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前妻一早就出門了,她要去完成這筆巨額交易的所有合同流程、相關票據的重新開具,漂泊在大海上的大豆希望趕緊報關。
我拿著舉報材料約了小勱總去辦公室細談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去到辦公室剛坐下,人事部田主任就進來匯報說:“和淮州市的馬主任匯報過了,約在今天下午到他們那兒,把趙琴送過去掛職交流,晚上靳市長請我們一起吃飯。”
我說:“你通知一下趙琴,我們吃完午飯就出發,中午就在路上休息,下午到淮州衛計委和馬主任碰頭。”
田主任點頭出門。
趙琴帶著勱總走進我的辦公室。
盡管和小勱總合作了這麼大的項目,小勱總還是第一次到我的辦公室來。
趙琴幫助泡好了茶,正准備出門呢,我說:“小趙,下午去淮州的事知道了?”
“嗯,知道了。”
“反正下午我也去,親手把你送到馬主任那,好好鍛煉,一年之後就回來啊。”
“你放心,院長,我會努力工作。”趙琴稍微對小勱總欠了欠身子,帶上門出去。
小勱看著離去的趙琴背影笑嘻嘻的說:“哎呀,哥,你們院的妹紙真漂亮啊,瞧這身段、這氣質!”
我哈哈一笑:“你要是去你姐那兒,美女更是如雲呢。”
“我姐不讓我去她們台玩,她說她那的女孩子不適合我。”小勱端起茶杯,話里有話地說。
“我知道了,你姐怕你駕馭不住電視台的那些小姑娘。”我坐到小勱側面的沙發上。
“是哎,到時被戴了幾頂綠帽子都不知道。”
我倆一起哈哈大笑。
我心里想,像他姐夫這麼有實權的領導都被戴綠帽子了,更何況他這個小小的民營企業家?
真找個電視台的小明星還真不知道會被戴上多少頂綠帽子呢。
我遞上前妻寫好的材料,小勱接過飛速地看了起來。
我順手抽出香煙,半躺在沙發上休息休息。
昨晚上梅開二度,到現在感覺還沒完全恢復。
女人四十是如狼似虎,男人過了四十好像開始力不從心。
好在我平時還堅持運動,身體算是結實,否則這麼多女人後果真不堪設想,猛然想起藥渣的故事來:
據說武則天和她的宮女們由於陰陽失調,整日沒有精神。
主事太監獻計說,我去負責買些補藥給皇上和娘娘們補補。
於是太監在民間廣羅天下壯男進貢,供武則天和宮女們調節,一月後果然個個紅光滿面。
主事大臣進見皇上,見皇宮牆邊躺著一群男人病焉兮兮,問太監怎麼回事。
宮女們笑答,他們都是藥渣。
如今的房地產大鱷們和他們的代理們以及銀行家們,可以看作是陰陽失調的武則天和她的宮女們。
由於人為控制,造成房價虛高,所有買房者們可以看作是一個個壯男,因為他們僅有的只是一點金子。
金子用完還不夠,還要負債累累;小家庭負債不夠,還要啃老拉著退休的老人一起負債,這些房奴們順理成章就成了房地產大鱷們和他們的代理們以及銀行家們的藥渣了。
現在社會,幾乎除了那些極少數的富豪或金領外,幾乎所有的中產階級及以下幾乎都已經成為武則天試的藥渣,關鍵還有很多人連藥渣的資格都不夠。
我們絕大數人都已經在透支十年甚至二十年後的財富了,典型的升級消費如汽車,已經出現了拐點,這種拐點很難回升,因為大家沒錢。
當老百姓今後全部勒緊褲腰帶去還貸款的時候,老百姓沒錢消費其他,供給側再怎麼改革都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
現在國家嚴格控制房價的泡沫,有多套房子的,盡快變現;還沒買房的,可以觀望一陣了。
小勱看完說:“這個材料我看內容足夠豐富,證據也很完整,關鍵是涉及到退休的省級領導,這事恐怕省里還不能馬上做決定,得向上請示匯報。他這個侵吞國有資產的兒子馬上可以進入監察程序的。這樣我馬上去找老黃,讓他研究完這個材料後,向省里主要領導匯報一下,爭取在石飛回國的時候把父子倆按我們的計劃一網打盡,你看呢?”
