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個姓雷的是甚麼人。你仍選擇跟他來往嗎?”
我聽見這句話,靜靜地看著身旁的李延華。
李延華是我的班主任。
打從第一年入讀這間學校開始,我便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以前我只覺得他並非尋常之輩。
盡管在外人眼中他只是個藉藉無名的教師,我也看出他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人性。
我一直想去洞悉這個男人,學習他的處世之道。
然而到了現今,聽見他問我這個問題,我發覺到自己已經不能單純地視他為學習對象,而是覺得這個人可能比想像中與我更息息相關。
這天放學後,李延華吩咐我留在課室中。
待所有學生一走,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他第一句便是向我問這個問題。
沒有試探、沒有說教、沒有情由,只是單純的發問。
我們並排坐在第一行正中央的相鄰位子上。
本來兩人都是默默地面向黑板,然後聽見了他的問題,我便轉頭望向身旁的他,發現他也正在淡然的凝視著我。
“我沒有選擇跟他來往,只是沒有拒絕跟他來往。”過了半晌,我說道。
“是嗎?詳細情形我是不太清楚。”
李延華說來似是事不關己,口吻宛如替我分析。
“你一直住在徙置區,認識姓雷的也不稀奇。我只是聽過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還有,你們近來干的那件事。你當我是老師也罷,長輩也罷,只要認為我說的是有道理便聽聽也無妨。你並不需要那個姓雷的,而是應該靠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
我重復道,然後笑了。
“你清楚我是甚麼人物吧?一個窮家出身的孩子,即使不笨,也沒有甚麼強大的勢力。我是估計過形勢才去找雷老大的,你不用羅唆。”
“你要是需要勢力,那便自己去凝聚。”
李延華不徐不疾的道。
沒理會我的無禮。
“姓雷的只是個黑幫老混混,對你沒有價值。當然這次只是小事,找他去干就猶如踩死地上的幾只蟑螂。可是你要知道,當你用過這個人一次,要跟他脫離關系便多一重困難。如你所說的,你暫時仍是孤身一人,搞不好會被姓雷的這種渾人操控。他要是對付你你有能力反抗嗎?抑或去投靠另一個靠山?”
我微微地偏過頭,細心想著李延華的說話。
李延華搭上我一邊肩膊,把我的身子微微板過來,看著我雙眼,叮囑道:“不要因為自負而變得憤怒。憤怒會影響你的判斷。”
我記起入學那天,李延華就曾經跟我說過“別去憎恨你的仇人”。
那一刻我是認同這句說話的,可是過後又完全忘記了。
想起來我這一年所做的事,仍沒有吸收到李延華的提點。
我心中仍有好些疑團,可是並不急著要問他,只道:“你說我應該去凝聚自己的勢力,那要怎樣做?”
“你真的需要這種東西?”李延華一再提點我。
“需要。”我說來斬釘截鐵。“當然我並不打算成為黑道中人。我是要更具力量、更具手腕的地位。”
“你想我指導你走第一步?想清楚了嗎?”李延華又問。
李延華的說話使我如墜進五里霧中。他到底掌握著甚麼東西?他是何許人?跟我又有甚麼關連?
“首先,我要知道你要甚麼條件。”
我說道:“你我也清楚,我們的關系只是單純的師生。在這一年中,我們沒有私下接觸過,也沒有利益衝突。你為何會幫我這個學生?而且是為了這種事?”
“因為我需要翻身。”
李延華很是坦白。
“我在幫你,同時也在幫自己。你很聰明,即使沒有任何线索,單憑直覺便知道我的存在的不自然。你認為我會靠一個死腦筋的人嗎?當然不會。我是清楚你有這樣的能力,才會選擇幫你。”
“我們的目標一致嗎?”我微微一笑,開門見山。“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便是金錢和權力。你呢?想要分一杯羹嗎?”
李延華向我微微抬一下下巴,道:“正有此意。可是在我看來,你要的東西不止如此吧?”
