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母連看也沒看陸碧梧一眼,就冷厲的道:“束無忌,你們勾結孽徒,在老身身上下迷藥,這件事該怎麼說呢?”
束無忌依然摺扇當胸,從容笑道:“總令主總聽到了吧……”
金母厲聲喝道:“老身處置孽徒,已經不是你們支使的傀儡總令主了。”
“金母既然不願擔任西路總令主,那就算了。”
束無忌淡淡一笑,續道:“在下說的是方才的情形,你金母也看到了,少林、武當和東海龍王、落花島主,以及終南、華山,都在指責通天教使用迷失散,其實你們一個也沒有迷失,那就是說通天教根本沒有使用什麼迷失散,你們眾口一辭說通天教使用迷藥,只是排除異己舶藉口而已,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哈哈!既然諸位存心和通天教為敵,有意到武林大會上來尋釁的,通天教也不怕事,金母問在下該怎麼說?現在在下就回答你,今日之事,已經用不著再講是非曲直,你們只要劃下道來,通天教都會接著就是了。”
說到這里,摺扇忽然向空連展了兩展。
他這一舉動,自然是他們的暗號了,大家雖然不明底細,但也看得出來。
就在此時,只見從左首左右兩則輕快的走進兩隊青色勁裝的漢子,一邊有六十名之多,兩隊就有一百二十名之多。
走在最前面的,是藍衫飄逸,手持摺扇的青年,生得劍眉星目,臉型瘦削,神色冷峻,赫然又是一個束無忌。
他身後緊跟著一人,同樣是藍衫青年,臉色蒼白,神情略見呆滯,這人叫做束傳令,是兩隊的總傳令。
左邊一隊由項中豪率領,助手是高升。
右邊一隊由項中英率領,助手是孫發。
這兩隊人,年齡在三十左右,眼神灰黯,臉色青中透白,不見一點表情,分明是練成了某種特殊的功夫,是屬於殺手一類。
丁易一眼看到從後面走出來的束無忌,登時眼睛一亮。
低笑道:“他們出動殺手了,嘿嘿,這回保證把通天教主氣個半死。”
谷清輝口中唔了一聲道:“少林、武當也是有備而來。”
原來就在北首通天教一百二十名殺手分左右進場的同時,南首入口,也迅快的走進兩行人來!
一行是灰衲僧人,那是少林寺戒律院長老至清、至中和手持镔鐵禪杖,腰佩戒刀的十六名護法弟子。
白衣殿長老至成、至勤,和腰佩戒刀的十六名弟子。
羅漢堂長老至遠、至光和一百單八名手持禪杖的護法弟子。
另一行是由武當三子的寒雲子率領的六十四名青衣道人,和由雙環無敵秦大鈞率領的二十四名俗家弟子。
這兩行人的入場,足見少林、武當果然有備而來,聲勢自然也頓時大盛。
走在最後的少林羅漢堂的一百單八名弟子,並未進場,只在南首的入口處站停下來,看情形,他們要在入口處布羅漢大陣了。
全場的人眼看雙方在這一瞬間各自有人進場,形勢更顯得劍拔弩張,一場大戰,即將展開,每個人心頭都不禁感到緊張。
就在此時,跟在後面走出來的束無忌身後的束傳令突然身形從橫里閃出,口中叫道:“大公子,他冒充天龍武士領隊,他是谷飛雲……”
原先的束無忌聞言一怔,兩道金光熠熠的眼神不覺朝束傳令投去,沉聲道:“爾是何人?”
束傳令急道:“弟子是無忌呀。”
從後面走出來的束無忌喝道:“束傳令,你敢胡說八道。”
束傳令大笑道:“難道你不是谷飛雲?”
