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還沒有說完具體經過,眾人已經飛舞於天,當岳封走出大廳時,就見得適才晴朗的天空已經為灰色籠罩,看上去不象是雲,反而象是一幅巨大的幕布,沿展開來,將整個天機谷遮蔽得嚴嚴實實。
岳封知道,乾坤日月鏡的威力已經爆發出來,配合天機谷有名的天衍大陣,天上地下已是固若金湯。
再看眾人,寒霜攜著青梅立於半空之中,指揮若定,黑熊顯然不會飛,正被冷峻的鷹長老提著脖子,如同一個大布袋掛在空中,只是還在指手畫腳地說啊說的。
聽不清他們的具體安排,但很快就看到各位長老呼啦啦分散開來,各自帶領一隊人馬,穿梭而去。
行止進退,極有法度,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鍛煉之功。
岳封運起神念,略加探測,就發覺整個空間內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盡是天機谷眾人釋放出來的神念,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把看不見的超級大掃把,一點點緩緩掃過整個天機谷范圍,這樣雖然慢,但能夠確保不會遺漏一點蹤跡。
岳封回頭問怔怔看著天空眾人的風靈:“小靈,這樣的事常有嗎?”
風靈點點頭:“有的時候。”
面帶憂色的小薇說:“可從來只是在外圍就發現了,很少有這樣嚴重的事情發生。”
天機谷內精怪尤多,有些是修真中器具材寶的重要原料,因此正邪中暗暗對天機谷動腦筋的不在少數,這也造成天機谷防衛之森嚴天下知名,看行動的井井有條就知道了。
這時遠處傳來數聲沉悶的爆破聲音,小薇興奮地說:“找到了敵人。”
大胡子高峰這兩天少言寡語,只是默默觀察,遠遠地看見了小薇的興奮之情,轉過身去,目光中微微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岳封心道,這是怎麼回事。走到高峰身邊,對他說:“高先生有何觀感。”
高峰沉默半晌,突然張口說:“岳封,你為何收她們為徒?”
“有何不妥嗎?”
“人是人,妖是妖,怎麼可以攪和在一起呢?”
“萬物皆有靈性,何人不可修真,高先生以為呢?”
“別的還在其次,九尾狐蠱惑人心,為何要收她?”
“高先生似乎對九尾狐有特別惡感啊。”
高峰沉沉說:“我有一個師弟就是為九尾狐迷惑,身敗名裂,含恨而死,我老早就發誓要斬妖除魔,為我師弟雪恨。如果是在天機谷外遇到這些家伙,我早大開殺戒了。”
目光中露出深深的仇恨。
岳封看看他,頗為頭痛,人間事盡是如此,彼此的仇恨怨懟永難消解,要讓他們一致對外,就象油和水,兌不到一起來。
岳封嘆息一聲:“小薇尚未長成,沒有孽債,看岳封薄面,放過她如何。”
高峰點點頭:“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我要找的是誘惑我師弟的九尾狐,與這個小家伙無關,只是最好不要讓她單獨和我相處,否則我可以忍,我的劍不能忍。”
等待良久,四面電馳而來數道身影,正向空中向寒霜稟報一些什麼。
地面上已經從四面八方聚集了很多人形或非人形的精怪們,一堆堆都在議論著當下的事態,表情都是相當緊張。
風聲一響,一道旋風於天邊飛旋而至,立於他們面前,頃刻定形,卻是風威,大風的迅疾表露無遺,他一拱手:“岳先生,請至里面休息,此事不是一時半刻所能解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說說嗎?”
風威面色沉痛:“天機谷常常遇到試圖入谷盜寶的人,一般在谷外就被發現,今天眾長老觀禮,外層比較松懈,沒想到就有人偷入天機谷,二死三傷,芝仙也被搶走,天機谷從來還沒有發生過如此嚴重的事件。”
“是什麼樣的人,多少人。”
“黑熊說,只看到了一個穿黑袍的人,面目看不清楚,功力極深,一揮手,他們幾個就被撞飛出去,那人抓住芝仙馬上就不見了。黑熊皮厚,逃過一難,跑來報警。”
“可否發現敵蹤。”
“說來慚愧,我們分散搜索,我首先發現了一個人的影蹤,但我飛鞭之下,那個影蹤立刻消散,我四下檢查,只發現一只鞋子的碎片,原來來人道行極高,用鞋子化為人形,帶著人的氣息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們在北面遍搜,卻沒有任何人的行跡和氣息。”
精怪對於人的氣息是非常敏感的,如果全神細搜發現不了,大約是沒有了。
“其他幾路也遇到類似情形,不知來人是何方妖人,用兩只鞋子,一件黑袍,一條褲子吸收了我們的注意力,適才長老們聯合神念搜索,沒有發現任何外人的蹤跡,難道他們已經逃出谷外了。”
“現在打算如何呢?”