“當然還有――女人。”我皺皺眉,擺手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費心。”
“我果然沒看錯人。年紀輕輕便懂得放遠目光,搞清自己的路向。可是我仍要提點你。色字頭上一把刀,那比你的自負更能破壞你的判斷。可是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好人,相對來說,亦沒有完美的壞人。我只是多口一說,你自然清楚。”
“那是我生成的命。”
我垂下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台面。
“自我懂性開始,我便知道自己不甘平凡。可是偏生於不適合的環境,過著不適合的生活。”
李延華似乎饒有深意的抿嘴一笑。
“你不用煩惱。你想有多少干大事的人,都是從一個貧字來到世上?你不能被這種事束縛,正所謂英雄莫問出處。更何況你並非英雄,只是奸雄,這種成長說不定還對你有利。”
“你話中之八九也合我心脾。”我笑道:“我艾官一生沒服過多少人,你是其中一個。好了,你要教我走出第一步。”
“你現在年幼,我自然是“教”你。可是你要趕快成長,那時候我便只會替你“分析”矣。”
李延華輕輕摸著下巴,看著天花的燈管,沉思一會道:“除了姓雷那個外,你還認識他身邊甚麼人?我是指能夠說話那些。”
“我跟他老婆關系不錯。”
“他的手下呢?或者同伴?”
“那些沒有一個信得過。”
“他老婆會不會理幫會的事?是不是助夫執權那種?”
“不,她只是普通的家庭主婦。可是她的心不在丈夫處,說不定會反咬他一下也未知。”
“那不能入手。”
李延華自顧自的搖頭,說道:“你記著,姓雷的那邊你要放棄。除非有特別事情,要不然也不要聯絡他。真是發生甚麼事,別跟姓雷的正面對抗,只要從他老婆那邊攻他便好。”
“完全明白。”我笑道:“雷老大可以不理,但他老婆仍是要見的。”
“這個隨得你。不過要小心一點,有任何不對勁的跡象要立即告訴我,我自然會替你想辦法。”
李延華這一邊跟我說話,另一邊的心思卻像飛得老遠。
我知道心思細密的人總會同一時間想著七、八件事情,腦中同時開了多個竅門。
“那麼說回正題――如何建立自己的勢力?”我問道。
“這個並不簡單。建立前要凝聚。就像蓋房子,手邊若是沒有工具材料便甚麼也做不來。你首先要做的並非“建立”,而是“凝聚”。”
“如何凝聚?”我再問。
“那便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李延華道:“估計你手頭上有的東西。你說你一無所有,其實不然。雖然我對你所知有限,但也估計到你身邊有些重要的人,他們必能幫助你。”
“重要的人……”我喃喃說道。
“我有個女友,她出身顯赫,父親是個大商家。雖然我沒有見過,但也知道所謂的“大商家”並不是普通的生意人,干的也不盡是正當生意。”
“這個當然。你女友的父親叫甚麼名字?”
“我沒問過。我女友姓章,她父親是中英混血兒。”
“甚麼?”李延華臉色一變,接著問道:“你女友全名是甚麼?”
“章含韻。”我說道。
李延華聽後閉上了眼睛,臉上略過一絲慨嘆. 我當然看出端倪,便問:“是不是有甚麼頭緒?”
“這事你現在不必問,早晚我會對你說。”
“你認識那個姓章的混血兒?”我知道應該見好便收,於是道:“你只需點頭或搖頭。”
李延華看著我好一會,終於輕輕地點頭。
那對我來說不可謂不是好消息。原來李延華認識含韻的父親,況且應該交情非凡。現在多了這一重關系,我要踏進章家的目的又進一大步。
可是李延華卻道:“官艾……應該叫你艾官?算吧。總之你暫時不要打章家的主意。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贊成章家是你發展的好地方。可是現在時候不對,你要忍耐一下。”
“不,這事我已經盤算了很久。”我斷言道。只有這事不能妥協。“章含韻現在完全信任我,就連章老太太也想替我鋪路……”
“竟然會這樣……”李延華搖搖頭。
“連章老太太你也見過了,我真是想不到。艾官,我明白你出了很多力,可是現在時機不對,你已踏在懸崖邊了。聽我說,不要再向前走,站在原地便好。再走一步你之前的努力便要付諸流水,這樣你也不要緊麼?”
