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中,烏魯迪仿佛沈浸在意識的海洋里,漫無目的地漂流著,直到一朵火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過去看看吧,他這麼想著,托著自己的黑色海流如同有生命一樣將他推到了火焰中去。
沒有傳說中的灼痛感,身體也沒有任何變化,隨著視线一亮,烏魯迪發現自己漂浮在空中,就好像自己身處在游泳池一般,底下的大地是自己熟悉的巨人圖案的納斯卡巨畫,但讓烏魯迪困惑的是,這幅巨人巨畫的大小比自己印象中的小上太多了,如果自己現實中居住著的巨畫只有這麼大的話,肯定已經吃不消人口的增長了。
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有一個黑點在接近納斯卡巨畫的线條,這讓從未在納斯卡巨畫外看到活物的烏魯迪非常驚訝,他在意識中思考著想要過去,然後自己的身體真的隨著意識朝著地面緩緩降落。
當他落在地面的時候,他才看清楚黑點的身份……兩個人類,一個是風燭殘年的老人,臉上的皺紋仿佛要把整個五官都遮擋住一般,亮銀色的頭發被打理地很整潔,穿著烏魯迪從未見過,但很精致的衣服,他坐在一個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光澤,兩側帶著輪子的椅子上,由一個人推著,另一個人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和老人一樣穿著從未見過材質的衣服,同時他的鼻子上還頂著兩片透明的圓片。
烏魯迪不知道,這兩個人穿著的是棉布衣褲,閃爍著光澤的帶輪椅子是金屬材質的輪椅,透明的圓片實際上是眼鏡。
這讓烏魯迪非常疑惑,他從未見過有人這麼裝扮自己,這到底是什麼時代的人,自己又來到了什麼地方?
“施老爺子,我們已經到了。”烏魯迪就站在兩人的面前,但推著老年人的中年人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似的,根本沒有在意,而是輕輕地叫著老人的名字,“這就是您想看的納斯卡巨畫。”
“嗯……”被稱作施老爺子的老人有些困難地睜開了睡眼,左右看了看納斯卡巨畫,也是無視了在他面前的烏魯迪,轉過頭緩緩地說道,“有勞你了,小張,願意陪我這樣一個快要入土的老家伙來這種地方。”
“施老爺子您可不能這麼說啊。”小張笑了笑說道,“之前受到您資助的上萬名孤兒中,除去實在來不了的,其他人可都搶著要過來呢,還是我力排眾議才搶到了呢。”
“這樣就好,一個老家伙的願望,不需要太多年輕人花費他們的時間。”施老爺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有些緬懷地說道,“年輕的時候,為了金錢,為了地位,為了生意和人在商界廝殺,殺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直到老年了,身體不行了,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為了年輕時環游世界的願望,可惜咯,可惜咯。”
“您還很精神呢,一定可以走完這個世界的。”小張看到老人陷入悲傷,輕輕地安慰道,“這邊非常干燥,施老爺子要喝點水嗎?”
“還不用,我還不渴。”施老爺子搖了搖頭,“小張,你推我在這周圍走走吧, 10分鍾後我們離開這。”
“我明白了施老爺子……啊!”小張輕輕應道,在他推著老人踏進巨畫的時候,突變發生了。
原本的納斯卡巨畫,所處的位置是一片干旱的平原,降雨量非常少,因此也沒有什麼植被在納斯卡巨畫周圍,但是當輪椅接觸到納斯卡巨畫的一瞬間。
巨畫里的地面仿佛在變魔術一樣,無數的蘆薈如同快進了幾千倍一樣飛速生長,不出幾分鍾,就將整個納斯卡巨畫的里面給鋪滿了,有的蘆薈甚至蓋過了兩人的腳面。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老人也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地上的蘆薈,他有些昏花的眼睛甚至還能看到蘆薈葉子內側還掛著點點水珠,“小張,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是不是你安排的?”
“當……當然不是我安排的,我不可能也沒有能力破、破壞這里的結構啊……”中年人也結結巴巴地說道,“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啊……”
“別說歷史上了,這根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從來沒有植物會長得這麼快。”老人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經意間陷入了恍惚中,“難道,這是神跡嗎?”
