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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成癮 夜近人 13251 2024-03-01 21:29

  錢是從哪里來的?

  更具體一點:楊腳下的那幾袋錢是從哪里來的?

  首先是從農場。

  毒品農場遍布了南美洲,不管是巴西、哥倫比亞、還是厄瓜多爾和玻利維亞,只要是能種植罌粟和古柯樹的土壤,毒梟們都會想盡辦法繞過政府和美國境外執法機關的監測,在上面建立起他們毒品帝國的根基。

  所以,南美洲也就成為了各個毒梟家族的聚集點。

  自從巴勃羅·埃斯科瓦爾的事件之後,各派毒梟都意識到了哪怕他們是在自己的國家,他們也沒辦法徹底擺脫美國的影響力。

  因此他們行動得比之前更加低調和謹慎,他們運輸的方式也變得比之前更加多樣化、更加復雜和難以發現。

  什麼?

  你說你經常看見新聞上警方在貨船上繳獲了大量毒品,或者在飛機場上抓住了把藥丸塞進屁眼的走私客?

  千萬不要被幸存者偏差給騙了,你看到的只是被抓住的,其他所有沒被抓到的怎麼會上新聞呢?

  並且毒梟也完全確保,不管是誰在運輸途中被抓了,也不會有任何辦法通過這些人追查到他們。

  在他們眼里,被抓到的人不過是賬面上的損耗而已。

  最終,無論政府怎麼阻止,毒品還是會源源不斷地輸送進美國,全世界最大的毒品消費市場。

  然後是從幫派。

  當這些毒品跨過重洋,來到了美國本土的時候,毒梟們已經大賺了一筆。

  所以現在是經銷商們發第二筆財的機會了,他們的工作是確確實實的把毒品發放到消費者手里。

  這是吃苦頭最多,卻依舊是利益重大的一環。

  例如可卡因,購買時只需要兩萬刀左右一公斤的進價,而售價則能達高到十七萬一公斤。

  如此重大的利益自然不是普通組織能夠把控的。

  於是販毒幫派就出現了。

  他們站在了第一线,和美國的執法機關斗智斗勇……

  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因為法律雖然是無私的,可是執行法律的人卻不是。

  當一些幫派能夠徹底清掃敵對勢力,盤踞一方後,他們會開始擁有海量的現金流。

  而只要他們定時的給執法機關里的人輸血,那麼他們也就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豁免權。

  在那之後只要他們不鬧出什麼巨大的事故,他們就能像是水蛭一樣,安靜地趴在一座城市上開始慢慢吸血,甚至成為了城市秩序的一部分。

  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跟楊簽訂了四十天契約的這個墨西哥黑幫。

  其實他們正式的名字叫做伊卡羅德卡特爾。

  但是由於實在比較難記,並且確實成員都幾乎是說西班牙語的墨西哥裔。

  所以知道他們的人,也就把他們稱作墨西哥黑幫了。

  然後是從E-drug。

  也就是楊和米婭共同打造的毒品網絡商店。

  當楊拿到了那十公斤的海洛因之後,他可不像是一個傳統的毒販子那樣,穿著厚實的大衣在寒風凜冽的街頭上晃悠著,然後傻傻地等著癮君子上門來換取幾天的酒錢。

  他的運輸網絡要隱蔽和安全的多。

  他的工作具體是這樣的。

  在送貨日的早上,楊會開著摩托車先去他租好的一個私人倉庫。

  根據訂單整理好每一個要發出的商品。

  不管是藥丸,還是用透明袋裝著的海洛因,他們都能裝進一封封紙信里。

  楊會把地址一個個標好,將商品裝進信封里。

  之後,他開著摩托車,疾馳在大街小巷之中,將信封隨機投遞到幾個郵政信箱里,最後,它們會被郵差當成普通的信件送到一個個人的家門口。

  這看起來簡單的工作其實根基於一點才能成立:那就是網站的絕對安全和消費者的信任。

  最後是從消費者。

  舉一個例子:生活在一個由中產階級所組成的社區的拉德爾太太,最近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因癌症去世的,死前幾乎把家里的財產都消耗干淨了,而且還死得很痛苦。

  留下了拉德爾太太獨自一人生活。

  失去了金錢,她的生活質量大大降低了。

  失去了丈夫,她也就失去了那個環繞著她丈夫的朋友圈。

  而她的獨子早就去了別的城市工作,就算父親去世也只是在葬禮時才匆匆趕回,隨即又匆匆離去。

  某天,拉德爾太太在哭泣了一個上午後,收到了一封匿名廣告郵件,里面有一條鏈接。

  她打開後發現原來是個網絡商城,里面賣的是琳琅滿目的毒品。

  她認不得上面各種小藥丸是做什麼的,但她認得海洛因。

  她太寂寞太難過了,她不想再痛苦下去了,於是她將她所剩不多的存款兌換成了比特幣在網上下了單。

  等待了幾日後,她會在郵箱里發現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在里面有一個密封好的,裝著白色粉末的袋子。

