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街上漫無目的兜轉的彭山看著坐在後排,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劉思,默默敲著方向盤。
被她勒令發車的時候,他還摸不著頭腦。
現在細細的看了劉思的反應以後,他大概猜了猜發生了什麼事,半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但一直在街上兜轉也不是辦法,最後實在按捺不住問了句,“去哪兒?”
可誰知話音一落,本來還只是憤恨難平的劉思,眼淚卻下來了。
精心修飾過的妝容在淚水的衝刷下,淚痕更是顯眼。
看得彭山窘迫之下頭皮一陣發麻,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場面,最後一嘆氣,向著自己剛裝好的新房開去。
這房子才裝好,並沒有正式入住。
彭母的意思是在他沒結婚以前這房子都得空著,現在事急從權,也只能先去那兒了,畢竟那里沒有旁人,最為安靜。
還沒到社區,彭山的手機卻響起,打眼一看,是方源。彭山看了身後的劉思一眼,問道,“方源打來的,要接嗎?”
“不許接!”
劉思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道,聲音中己見沙啞。
如此短的時間就變聲了,這到底是氣成了什麼樣?
彭山也不多問,掛掉了電話。
但緊接著就收到了方源發來的微信,“我不管你想干嘛,現在馬上接我電話!”
彭山眉頭一皺,順手回了條語音道,“你覺得我現在方便接你電話?”
沒有回信,但很快劉思的手機響起。劉思看也沒看,掛斷了電話並關機。彭山搖了搖頭,看來事情可能比他猜的更大。
到了社區,彭山將車停好,見劉思還是清淚不斷,將車內的抽紙遞了上去。
劉思木然的接過,擦拭著面頰。
可能她也知道臉上的妝已經花得沒法看了,狠狠的擦拭過後臉也沒再抬起。
“走吧,上去坐坐?”
彭山打開車門下車道。
“這是哪兒?”
劉思無神的眼眸透過車窗四處看了看。
“我新家的社區啊,你之前不是還說想來看看。”
彭山的話帶著打趣,但劉思可沒有跟他開玩笑的心情,目光狐疑中帶著一絲驚恐。
“你要實在不放心,我送你回家也行。或者你說個地兒,我送你過去。”
彭山語氣中帶著不耐,今天他可是刻意請的假,只是出於歉意主動幫的忙。
可看他們這兩口子鬧的架勢,短時間肯定收不了場。
而且他有預感,只要劉思不回家,方源怕是會一直找他。
接下來的麻煩肯定不斷。
“家……”
劉思目光滿是哀色,最後還是順從的下了車。
彭山領著她去到家里,精裝的房子只是簡單捯飭了一下,這兩天有親友來看過,也通了風,並沒有什麼異味。
只是並沒有正式入住,除了家俱,一些日用品全都沒有准備。
彭山拿出前天招待親友時帶過來的水壺燒了水,給自己和劉思都倒了一杯,坐在沙發的另一邊終於開口道,“你也哭了半天了,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能說說了吧。”
可此話一出,劉思剛止住的眼淚又嘩啦啦的往下落。
彭山一拍額頭,很是無語,顧自喝著水。
事情發展成這樣,看似對他有利,可劉思此刻受了心傷,縮得跟個鴕鳥一樣,他反倒無從下手了。
沒一會兒,彭山手機再次響起,還是方源打來的。這回他沒看劉思,只是稍一猶豫便接通了電話。劉思不說,他也只能從其他地方找突破口。
“尼馬的,你把我媳婦帶哪兒去了?”
乍一接通,方源就是一句親切的問候,他已經急眼了。
“你要是非得這麼說話,那咱們就沒得聊了。”
彭山突然被罵,也有點光火。
“不許接,掛了!”
房間很靜,劉思聽到了電話里是方源的聲音,當即抗拒的勒令彭山。
“你也聽到了,不是我想接就能接的。你到底干了什麼,把她氣成這樣?”