我握緊雙拳,低下頭露出極之不忿的神色。
我不是笨人,當然知道李延華說的才是實情。
要是我今天沒有跟他談話,說不定已經如他所說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我畢竟在這件事上下了不少工夫,現在說放棄便放棄,正如捉到鹿卻脫不了角,一番際遇和苦功都白費了。
“艾官,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你不是捉到鹿脫不了角,只是暫時不用去脫。”
李延華聰敏得過分。
“這頭鹿你仍然需要留著,時機一到自然任你宰割。事實上,我本來就提議你打章家的主意。”
“甚麼?”我有點愕然。“這不過是我巧合說起你才……”
“不,”李延華也似乎覺得很可惜似的,搖了搖頭道:“你是進入章家的最好人選,所以我才打算幫你。但現在事情有變,我們只好擱置下來。”
“你到底是誰?”
我直截了當地問。
事實上這個問題在剛才便一直圍繞著我。
“你說你幫我是因為我頭腦好,做事作風適合。可是我看不盡如此吧?”
李延華嘆息,道:“我便知道這事瞞不了你。當然,你頭腦好、個性適合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反之我們亦不能合作。可是我會找上你的大前提是――我是你的堂伯父。”
“堂伯父……你是我的堂伯父?”
我不由自主地笑。
“那不就是我爹的堂兄嗎?噢,我明白了,因為我姓李,你也姓李,所以我們便可以是……”
“你不相信也沒所謂。”
李延華淡淡的道:“艾官,你最大的弱點還是這股脾氣。你記著,正如身處武林,武功不好便沒有資格說話的道理一樣――身處這個社會,未有地位也沒有資格發揮氣焰。我是你的堂伯父,這是事實。你何不用自己的腦袋想一下?你的想像力跑到哪兒去了?還不是被你那種性格蒙蔽?”
我頓時語塞,又一次被李延華說中。
我往往就是因為這種不服輸的個性,以致有時候會遭受挫折。
雖然說起來我暫時的人生是順境的,很少有挫敗的時候。
但我也明白我只要一天改不掉這種脾性,將來也必吃大虧。
我認真地思考起來――李延華為甚麼會幫助我?
他所知道的事情比我更多,難道他會無聊得去調查一個學生的背景嗎?
就像雷老大的事,我並沒有向誰說過,他便一語道破了整個形勢。
雖然說他極其聰明,可也不是神通廣大。
他掌握了我不少的情報,自然是有著意的留意過我。
我家中只得父母,沒有兄弟姊妹或其他親戚,就連祖父輩是何人我也一無所知。
這多年來,我總覺得爹媽有事瞞著我――尤其是我媽。
我又想起第一天入學,李延華曾經向我問話。
他問了我不少家庭背景。
作為一個老師,在正常情況下有需要知道學生這些事情嗎?
我覺得與其說他當時是問我,倒不如說是向我試探還比較合情理。
“你祖父跟我爹是兄弟,所以你爹跟我便是叔堂兄弟。話雖如此,我們兩家一向並不親密。而且上一代的也早死,所以你就更不知道有關我的事情。現在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你也別再問了。”
“我不會問。”我淡然道:“那始終不是我所關心的事。總之現在我知道你是堂伯父,那便行了。”
“我對你說這些,只是想你清楚我的身份,跟我們要做的事沒多大關系. 我知道你一向不分尊卑,實事求事,所以你只稱呼我的名字便行。”
“不,”這個李延華可猜錯了。
我的確是不分尊卑,可是對於稱呼這種事是從來不會敷衍的。
“我當然不會叫你“堂伯父”,但我要叫你一聲“老師”。”
“嗯?”