“好呢,拜托你了,咱們成功在此一舉。”我深深吸了一口煙。
“看來堡壘還是從內部容易被攻擊啊。”
小勱總笑呵呵的說,“我找完老黃,還得去一趟匯鴻集團,和他們老總談好了,今天要走完合同流程。嫂子說合同簽署完,夏行長那就可開出信用證,三天內完成報關,大把的鈔票就飛來了。”
“好呢,咱們趕緊辦正事。對了,我已經安排亓老師去和安國慶在看守所里談條件,具體時間你定。”
“你把亓老師電話給我,我來安排,保證安老老實實接受我們的條件。當然,他提的條件我們也會盡量滿足的。”
我趕緊和亓老師打了個電話,讓她和小勱總具體溝通探監事宜,而後和小勱總握手告別。
醫院里最近太平多了,有小蘭總看著,那些安保團隊的兄弟一刻也不懈怠。
加之有最新的人臉識別技術用來識別黃牛和打擊小偷小摸的行為,排隊掛號的秩序、門診次序都是出奇地好,門診量顯著提升,醫院的每日流水也在增加,是時候給醫院的兄弟姐妹增加薪水了。
根據我前期的安排,去淮州之前,田主任把這次績效改革的方案公布了。
對於普通行政後勤人員,正式推行積分制,按照工作年限、年度評價、獲獎榮譽等等,每年都有積分,達到積分升崗標准的都可以升一級。
這種積分制,取消了每年設定的升崗比例,避免了每個部門因為升崗指標的限制導致的各種腐敗行為或者論資排輩從而引發的員工不滿。
關鍵是升一級之後,崗位工資從原來的每個月增加200 元的工資到增加到500 元,一年增加6000元,而且年度績效也相應地增加。
這個方案一經公布,就獲得了醫院員工的普遍歡迎。
顯然,這樣的崗位晉升辦法,基本杜絕了人為操作的空間。
其中,在每年評優的時候,部門領導的打分權重達到60% ,員工互評占比40% ,僅這一項領導可以行使他的權力。
但即使這樣,每年評優仍然要經過醫院管理層統一審核並公布,如果顯失公平的,醫院監察部門仍可以取消相應的優秀資格,這其實就是將權力放進了籠子中。
而業務條线的醫生,因為已經進行了門診與績效掛鈎,這次增加職稱的月度工資標准,即住院醫師、主治醫生、副主任醫生、主任醫生、享受國務院津貼的主任醫生分別每個月增加1000到3000元不等,結合此前的職稱評定要結合門診量、患者滿意度回訪、論文數、指導的學生數等等,省兒醫的業務條线的凝聚力更強了。
說實話,我們常說事業留人、感情留人、待遇留人,核心是待遇留人,在我們這個省會城市里房價動不動就達到5 萬,你沒有待遇,甚至都買不起房子,我們的醫生如何才能活得有尊嚴?
才能有幸福感?
才能有歸屬感?
聽說我要去淮州,靳總在食堂里遇到我的時候,悄悄地說:“院長,聽說你中午去淮州,我表哥晚上說要宴請你,順便也給馬主任撐點面子。”
我拍了一下靳總肩膀說:“你哥可要好好支撐馬主任啊,否則他哪里能收拾好那個爛攤子啊。”
“還有,保險項目我們已經招標完了,這次太平洋保險中標了,他們的價格確實有吸引力,而且服務也不錯。”靳總有點諂媚道。
我心里頓時想到了那位拉二胡的女孩子,笑著說:“我知道了,晚上和你哥可要好好喝一頓。”
靳總見人多,也沒多說什麼。吃完飯,我在樓下,與田主任、趙琴上車前往淮州而去。
想起上次去淮州,第一次與胡和春一路上風光迤邐,在車上更是和結婚沒多久的胡胡搞一番,惹得收費站的小姑娘一陣驚訝,別說有多刺激。
時隔大半年,開車的春已經去了英國,而近些日子自己為應對安的敲詐和對石飛的報復,忙得不可開交,和胡也是許久沒聯系,不知道這個有著胡人血統的少婦最近怎麼樣。
趙琴坐在副駕駛位置,人事部田主任坐在我旁邊,一路上三個人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上幾句,等我朦朦朧朧睡醒的時候竟然都已經到了淮州。
到了淮州衛計委樓下,辦公室的姜主任已經等候在樓下,寒暄了幾句,我們三個人一起來到馬主任辦公室。
現如今八項規定,比起在省兒醫,馬主任在淮州的辦公室顯得就寒酸多了。
前任主任由於還沒有宣判,辦公室處於查封狀態。
馬主任也是初來乍到,那麼多雙眼睛等著他收拾爛攤子,更不敢大張旗鼓地操辦自己的辦公室,所以就蝸居在一個不到二十平米的辦公室里辦公。
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淮州這地方靠海邊,有一個天然的優良港口,近些年靠著港口貿易的快速發展,總體經濟發展還不錯。
但在古代,因為窮,這里是海盜經常出入的地方,尤其是明代,倭寇盛行,很多家庭的孩子自小就加入了海盜行列,長大了冒充倭寇,導致了這里民風比較彪悍。