  經過了那麼多人,跨越了多個國家,這些海洛因終於送到了最需要它們的人手里,所以,接下來就是愉快的享受時間了。

  如果她喜歡的話,她一定會再次下單的。

  當然,她一定會喜歡的,她也一定會再下單的,而且她會花完她最後一筆錢,然後變得異常衰老和病弱。

  他的兒子會把她接到身邊來照顧她幫她戒毒,直到他的孝心耗盡為止。

  她會送進一個保養院里,再然後,她的兒子也不再給保養院打錢了,最後,她就孤獨地死在了一個街角上。

  一個個活生生的消費者,一筆筆的訂單最後就成為了楊腳下一沓沓的紙鈔票。

  錢,就是這麼來的。

  楊把報紙放下,然後轉頭看著身後的男人,帥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好久不見。”

  ***

  原本的客人全被清出去了。

  店里突然站滿了很多人。

  他們全是紋著刺青,臉上或者身上還有刀疤的墨西哥裔男人。

  坐下來的人只有楊、還有大副以及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人。

  大副和上次一樣,擔任起了翻譯的工作,而那個應該是他老大的人正坐在楊前面的一個桌子上。

  他背朝楊,戴著個大墨鏡,和上次一樣,沒多久就拿出一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

  在日光下,楊終於有機會好好打量了一番這個所謂的“大副”。

  他看上去比他高一點,應該身高在兩米左右。

  寸頭、三角眼、箭一般的鷹鈎鼻。

  膚色是深棕色的,毛發濃密。

  他穿著一身褐色皮夾克和牛仔褲,正悠閒地喝著一杯咖啡。

  “交待給你的任務完成了?”

  楊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問題。”

  “我們都看到那張照片了,科爾多家族已經出手了。”大副的眼神飄到了楊的臉上,“你就不害怕嗎?”

  “害怕自然是害怕。不過我對我網站的安全程度有自信。”

  “哼,你不還是被我們給抓住了嗎?最堅硬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

  楊面色沉靜地說道:“之前對於內部組織我的確缺乏經驗。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遍。”

  “你知道,你那個朋友……呃……我忘記他的名字了。”

  大副做出了用力回憶的模樣,“山姆對吧?他被抓住的時候,我們根本連碰都沒來得及碰他一下,那個小孬種就一下子就把你們干的所有的破事都一干二淨的說出來了。”

  “是嗎?”

  寸頭男人臉上露出了嘲諷的意味。

  “我們問他知不知道什麼地方能找到你。他連絲毫猶豫都沒有就把你出賣了,哈哈!虧了他我們才能抓到你這個小寶貝。”

  “那可真是讓我傷心呢。”楊一副漠不關心地模樣。

  “這就是業余和專業之間的區別。我們永遠不會把重要的信息交給我們不信任的人。”

  “你說的太對了。”

  “行了,我老大的時間很寶貴。我們就不閒聊了。”

  見到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大副有些無趣地說道,“先把你的錢給交出來,然後我們再談別的。”

  楊看了看大副,又看了看那個背過身的白色西裝男子。他低下頭,從餐桌底下拿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提包。

  “這是二百四十萬。”

  大副立刻揮了揮手,一個男人立刻跑了過來把袋子拿走。

  “我們有驗鈔機,所以別想著用假……”

  “等一下,”楊突然伸出手打斷了大副,他繼續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大提包。

  一眾人都微微側頭忍不住觀看著。楊在這時又抱出了第三個小提包。

  “一共是五百五十萬。請你們清點仔細了。”

  大副站起來拉開其中一個包,看見了里面果真滿滿地塞著一大堆綠油油的鈔票,他先是一喜,然後慢慢地變得困惑。

  “你這是?額外交出三百一十萬是什麼意思?”

  “嘛,先拿去檢查一下吧。在這個過程中,請允許我來提出一個新的商業提議。”

  楊攤開手說道,“額外的錢是我提前從你們手里買更多貨物的預購款。”

  “預購款?小子,你還真當自己是我們的合作伙伴了?”

  大副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你沒搞懂嗎?我們叫你做什麼,你他媽就做什麼,不要搞反了。”

  楊將眼神再次放在了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你不先問問你的老大怎麼想嗎?”