李延華轉念一想,便明其意。
“嘿,你這孩子很有意思。此老師不同彼老師。你叫的“老師”,並不因為我是你的班主任,而是因為我正擔任你的軍師,向你教路。”
“沒錯。”我笑道:“那麼我以後在學校叫你,也能大大方方的這般稱呼。反之……”
李延華莞爾一笑。“我也不想擺甚麼架子。你一向被人稱為“艾官”對不?我這麼叫你便是。反正這名字早晚會合你身份。”
自從這天跟李延華互相了解過後,我們便正式成為搭檔。
有了這位軍師,對我的前路更是大大得益。
往後我有甚麼想不明白,第一時間便向他請教。
而他的意見往往恰如其份,沒多余的地方也沒缺少的地方,一試便即見效。
聽他說,他以前也是商界的一分子,因為一件事故而被迫退出,所以一直密謀東山再起。
可是一晃十多年,竟是無得所著。
說也湊巧,自從他退隱下來後,便一直以教書維生。
以他的學識才智,要擔當這份工作自然綽綽有余. 可是因為我的出現,他才等到復出的機會。
我入學前的那段時間,李延華在自己即將任教的班級中找到我的名字。
細查資料,才知道這個“李官艾”竟然便是自己的堂侄。
他第一天把逐個逐個學生叫出去,細問每個人的背景,那只是做場戲。
他的目標是我。
他要查清楚我對上一代的事情知道多少,又想打探現在的我的生活是怎樣。
在那次查問中,李延華發覺我是個等候時機去一展鴻圖的可造之材,於是加倍留意我。
不過聽他的語氣,我猜想他跟我爹的關系不太好,更可能是因為他們之間曾有一些過節,所以十多年來從不聯絡。
正因如此,他對我的事更是一知半解,亦不打算細加調查。
於是他連我跟甚麼人來往,甚至跟章家八小姐是情侶也不知道。
直至最近我被高立海襲擊一事,他從旁得悉,發現我原來跟雷老大有某程度上的來往。
他以為我要投靠雷老大,便索性對我說出實情,要我跟他合作,避免我日漸成為雷老大的傀儡,埋沒了一塊好材料。
又說這十多年來,雖然李延華一直沒辦法再擠身商界,可是也沒有閒著。
他認識了好些人物,大家集合起來,希望能等待到轉機。
那些人都是一些老江湖,不過完全拜服於李延華的才智下,所以也可說是他的非正式下屬。
只要李延華想知道甚麼情報,那些人總能一下子查探出來,辦事老練勤快,省了不少時間和麻煩。
在這幾個月中,我跟在李延華身邊學習從商之道。
我明白我要是希望達成有錢有權有勢的目標,從商是惟一選擇。
以前說過的,當黑道並非不好,只是風險太大,成果相對卻顯得太小。
從商便不同。
在我們這個年代(即使現今也是),商人就是黑道的幕後老板。
成功的黑道,終有一天會從商;可是沒有失敗的商人,有天會去從黑的。
這說明了黑道與商界的高低,也說明了兩者之間的相關。
我不禁慶幸自己把持得住,並沒有投靠雷老大。
那是我的先見之明起了作用。
要是我現在受了雷老大控制,那麼做甚麼也一定處處掣肘,甚至會被他沾了不少好處去。
所以我也聽了李延華的忠告,從此跟雷老大不再見面。
可是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我到現在也經常走上雷宅,只是見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我姊姊雷大嫂。
自從認了雷大嫂當姊姊後,我們都會趁雷老大不在時走進他的房間做愛。
做得幾次,我甚至當了那兒是自己的房間。
我以前不怕雷老大,現在更加不怕。
明目張膽去搞他老婆還說不上,但我也不怕在他背後給他戴上這頂綠帽。
有甚麼事,便跟李延華說去,別要煩我。
李延華當然知道我在干甚麼。
可是他沒有阻止我,只是叫我小心一點,別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陪上一條命更不值得。
他清楚我的本性如此,那比共產政府更難推翻,所以也由得我去干。
況且他一直覺得雷老大只是個小人物,只要我沒有生命上的危險,便不把他放在眼內。
現在我的時間表排得密密的。
早上上課,下午習商,晚上便四處找女人睡覺。
偶然有空又要跟樂慈或含韻約會,所以感到光陰似箭,一晃眼便是我初中的最後一年。
十四變十五歲是我身體變化得最大的一年。
長高了十厘米,身高變成一米七二(不過在此我可以說,之後我也沒再高過了)。
臉容看來已經定了形相,不復一點孩子氣,完全是少年面貌。
雙目深陷,劍眉入須,鼻子高挺,雙唇微薄,膚色白晢。
開學後我把暑假留下來的頭發一把剃光,只余下短短的灰色發根。
下巴和唇上現出淺色的胡渣,左耳上穿了一枚鑽石耳環(含韻送我的,她自己也有一枚)。
看上去人們普遍不能接受,因為過於前衛。
可是我一點也不以為然。
我的打扮一向耀目,這是天性,其實自己也不知為何。
我媽沒說甚麼,反而我爹則勸了幾句。
我斜眼看著他,只淡淡的說了句“那又怎樣?”
