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會議籌備
我上午講課時就心不在焉的,本以為性癮得以緩解,下午便可以安心授課了,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從決定明天去參加那個聚會後,我的心就彷佛被淫魔給徹底蠱惑了,整個人更加魂不守舍,握著粉筆便覺得好似握住了一根肉棒;看到直視自己的男孩子,我就覺得自己猶如脫光了一般,赤條條的當眾裸露;課間休息,當兩個女學生圍著我探討文學問題時,我卻總以為她們問得是關於群交的感受……如此種種精神恍惚的幻象幽靈似的糾纏了我半下午,至於課堂上講的啥,連半個字都不記得了,直到三點半下課,我才從迷魂狀態中稍稍緩過神來。
拖著倦怠的身體,我徐步走進衛生間,結果一個恍神,竟迷迷糊糊的朝男廁拐去,還好沒等腳踏進去,我便用余光瞥見了平生第二次看到的男生小便池,嚇得我趕忙收住腿,然後轉身慌忙的又朝女廁奔去,甚至比中午第一次進去還倉皇,幸好暫時無人經過,否則這個人可就丟大了。
不過這一嚇倒是讓我清醒了不少,從廁所出來後,我推說身體不適,向領導請完假便匆匆離開學校。
打車之前,我先給徐中軍打電話問明了做體檢的具體樓層和科室。
等到醫院之後,為了避嫌,我一個人按照流程做完了全部項目,從心內科出來的時候,我收到了徐中軍的短信,說是到住院部後面小花園東側的涼亭集合。
此時,夕陽斜照,暖意融融,我信步走在花園的石子小路上,陣陣花香襲來,熏得人神清氣爽,零星的住院病人稀稀落落的散在各處,輕微的腳步聲混合著嬌脆的鳥語隨風飄蕩,營造出一種和諧靜謐的氛圍。
此地此景如果是愛侶幽會,那當真再合適不過,可惜我來幽會倒是不假,卻偏偏是和“炮友”,“侶”則“侶”矣,“愛”卻是“性愛”,這感覺就好似香噴噴的米飯里混進了一粒沙子,想到此處,我不由得搖頭苦笑,默默地朝前走著。
“之貽,這邊!”
徐中軍的叫聲突然從斜前方傳來,只見他正坐在涼亭的木椅上朝我招手。
我快步走過去,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和他隔著大約一米的距離。
“看來徐科長真是深得幽會的精髓,找了個如此清幽雅致的地方,這算不算是‘久約成精’啊!”
我盤起二郎腿,一邊環視周圍的景色,一邊取笑他。
徐中軍掐滅手里的煙頭,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然後笑道:“‘狼欲睡其覺,必先備其窩。’像我這種資深老狼,哪能不狡兔三窟啊,嘿嘿……”我冷笑著白了他一眼,又聽他繼續說道:“沒有了,我是兩年前在這里住過一次院,所以就記下了這個地方。怎麼樣,檢查的都順利不?”我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那個呂局長回電話了麼?”徐中軍臉上又浮現出興奮的神色,答道:“嗯嗯,他給我說了些聚會的安排和事宜。對了,之貽,你把身份證號說一下,我一會兒在網上訂票,咱們明早坐動車去B市。”
我緩緩念出身份證號,他記到了手機備忘錄里,我又問道:“那體檢報告什麼時候拿?來得及麼?”
他一面打開手機訂票軟件,一面回答:“來得及,明天八點發車,我讓我外甥提早把報告弄好,我七點鍾來拿報告,咱們七點半在車站匯合。”不知道為啥,聽他把行程安排得如此周到,我竟變得緊張起來,心也跟著怦怦亂跳,臉頰灼熱似燒,我不由自主的低下頭,腳尖在石板路的縫隙里來回蹭著,此刻,徐中軍正專心的訂票,完全沒留意我的舉動,我卻也心虛似的不敢看他,隔了半晌,才囁嚅著低聲詢道:“那個……嗯,明天一共……一共有多少人呢?女……女的多不多?”話音剛落,我便瞄見徐中軍猛然抬起頭,緊抿著嘴唇望向我,一幅極力憋笑的表情,幾秒之後才擠出話來:“怎麼啦,平時爽利果決、頗具俠女風范的陳老師,也有忸怩害怕的時候呀。”
說罷,他終於沒忍住,放肆的笑出聲來,我騰出右腳,作勢就要踢過去,同時嘴里嗔道:“你再說!”