彭山開門見山道。
方源自然也聽到了劉思的聲音,深呼一口氣道,“不關你的事,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方源控制著語氣,但依然不那麼客氣。彭山戲謔道,“我在家啊,你過來吧。”
“別扯淡,我剛才去你家了,你媽說你從上午出去了就沒再回來,還以為你上班去了。說,你到底在哪兒?”
沒想到方源的速度還挺快,這麼短的時間就去過他家了。兩人玩得好的時候,有段時間經常一起上下學,方源自然知道他家在哪兒。
“你見著我媽了?你跟她說了什麼?”
聽到方源見著他媽了,彭山心里有點慌了。
不為別的,彭母到現在可還不知道劉思是有夫之婦呢。
若是方源告訴了彭母,劉思是他媳婦兒,那彭母的態度怕是要180度轉彎。
以他對劉思的那點小心思,他媽能抽死他。
“你別管我說了什麼,你現在在……”
“你干什麼,掛了!”
聽著彭山跟方源聊上了,劉思焦躁的上來一把搶過他的手機,掛斷了電話。
“你!”
彭山看著劉思蠻橫的樣子,不客氣的一伸手道,“還給我!”
“不給!”
“你丫有病吧,問你什麼也不說,還不許我從別人那兒問了?拿來。”
面對劉思的胡攪蠻纏,彭山有些上火了,站起身就跟劉思爭搶起來。
“你干什麼。”
劉思躲閃著就是不給,這時彭山的手機再次響起,劉思看也沒看,就給按消音了。
“靠!”
這下彭山真上火了,兩手並用的一下就將劉思擠倒在沙發上。
“啊!”
劉思一聲嬌吟,被彭山壓倒在沙發上,手機一下子便被彭山奪了去。被如此野蠻的對待,劉思眼淚更加止不住了道,“連你也欺負我是嗎?”
彭山沒理會,看了眼震動的手機道,“不是方源,我媽打來的。”
說著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通了電話。
“喂,媽。”
“臭小子,你干什麼去了?這麼半天才接。”
“這不是才看到嘛,有什麼事兒您說,我這邊還有事兒。”
“你能有什麼事兒,你不是沒上班嗎?剛才你那個叫方源的同學來找過,說剛才還看到你了。說,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就不能有別的事兒嗎?你要沒事,我可掛了啊。”
聽著彭母的口氣沒有異樣,彭山總算放下心來,看來方源並沒有提起劉思。
“哎,你別掛。我剛才給思思打電話,她關機了。你要是能聯系上她,幫著問問,看她有沒有時間過來吃飯。這請客還得心誠,隔三差五的問問,說不定人家真能答應,你也有機會跟她再處下去不是嘛。”
“還思思,您能不能別叫得這麼親熱。而且你這哪是隔三差五,算是每天了吧。我要是她,絕對把你拉黑了。”
“應該不會吧。”
彭母一陣疑慮,還真以為打不通電話是被拉黑了。
但隨即聽出彭山戲謔的語氣道,“你這臭小子,媽還不都是為了你。記得問問啊,午飯是趕不上了,看看人家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好准備著。”
“媽,你不用這麼上心了。有些人你對她再好,她也不一定買賬的。”
彭山說著看了看依然倒上沙發上啜泣的劉思道。
“哎,你什麼,等等,你那邊什麼聲音啊,我怎麼聽到好像有人在哭?”
彭母聽到了好幾次這輕微的啜泣聲,起初她還懷疑是幻聽了,現在聽到這聲音還會變調,所有好奇的問了出來。
“哪里有人在哭啊,是只野貓叫春罷了,好了,沒事我掛了,你說的事兒我有空問問。”
“哎,怎麼說話呢……”
彭山掛掉了彭母的說話聲。再抬眼看向劉思,只見她瞪著吃人的目光看著他。
彭山訕笑一聲道,“你也聽到了,就算眼前沒人在乎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總有人在關心你。所以你能不擺出這副怨天尤人的模樣嗎?”