“我們商議,在谷中再徹底搜索一次,如果發現不了,那就組織人力出谷搜索。岳先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不能好好款待你了。”
剛勇的風威也還有彬彬有禮的一面,讓人真有些意外。
岳封皺眉,如果來人能一心四用,分別化出四道幻影加以控制,其道行不可低估,芝仙為千年靈芝修煉人形,雖然難得,但冒如此風險只為芝仙,有點難以想象,而且時機把握得這麼好,不好。
他急忙道:“風先生,送我到寒霜小姐身邊。”
風威見他焦急之色,沒有多問,揮舞一道旋風,輕輕將岳封托離地面,飛向寒霜。
寒霜見他到來,面紗之後芳心一甜,但此事緊急,也不能多言,問:“岳公子有何見教。”
岳封不及客氣,“來人時機把握如此之准,必有內奸。”
寒霜點頭,聲音哀傷:“是啊,我們也是如此判斷,想不到天機谷也會出現內部問題。”
胡長老憤怒地說:“待我們搜出它來,要讓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對外來的敵人打算如何處理。”
“日月鏡和我們搜索的結果都說明谷中除了岳公子一行沒有其他人了。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敵人已經用我們尚未查出的方式出了谷,另一種是敵人尚在谷內,俯身於奸細之上,但這種可能性不大,即便隱藏行跡,但人的氣息不可能逃過日月鏡和我們神念的交叉搜索。”
“如果敵人不是人呢?”
眾人一震,寒霜沉吟道:“那倒是一個大問題,混跡眾人之中,我們難以查知。”看看下面熙熙攘攘的群妖,眾人都暗暗搖頭。
寒霜想一會:“那只能用月鏡照妖之力直接查探了。”
岳封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寒霜和青梅交換一下眼色,身形一轉,兩人之間出現了一點強光,月鏡再現,瞬乎擴張為一面光彩耀眼的小鏡子,發出強烈的白色光柱(探照燈?)
,向下面直射而去。
所到之處,人形群妖紛紛化出原形,光柱掃過,方才恢復原狀。
眾人目光均集中在地上,全神查看是否有所異樣。
只有岳封牢牢盯著月鏡上方,片刻,岳封的莫名擔憂成為現實。
月鏡上方一點,有一個黑點扭化變形,很快膨脹變大,一只細長的黑手從黑點中飛快地伸了出來,向月鏡躡去。
岳封冷笑,在我面前玩這些小伎倆,一揮衣袖,適才剛剛在袖中畫就的一道靈符電閃而出,在黑手觸及到月鏡之間,纏上了那只黑手,立時燃燒起來,整條黑手頃刻化為灰燼。
黑團發出痛苦的哀嚎。這時眾人已經醒悟過來,寒霜收起了月鏡,眾長老飛升占位,將黑團全面包圍。
黑團猛地膨脹起來,扭化一陣之後,顯出原形,體形巨大,卻是一只頭頂流膿,腳底生瘡,極之丑陋的怪物。
它呲牙咧嘴,余痛未消,對岳封喝道:“你用什麼東西,壞我好事。”
岳封正色道:“我使用的正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靈符,我師父傳授給我的強大法寶-伏鬼驅魔符。”
怪物一聲長嚎:“伏鬼驅魔符,我竟然敗給伏鬼驅魔符。”
一副悲痛的神情。
難怪它傷心,伏鬼驅魔符是修真界中最簡單、需要法力最低的靈符,凡走江湖賣藝的人士人手畢備騙人之物,凡能趨走的鬼魔就是不驅走對人傷害也不大,凡是傷害力強的就是驅不走。
岳封好笑,這怪物為了不引起注意,使用了最淡的力量去抓月鏡,如意算盤是只要一接觸到月鏡,控制之後利用其力,什麼關過不了,沒想到就被最差勁的靈符給打敗了,只怕控制它的人今生都後悔不迭。
它發出厲喝:“將月鏡交出來。”
黑氣一長,向青梅猛撲過來,那惡形惡狀、似人非人的臉突然這樣逼進,讓青梅發出一聲驚叫,向後一倒,立時兩道身影已經攔在她的面前,一道當然是根長老,另一道是寒霜。
青梅自己卻被早有准備的岳封摟在了懷里。
青梅發現才出虎口,又到狼窩,待要掙扎站立,卻被岳封強有力的臂膀摟住不放,男性陽剛的氣息熏陶下,自己的那點修為早到了爪哇國去了,就是使不出力來。
岳封在她耳邊輕道:“青梅小姐小心啊。”
鼻息吹拂她的嬌嫩耳朵,酥癢的感覺直到心底。
她嬌喝:“放開我,我也要和它斗斗。”
空中電光閃閃,眾長老戰具出手,刀槍劍戟,長鞭短棍,帶著風光雷電,將黑影困在當中。
那物不甘示弱,黑手揮舞得風雨不透。
寒霜喝道:“你是何人,到天機谷惹事?”
眾長老都有心問出究竟,沒有下重手,只是困住了它,意圖活捉。
岳封對青梅輕聲道:“這可不是好玩的,你看那東西全身滑溜溜的,就象鼻涕蟲,碰上了多難受。”
青梅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不覺起了雞皮疙瘩,噘嘴說:“你說得真惡心。”
兩個人一來一去斗起嘴來,青梅也忘了掙扎,象個乖巧的小貓偎在了岳封懷中。
可惜戰斗很快結束了,那道黑影見勢不妙,碰一聲爆炸開來,化為濃濃黑煙,強力四射。
寒霜念念有詞,雙手一合,濃煙如同被巨大拳頭捏住,強力擠壓之下,很快縮為一團,最後變為一顆黑珠。
寒霜回頭看青梅,青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尷尬位置,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掙開岳封,跳到寒霜身邊:“霜姐姐,這是什麼啊。”
寒霜沉吟道:“此乃天鬼,現在已打回原形了。”
此時,就聽底下大嘩,一群人讓開一大塊地,一只精怪癱軟在地,衣服下滑出一小團東西,正是被掠走的芝仙。
表面上問題解決了,可眾人心中都是不安,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遠遠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