  大副惡狠狠地瞪了楊一眼,不過還是用西班牙語先詢問了一下白色西裝男的意見。

  那個男人稍微回過頭,然後用墨鏡側的余光看了一眼楊,隨後抬了抬拿著香煙的手,“我明白了……”大副一臉不悅地對著男人微微低下頭,然後他一屁股坐在楊面前的椅子上,“你最好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那就讓我開始吧。”

  楊清了清嗓子,然後站了起身。

  他這一站起來,很多圍著的人立刻朝著楊靠近了不少,不過白色西裝男卻搖了搖頭,這才讓這些帶著凶惡眼神的人們後退了一步。

  “首先,我的生意其實遇到了很大的瓶頸。我也不害怕說出來。我的藥丸產量根本跟不上市場的需求,這簡直是在浪費我網站所建立起的信譽和名聲,現在我需要的是更多的貨物。”

  大副和西裝男翻譯和商討結束之後,他冷冰冰地說道:“更多的貨物?你到底懂不懂這個行業?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大型工廠,只要你下訂單我們就要給你按時供貨嗎?”

  “我完全明白,你們的貨物來自於南美的毒梟。我也自然清楚你們是根據你們的勢力范圍來進貨的。”

  楊拿起了一個用小玻璃瓶裝著的食鹽,搖晃著里面的白色粉末。

  “如果你們跑到了其他城市販毒,那就免不了和另一個城市的販毒黑幫起衝突。到時候,誰勝誰負也不好說。當然,更多情況是,兩個大幫派的互相爭斗會很難控制規模,而一旦出了大亂子,執法機關的人會逐漸意識到和這樣的黑幫合作風險太大,再加上輿論上的壓力,他們就會把兩個幫派全賣了。”

  “但是我的銷售網絡把游戲規則給變了。想想看,你們的貨物已經賣到了它河市,科爾多家族的人也已經知道了,可你們出了什麼事?你們幾乎完全沒有承擔任何風險,錢就已經到手了不是嗎?而且,我還預先給你們支付了額外的三百一十萬讓你們能更後顧無憂的向毒梟進行采購。現在只要你們有足夠的野心,你們就應該完全轉變你們的傳統進貨邏輯。不要擔心會滯銷,只需要大筆,大量的進貨,然後把你們的產品交給我。我們只要聯手,它河市根本就不算什麼。我的下個目標是……”

  楊特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大聲說道:“斯盆瑟市。”

  大副臉色變了,然後白色西裝男的表情也微微一動。

  “那是你們的對頭幫派,派普石的勢力范圍沒錯吧?你們曾經在五年前起過衝突,後來和談了。至少,這是我從小道上收集來的信息。”

  “我希望你們考慮一下,只要有我,和我的網站在。你們完全可以和他們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那就是,商戰。”

  “想想看,有了我的網站,產品可以直接送貨上門,更安全,更快速,而且下單非常容易。他們想抓也抓不住人,最後只能開始失去市場,他們收入開始受損的時候,組織內就一定會開始出現問題,而不需要等太久,他們內部就會開始自我崩潰。”

  大副的臉色愈來愈嚴肅,他似乎開始認真思考了楊所說的可能性。

  “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把他們徹底吃下。”

  楊眯著眼,做了一個緩慢的張手握拳的手勢,“我明白比起純粹的金錢,你們最看重的還是權利和影響力。所以等到派普石崩潰的時候,我的網站就會從斯盆瑟市退出,然後由你們的人馬來接手,你們會同時成為莫諾市和斯盆瑟市的唯一販毒幫派。”

  大副再度翻譯完了後,然後又和他的老大交流了幾分鍾,隨後他才有些不情不願地開口道:“老大說他很喜歡你的提案,不過他想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冒更大的風險來擴張,難道你現在賺的錢還不夠你花嗎?”

  楊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很簡單,我想做一件事情,為了那件事情我需要很多錢,非常非常多的錢。那就是……”

  “毀掉科爾多家族。”

  雖然談話沒過多久,但是楊說的話卻如同一個個炸彈一樣拋向大副。

  他感覺一陣陣的不真實感。

  眼神里閃爍了半天不解,然後問道:“為什麼?”

  “我也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來講故事了。家族矛盾,欲取其而代之。兩個原因足夠了吧?”

  餐廳里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大副突然笑了出聲。

  “真是……每次見到你這個小鬼頭你都能說出點蠢話來。隨便了,你被科爾多家族殺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老大還是對你擴張到斯盆瑟市的計劃比較感興趣。你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麼,把話給說清楚了。”

  “嗯,我當然首先需要你們給我更多的供貨,這是最重要的,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楊說著,然後來回慢慢走來走去,大副立刻逐字翻譯起了楊的要求。

  “我需要你們自己提供人手來把你們的貨物運輸到斯盆瑟市。”

  楊繼續走著,“但他們必須要和我直接聯系,我才能把訂單的信息告訴他們。鑒於科爾多家族有可能會發現,所以我會直接把一個加密的文件發送給他們。”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USB。

  “這里面有一個特殊的解壓程序,還附上了暗網聯系地址。使用起來很簡單的,里面有一個關於運輸和閱讀訂貨單的文件,說明.txt。你們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大副從楊的手里拿過USB,然後將他的話翻譯過去。西裝男人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