彭山說出這句,突然覺得這話有點太裝。
好在劉思總算沒有只是抹淚,夾著鼻音開腔道,“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在這兒說風涼話行嗎?”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也得你肯說才行啊。”
彭山一攤手道。
劉思緊咬下唇,撇開目光又不說話了。
“……”
彭山一陣無奈,剛准備隨口罵一句“靠”,劉思卻沒繼續憋著道,“我看到他們出軌了。”
彭山自然知道他們是誰,只是他沒聽出話中真意道,“出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至於現在再來氣成這樣嗎?”
聽到彭山這樣說,劉思怒不可遏道,“我看到他們在床上,苟且,你滿意了吧?”
被劉思這樣一喝,彭山愣住了。半晌才消化完,感嘆了句,“靠,牛逼。”
他總算能理解劉思現在的失控了。沉默良久,心思躁動難平,卻始終抓不住方向。這時,手機彈出一則消息,彭山點開一看。
“我知道你新家在哪兒,我在你社區門口。”
彭山剛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新家發過朋友圈,上面有社區的定位,但沒想到方源能這麼快就找過來。
心里正盤算著如何應對,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是方源打來的,應該是怕他沒看到資訊。
劉思看了過來,以為又是彭母打來的,並沒有一開始的反應那麼激烈。彭山噓了一聲接通道,“喂。”
“我在你社區門口,你讓思思下來。”
方源的聲音依然不客氣。
劉思聽到方源的聲音,立刻坐起身,下意識的又要來搶奪手機。
彭山做了個冷靜的手勢應道,“誰告訴你她在我這兒了?而且我不在家,家里沒人。”
見彭山幫著做謊,劉思終於沒那麼激動。
“你要是這麼說,我可以到你家門口去等,直到你回來為止。別以為我問不到你在哪一棟哪個單元。”
見方源這麼說,看來今天見不到劉思是不會死心的。
“好吧,我們下來,你等一下。”
彭山無奈答應,掛斷了電話。劉思卻不樂意了道,“你干什麼,我不想見他。”
“你不想見他,他就不會找你了嗎?等他找到家門口,你藏哪兒都沒用了。你們不把話說清楚,你以為他今天會走?”
彭山勸道。他這可還是新家,若是還沒入住就被人懟上門來吵,這要傳出去,他媽肯定要收了他的鑰匙。
“我不管,那是他的事。要見你去見,我不去。”
劉思執拗起來,誰都勸不了。
“那你想怎麼處理?不聞不問,任他和徐萍兩個人雙宿雙飛?”
這話一出,劉思終於不再當駝鳥了,站起身道,“不可能,他們想也不要想。”
“既然你還想處理,那就下去見一見。有什麼話你跟他說清楚,你是離婚也好,不離婚也罷,都要擺明態度不是?”
彭山一笑道。提到離婚,劉思眼神馬上黯然道,“離婚……,哼,他們一定是這麼想的。那你陪我一起下去。”
彭山一愣,但隨即點了點頭。這里是他家,躲是躲不了的,那就去吃個瓜。
劉思拿出隨身的妝包補了補妝,但紅腫的眼睛卻是怎麼也做不到無暇,略顯憔悴。
跟彭山一起下了樓,剛出社區大門很容易就看到方源跟徐萍兩人站在路邊車旁等候。
方源也看到了他們,邁著步子迎了上來。
彭山本想止步,就站在社區門口看著。可劉思卻鬼使神差的一扯他的手臂,牽住他的手迎向方源。彭山當即心里直打鼓,“靠,被當槍使了。”
但這只是既定的劇本以另一場意外的形式演繹了。他也不敢表現得抗拒,繃著皮笑肉不笑的臉迎向兩人。
方源看到劉思的舉動,步子一頓,瞪著像要吃人的目光看向彭山,與徐萍走上前道,“你想渾水摸魚是嗎?還要點臉嗎?”