站在上首左邊一排,都是通天教主的嫡傳弟子,其中祝纖纖和辛七姑兩人,聽束傳令說出從後面走出率領天龍隊武土的束無忌會是谷飛雲,他們自然深信不疑,因為谷飛雲精擅易容,今天這一武林大會上,他不可能不來。
尤其束傳令說出他是無拘,無拘者,就是她們的大師哥束無忌也。
因為通天教主在大會上不好親自出面,昨晚趕來之後,召集門人,決定由他以大會總提調束無忌出面,改派束無忌統率天龍武士,大會上如有人反對,看到他摺扇向空連展兩下,就率隊走出,只要是敵人,一律格殺勿論。
兩位姑娘這下更證實了,兩雙秋水般眼睛,含著焦急的眼神,不約而同朝谷飛雲投去,她們內心也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出手幫他?
要幫他,當然是豁出去了。
和兩位姑娘懷著同樣心情的人可多著呢。
站在上首右邊,金鸞聖母門下宇文蘭、許蘭芬。
站在金母後排的荊月姑、馮小珍和全依雲、沉嫣紅,沒有一個不是睜著一雙杏眼,盯著扮成束無忌的谷飛雲,流露出又驚又喜之色。
谷飛雲怒喝一聲:“反了,項中豪,要他們上去幾個人,把他拿下了。”
項中豪正是率領第一隊六十名天龍武士的隊長,但他對谷飛雲下達的命令,漠然無視,口中冷冷的道:“咱們都聽束傳令的,你要束傳令傳令給咱們好了。”
谷飛雲方自一怔,高升忽然陰笑一聲道:“谷飛雲,老實告訴你吧,你在大公子身上下的迷藥,下的又是迷失散,豈不是孔老二門前講西書,笨到了極點?”
谷飛雲知道自己不但沒有迷倒他們,反而墜入束無忌的計中,他不動聲色,不費一兵一卒,就讓自己送到他師父面前了。
一念及此,心念不由大怒,目注高升,沉喝一聲:“高升,你敢對我這樣說話?”
右手隨著朝前拍出。
高升仗著有通天教主和束無忌在場,谷飛雲絕不會向他出手的,那知谷飛雲怒他告密,差點誤了大事,早有除他這心,這一著自然是出乎高升意料之外的事,等到谷飛雲揮掌拍出,他已經連逃避都來不及了。
谷飛雲這一掌不但迅如閃電,而且使的還是“金剛掌”,但聽“砰”的一聲,高升一個人應掌直飛出去一丈多遠,再“砰”的一聲跌墜在地上,早已氣絕。
原來的束無忌(通天教主)看得勃然大怒,喝道:“谷飛雲,你敢在我面前傷人。”
身形一閃谷飛雲曾經被他一掌震散真氣,自然不願和他硬接,身形一晃,迅即從左閃出,一面大笑道:“在下束無忌,何用假冒,假冒的應該是你,你難道是真的束無忌嗎?”
束無忌怒聲道:“你說什麼?我不是束無忌?”
右手一圈,把劈出去的掌力帶轉,依然朝谷飛雲追擊而去。
方才迎面發掌,倒也並不覺得什麼,這下力道一經帶轉,就發出嘶然輕嘯,嘯聲由低而昂,宛如利刃橫空,把空氣都削了開來。
谷清輝凜然變色道:“魔教金刃掌。”
丁易吃驚道:“他會是魔教中人?”