  “還有就是,我希望能獲得一定的安全保護。”

  楊又拿出了一個手機,“我的號碼也放在那個USB里面了,你們不是派人一直盯著我嗎?反正現在我也不會逃走,如果你們的人發現了我或者我身邊的人有危險。我希望你們至少能通知我一聲。畢竟,在我們合作之後,如果我死了……”

  “也會是你們的損失。”楊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副似乎特別不爽這句話,他翻譯完了後又多說了些什麼,然後用陰沉的臉色看著楊。

  白色西裝男開口了,他沒有回復楊的要求,只是蹦出了兩個英文單詞:“Please continue”

  “然後當然是我的服務費了。”楊說道,“百分之十五,這你們能同意嗎?”

  討論的聲音結束後,大副說道:“百分之十二點五。”

  “成交。”楊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連運輸都不用做,就只是在網站上掛商品,然後提現金而已,結果還能直接抽那麼多錢。

  “行,看來你又能繼續囂張一段時間了,小鬼。”大副似乎很是不開心。

  “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說。”

  一瞬間,楊剛剛那股熱情洋溢的面孔消失了。

  “一命,償一命。”

  大副想了很久之後,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他突然間“噌”的一聲站起來,對著楊怒目而視著。“小鬼!你他媽想死嗎?!”

  “你不翻譯這句話嗎?”楊挑釁地看著大副。

  然後在一群人驚訝的眼神中,他突然開始用西班牙語大聲而緩慢地說道:“我說,我的最後一個要求是,一命!償一命!”

  大副楞在了原地,然後呆呆地看向他的老大。周圍的人忍不住開始互相交談了起來。

  白色西裝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會說西班牙語?”

  “說得非常不流利,畢竟之前只學了一年,然後再加上過去的四十天。”楊慢慢地說道,“不過我聽能聽懂不少。”

  “你知道你剛剛對我提出了什麼要求嗎?”

  白色西裝男人突然站了起來面對著楊,他梳著大背頭,發際线很高。

  體型比大副要瘦一點,面部很寬,鼻子異常的大,年齡大概在五十歲左右。

  雖然是墨西哥裔,但膚色要比其他人白一些,而且穿著也更加講究。

  哪怕是隔著一副橘紅色的墨鏡,楊也能感受到他的威嚴氣度。

  大副用西班牙語怒聲說道:“老大,把這無禮的小子給宰了吧!他只是一個滿嘴屁話的Bastardo。我們自己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我們根本不用這個傻逼的什麼網站。”

  楊不去理大副,直接對白色西裝男說道:“我聽說伊卡羅德卡特爾最看中規矩。而我的規矩很簡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西裝男人上下打量著楊,然後沉聲道:“你高估了你自己的價值。你以為我會為了你殺死一個多年的心腹嗎?”

  “不,你很清楚我的價值。”

  楊面沉如水,“如果你想殺死我,我早就死了。你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和這個腦殘不一樣,你能看出新的商業方式對毒品產業的價值。而我可以幫你,只要你肯幫我的話。”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先是小聲的笑,然後笑聲越來越大。

  隨後男人走到了大副身旁,然後把手拍到他的肩膀上。

  “我參加過他的婚禮,還是他女兒的教父。我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現在你想要他的命……”

  “你真的知道你提出了什麼請求嗎?”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落在了地上的一根針,周圍的人立刻用殺氣騰騰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只待宰的肥豬一樣看著楊。

  楊依舊不為所動。“合作的前提是平等。他殺了我的朋友,對我沒有絲毫尊敬。我無法忍受和這樣的人合作。”

  “而且,如果你在這里殺了我。我的同伴就會去找派普石合作,你確定你能扛得住派普石在你的城市里,開始傾銷比你們價格更加低廉的商品嗎?沒錯,這就是一個威脅,但這個威脅只建立在你們想要奪走我生命的前提之上。”

  說完這句話後,大副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他意識到楊這四十天居然一直在琢磨怎麼把自己弄死。

  他有些慌亂地喊道:“老大!這小鬼不過是在編故事而已!你不會被他的鬼話給……”

  西裝男抬起一只手來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別著急。”

  整個餐廳的人都安靜地等待著他的決定。

  他也沒讓眾人等太久,就說道:“你說的沒錯,你的提議充滿了誘惑力。你的威脅,雖然我並不相信,但是也確實足以納入我的考量之中。但無論如何,他是我重要的心腹,我不可能在這里殺了他。但是……”

  “我會給你一個機會。我看你似乎也是個練家子,看起來身強力壯的模樣。想必你很信賴你自己的力量。”

  “所以,我提議你們在這里決斗一場。如果你輸了,我們的合作繼續。但你永遠都不許再提這件事了。”

  “如果你贏了。那,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你接受嗎?”他首先沒問楊,而是向大副提問。