方源看著彭山僵笑的臉,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要臉的是你們才對,你知道我跟他在一塊兒,還敢做這種不要臉的事,不就是做好這種心理准備了嗎?怎麼,現在才覺得難堪?”
劉思變換了手勢,跟彭山十指緊扣的舉了舉手道。目光挑釁的在對面兩人臉上掃過。
“思思,你別這麼衝動,你讓他先離開。你有什麼火就對我發,行嗎?別把外人卷進來。”
方源一指彭山,想要單獨跟劉思說,但劉思現在顯然是不可能跟他和解的。
“外人?”
劉思看了一眼徐萍,冷笑道,“呵呵,她現在是內人了,是嗎?也對,一日夫妻百日恩嘛,現在她是新人了,就帶著她來耀武揚威是嗎?”
“思思,你別這樣,我說過了會給你一個交待的,你別這麼衝動,好好的聽我們給你解釋好嗎?”
徐萍忍不住插聲道。
“你們的交待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難道還想再當著我的面演示一遍?你們可真夠惡心的。徐萍,我給你機會是讓你主動退出的,但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你以為方源還會放你離開嗎?你們現在還來找我,除了耀武揚威,我實在想不出來其他原因。”
“我可以離開的,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你再給姐姐一個機會,讓大家都可以體面的收場,行嗎?”
徐萍感情真摯的撫著胸口道,劉思幾乎被唬住。
可一旁的方源卻不樂意了道,“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叫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來的時候你可是答應了我的,一切都聽我的,絕對不把責任往自己一個人身上攬。”
劉思一聽這話,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呵呵,你看。你還什麼都沒說,他就開始維護你了。你們真是演得一手好戲,把我耍了那麼久,現在還要我再給你們解釋的機會,是想再耍我一次嗎?我現在一看到你們就惡心,惡心!”
劉思的話音逐漸歇斯底里,不尋常的聲調逐漸引來旁人的側目。
好在這個時間點社區門口的人並不多,但彭山做為主人,多少還是有些顧慮。
拍了拍劉思的手臂,勸她冷靜一些。
方源看到他的這個舉動,心中憋著的一股氣逐漸向他身上轉移道,“是,我們是對不起你,但你跟這樣一個家伙攪在一起,難道就不惡心嗎?你看看你們。”
方源上下比了比手勢,示意兩人如此巨大的外形差距,在旁人看來完全是嘩眾取寵的一隊。
“你這樣簡直是自取其辱。”
彭山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但他還沒說什麼,劉思立刻反駁道,“這個輪不到你來說。彭山也許個子是矮了點,但他最起碼比你活得真實,他愛一個人或是討厭一個人,都能勇敢的說出來。而不是像你,表面一套,背里一套。而且我跟他在一塊兒從來就沒覺得是自取其辱,我跟他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比起跟你在一起當你的附庸,我更喜歡跟他在一起時做真正的自己。方源,你不要以為離開了你,我就什麼都不是。離開你,我反而更快樂,也一樣有人喜歡。”
“你!簡直不知廉恥!”
明知劉思是在報復,可方源聽在耳中仿佛針扎一樣,根本無法保持理智,最後忍不住罵了出來,轉而將目光瞪向彭山。
“你非要趟這灘混水是嗎?”
乍被卷進來的彭山本來心里還一直在打突,可突然被方源針對,而且直戳的還是他的逆鱗,彭山瞬間也上火了。
此刻面對方源吃人的目光,他毫不退縮的回應道,“既然你給這個機會,我當然要好好把握住。你也是真夠牛逼的,我是怎麼也沒想到,我以前那麼老實一個同學,現在都敢玩出軌了。不好好利用你給的機會,不是反而對不住你了?”