,他便不再說話。
跟李延華學習了這一段時間後,他開始介紹我認識他的伙伴。
以前我只是聽他提過,並沒有與之見面。
我本來不想見太多無謂人,可是李延華說他們將來會是我的下屬,現在應該要結識一下。
我不太明白李延華為甚麼會這般對我有信心,不過也樂於他對我這般抬舉。
這天我依李延華所說的走上一位翁先生家里,向他要一份某公司在本年度的銷售額報告的復制本,然後要回家細看。
當然,此行李延華也是叫我跟翁先生好好的認識一下。
翁先生四十余歲,比李延華小著幾年,家境卻好得多。
自從李延華退商後,實際情況是只靠一份教書薪金維持(當然會有些外快,不過不足一提),空有一身實力卻無用武之地。
反之他的伙伴都仍是商界分子,活躍程度不過不失。
我問李延華既然有這樣的人際網絡為何不好好利用?
他笑說現在就是好好利用著啊。
他們現在的地位都不過中規中矩,靠他們的話也不能跑到多遠,反而會影響他之後的部署。
那一動不如一靜,因為自己正在守候一個大時機。
我說翁先生的家境比李延華好得多,這個從所住的屋子便看得出來。
翁家居於一層獨立別墅,車房有一部家庭式的名廠車,門前是個小巧花園。
八哥掛在燈旁鳴叫,門口有數屠階級。
當然我是去慣了章家別墅,跟這比起來又是天地之別,所以也就沒甚麼遲疑,直接按上門鈴。
應門的是個三十四、五歲婦人。
已是十月天時,她穿著正常的長袖衫褲,胸前掛著紅色圍裙,看來正在打理家務。
雖然如此,卻沒有給人是個干粗活的孺婦的感覺。
前額的頭發綁整齊地綁在腦後,臉上十分干淨,平凡之姿,卻有一番韻味猶存。
只是看見我後,臉上閃過一絲愕然。
她怔了半晌,省然道:“啊,難不成就是艾官?”
我見她一口便道出我的稱號,也是有點奇怪。“嗯?就是我。”
“你猛一看有點像外國青年呢,所以一時想不到你是誰,真是失禮了。你是來取件物事吧?外子就在入面,請進來吧!”
這位翁太太顯得很是好客。
我欠欠身,踏進屋內。
通過玄關,看見翁先生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見我便馬上過來握手。
“你就是艾官?李先生說你一表人材,果然沒錯。這般的年紀便學做生意,看來我這些老骨頭也是時候退下來羅。”
其實翁先生一點也不老,只是四十上下,卻這麼自嘲。
不用說,李延華在他面前自然是贊上我好幾句。
翁先生也知道,能讓李延華贊上好幾句的人也是難得,並且以後很有可能會跟我合作,所以對我這個十多歲的小伙子也這般吹捧。
“翁先生不必太謙。我仍在念書,生意甚麼的都是初窺門徑,以後便請多多關照。”我也說上幾句,免得在這些老前輩面前顯得太過囂張。
“嘿,年少有為。你要取那份文件對不?你坐一下,我上去書房拿給你。”
翁先生上樓後,不久翁太太也奉上一杯熱茶。“家里沒甚麼上等茶葉,便請將就一下。”
“太太不用客氣。”我看著站在一旁的翁太太半晌,微微詫異。然後接過茶杯輕輕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放下。
我見翁太太又准備走開,便笑著叫住她。“太太。”
“怎麼?”翁太太轉個身子應道。
我指一指她的胸前,笑道:“可能我來得不是時候,弄得太太沒時間整裝。不過我想太太不是故意的吧?”