谷飛雲依然身形輕晃,一下避了開去,口中大笑道:“你是什麼人,大概只有在下最清楚了。”
束無忌嘿然道:“那你就非死不可。”
左掌一翻,掌心朝地,平胸橫掃過去。
他兩記直劈,都被谷飛雲施展紫府迷蹤避開,故而這一記改直劈為橫掃,不讓他再有閃避的機會。
谷飛雲本來練的“劍遁身法”,出之頑石大師,原是少林七十二藝中的“須彌身法”,後來又學會昆侖派的“紫府迷蹤”,這一釋一道兩種步法,都是趨避敵人的身法,也各有所長,他學會了兩種身法之後,融會貫通,雖然無法做到合而為一的境界,但也可以靈活運用,上一式用的“劍遁身法”,下一式用的“紫府迷蹤”。
這種相互運用的方法,他也只有在一個人練習之時試過幾次,自己覺得十分滿意,卻沒有正式用過。
因為這要遇上武功比自己高的人,至少也要和自己在伯仲之間的對手,才用得上。
谷飛雲下山以來,就很少遇到這樣的對手。
現在和他動手的,表面上雖是束無忌,其實卻是天字號的大魔頭通天教主古通玄。
谷飛雲自然要把兩種身法都使出來了。
束無忌這一橫掃的掌風,當真有如關夫子的青龍偃月刀攔腰橫掃一般,一道銳利掌力,金刃劈風,發出盈耳嘶嘯,凌厲無前的橫掃過去,幾乎擴及兩丈,沒有人可與抗衡。
“金刃掌”其利如刃,掌風過去,遇物毀物,遇人斬人,無一可以幸免。
束無忌要以獅子搏兔用上全力,使出“金刃掌”來,一是惱怒上次沒把谷飛雲一舉擊斃,二是今天這一大會上,反叛自己的人,占了一半以上,其中不乏高手,他要速戰速決,先把谷飛雲解決了。
束無忌(通天教主)一身修為已臻上乘,即以場中的高手來說,能和他旗鼓相當的,也找不出一兩個來,這一記“金刃掌”橫掃而過,雖然嘯聲盈耳,掌力如濤,但有沒有掃中人?
外人看不出來,他自己自可感覺得到,心頭不禁大奇,定睛瞧去,眼前那有谷飛雲的人影?
同時他已發現自己身後有輕微的呼吸氣息,更是驚異不止,心想:“通天寶笈上的靈飛身法,已可傲視古今,這小子使的會是什麼身法?竟然比靈飛身法還要高明,連自己都看不出一點征兆,輕易的閃到自己身後去了。”
一念及此,右手搖著摺扇,朗笑一聲道:“谷飛雲,能夠躲開我三掌的人,為數已不多,我不會再用掌風追擊,你出來吧。”
谷飛雲同樣手搖著摺扇,瀟灑的從通天教主身後緩緩走出,含笑道:“兄台真是說笑了,束某豈會懼你追擊?”
他仍以束無忌自居。
束無忌被他這聲“兄台”,叫得心頭更是暗暗惱怒,口中沉哼一聲道:“谷飛雲,你不是跟岳維峻學了乾坤八劍嗎?怎不使出來讓束某瞧瞧?一味躲閃,豈不是連你師父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谷飛雲聽他辱及師尊,心頭不由大怒,劍眉方自一挑,只聽耳邊響起醉道人的聲音,說道:“不可中他激將之計,你還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已經不能控制天龍武士了,還是快退下來吧。”
谷飛雲總歸是年輕好強,一時那里肯聽,口中朗笑一聲,摺扇一收,指指對方道:“束某就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哈哈,有骨氣。”
束無忌大笑聲中,沉喝一聲道:“接招。”
右手摺扇一揚,朝谷飛雲眉心點去。
他隨手而發,沒有什麼招式,也不見得如何快速;但谷飛雲竟然會感到他這一點之勢,變化萬千,不可捉摸,自己練過的許多武功招式,沒有一招可以封架得住,—更遑論破解了。
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切之間,摺扇一豎,漾起一排三道扇影,排空迎擊而去。
他使的是一招“乾字劍”,但聽“嗒”、“嗒”、“嗒”三聲輕響,居然被他接了下來。
不,谷飛雲但覺對方扇上內力之強,自己雖已運起“紫氣神功”,依然承受不住,被震得手腕發麻,腳下浮動,一下後退了兩步之多。
就在此時,但聽幾聲嬌叱,同時響起,從橫案左側搶飛出去的是金鸞聖母門下的宇文蘭、祝蘭芬。
從西路總令搶飛出去的是扮作金母侍女的荊月姑、馮小珍和全依雲、沉嫣紅。
祝纖纖、辛七姑明知道這位擔任大會總提調的大師哥,可是師父改扮的,衝出去也未必救得了谷飛雲,更背上背師叛教的罪名,因此,祝纖纖雖然心頭焦灼,只是腳下移動了一下,沒敢搶出去。
辛七姑早已知道谷飛雲已得昆侖派真傳,不知是不是師父的對手?