彭山針鋒相對的掙開劉思的手,像是故意做給方源看一樣,攬上了劉思的腰肢,讓她貼上自己。
劉思身體一僵,她沒料到彭山如此大膽,但此刻兩人出於同樣的目的,她也盡力配合著靠向彭山。
方源目光像要噴出火來,彭山快意的火上澆油道,“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思思昨天可是答應我,如果你不肯放棄徐萍的話,那她就做我真正的女朋友。鑒於你今天的表現,我可真得好好謝謝你,思思現在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如果你肯幫個忙,跟她把婚離了,成全我們,那我就更得好好謝謝你了,到時請你喝喜酒。”
“你做夢!”
方源怒喝一聲,隨即不能置信的看向劉思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劉思猶豫了一下,但隨即便毫不否認的道,“對,沒錯。我現在是他的女朋友了,不然我為什麼在他家。”
方源仿佛世界崩塌了一般,額頭青盤直冒,目眥欲裂道“好,好得很啊。你們兩個原來一直都是藕斷絲連,現在還聯起手來指責我們,真是好算計。只有我這種傻瓜才會想著找上門來解釋,原來自取其辱的是我自己。你們,好得很!”
劉思看著方源這種完全失去理智的樣子,對於自己深愛的丈夫,心下終有一絲不忍。
給出了最後的機會道,“方源,你不用在這里裝受害者。如果你真的有心悔過的話,現在趕她走,只有她走了,我們才有得談,不然你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劉思一指徐萍,徐萍仿佛被戳中了一下,身子一陣搖晃,但隨即便定住身形,臉色一片煞白。
“……”
方源滿腔怨氣的看著面前秀恩愛的兩人,已經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哪里會按劉思的要求行動。
劉思知道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結束,死心道,“好吧,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這樣吧,咱們也沒什麼可談的,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劉思轉身離去,眼角再次泛紅,顯然為方源的表現所傷。
劉思一走,彭山自然不會獨自留下來面對氣得抓狂的方源,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徐萍一眼,轉身追上劉思。
徐萍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良久,最後扶著方源道,“為什麼不按思思說的做,也許就能留住她了。”
方源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目中紅光未退,但還是很清醒的道,“我說了不會再讓你離開。即便我現在答應了她,她也不會相信的。相反還會覺得我見風使舵,更加偏向彭山。”
徐萍一嘆道,“話雖如此,可如果現在不把她追回來,就這樣任由她帶著怨氣在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只要知道她在這里就行,她心里的怨氣不平我們誰說什麼都沒用,現在只有等她冷靜些咱們再來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比你更著急。但我了解思思,用出軌來報復出軌,她再怎麼生氣也過不了她自己這關。”
徐萍沒再說什麼。方源的話雖沒錯,但他了解的也只是劉思,對於彭山他又了解多少呢?徐萍話到嘴邊,卻沒敢問。
另一邊看到劉思又開始掉眼淚的彭山算是看明白了,比起剛才回來時哭得梨花帶雨,劉思這一次傷心的眼神中,哀明顯大於恨。
她哭的是方源的選擇,到了這一步仍然選擇維護徐萍。
彭山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傻女人。
如果方源剛才選擇偏向她,她還真的有可能將這件事揭過,默默的吞下苦果。
一個女人良善至此,不是傻是什麼?
越是想著,彭山心中旖念更勝,對方源的嫉妒和對劉思的向往再次躁動起來,開始侵蝕他本來選擇觀望,靜待時機的心思。
“你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劉思看著跟上來的彭山,默默擦掉眼淚道。
靠,這女人還真存了就坡下驢原諒方源的心思。這是在責怪他激將了方源,阻斷了她的退路?
“難道我說的都是假的不成?你們把火都燒到我身上了,還不允許我說真話了?”