翁太太依著我的手指低頭一看,只見剛脫下圍裙的薄衫上,兩個奶子正明顯地凸出了乳頭。翁太太趕忙用手遮上,臉上好生通紅。
“可能這是露給翁先生看的吧,小子唐“凸”太太了。”我又笑道。
翁太太羞得快步上樓,不再答話,看來是回房穿上奶罩吧。我忍不住又笑了一會,才繼續喝茶。
這時翁先生拿著文件夾下來,笑容可親,想來仍不知道剛才的事。他把文件夾遞給我,坐在我旁邊道:“艾官,李先生也應該告訴過你……”
“這是機密文件。”我正在低頭看著文件中的資料,隨口應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了,不然便一起到監牢過年。對不?”
“哈哈,艾官舉一反三,李生先找上你真有道理。”
“邊學邊做,希望不久便能幫輕大家。”說罷我便轉頭望向他,微微一笑,也不想再說甚麼客氣話了。
“要是加上艾官,我們的成功指日可待。”
“盼望如此。”
我把文件放到茶杯旁邊,站起身道:“請問洗手間在哪兒?用完後我便回去。”
“這麼快?”翁先生有點難纏。“洗手間便在二樓盡頭的那道門……不過你不用這麼快回去呀,多坐一會不妨。”
“不,我還有要事。”我隨口道。其實我是不太喜歡跟下屬(將來)走得太熟,沒了君臣之分。
“那麼我便不好強留了。以後多點來坐坐,我太太煮菜很有一手,你一定要品嘗品嘗。”
我心想還倒不如品嘗你太太還好。我微笑點頭,便走上洗手間去。
我把門關上鎖好,脫下褲子,坐在浴缸邊沿上手淫起來。
其實我並不是要小便。
只是剛才看見翁太太的艷鏡,心中一蕩,肉棒便隨隨勃起了。
加上這兩天我也沒找女人,更沒有手淫,儲精不少,忍不住便想在這兒解決後才回去。
我一邊套著肉棒一邊想,以後一定要找個好時機插一下翁太太。
今天翁先生在家當然不好辦。
他又不像雷老大那次喝得爛醉如泥,讓我把他老婆禽個過癮.只好等下一次。
套得幾十秒,木門咿的一聲被人打開,我嚇得差點翻身滾到浴缸中。只見門前是一個九、十歲的小女孩,看見我後也是呆了站著。
我們相對而視,她把目光從我臉上轉移到手上,那只手正在握著高挺而立的肉棒。
我見她的雙眼睜得老大,嘴巴也慢慢張開,好像下一秒便會大叫“媽媽”似的恐怖。
我當下立即猛地招手叫她進來。
她見我一臉慌忙,似乎認定了我不是壞人,便拖著小步緩緩走進。
我馬上站起來把門掩上。
我看看門把,只見鎖門的按鈕是撳了下去的,想來是我剛才關門的時候未能完全關上,只擱在門框旁邊,所以小女孩用力一推便開了。
我現在又用力的推了一下,才聽到叮的一聲,這次總算把門真正關好。
小女孩站在一旁看著我忙這忙那,只是一臉呆滯。我蹲在她面前,假裝嚴肅地問道:“你進來這兒干嗎?”
“我要尿尿。”她說道。
“但哥哥正在用廁所啊,你不能推門進來的,知道嗎?”