  大副面色從剛剛的驚怒慢慢變成了殘酷的笑意,他一邊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樣看著楊笑,一邊回答道:“我當然接受!老大,謝謝你。”

  楊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會要求更多了。我接受你的提議。”

  大副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讓人心顫的寒笑。“小鬼!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

  西裝男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把幾張桌子推開。周圍的小弟見狀立刻搶著過去幫忙,很快,一片空地就這樣形成了。

  “既然都要死斗了,我覺得你還是認識一下他比較好。”

  西裝男找了個座位慢慢地坐下,“他的名字叫皮埃爾。我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和他一起在墨西哥的街道上跟別的孩子打架。後來,我們都到了美國之後,他加入了軍隊,參加過特種兵訓練。他在戰斗中擊殺了……是三十六人對吧?”

  “三十七人,老大。”大副糾正道。

  “三十七人。這只是官方數據。待他到我身邊替我效力的時候,他在火拼中又殺死了二十多個人。他經歷了那麼多場戰斗,臉上卻連個擦傷都沒留下。所以,很多危險的任務我才敢交給他來完成。而他也從未讓我失望過。”

  楊盯著寸頭大漢,他並不是沒有感受到恐懼,只是他現在腦袋冷靜得可怕,恐懼的情感不過是他用來集中注意力的工具而已。

  “所以,我祝你們好運,做好准備吧。”

  大副直接把皮夾克脫了下來扔到一邊,上身只剩下一個白色背心。

  毛茸茸的胸膛上全是疤痕。

  他粗壯的手臂上紋著一只黑色的獅子,拳頭的重量看上去像是兩個大鐵球。

  單論肌肉量,楊要比他強壯一些,可他的實戰經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比得過這個身經百戰之人,所以,這絕對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比拼。

  楊也將外套脫下,露出了一身被灰色短袖體恤包裹著的壯碩肌肉。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將外套往旁邊一脫。

  然後他將雙拳放到腦袋面前,膝蓋微屈,用眼神狠狠盯著對方。

  “沒有規則。”西裝男把打火機拿出來,又點了一根煙,“開始吧。”

  來了!

  楊眼神一晃,然後直接被大漢狠狠一拳砸中了側臉,一個趔趄將身子扶在了櫃台上。

  旁邊的人剛想發出喝彩,楊立刻站穩,將身體拉近大副,一模一樣的還擊了一記直拳,大漢同樣臉上中拳,痛哼一聲後,往後退了幾步。

  兩個人才剛交手,臉上就開始掛彩。楊晃動了一下脖子,然後朝著地面吐出一口血水。

  “哈……”大副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會把你打到你媽都認不出你來。”

  楊也森然一笑,他覺得自己口腔里全是血腥味。“我會讓你躺在棺材里見你媽最後一面的。”

  大副眼神怒意更盛,不過他並沒有愚蠢到被憤怒衝昏頭腦。他的腳步再度拉近,然後驟然出擊。

  左右連續出拳!

  楊駭然發現這家伙的速度雖然比不上安吉拉,但也依舊躲避不及。

  結果這兩拳全都狠狠命中,他的腦袋兩側被來回擊打,他忍不住後退捂著眼睛怒吼了一聲。

  然後突然下蹲衝刺,直接抱著大副的腰部,強壯的大腿肌肉猛然發力,直接把大副給撞到了一旁的一個桌子上,上面的各種醬料紙巾盒全部咣咣啷啷地掉在地上。

  楊趁著大副還後腰吃痛的時候直接壓著他的身體狠狠對著他腦袋上來了力道十足的一拳。

  可中拳後的大副立刻大喝一聲,一腳踹開楊。

  楊腳步亂了,差點摔倒。

  隨後在調整身型時右臉上中了一拳,他身子直接被打偏!

  可是他順著這股力氣一個甩身肘擊,大副的脖子頓時中招,他痛苦地後退一步,但很快又站穩腳跟從一個餐桌上抄起一個可樂玻璃瓶,對著楊的腦袋就是一擊。

  楊慌忙格擋,可樂瓶子直接砸碎在他手臂上。

  可是大副根本就沒打算停手,立刻又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把鋒利的牛排刀,對著楊直接捅了過去,楊瘋狂地抓住他的手試圖阻止,結果他手一滑直接將刀插進了楊的大腿里。

  楊頓時怒嚎一聲,刀也不管了,直接抱著大副的肩膀對著他的臉就是一記惡狠狠的頭槌。

  又吃了記痛擊的大副滿面猙獰,他立刻一記鐵拳砸在楊的腦袋上,然後在楊還站在原地渾渾噩噩的時候,他突然後退了幾步,然後加速向前衝,直接用肩把楊的身體給頂飛了出去。

  “啊!”