現在雖然經濟向好,老百姓仍然動不動舉報信滿天飛,領導們倒有點“民不聊生”的感覺。
馬主任帶著是衛計委人事科、辦公室領導,一起與我、田主任、趙琴在會議室進行了簡單的交流之後,確定趙琴先直接到到辦公室負責和省兒醫對接,重點參與試點醫院的體制、機制的優化工作推進。
談完工作,辦公室姜主任帶著趙琴和田主任去熟悉現場,我則進入馬主任辦公室和他私聊。
進入馬主任辦公室,樓層的服務員進來給我泡上茶,給馬主任續了水,倆人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老馬,你到淮州來感覺怎麼樣?你現在可是一方諸侯啊。”我笑嘻嘻的說。
“諸侯是諸侯,但是麻煩事可多呢。”馬主任笑著說。
“反正你也不想在這里干多久,你也沒有七大姨八大媽需要照顧,干點業績出來就行,而且只要不存私心,就不擔心什麼。”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煙,愜意地半躺在沙發上。
到了淮州心里一陣的放松,麻煩事現在都有小勱在省城幫忙,期待小勱進展順利。
“到了這里時間不長,舉報信一大堆。”馬主任眉頭一皺,“看來,我這個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燒不行啊。”
“我覺得,古代犯罪分子進了牢房,像林衝和武松這樣的英雄好漢概莫能外,先給他一百殺威棒,就是為了樹立牢頭的威風,同時也打擊打擊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
我笑呵呵的說。
“是啊,我就准備給這些平時作威作福慣的醫療管理者們來個一百殺威棒,不過衛計委現在因為老劉主任出事了,所有的副主任以下的干部都有點惶惶不可終日。與其現在拿他們開刀,不如讓他們鼓足干勁先幫我拿人民醫院開刀,看看他們的表現再說。而且那些確實犯事的,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不如等等再說。”
馬主任認真的說。
“呵呵,你這是借刀殺人啊。而且也有個好處,你在市人民醫院那殺人放火,反正不在衛計委內部惹事,衛計委的人不會主動跳出來與你為敵。就像關在籠子里猴子,本來很擠。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只猴子被拉出去宰了,其他猴子高興還來不及呢。等到輪到它自己被宰的時候,已經後悔莫及了。”
“我在想,是市人民醫院肯定和我們市衛計委各個管理層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拔出蘿卜帶塊泥,到時候有把辮抓到我手上,我可以引而不發,也可以分而化之。”
馬院長得意的說。
“我再給你一個建議,你回頭向甘書記匯報,要求市紀委派一個領導到咱們衛計委任專職紀委書記。你想想,市紀委可是清水衙門,他到衛計委一看,好家伙,這麼多或貪腐變質或烏煙瘴氣的事,他能袖手旁觀嗎?那些長期在辦案一线工作的紀委官員,某種程度上都有點心里陰暗面,看到那些曾經風光無比的官員或高高在上的主任醫師被帶到留置室里,痛哭流涕,或下跪或求饒或懺悔,心里甭提有多滿足呢。關鍵是他是新來的紀委書記,一年下來工作沒點業績他怎麼向上交代?所以呢,於公於私,他都會竭盡全力幫助你淨化衛計委內部的環境。”
我笑呵呵的說。
“哎呀,太棒了,勇院長,你可是說到我心坎上了。你這可是又一個借刀殺人一箭雙雕之計啊。我去甘書記那匯報從市紀委調來專職紀委書記,說明我抓黨風廉政的信心和決心,這也是響應中央的號召啊。”
馬院長笑哈哈的說,“而且,我先在市人民醫院放把火,拿到了一手的資料之後,等到新來的紀委書記到任,就可以讓他衝在前面清理衛計委內部的毒瘤了。反正這事不是我干的,現在紀委書記的工作主要對上級負責,我這個衛計委主任兼黨委書記是無力干涉他的工作,那些被抓的被處分的,對不起,怨不到我頭上。”
馬院長接過我遞去的香煙,再次點燃,深吸一口說,“要是兄弟你來和我搭檔就好了,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啊。”
“不用,我在後面做你的狗頭軍師也是蠻好的。”我哈哈一笑,“那市人民醫院處理完之後,准備怎麼辦?”