“你又不是在尿尿。”小女孩竟然這樣說道。
我想起自己其實在這兒做甚麼,不期然便覺得好笑了。小女孩見我笑了,也是沒頭沒腦的燦然一笑。
我笑問道:“你叫甚麼名字?今年幾歲?”
“翁寶寶,今年九歲。”像是答老師的說話般。
我當然不怪她撞見我手淫,這沒甚麼大不了的。我想起自己九歲的時候還不是小色鬼一個?所以即使現在跟翁寶寶說話,我也沒把褲子穿上。
翁寶寶又低下頭看著我的肉棒,道:“你的雞雞變小了。”
“哎!”我也低下頭裝作驚慌。“都是你害的。”
“為甚麼?”
“你這麼走進來嚇我,它自然變小了。”
“那怎樣才可以變回剛才的那麼大?”
不是說我阿Q 精神,總之這是第一次有女孩說我的肉棒大,竟然不禁有點自滿。我對翁寶寶笑道:“我沒辦法啦,你一定要幫我。”
“怎樣幫你?”
“來。”我牽著她的手走到浴缸旁邊,像剛才這樣坐著,翁寶寶則站身旁。我對她說道:“你用手握著它。”
翁寶寶好奇的照著做。肉棒被她的小手握住好一會,也慢慢地變大了。
“真的變大哪!”翁寶寶很是高興。
“那也是因為寶寶聰明。”我摸著她頭頂,又道:“你現在替我套上套下,要輕力的哦。”
“嗯!”翁寶寶很是投入,就這樣替我認真地套弄起來。
雖然她只是個九歲女孩,可是還是比自己手淫舒服多了。我的肉棒在她手中愈變愈大,終於撐到頂點。翁寶寶則愈來愈驚奇。
“很大啊。”她望著我笑道。
我也仔細地看著她。她的臉有如小苹果般惹人憐愛,已是一副小小的美人胚子。雙眼又大又圓,正在喜牧牧的看著我。
我想起她家里有一台電視機,便道:“你有沒有看過電視?”
翁寶寶點頭。
“那麼有沒有見過男女主角接吻?”
“嗯!有呀。”
“你懂不懂?我教你接吻好嗎?”
翁寶寶正在遲疑,我已經把嘴巴貼到她的小嘴上。我輕輕地吻著她,用舌頭把她的小嘴撬開,然後舌頭便長驅直入。
翁寶寶只是呆著被我吻來吻去,手上的動作也停了。我捉著她的手套了幾下,她才自覺地繼續幫我套弄。
我放開她的嘴,問道:“接吻好玩嗎?”
翁寶寶也不知怎樣答,只是憨憨地笑起來。
我吩咐翁寶寶套快一點,她便有點笨拙地加快速度。我被她手上的動作弄得不上不下,欲出欲停。我便叫她不用套了,改用嘴巴吃我。
翁寶寶依言蹲下來,把小嘴張至最大,然後把我的肉棒含住。
我也不想多說話,只用雙手捉著她的頭前後地推推拉拉,她便似是覺得好玩似的邊吃邊笑。
吃到後來我感到腰間酸了,便用力地把她的頭多推兩下,然後把她的小臉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胯下,幾陣濃精猛地射進她的小嘴中。
她也不知自己嘴里的是甚麼東西,用手抹著玩著。我穿好褲子,整個人也輕松了,便替翁寶寶把小嘴洗干淨,然後問道:“喜歡嗎?”
童言無忌,翁寶寶坦白地搖頭。別說她,我也不會喜歡吃自己的精液吧!
“那麼你便要保守秘密,別讓爹爹媽媽知道你見過我。如果你說了出來,那麼雞雞每晚都會鑽入你的嘴巴里,把那些惡心的漿糊射入去。”
翁寶寶又點頭。
其實我也不怕她會說出去,只不過是買個保險吧。
認真地說起來,我才比翁寶寶大六年,而且我十一歲的時候也上了林太太了。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
我叫她自己尿尿,然後小心地看看外面有沒有人。二樓一個人影也沒有,我便大大方方的從廁所走出來,准備跟翁先生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