但谷飛雲在路上曾一再叮囑,不論自己遇上任何強敵,不論自己接得下接不下,都要辛七姑不可插手,所以她也沒有搶出去。
除了這幾位姑娘們,另外還有兩個人也在此時閃身搶了出去,那是谷清輝和丁易。
束傳令(真正的束無忌)早已打著手勢,命令項中豪、項中英兄弟把一百二十名天龍武士分散開來,遠遠包圍著谷飛雲。
此時眼看宇文蘭、荊月姑等人搶了出來,立即以“傳音入密”朝張少軒說道:“二師弟,你們速把她們截住了。”
一面轉身朝丁易、谷清輝喝道:“陳康和、徐永錫,你們兩個要做什麼?”
要知丁易扮的是總管陳康和,谷清輝扮的乃是副總管徐永錫。
丁易朝他聳聳肩,笑道:“兄弟二人,是奉大公子之命……”
他朝正在動手的束無忌呶呶嘴,又道:“捉拿賊黨來的。”
柬傳令道:“賊黨在那里?”
丁易又呶呶嘴道:“不聽大公子指揮的,就是賊黨咯。”
左手一指,笑道:“嘻,就是你了。”
一縷細如牛毛的銀芒,直射束傳令眉心。
束傳令就是束無忌,他是通天教主門下首徒,豈會無備,口中冷哼一聲,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柄摺扇,豁的一聲打開,扇面一翻,把一縷銀芒接了下來。
丁易是奇胲門的傳人,奇胲門除了精擅易容之外,更精通奇門之術,和機關消息、暗器之類,舉凡稀奇古怪的東西,也都是他們的獨門奇技,因此要做一個奇胲門的弟子,十年二十年都學不完全。
丁易其實一共打出了三支針,第一支是明的,直取對方眉心,第二支和第三支是暗的,等你接住第一支的時候才出手,而且速度也比第一支要快得多。
束傳令摺扇一翻,剛把第一支銀芒接到扇面上,瞥見針端忽然嗤嗤作響,冒出火花,心頭微微一怔,第二支針已向胸口射來,急切之間,慌忙摺扇一翻,朝下拍落。
怎知就在扇面壓落之際,但聽轟的一聲,爆出一團火花,差幸他扇上早就凝聚了真力,一下把它撲倒在地上,身形急急往後飄退了兩步,白紙扇面已被炸了一個大洞,同時陡覺右膝似是被針刺了一下,一條右腿登時麻木不仁,幾乎站立不住。
原來丁易打出的三支針,第一支除了會冒出火花,別無作用,只是先聲奪人,讓你驚慌失措而已。
第二支是雷火針,遇物即爆,如被刺中人身,爆炸開來,也夠你受的,第三支針上淬有麻藥,刺中了雖然要不了命,但藥性極強,一時三刻,也會使你局部麻木不仁,失去抵抗之力。
束傳令發覺右腿中針麻木,心頭不覺大怒,右手急忙連點了腿部兩處大穴,閉住穴道,口中沉喝一聲,道:“束某先斃了你。”
摺扇鐵骨一攏,縱身飛撲過來,一蓬扇雨朝丁易當頭罩落。
丁易聳聳肩道:“你以為我怕了你?”
身形一矮,向右閃出,嗆的一聲,左手拔劍,一招“風掃落葉”,一道劍光朝束傳令左足掃去。
束傳令冷笑一聲,左足足尖一點,要待把丁易掃來的長劍踩住。
試想丁易何等機靈,長劍打掃到一半,身形一晃,輕靈得如同鬼魅,一下就閃到束傳令身後,劍交右手,抖腕就灑出五點寒星,急刺而出。
束傳令精擅“靈飛身法”,眼看丁易施展的身法,居然同樣輕靈無比,心頭大感驚異,立即點足旋身,一下搶到了丁易身後,未待發扇,丁易又一晃身,閃到了束傳令的身後。
束傳令怒嘿一聲,身如陀螺,一個輕旋,陡然拔起一丈來高,左足飛起,閃電朝丁易當頭踢來。
了易身子一蹲,左手揚處,打出一支雷火針,直奔束傳令面門,右手長劍迅即交到左手,右手屈指輕彈,又是一支麻針悄無聲息朝他凌空踢來的左足“涌泉穴”打去。
束傳令上過他一次當,豈會再上第二次?