“市人民醫院整治過之後,就開始把省兒醫的改革舉措在那試行。我准備把章院長調到市人民醫院任代理院長,趙琴就輔助他推行改革。省人民醫院王院長和我是同學,我准備讓市人民醫院和省人民醫院結對,建立醫聯體,實現轉診與各種影像數據、化驗結果的相互認同,我們淮州市人民醫院轉診過去的患者,省人民醫院優先給予醫療資源,這樣大大提高我們市人民醫院的老百姓滿意度。”
馬院長躊躇滿志的說。
“好的,你放心,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全力支持。如果需要智慧消防、人臉識別,我讓我們院安保團隊的小蘭總親臨淮州一线支持,保證在最短時間內把市人民醫院建成平安放心醫院。”
我信誓旦旦的說。
盡管這里有亓老師和小勱總的利益,公私兼顧不算為過。
我有意無意提到亓老師,不知道馬院長聽了心里會有什麼感覺。
哪知道,馬院長聽了竟然一點反應沒有,接過我的話說:“我現在已經獲得了內部材料,市人民醫院的心內科主任接收支架廠家的回扣數額巨大,這是蘇州那個案子的連鎖反應,而且市人民醫院的前院長就是他老丈人,接他班的據說當初就是老院長一手力薦的,能說這里面沒有貓膩嗎?心內科主任接收大額的回扣,能說藥劑科科長沒事?分管醫藥采購的院長沒事?用藥多的科室沒有問題?”
馬院長一語中的。
“我覺得剛開始不要打擊一大片,搞掂心內科主任、老院長、新院長,剩下的暫時不動。如果在後續推進改革的過程中,積極配合的,或者對自己的過錯主動坦白交代的,可以從輕或不予處罰,當然,情節嚴重的或者強硬阻撓改革的另當別論。這樣絕大數醫生或者中層干部就會極力配合下一步的改革。畢竟咱們反腐不是目的,目的是快速把市人民醫院打造成區域一流的平安放心、老百姓滿意的醫院,這就為你的下一步高升奠定了基礎。對不?老馬同志。”
“知我者,勇弟也。”
馬院長差點站起來擁抱我了,“舉報資料我這都已經有了,明天我就去找甘書記匯報,同時請他安排一位紀委同志到我們衛計委任職紀委書記,咱們雙管齊下,大鬧天宮,鬧他個天翻地覆,哈哈。”
我倆笑呵呵額攜手出門,去飯店等候靳市長。
現在淮州流行摜蛋,有俗語說“飯前不摜蛋,肯定吃不好飯;飯後不洗澡,肯定沒喝好。”
現在飯後洗澡這個項目取消了,主要原因是一提到洗澡容易引起誤解。
本來揚州人生活幸福的原因就是“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意思是早上湯包點心,晚上澡堂舒心,所以古人雲“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韋小寶也是在揚州妓院里長大,他不但不以此為恥,反以為榮,樂在其中,甚至功成名就之後還希望回到揚州妓院里瀟灑走一回,也果真遂願,和七個大小老婆在他的妓院出生地顛鸞倒鳳了一回。
毗鄰揚州的淮州自然也學到了其享樂的精髓,但現在洗澡、桑拿、SPA 里服務內容繁多,魚龍混雜,容易招惹是非,領導干部們飯後的活動自然就取消了。
至於飯後還有沒有其他活動,就各自安排,至少不會公開,而這些活動往往都是秘書安排的。
想起一個段子,說秘書的工作很重要,而且要極富前瞻性、條理性、紀律性、保密性,比如說:領導沒來我先來,看看誰坐主席台;領導沒講我先講,拍拍話筒響不響;領導講話我鼓掌,帶動全場一片響;領導吃飯我先嘗,看看飯菜涼不涼;領導喝酒我抵擋,早就把胃交給黨;關鍵是最後一條:領導睡覺我站崗,跟誰睡覺我不講!