  楊大喊一聲,他腳步本來就虛浮,頓時被這股蠻牛衝撞給頂飛出去,然後在光滑的一個餐桌上打了個滾,身體直接撞碎了這家餐廳的玻璃窗,居然從店里一下摔到了店外。

  店外還有個看門小弟,本來還在悠哉地一邊抽煙一邊和女朋友打電話調情,誰知道突然從店里飛出來一個男人。

  他頓時嚇傻了,嘴巴里的煙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小弟們已經開始歡呼和祝賀起了大副。他舉起一個拳頭向著空中揮舞,然後環顧著為他喝彩的眾人,一臉的洋洋自得。

  可沒等他笑多久。餐廳的門直接被撞開了,楊扶著門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大副看著這個搖搖欲墜的人,露出了輕蔑一笑。“你他媽還沒被揍夠嗎?”

  “還沒有結束。”楊的一只眼睛已經腫起來了,但是看上去依舊斗志不減,他拔出了胳膊上的一個玻璃碴子,“老子他媽還站著。”

  “哼……不知死活的傻逼東西。”大副也沒廢話,直接朝著楊衝了過去。

  楊突然從身後掏出了剛剛還插在他大腿上的那把牛排刀對著大副就捅了過去。

  可大副其實早就留意到了楊那空空蕩蕩的大腿,知道這家伙背在身後的手里藏著什麼,他是刻意露出破綻來吸引楊的攻擊。

  所以,當那把拿刀的手突然捅過來的時候,大副直接身體側移,順著楊的力道把他的手一扯,隨後左手高抬,手肘直接對著楊伸直的右臂就是猛然下砸。

  “啊!!!”楊慘叫一聲,他仿佛聽見了他骨頭開裂的聲響。隨後,大副膝蓋對著他的小腹猛然一撞,他一下子五髒錯位,身體直接向後倒去。

  啪的一聲!

  他的肩膀被壓,腦袋直接被按在了桌面上。

  大副把他手里的刀躲了過來,然後把刀抵在他右眼球上高聲喊道:“老大,我可以廢掉這雜種一只眼睛嗎?!”

  “我說過了,沒有規則。”

  大副眼神凶殘,他立刻將刀舉起就要狠狠刺入楊的眼睛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楊的左手突然夠到了一個裝著食鹽的瓶子,然後他對著大副的腦袋就是狠狠一砸。

  一大堆鹽直接撒在他的臉上,大副閉上眼睛的一瞬間。

  楊已經大腿發力,把他的身體直接頂開,他剛想揮刀,楊卻左手直接把他的胳膊格擋開,刀瞬間就掉落在了地上。

  兩個人同時怒吼著,然後對著對方身體就是一記一記的猛拳,沒有閃躲,就是單純的交換攻擊。

  楊再度被打退,現在他的視野里幾乎全是血色,他緊咬著牙,覺得大腿上的傷口快要了他的命,右臂幾乎都快抬不起來了,但是他依舊很亢奮。

  大副則看上去要比他好不少。

  他雖然身上也多處掛彩,腦袋又紅又紫,但至少筋骨沒受損。

  兩個人重新調整姿勢,大口大口喘著氣。

  楊心想練習了這麼久的搏擊,可真到了實戰的時候壓根就一點用不上。他感覺,那些技巧和知識一直都在他的腦袋里,而不在他的身體里。

  那就想辦法先喚醒一下身體的記憶……

  他深呼吸了好久,尋求著內心的平靜,突然間,疼痛仿佛消退了,雜念也消退了,而他的氣息也漸漸平穩了。

  就在這時,大副的拳頭又來了。

  以靜制動,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耳朵邊響起了這四個字。

  突然間,一大堆和張浩對練的回憶涌上心頭,前幾日和安吉拉訓練的感悟也終於融匯進了他的肌肉里。

  他的身型突然間一陣虛晃,腳步只是輕輕一動,大副那看起來勢如破竹的拳頭力氣一下子被卸到了空中,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驚愕。

  接下來,反擊!

  楊緊咬著牙,身體內旋,一記左鈎拳狠狠揮了過去!

  他的右拳已經發不了力了,現在就指望著這一只手,可是就這一只手也夠了。

  因為這一拳他以前所未有的力道,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大副的臉上!

  大副幾乎被這一拳把鼻子都打歪了!但他沒被打倒。雖然身體晃悠了好幾下,但是他還是站穩了。他晃了晃腦袋,再度怒吼朝著楊瘋狂揮拳。

  卸力,反打!卸力,反打!卸力,反打!

  楊終於徹底開了竅,哪怕是大腿上的傷口還流著血他的步法都沒有絲毫混亂。

  而只要步法到位了,身體上的格擋居然變得如此容易。

  他仿佛處於不敗之地,然後他的拳頭只要有了五分命中,大副再抗打也只能不斷敗退!