他下意識的挪了挪身體躲避,並收斂神態擺手道:“好,好,不說了。呂雲生只說省教育局的何局長確定到場,其他的肯定電話里也不方便說,不過應該再沒啥大領導了。至於女的呀,定然少不了呢,我聽說曾經有個處長一下子帶了三名女伴赴會,圈里早已傳為佳話。之貽,別擔憂,有我陪著,你只管放心,再說了,就咱這身材和氣質,要擔憂也是明天那些見到你的女人擔憂。”我紅著臉輕啐了一口,嬌嗔道:“呸!又不是啥光榮的事,還傳為佳話。我當然不擔憂自己啦,我擔憂的是那些縱欲無度的老領導身體扛不扛得住,哼,別剛弄了幾下就……不行了!”
徐中軍訕訕笑著,但表情隨即轉為嚴肅,低聲道:“之貽,這些話放在心里就好了,和我說說也不打緊,但是明天聚會上千萬……千萬別不小心說漏了,或是表情上顯現出來,那些人……”
“哎呀,這還用你教我,‘永遠不要嘲笑床上的男人’,尤其是那些極好面子的領導,對吧?”
我打斷徐中軍的話頭,不屑的回道。
只見他感激的點點頭,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伸了個懶腰,嘆息著續道:“哎,但願他們不是外強中干的‘銀樣鑞槍頭’,不然弄得人不上不下,還要強顏歡笑、虛與委蛇,那樣可就太累了……”徐中軍道:“說實話,據我所知,這些官員的性能力大都比較平庸,他們如此鍾愛、熱心於這種聚會,更多的是為了獲得心里上的刺激,滿足虛榮心和成就感,他們多以女人數量主,而不是以性愛質量為要。之貽,明天要是碰到啥刁鑽甚至有點變……另類的玩法,你一定多多擔待和配合著,就……就算是為了我,等回來我百倍、千倍的補償報答你!”
我馬上瞪視著他,輕哼一聲道:“當然是為了你啊,不然我干嘛巴巴的跑到另一個城市去給那些老男人獻媚,就算我有‘性癮’,也還不至於下賤到這種地步。我連男廁都去過了,還有啥‘刁鑽’、‘變態’的玩法能難倒我!”說到這我倆對視一眼,然後不由得都捂嘴大笑起來。
樂了一陣,我又問道:“還有啥臭規矩和要求沒有?”徐中軍咧著嘴伸了伸腰,滿臉得色的答道:“沒有了,你只負責貌美如花、性感妖嬈的陪在我身邊就好啦。剩下的瑣事我已都安排妥當了。”我一向看不慣他這幅“淫人得志”
的猥瑣樣子,盯著他看了兩秒,眼珠一轉,便微笑道:“都安排好了?我看未必吧。”
徐中軍眉頭一皺,疑惑的問道:“還有啥事忘了麼?你提示我一下,之貽。”
我接口道:“最關鍵的就是,你好像忘了我是劉家元的妻子了吧?自己妻子陪著領導去參加那種聚會,萬一他知道了以後惱羞成怒,和你我撕破臉皮、一拍兩散怎麼辦?嗯?”
徐中軍馬上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堆靠在椅背上,一臉愁容的囁嚅著:“這……這個事我確實忽略了,讓他知道了確實……確實不妥,要不……之貽,你就說學校指派你去B市參加什麼培訓,給搪塞過去。”我氣得翹起二郎腿,把懷里的包包望椅子上一扔,斥道:“你們男人總是這副德行,出點事就想著撒謊、欺騙,而且還讓我去說,憑啥啊?再說了,這事兒哪那麼好瞞,他隨便找個我的同事或領導一問不就露餡了麼?那他豈不是更氣上加氣!”