所以一般領導壞事了,秘書基本上也跟著完蛋。
很多時候,甚至領導還沒出事,秘書就先出事了,如生活中的原河北省第一秘(省委書記秘書,號稱二號首長)李真就是因為巨額貪腐被判死刑,而其老板省委書記程維高則是退休多年後才被處分的。
據說由於在位貪腐濫用職權得罪人太多,其在宣布退休當天就從河北石家莊連夜直奔老家常州。
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久其東窗事發,只不過罪行不重,被開除黨籍貶為庶人。
小說“蝸居”里的秘書宋思明就更是秘書出事的典型代表了。
我還挺喜歡電視劇里的那個海藻,年輕靚麗,優雅純潔,床上應該是個尤物,叫床也一定極富魅力。
馬主任、我、田主任還有趙琴,四個人一起摜蛋。
今天晚上是靳市長單獨宴請我,馬主任就沒叫上衛計委的人陪同參加,他也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上層關系。
我們四人本來就是省兒醫的同事,趙琴現在是到淮州掛職交流,馬主任對她另眼相看,田主任又是老同事,大家難得聚在一起,自然開心不少,摜蛋摜得風生水起。
不到六點,五里縣的章院長就進來了,原來今天晚上宴請馬主任特意把章院長邀請了過來算是在靳市長面前預熱一下。
簡單打過招呼,章院長主動說:“我去樓下等候靳市長去。”
章院長看來在官場上混的日漸風生水起,終於明白官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最核心的還是那句話:領導說你不行,行也不行;領導說你行,不行也行。
照理應該是趙琴去樓下等候靳市長,在上次五里縣甘書記請吃飯的時候,趙琴是認識靳市長的。
可章院長堅持自己去,讓趙琴陪著馬主任和我繼續摜蛋,這讓我不禁對章院長刮目相看。
我們在包間里繼續摜蛋,章院長去樓下恭候靳市長。
六點半剛過,靳市長匆匆忙忙進來了。
我們趕緊收拾牌局,准備吃飯。
靳市長忙說:“不急,不急,咱們繼續再摜一會兒,還有個人沒到。”
我和馬主任對看了一眼,心想今天是靳市長請客,他官最大,難道還有比他官更大的人要來?
書記還是市長?
除此之外,在淮州這塊地上誰還能讓靳市長等待呢?
大家心照不宣繼續摜蛋,此刻趙琴資歷最淺自然站起身來由靳市長繼續打牌。
一邊打牌,馬主任簡單匯報了一下趙琴到淮州來的目的,靳市長聽了頻頻點頭,說:“好好好,小趙同志年輕有為,來淮州鍛煉一年,要力爭把省兒醫改革的精髓帶到淮州,為咱們淮州的衛生事業做出貢獻啊。”
趙琴站在旁邊端茶送水,邊點頭表態道:“一定勤奮工作,不辜負各位領導的希望。”
我笑呵呵的說:“主要是不辜負靳市長的希望啊。”
大家繼續摜蛋。
淮州不虧是摜蛋的發祥地,換了靳市長,這牌局一下子刀光劍影,虎虎生風。
摜蛋講究的是對家相互配合,資源最大有效利用,盡量扼制對手的進攻,從而達到升級目的。
相互配合尤其重要,對家出什麼牌,自己回什麼牌,什麼時候出炸彈,什麼時候先出大牌再出小牌,什麼時候先出小牌再出大牌。
牌技高的選手,打起來自然是理牌快、出牌快、效果好,對家相得益彰,牌面煞是好看。
靳市長作為政府官員,摜蛋是此中高手,此刻和馬主任搭檔打得我和田主任毫無還手之力,我們很快就敗下陣來。
這時時間已經快七點了,弄得我們幾個心里直低估,什麼人架子這麼大。
不過看著靳市長不著急,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還好,第二局剛打了兩把,包間門開了,一位漂亮的女士進來了。
三十來歲,高高的個子,穿著Burberry經典格子風衣,彎彎的手臂上搭著Prada時尚小包;披肩長發,胸部高聳,臉上精心花了妝。
五官端正,鼻梁高聳,下巴稍微尖了一點,一副精明、時尚、高貴的模樣。
我一下子明白了,估計這就是那個想調到我們省兒醫的市人民醫院的醫生,但這身打扮更像是一個富豪太太或是時尚精英。
進到美女進來,靳市長趕緊站起來說:“來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市人民醫院的沈醫生。”
果然是淮州市人民醫院的醫生,我不明的的是這麼時尚漂亮的美女醫生為啥要調到我們那,說不定還真是夫妻分居。
然後,依次介紹了馬主任、我、章院長、田主任和趙琴,美女醫生略帶矜持地和我們每個人輕輕握了握手,並點了點頭,算是招呼過了。
只在和我握手的時候說了一句勇院長好,請勇院長以後多多關照之類的場面話,和其他人握手的時候都沒一個字,包括馬主任,這讓我有點不舒服。
但既然是靳市長請來的客人,大家都不敢怠慢,馬主任更不會計較,美女本來就有點天生的傲氣,更何況有靳市長這層關系呢?