出於嫉妒,彭山多少有些惱火了。
劉思看了他一眼,知道事出有因,他說這些話也算是幫她撐了場面,自然沒有理由責怪。
她隨即自怨自艾,一轉話題道,“也許你說得沒錯,是我太笨了,我到現在竟然還想著方源能夠回頭,我們能過回從前的日子。”
彭山見她主動挑開話頭,吐露心思,順著她的話題道,“是啊,不是蠢是什麼。方源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離婚的話,那就只能跟徐萍一起二女共侍一夫了。”
彭山自然不是勸和的,只要劉思的心思還在搖擺,沒有落地,那他就有機會。縱然他沒有勸離的本事,那就讓劉思一直這樣搖擺下去才最好。
提到徐萍,劉思又是一陣氣結,沒有說話,可隨即她就品出了彭山話中挑唆的意味道,“你以為離婚是那麼容易的嗎?我跟他有孩子,怎麼可能說斷就斷,更何況現在我連自己的嫁妝也貼進生意里了,哪里能分得清楚明白。你沒結過婚,就只會說風涼話。”
“嘿!”
彭山被她這一句上升到人身攻擊的話氣得一哼,但若是現在跟她置氣,反倒是幫著轉移話題了,隨即一笑道,“呵,也難怪方源有恃無恐了。”
這話說得劉思眼神又是一黯。
待兩人上了樓,劉思拿上自己的手包,忽然對彭山道,“你還是送我回我老家吧,方源已經知道這里了,我呆在這里也不方便。正好行李還在你車上,麻煩你再送我一趟吧。”
面對這突然的決定,彭山措手不及道,“干嘛呀,你這是。哪里不方便了?”
“這里是你的新家,結婚用的,我呆在這里自然不方便。而且你這邊什麼都還沒准備,也不是現在就能住的地方,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劉思表現得有禮有節,冷靜下來以後自然不願在這里久呆。
彭山見她有意劃清界限,自然不願讓她就這樣離開,據理力爭道,“你這是卸磨殺驢啊,你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可你答應我的呢?”
劉思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臉色一僵,有些心虛的道,“我是答應你了,可沒說什麼時候兌現啊。而且你媽現在也不在,你也不需要我陪你演什麼戲啊。”
彭山一步向前,貼上劉思道,“什麼演戲,你想耍賴是不是?你說過只要方源選擇了徐萍,你就是我真正的女朋友了。現在方源都跟徐萍滾床單了,你還想甩開我?”
眼見彭山表情認真,這分明是准備討債了,哪是劉思能夠賴掉的。
她馬上後退一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什麼真正的女朋友,你知道我跟方源不可能離婚,哪里能做你的女朋友。彭山,麻煩你清醒一點,趁現在你媽還不知道,大家能夠收場,咱們把這件事揭過去吧。”
彭山見劉思有意反悔,雖然猜到這種可能,但剛做完工具人就被踢開,讓他怎麼都不可能不惱火。
只是劉思答應的空洞承諾,只有在她認可的時候才算有用,自己若是強求,怎麼也不可能收服眼前女人的心,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你要賴我也吹不破你,拉不長你。但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媽一直要請你吃飯,這是你在醫院的時候就答應她的事。她應該也不是第一次聯系你了,你總得把她應付過去才能再談走的事吧?”
“我什麼時候答應她了?這事兒明明是你媽一直在提。”
劉思一陣無語,但她見彭山已經退了一步,她也不可能不近人情的把什麼都撇干淨,一嘆道,“行吧,吃飯就吃飯。但我們先說好了,你不許跟你媽提我答應做你女朋友的事,不然事情無法收場的時候,你自己承擔後果。”
彭山一陣指點,氣道,“你你你!,你這女人簡直機關算盡,毫無人情味,枉費我一次又一次的幫你。算了,只要你能應付好我媽,之後你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彭山終於妥協。
劉思被他明明氣急,卻又無可奈的樣子給逗得難得一笑,以前兩人“約會”的時候,她也沒少這樣拿捏他,莫名的讓她想到了那時候。
“那咱們走吧。”
劉思一笑道。彭山卻是一愣道,“去哪兒?”