  不需幾回合,突然再中一拳的大副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為疼,而是他的一只眼一下看不見了,耳朵里聲音仿佛突然消失了。

  隨後,不管他怎麼試圖移動身體,楊接下來的上勾拳他怎麼都躲避不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浮在了空中,好像哪里出了什麼問題,好像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的眼神里的戰意一瞬間消滅了,他意識到了,大事不好!

  “不!”大副的身體一下子砸到了地面上。楊立刻對著他的身體一頓猛踹,也不管自己踹斷了幾根骨頭。

  “救我!救我啊!老大!救救我!”

  大副哀嚎著,試圖朝白色西裝男人的方向爬去,可是楊對著他的面門又是狠狠一腳,這下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含著鮮血和碎牙嗚咽著繼續向前爬了幾步。

  楊把他身體翻過來,用膝蓋壓著他的胸口,然後大聲吼著:“你他媽在死之前給老子記住了”

  砰!一拳砸下。“你殺掉的人!”

  “不叫什麼他媽的山姆!”又是一拳。

  “他的名字!”再跟上一拳。

  “叫喬治!弗里!”

  楊一拳接著一拳打下去,周圍的人立刻變了臉色,有人試圖走上去阻止他的暴行。

  可是白色西裝男只是一個淡然的眼神就讓那些人全都停下了腳步。

  楊直接拽起大副的身體,然後拉著他的腦袋,一邊大吼著,一邊把將他的臉狠狠地砸向桌角!

  “去死!”

  “去死!!”

  “去死吧!!!”

  咣嘰一聲!桌子被楊的巨力直接砸塌,大副的腦袋已經血肉模糊了。他的身體一下子倒在了地面上,手稍微抬起了一下,然後還是落了下去。

  餐廳里靜悄悄的,明明站了十幾個人,卻幾乎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楊閉著眼睛,然後搖搖晃晃地走著,最後一屁股坐到了窗戶旁邊的一個卡座上,他渾身沾滿了鮮血,眼神中的殺氣尚未退去。

  既是看上去馬上就要昏倒了,但是四周的人卻根本沒人敢去看他的臉。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小弟戰戰兢兢地蹲在地上,檢查了半天倒在地上的大副,然後抬起頭,小聲地說了聲:“他已經死了。”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這才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大副的屍體旁,微微的低了低頭。隨後他才緩緩走到楊的座位旁,坐到了他的對面。

  “你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嗎?”

  楊有些說不上話,只是表情猙獰地緩緩點了點頭。

  “我很欣賞你。”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銀色的小瓶子遞給楊,“龍舌蘭。”

  楊立刻接了過來,然後拿起來大口大口地喝下了。

  男人慢慢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一雙如同蒼鷹一般銳利的棕色眼睛。

  “我不喜歡威脅,我會遵從我的承諾。但是如果你的承諾沒有辦到的話……”他沒有把話給講完,突兀地停了下來,然後看了看正在被幾個人抬起來的大副屍身。

  “我的名字叫做岡薩雷斯·馬德里特·伊卡羅德。我知道我的名字不太好記,所以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外號……虎蠍。”

  楊勉強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總之,我期待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楊想說點什麼,結果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他眨了眨眼,感覺視野一片模糊,然後說道:“不好意思,我有點累……”

  “那好好休息吧。”他站了起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再度安排會面的。別忘了繼續學習你的西班牙語,你現在的發音真的很難聽。”

  楊慢慢閉上了眼睛,腎上腺素的作用開始緩緩褪去了,身體上所有的疼痛讓他開始幾乎要昏過去。

  很快,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

  顛三倒四的夢開始了。

  一個漫天大雪的夜晚。

  楊和喬治分別背著兩個背包穿著羽絨服,滿臉興奮地跑回了他們的旅店。

  等到他們終於回到了房間,楊根本抑制不住,他立刻把裝得滿滿背包打開,然後把里面的一些零散的紙鈔扔到空中。

  “我們發財了!Holy shit!你知道我們剛剛賺了多少嗎?”楊哈哈大笑,然後繼續撒著錢。

  喬治也直接把背包拉開,然後嘩啦啦地把錢倒在了床面上,滿臉都是狂喜。

  “他媽的根本數不清!我日!這才一天啊!我之前去魚薯店打了一暑假的工都沒賺到這麼多錢!”

  兩個年輕人興奮不已,雖然他們知道毒品的暴利,也預計過他們的收入。

  可等到這一大筆錢真的擺在他們臉上的時候,他們還是吃驚到無法相信。

  夢境里的畫面不斷流轉,轉眼就是楊一邊在聽著藍牙音箱里滾石的“paint it black”,一邊拍打著一個妓女的肥屁股。

  “快搖!給我趕緊搖起來。”

  “啊!啊!輕點!人家!人家快不行了啦!”