身在空中,依然旋若陀螺,飛開數尺,右手摺扇挾著一道勁風,壓頂擊落。
丁易打出第二支麻針,落空之後,就悄然飛落,但他打出的第一支是雷火針,落空之後,射出七八尺遠,落到地上,卻轟然有聲,爆出一團火花。
束傳令一下落到地上,心頭怒不可遏,左手揮手一掌,朝丁易拍來。
丁易忽然挺身直立,笑道:“你要和我比比掌力?”
右手一豎,朝前推出。
這一掌雙手都用上了九成力道,但聽“啪”的一聲,雙掌擊實,丁易被震得斜退了一步。
束傳令右足麻木不仁,只有一條左足可以站立,但他一身武功,確實不同凡響,此時居然金雞獨立,岸然不動。
丁易大喝一聲,正待揮劍衝出。
只見項中英閃身而出,朝束傳令拱拱手道:“大師兄請下來休息,這廝由小弟來對付他好了。”
束傳令右腿中針麻木,直到此時還沒把針起出,單憑一足支持,確實感到不便,這就頷首道:“好,不過這小子滑溜得很,他假冒陳康和,顯然是谷飛雲一黨,不論生死,都得把他拿下。”
項中英點頭道:“小弟曉得。”
丁易道:“喂,你們是不是要兩個一起上?”
項中英仗劍迎了上來,束傳令單足跳動,往後退去。
丁易咦了一聲道:“束傳令,你是不是怕了?”
項中英目光直注,冷然道:“我大師兄要我來把你拿下,死活不計。”
“啊,哈哈。”
丁易忽然仰首笑了起來。
項中英冷喝道:“你笑什麼?”
丁易長劍朝他一指,問道:“你叫項中英,對不?”
項中英道:“本公子正是項某,你有什麼事?”
丁易道:“本座是隴山莊總管。”
項中英喝道:“你是谷飛雲一黨,到了這里,還敢冒充下去。”
丁易正容道:“本座陳康和,有誰冒充了?當時西路總令出發之時,莊主曾通知西路總令所有的人,項中英帶職潛逃,一體緝拿,格殺勿論,你既然在這里露面,陳某身為西路總令總管,自然要把你拿下了,你方才不是問我陳總管笑什麼嗎?本座現在告訴你,這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姓項的小子,你還不束手就縛,難道還要本座動手嗎?”
項中英聽得大怒,沒待他說完,口中喝道:“拿你的頭,看劍。”
刷的一劍,當胸刺來。
丁易身形一晃,一下搶到他右首,笑道:“你四師哥說過,你是非死不可,本座只是負責把你拿下,是生是死,就交給你四師哥去作主了。”
他口中的“四師哥”,應該是孟時賢,但在丁易口中說來,當然是指谷飛雲了。
項中英越聽越怒,大吼一聲,身子一個輕旋,長劍轉動,斜削而出。
丁易笑道:“你這點身法,還差得遠呢。”
話聲出口,忽然身形亂閃,圍著項中英一劍又一劍的刺出。
項中英是通天教主門下,自然也會“靈飛身法”,但此時任你如何晃動身子,施展身法,丁易始終圍著你發劍,使你看得眼花撩亂,但覺丁易一個人,變成了兩個,兩個變成了四個,四個又變成五個,五個人影圍著自己搶攻不休,瞬息之間,已使項中英失去了攻擊的目標,究竟那一個是真人,那幾個人是幻影,都已無法分辨,漸漸陷入了挨打的局面。
這時會場上已經十分熱鬧,本來動手的只有谷飛雲和束無忌(通天教主)兩個人,就在荊月姑、馮小珍、宇文蘭、祝蘭芬、全依雲、沉嫣紅答六位姑娘相繼走出,束傳令(束無忌)以“傳音入密”要張少軒、秦劍秋、祝纖纖、白素素、辛七姑、雲芸娘等人就迅快的迎著荊月姑等六位姑娘攔去。
那時正好是丁易和谷清輝同時搶出,丁易迎著束傳令,谷清輝身形移動,一下擋在張少軒和秦劍秋的面前,含笑道:“二公子、三公子,攔著人家姑娘家,不是太無聊嗎?”