或許美女醫生天生就是這樣冷冷的性格,也未嘗可知。
靳市長主位,我在主賓位,馬主任次賓位,美女醫生陪我坐,順次過去就是章院長、趙琴和田主任。
准備倒酒呢,章院長趕緊站起身來說:“今天靳市長私人請客,我自帶酒水,大家開懷暢飲,不算奢靡之風,不算大吃大喝。”
說完大家哈哈大笑。
章院長變戲法從桌子底下拿出茅台,紛紛給每人斟滿酒,除了趙琴不喝之外,其他人都是壺里二兩、小杯子滿杯,包括美女醫生和田主任。
真沒想到章院長竟能這樣隨機應變見風使舵八面玲瓏,估計這些日子有了高人的指點,否則不會這麼快就能官身一級從縣兒童醫院的院長升任到市人民醫院的院長,當然也有我在背後力薦的原因。
靳市長照例代表東道主講幾句歡迎詞,無非是代表淮州多少多少人民,熱烈歡迎省兒醫勇院長一行,希望此次來淮州能夠和淮州衛計委多交流多溝通,推動淮州衛生事業更上新台階。
這種官場上話都是正確的廢話,說的人熱情洋溢,聽的人裝著興高采烈,最後無非是端起酒杯,連干三杯,代表東道主的熱情好客。
一般連干三杯,這場面就會變得熱鬧起來。
淮州的菜不錯,盡管不算很精致,但承接了淮揚菜的精髓,湯湯水水居多,也融合了北方的炸炒和南方的清蒸,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賓主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享受這難得的休閒晚餐。
但估計有靳市長在場,馬主任和章院長還是頗感壓力的。
這不,三杯酒下肚,馬主任和章院長就開始輪流給靳市長敬酒,我也不甘落後,端起酒杯也滿滿的敬了旁邊的沈醫生一杯。
不成想沈醫生酒量不錯,笑吟吟地說:“今天,你是靳市長的貴賓,我誠心誠意敬你三杯。”
旁邊的靳市長看著我們竟然鼓起掌來。
既然是茅台,我自詡問題不大,也就再次端起酒杯連喝三杯,桌上響起一片掌聲。
靳市長連說:“來來,吃菜,吃菜。勇院長可是來自省城著名呼吸科專家,也是省兒醫院長,以後沈醫生要請你多多關照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我就知道問題的答案了,靳市長沒有開口直說希望把沈醫生調到我們省兒醫,但這句話潛在的意思就是要到我手下工作,希望我多多照顧,意思清楚不過了。
我吃兩口菜,也端起酒杯說:“靳市長是我們淮州的父母官,我的大師兄也是我的老領導馬主任今後還要靠靳市長多多關照呢。靳市長你是領導,你指哪我打哪兒,絕不含糊。”
我巧妙把靳市長關照馬主任的事和靳市長要我關照沈醫生的事關聯在一塊,大家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
靳市長豪爽地端起壺說:“勇院長你放心,馬主任到咱們淮州就是省里派來的領導,支援我們淮州衛計委的工作,我作為分管市長,肯定大力支持。只是我們沈醫生到你那,可能給你添些麻煩,到時你可要多擔待擔待啊。”
我也豪氣的端起壺,和靳市長喝了滿滿一壺,一抹嘴說:“靳市長客氣了,咱們沈醫生秀外慧中,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到哪兒誰都搶著要的,到咱們省兒醫可是讓我們蓬蓽生輝啊。”
盡管蓬蓽生輝這個成語用的有點不倫不類,但意思大家都明白,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我順手指著田主任說:“田主任是我們人事部主任,這事就交給田主任辦。田主任,咱們把靳市長交辦的工作辦好,也是支持馬主任在淮州的工作啊,來咱們一起敬一下靳市長。”
馬主任也端起酒杯說:“我也得一起來。”