說到這里時,只見徐中軍又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臉色灰白,手拄下巴沉吟著,斜陽穿過枝丫斑斑點點的照在他臉上,細小的汗珠正緩緩往外滲著,呼吸明顯變得粗重,我心里一軟,方才的怒氣便消減了些,不由得輕哼一聲,語氣轉為溫和道:“行啦,別在那裝‘思想者’了,真不怪書里說:“男人一旦精蟲上腦,智商就馬上歸零。’晚上回去我和他細說,諒他也不會阻撓,你還按部就班准備就行了。趕緊把驢臉收起來吧,我看得心煩!”徐中軍表情略微放松了些,但還是謹慎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說?他能答應麼?”我目不斜視的盯著路邊的一株黃色小野花,點點頭答道:“那你就甭操心了,說服一個人之前,你要先弄清他的弱點,然後對症下藥,才能事半功倍。”說著我轉過頭,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微笑。
徐中軍深深嘆了口氣,感慨道:“哎,之貽,我愈發的覺得你心思機巧、智計非凡,當初我還自作聰明的設計欺侮你,現在想來,真是挖完坑自己往里跳,要不是你大發慈悲,只怕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哎,色海無邊,回頭是岸,美人如蠍,阿彌陀佛。”
說完還做出禮佛之狀,我啐了他一口,笑道:“施主色緣未淨,春心激蕩,此生終為石榴裙所累,拜倒其下,意亂神迷,再也站不起來啦,嘻嘻!”徐中軍和我再次相視而笑,兩個因性結緣的人,只有在談到性的時候,方才能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
我倆又聊了會兒,夕陽漸漸隱沒,天邊還殘留著幾朵雨後未散去的灰雲,微風掠過,身上不由得感到一涼意,我拿起包包,說道:“時間不早了,先散了吧,我去婆婆家接孩子,明早車站見。”
徐中軍站起身來,點頭道:“嗯嗯,好,你路上慢些,我再坐會兒,等外甥下班和他一起吃個飯。”
我向他擺了擺手,然後朝後門走去,結果剛走出幾步,我猛然記起一事,便轉身走回徐中軍身旁,低聲道:“晚上顧曼要是和你說起懷孕的事,注意控制情緒,別吵架,多給她一些理解和包容。”
他聽後嘴邊浮起一絲苦笑,接口道:“我明白,我會很冷靜、很淡定的。”
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輕嗔道:“哼,我看你和顧曼這幾年是白處了,光想著上床,卻不懂女人的心。你不能表現得太冷靜,一定要先露出些難過、傷心和惋惜的樣子,然後再表現出對懷孕一事的理解,說些關心照顧的話,這樣才說明你在乎她、愛她,從而能讓她更加疼惜和珍視與你的感情,兩個人的關系反而會更近呢,懂了沒?按照我說的做,這是命令!”我見他怔怔的望著腳下,似乎沒認真聽我的勸告,便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同時又補了句:“聽到沒!”
只聽他啊的一聲,一面躲閃,一面叫著:“明……明白,懂啦,我都懂,只不過是情緒暫時還沒轉過來,等晚上就好了,學生定然遵命!”
“這還差不多,哦還有,暫時先不要告訴顧曼咱倆去參加聚會的事,我怕她多心。那我走了,明早見。”說完我便輕笑著離開了醫院。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顧曼又用短信發生了如下對話:“曼姐,下午我碰到徐科了,你別怪妹妹多嘴啊,我把你懷孕的事告訴他了,就是想著先替你疏通、勸慰下,畢竟這個意外也是由我而起,一時的玩鬧,沒想到竟弄個寶寶出來,妹子心里總覺得歉疚。”
“沒事的,之貽,只能說一切都是緣分,計劃是你定的,可落實‘項目’不還是我倆麼,嘻嘻。再說了,我和陸勇還都挺開心的,這個寶寶也算是意外之喜吧。那中軍聽後是啥反應的?”
“中軍?叫自己老公‘陸勇’,叫情人‘中軍’,其間微妙之處,值得玩味哦,嘿嘿。徐科啊,郁郁寡歡、唉聲嘆氣的唄,經我勸解後,倒是放松了些,不過解鈴還須系鈴人,曼姐,晚上有空了給他打個電話,好好聊聊,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說開就好了。他要是還不知好歹的犯渾,你告訴我,我專治這種牛鼻子!”
“嗯嗯,晚上我會聯系他的,謝謝你給我說這些,之貽。對了,他再提那個聚會的事了沒?”
“咱倆之間就別說謝了,曼姐。當然提了,本來他還想做最後的頑抗,結果我一說你懷孕,他便只能放棄啦,而且我又把他狠狠訓斥了一番,徹底斷了他的痴心妄想。所以,曼姐你就不用再把這件事放心上了,安心養胎,照顧好身體,過幾天閒下來我去看你。”
“好的,之貽,有空了到家來,我好好做幾樣小菜犒勞下你,嘿嘿。”我們常常會感慨:“人心真復雜,總是猜不透別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其實好多時候,更加猜不透的是我們自己,中午還對顧曼滿懷嫉妒和怨恨的我,此時卻視之如親密姐妹,貼心細致的為她著想,熱情的在她同徐中軍之間周旋說和,而且我好像並不是出於某些自私的目的,或者妄圖得到什麼好處,就是單純的在心底涌起一股熱心和暖意,可能由於我在接受那個聚會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墮落的快感當中,身心都變得輕飄飄的,十分舒暢,這便是所謂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顧曼贏得了兩個男人的疼惜和愛護,徐中軍換來了親近權力高層的絕佳機會,而我,也就真的只能剩下肉欲的刺激和滿足了,相對於尊嚴與理想的徹底破滅、
一敗塗地,命運至少還讓我留有了肉體的享受和慰藉,雖然這慰藉里充滿了淒涼、
妥協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