  那個妓女扶著牆面,感覺自己快被這強壯的大男孩給操穿了。

  饒是她閱人無數,她也從來沒在床上見過這麼恐怖的猛獸。

  旁邊另一個身上只穿著短襪的妖艷女人立刻發起嗲。“你也過來愛撫一下我嘛,光看著你們操,人家小穴都癢了。”

  房間里其實不止只有兩個妓女,床上還躺著兩個已經被操趴下的。

  楊這幾天血賺了一大筆,終於是忍不住開葷,居然直接叫了四個妓女跑到房間里來開亂交Party。

  “操!爽爆老子了!”楊帶著略顯癲狂的笑意瘋狂操著妓女,“你的逼真雞巴厚實!”

  楊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他像是一個逛糖果店的小孩一樣開心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停地聳動著腰部,快感源源不斷地涌上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音樂突然開始變調了,原本還在酒店里舒舒服服操著妓女的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停地奔跑了起來。

  “媽的!快到這邊來!”楊一把拉住喬治的胳膊跑進了一個小巷子。

  一只穿著警服的黑色大熊跌跌撞撞地跑著,他高喊著:“停下來!停下!兔崽子們!”

  楊和喬治在小巷子里左右躲閃著,只聽見那只大熊追逐在身後的聲音。

  “你們還小!你們只是一時犯了錯而已!但不要再一錯再錯了!販毒是違法的!”

  他一邊尋找著楊和喬治的蹤跡,然後一邊大聲喊叫著,“只要你們立刻投降,我會替你們說一些好話的!趕緊停下!”

  大熊一瞬間找不到二人的蹤影,就在他站在原地來回查看的時候,突然頭頂上一聲大喊。“就是現在!”

  楊吼叫著,直接從一個低矮的屋頂上一躍而下然後撲倒了那只大熊。

  喬治立刻從另一邊衝過來按住它的腿,楊對著大熊的臉就是接連不斷的幾拳。

  “砰!”的一聲槍響。大熊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格洛克19倉皇射擊。但是誰也沒射中。楊被槍聲嚇得渾身哆嗦,他趕忙試圖去奪下他手里的槍。

  大熊自然沒有屈服,幾個人扭打成了一團,男人的怒吼聲和拳頭的碰撞聲瘋狂交織著。

  很快,這個寂靜的街區里,突然傳來了第二聲槍響。

  再後來,夢境又變化了,楊和喬治二人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走在正在下暴雪的雪地里。

  楊艱難地用繩索拖拽著大熊冰冷的身體,然後喘著粗氣,朝一處荒涼的樹林行走著。

  “楊!我不行了!我走……我走不動了。”喬治一下子跌倒在雪地里,“媽的……老子剛剛好像肋骨被這個條子給打斷了。”

  楊立刻蹲下,捧住喬治的臉對他吼道:“給我站起來!你想凍死在外面嗎!”

  “我……我真的不行了楊……”喬治喘著霧氣,“我他媽不想干了。”

  “嘿!”

  楊用帶著毛手套的手拍打著喬治的臉頰,“喬治!你給我聽好了。我已經聯系過了,很快網站就會上线!我們之後不用再親自出來販毒了!”

  喬治喘著氣,眼睛紅彤彤的。“我們不用再親自出來?”

  “對!我們只需要安安靜靜地去把貨扔進投遞箱就好了。”

  楊一把拉起喬治的手,然後和他一起站直了身體,“聽著,我們這幾天賺得錢和我們接下來要賺的根本沒辦法比!”

  “可……可為了錢我們真的要殺人嗎?”

  喬治哆哆嗦嗦地看著倒在雪地里的大熊,眼睛里全是不忍,“他好像還沒斷氣……我們要不叫救護車吧……我真的……”

  “不能叫!”

  楊瞪著眼睛大喊道,“他知道我們的長相!他今天必須死在這里!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以後也不用再殺什麼人了,也不會再遇到什麼危險了!我保證,只要過了這關,一切都會沒事的!”

  “一切都會沒事的!”

  楊看著喬治在風暴中有些模糊的臉,等待著他的回話。

  但是驟然間,那張青澀而彷徨的臉一下子失去了光澤,所有的血色一瞬間被抽干了。

  他的兩只眼睛里一下子灌滿了血淚,他的脖子上突然出現的血痕漸漸擴大,變成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楊見此場景,瞬間滿臉恐懼地想往後退,他看見那血流像是瀑布一樣從喬治喉嚨不停地往下流,喬治的腦袋則變得越來越大,仿佛大成了一個浮在地上的星球。

  他被從喬治脖子上留下的滔天的血流給衝倒了,瞬間淹沒在了紅色海洋里。

  他拼命掙扎著,試圖浮出去喘口氣,但是越是想往上游,墜落的速度反而更快。

  救……救救……我……

  他感覺氧氣從他的身體里不斷離去,但哪怕閉上了眼,眼前也只能看見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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