四人端起酒杯一干而盡,官場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馬主任的淮州之旅才剛剛開始,靳市長作為主管衛生的市長,改革之計也是要他大力支持的。
現在馬主任躊躇滿志要大干一場,和靳市長形成良好的互動是必須的。
所以,馬主任又拉著章院長敬了一杯。
我再拉著趙琴敬了一杯,總算是把靳市長喝到雲里霧里去了。
大概是因為沈醫生在場的原因,靳市長顯得尤其興奮。
不過,酒多了,大家差不多也就離場了。
我們一行在酒店門口恭送靳市長先行離開,並叮囑沈醫生照顧好靳市長。
沈醫生快要成為我的下屬了,對我似乎略顯尊重一些。
對我點了點頭,攙扶著靳市長進了汽車。
從牌照看,車子好像不是市政府的。
如今官員外面吃飯喝酒,公務車已經不能隨行了,變通的辦法之一就是某公司安排一輛私家車接送,看上去像順風車以遮人耳目。
我們的隨行司機接上我們去了淮州大酒店,章院長送馬主任回臨時租來的房子,我們就此告別。
馬院長第二天就去甘書記那兒遞送材料,甘書記爽快地接受了馬院長的建議,結果在淮州市人民醫院掀起了一股反腐浪潮,哪知道這股浪潮竟然掀到了一批有影響的人,此是後話,容後詳敘。
進了酒店,大家住下。田主任人到中年喝了不少白酒,早就不勝酒力,直接進房休息了。
我一看時間尚早,進了房間就給趙琴打了電話,讓她陪我出去走走。倆個人剛到酒店大堂,迎面碰上一個熟人,我一瞧竟然是胡總。
胡總趕緊跑過來說:“哎呀,真是巧啊,我猜你們就住這兒。”
“吆,你怎麼知道的啊?”我略有點酒意,大腦反應有點遲鈍。
“我今天上午在五里兒醫拜訪章院長,我們現在在那兒業務開展得不錯。章院長告訴我說晚上要來市里吃飯,並告訴我你來了。我一想,勇哥來了,肯定住淮州大酒店,自己也在這訂了個房間,順便想來偶遇一下你,果真樓下大堂巧遇。”
胡總笑嘻嘻地說。
我心里一陣激動,晚上在酒桌上看到了風韻十足尤有著傲人胸圍的沈醫生已讓我內心有點蠢蠢欲動,可惜那是靳市長的私人玩物,只能看看而已。
這下好,久沒見的胡美女主動送上門來,看來今晚定有好戲一場。
本來計劃帶趙琴去金鷹一趟,幫助小丫頭買些在淮州生活需要的必需品。
現在胡總來了,我就干脆把這事交給胡總了。
胡總聽完我的安排,笑吟吟的拉著趙琴的手說:“趙妹妹要到市人民醫院協助章院長推進改革,我可是要多多依仗啊。”
趙琴沒喝酒,臉紅了一下下說:“胡姐客氣了,我還不是聽勇哥的?”
這丫頭情商真高,什麼時候都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還有,你在淮州的生活我包了。我們這有辦事處,明天我負責幫你租好房子,關鍵是要帶地暖。到了冬天,淮州這地方冷的怕人。其他的生活用品我幫你打包搞掂。”
“好,先謝謝胡總對我們小趙同志的關心。這樣,我們一起去二樓的酒吧喝幾杯慶祝小趙同志到淮州任職,也慶祝胡總在淮州的事業蒸蒸日上!”
我盯著胡總的胸口瞅了眼,哪知卻被胡總瞧見了。
她抬頭一笑,拉著趙琴的手說:“咋倆回房間換件衣服就過來,請勇哥稍等一會兒。”
我自去二樓酒吧找了個靠後邊的卡座,叫上服務生點了一扎啤酒,外加一些瓜果點心。
酒吧里三三兩兩坐了幾個客人在喝酒聊天,前面的小舞台上三個好像來自東南亞一帶的小樂隊在表演,一個女生、一個男鍵盤手,加上一個男吉他手。
這會兒,女歌手站在話筒前,正在唱著鄧麗君的《甜蜜蜜》,邊唱還邊扭著小屁股,看得我有點心旌搖蕩。
正當我喝著啤酒的時候,突然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生飄然而至,在吧台前坐了下來,要了一杯雞尾酒。
我在後面的角落里仔細一看,不禁哎吆一聲:“天了,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