“去你媽那兒吃飯啊,吃了飯你正好送我回老家。”
劉思算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是飯點兒了。
“你在想屁吃吧。我媽都不知道你中午要去,哪有你的飯吃。而且就算現在讓她去准備,你讓我怎麼跟她解釋這麼快就請到你的。她知道我今天沒去上班,一定會懷疑我今天整個上許都跟你在一起,你想讓我怎麼跟她說?”
彭山倒是說得在理,這回輪到劉思愣了,道,“那怎麼辦?”
“當然是晚上再吃囉。午飯你自己搞定,我現在去單位說不定還能混上一頓工作餐。等到了下午我先跟我媽通個氣,再說晚飯的事兒。”
說著彭山氣呼呼的拿上鑰匙便出了門。劉思一跺腳,氣道,“什麼叫我自己搞定,有你這麼安排事兒的嗎?”
好在彭山只是下去了一會兒,便拉著她的行李箱回來了,可也只是將行李交給她道,“晚飯的事兒等我安排好了,我再打電話過來接你。你的東西你先拿好,萬一我回來晚了,你又要什麼,省得一直給我打電話。”
彭山說著,連新家的鑰匙也放在了茶幾上才離開。
劉思看著他又匆匆離去,再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和放在茶幾上的鑰匙,不禁懷疑的想到,他真的會輕易的讓自己離開嗎?
彭山不在,空蕩蕩的房子很快就讓劉思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足以崩壞她的價值觀,也只有彭山的介入算是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忽然又有點不想離開了。
若是回了老家,那里更加閉塞,她一個人更難走出陰影,恐怕沒等來方源的回心轉意,自己就先發瘋了。
劉思再次陷入自我矛盾中,精神很快萎靡了下來,獨自坐在沙發上揉起了太陽穴。
矛盾了許久,迫切的想找個人傾訴,可她發現自己的閨蜜跟老公出軌以後,她就像被這個社會拋棄了一樣,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悲從心頭起,劉思好幾次自暴自棄的忽然想拿起手機打給彭山,告訴他自己想做他的女朋友,只要他在乎自己,不要像她最親近的那兩個人一樣背叛她,拋棄她就行。
可她最後的自尊心又不允許她做出這種,像是乞求憐憫一樣行為,最後她在獨自垂淚中小憩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但看到陽光已經由西而入,就知道時間肯定不早了,她早飯和中午都沒吃,腹中早已是飢腸轆轆。
但是她並不想出門,於是拿出手機准備點個外賣,卻發現手機竟然開不了機了。
她這才想起昨天因為跟方源吵架,根本就沒記得給手機充電,早上出門的時候手機電量就不足一半了。
現在關機了,一時都不知道上哪兒去充電。
她頹然的側躺在沙發上,現在不光是精神,連身體也提不上力氣了,更覺委屈,眼淚不自覺的又下來了。
她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今天流的眼淚多,心里越發的記恨方源。
只是這次她沒躺多久,就聽到門外有說話聲,而且很熟悉。
隨即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道,“你把人請來,又把人一個人扔家里,現在打電話也不通,這萬一要有點兒什麼事,你負得起責任嗎?真是,辦事還是這麼不牢靠。”
彭母責備的聲音隨著門開傳入門內,待她看到從沙發上撐起身,眼睛紅腫,神情頹廢的劉思,震驚的放下手里的東西,迎了上來道,“哎喲,丫頭,你這是怎麼了,誰把你作踐成這樣了?怎麼幾天不見你就憔悴成這副模樣了?”
劉思本來還在驚疑彭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可被彭母這話一帶,哀傷的情緒頓時再次涌上心頭。
她本來就對喜歡她的彭母就頗為親近,現在被彭母這麼親昵的關心,剛才還在為找不到人傾訴而自哀的劉思,瞬間抱著彭母哭了起來。
“嗚……,阿姨。”
彭母被她的情緒所染,也神色哀傷的抱著她拍起背來。
“好孩子,別哭了,阿姨在啊。”
彭山一進門,看著這抱在一塊哭泣的兩個女人,差點沒石化了。
強忍著心頭的納悶,將東西一樣一樣拎進家里,關上門才來安慰兩人道,“哎,你們差不多得了啊,這是演的哪出啊?”