“……”
驚訝的不止他們兩人,就連烏魯迪自己看到這一幕後,也驚訝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這是世界毀滅前發生的事情。
從村子記載在石刻上的歷史,烏魯迪知道,在世界毀滅前,那個時候的納斯卡巨畫內部就和外面一樣都是貧瘠的平原,是當世界毀滅後,避難的人們才發現這里面長滿了奇跡蘆薈,但是奇跡蘆薈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為什麼長出來,沒有人得知。
當時的新興宗教說這是納斯卡巨畫之神的恩賜,是神賜予人類最大的希望,這個言論在當時非常有市場,哪怕現在新興宗教也成為了歷史上記載的一部分,這個說法已經有著不少的人支持。
但是烏魯迪現在知道,事實並不是如此,至少不是神賜予當時處於困境的人們的希望,早在人類毀滅之前,奇跡蘆薈就已經存在了,只不過是被當時避難的人類發現了,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人一樣,把它當成了神明的慈悲。
但是,這到底是不是後世拯救了無數人類的奇跡蘆薈呢?
烏魯迪想到這里,不禁帶著期盼的心情看向過去的二人,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但到此為止了,火苗越來越黯淡,連帶著這個過去的世界也在逐漸扭曲模糊,就像是噴灑了各種油墨的畫布一樣詭異,只有烏魯迪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在將自己從這個世界中拉出去,讓自己回到那黑暗中的河流中去。
意識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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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魯迪緩緩地睜開雙眼,一縷陽光從蘆薈窗簾的縫隙間透了進來,這里是他熟悉的家。
他直起身,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昏昏沈沈的,完全沒有睡醒後的清爽和精神,反而像是熬了一天夜般,難以言喻的疲倦,是昨天做愛做得太瘋狂了,還是……那場夢呢?
想了半天,他也沒能想清楚原因,线索太少,大多數信息都籠罩在迷霧中,想不通就干脆不去想,少年的樂觀精神讓他很快振作起來,剛剛夢里的那些都跟他沒有關系,過去的世界對他來說太過遙遠,遙遠到他看著過去的人就像是在看戲一般,而奇跡蘆薈到底是怎麼來的也無所謂,他沒興趣告訴別人它的真相,也不打算利用它創建什麼教派,只要它還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就夠了。
對他來說,今天還有比這些更加重要的事情。
烏魯迪穿好衣服後走出家門,在水邊洗了一把臉,將所有的倦意洗淨,努力擺出了一個自認為好看的笑容,因為沒有鏡子,他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看起來非常滑稽。
接下來,他就准備去拜訪維拉科查家,並在一段時間後進入學堂,從他們那里學到技術,最終成為和自己父母一樣的人。
烏魯迪雖然擁有火焰的力量,可以輕松地將這一切繁瑣的事情擺平,但他並不准備使用。
在那一次控制了阿斯利亞母女後,雖然當時母女二人渾身赤裸的兩具嬌軀交纏在一起的淫靡模樣讓他有著強烈的征服感,但回到家吃飯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了自己身上的不對勁。
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了,明明自己前一天還在為控制了自己的跟班而覺得有罪惡感和違和感從而恢復了正常,為什麼在面對平時也很尊敬的阿斯利亞玲時,自己的欲望卻又一次像火焰一樣越燒越猛,在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就一發不可收拾,從而做出了後面的事情呢?
因此在吃飯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身上的變化。
雖然烏魯迪平時粗枝大葉的,但不代表他是傻子,他很快就明白這一切都跟自己身體里那一團火有關,自己的情緒仿佛被火焰無限放大了一般。
烏魯迪不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副作用,但這樣的變化以及足夠讓他警惕並戒備了,至於說火焰的洗腦能力,他既然已經靠這個得到了阿斯利亞母女,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這已經是無數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好事了。
可惜的是,烏魯迪太高看了自己的定力,更何況有很多事情,從來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發生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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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門口。”
當烏魯迪帶著肉干敲開維拉科查家的大門,走到一半差點被東西絆倒,他急忙穩住身體,免得跟這個家的主人造成笨手笨腳的印象,但沒等他的身體完全進入屋子里,他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一個中年男性發出來的。
“然後回去。”
還沒等烏魯迪反應過來,房間里又傳來那個中年男性的聲音。
“啊,老師,我是……”聽到中年男性的逐客令,烏魯迪連忙想要自我介紹,總不能禮送了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你不用說你是誰。”中年男性的聲音稍稍高了一點,語氣中自然地帶著些上位者的氣息,“不管是誰來送禮,我都不會因為他送東西而有半點優待,你們只需要回家等著我教課就行了。”
“……”
烏魯迪楞楞地站在原地,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高階層的代表人物,對方自然而然的高姿態,理所當然的優越感,只是短短幾句話,就讓烏魯迪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曾經以為他見過的維拉科查婭的態度已經非常惡劣了,現在看來,在什麼樣的家庭下,就會出什麼樣的子女,烏魯迪甚至一時間覺得維拉科查婭的性格居然還有點可愛,這讓他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心有些發熱,這讓他下意識張開手,此時,一朵小小的火苗在躍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