灑地轉身離去。

  彭山不服氣地道,“憑什麼,你老婆也就罷了,徐萍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憑什麼聽你的。”

  “就憑我的話比你在她面前有用。”

  方源頭也不回消失在了路燈的燈光所及之處。

  彭山氣得握緊了拳頭,一個助跑踢飛了腳邊的足球,如此近的距離,皮球卻打在了橫梁上,砰地一聲彈飛了出去。

  “混蛋!”

  彭山狠狠地罵了一句,也沒去撿球。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著已經升起的明月。

  發呆半晌,他驟然想起剛才方源離去時,身體那不自然的顫抖。明顯自己的話給了他很大的刺激。

  他突然邪魅一笑,咧嘴喃喃道,“呵呵呵,你還要接著裝是嗎,方源?即便你要偽裝到底,可只要你心里對徐萍還有念想,我就還有機會。”

  他雙臂撐著身子,雙眸中清晰地映出天上的明月。

  “水中撈月,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我看到底是你還是我,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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