劉思感情真摯,沒有緩過勁來反駁彭山。
彭母卻不樂意了,松開劉思,站起身就指責彭山道,“臭小子,你好好給我解釋清楚,思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惹人家生氣的事?”
“哎,這怎麼就扯到我頭上了?來的時候我可跟您說了啊,她是因為跟家里鬧了矛盾,才來我這兒散心的。有話您也是問她啊,干嘛怪到我頭上?”
彭山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劉思起身,盡力止住眼淚,可這一番折騰,更覺腹中飢餓,一指彭山道,“就怪他,阿姨。我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餓得都站不起來了,他不僅沒給我飯吃,還把我一個留在這兒,我手機都沒電了,連個外賣都點不了。嗚……。”
劉思現在是敞開了釋放自己的負面情緒,她太需要發泄了。
彭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劉思。
這女人不是老公剛出軌了,自己好心幫了她嗎?
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跟自己玩起了這套?
他完全無法理解女人的想法了。
彭母哪管那些,一聽劉思這麼說,當即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忽在了彭山頭上道,“你這臭小子,簡直反了天了,有你這麼對人家姑娘的嗎?快給人家道歉。”
彭山頂著天大的冤屈,但還是不得不在自己老媽面前,給劉思低頭認了錯。看著她紅腫的眼眸中閃過的一絲狡黠,彭山心中大呼看不懂女人。
一陣雞飛狗跳過後,彭母去廚房忙活了起來,劉思也終於從情緒中緩了過來,收拾體面過後,看著在房間折騰的彭山低聲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為什麼你不通知我,就突然把你媽弄到這邊來做飯。而且你連這些東西都帶過來了,什麼意思,給我下套嗎?”
劉思示意彭山正在收拾的被褥,他這突然的舉動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彭山黑著臉,不客氣的道,“美得你,這都是我老媽的意思。我說你跟家里吵架了,才找著機會請你出來吃飯的,順便帶你參觀新房散散心。誰知道我老媽會說家里有些簡陋,正好在新房這邊招待你。反正東西都齊全,自己帶點鍋碗之類用具過來就行。還順便讓我把這些床上用品也帶過來,以後再有客人了也不用在家里擠了,直接安排客人來這邊睡。也只有我媽會把你看得這麼重,我還嫌麻煩呢。倒是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這麼折騰我有意思嗎?我就沒見過你這樣恩將仇報的。”
劉思一陣莞爾,她剛才的表現的確有些過份,但她的確太需要發泄了。而且彭山挨他媽這頓訓,比起他之前對自己做過的,根本算不上冤。
彭山見她還能笑,心情看來是不錯,應該是真緩過來了,試探著問道,“哎,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會是又不打算走了吧?”
劉思也不去想自己的事兒了,在彭母面前戲弄彭山,能讓她把那些糟心事兒全都拋開。
對彭山毫不掩飾的一笑道,“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表現夠好的話,我說不定能幫你多哄你媽媽幾天。”
彭山看著她久違的笑容,摸著下巴,愈發看不懂這個女人了。
作者的話:劉思的失身大戲即將展開,這章我本來是要跟出肉以後一起發的,但是看過我寫肉戲的朋友應該知道,肉戲於我而言不是一兩萬字能搞定的。
更何況是心牢這種鋪墊了好些年的作品的首肉,肉戲從前戲到結束,大概率沒有個三五萬字是下不來的,要在春節前寫出來,我壓力山大,要是強行趕恐怕結果還會差強人意,所以干脆在些斷章,各位朋友耐心等吧。
院子關站在即我知道,雖然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更完這部作品,但讓大家至少能吃上一頓滿意的,還是力所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