一面以“傳音入密”朝荊月姑、馮小珍二人說道:“二位姑娘快走,這兩個人自有老朽會打發的。”
荊月姑、馮小珍二人聽了谷伯伯“傳音入密”的話,立即身形飄動,一下閃了出去。
秦劍秋喝道:“徐永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路攔阻,還不給我滾開?”
張少軒目光一凝,說道:“他不是徐永錫?”
谷清輝道:“誰說我不是徐永錫?西路總令副總管,可是絲毫不假,在下只是勸二位公子不可攔著二位姑娘,這二位姑娘是咱們西路總令的人,在下身為副總管,豈能眼看咱們西路總令的人被二位公子攔著不管嗎?”
張少軒沉笑道:“你管得了嗎?”
谷清輝笑道:“在下職位雖微,但既然管了,管得了的要管,管不了也非管不可。”
張少軒劍眉一揚,鏘的一聲掣劍在手,冷峻的道:“徐永錫,你真是找死。”
谷清輝目光一掠秦劍秋,微笑道:“二公子已經亮了劍,三公子也該亮劍才是。”
張少軒長劍一指,喝道:“難道本公子還對付不了你嗎?”
谷清輝依然笑吟吟的道:“一個人總是差一些了。”
張少軒怒聲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振腕一劍,直刺而出。
谷清輝左手伸出兩個指頭,一下壓住了張少軒刺來的劍尖,說道:“二公子且等三公子亮了劍再出手不遲。”
張少軒沒防到自己刺去的長劍會被對方兩個指頭漫不經意壓住,急忙手腕一翻,預備從下翻起,斜削對方手腕,那知這一翻,劍尖宛如與對方兩個手指膠住了一般,動也沒動,心知遇上了高手,立即暗暗吸了口氣,功運右腕,用力往後一掙,但任你用上了全力,劍尖依然被對方兩個指頭輕輕壓著,半點也掙動不得。
這下可把張少軒一張俊臉脹得通紅。
秦劍秋眼看張少軒長劍被徐永錫兩個手指吸住,竟然絲毫掙動不得,心頭也暗暗震驚,抬手抽出長劍,倒也不敢冒然出手,目注谷清輝喝道:“徐永錫、現在你也該亮出兵刃來了。”
谷清輝微微抬頭,含笑道:“在下兵刃就是這雙肉掌了。”
雙手隨著一抬,自然放開了壓著的劍尖,張少軒急忙收了回去。
武當雙環無敵秦大鈞此時率同二十四名俗家弟子,剛進入會場不久,突然洪聲喝道:“劍兒,你還不過來?”
秦劍秋右手持劍,慌忙向右閃出,站在他左首的張少軒方自一怔。
秦劍秋已掠出數步,一下落到白素身邊,左手一把握住她玉臂,低聲道:“素素,快隨我來。”
拉著她一直走到秦大鈞面前,躬身說道:“孩兒,兒媳拜見爹爹。”
白素素羞得粉臉通紅,也跟著襝任下去。
秦大鈞掀髯笑道:“很好,你們還不快去叩見掌門人。”
秦劍秋應了聲“是”,就拉著白素素朝青雲子走去。
谷清輝看得暗暗點頭,忖道:“原來秦劍秋是武當派的人。”
就在此時,只聽少林方丈至善大師也含笑叫道:“少軒,你也可以過來了。”
戒律院至清大師聽得,忙道:“方丈……”
至善大師看了監寺至慧大師一眼,含笑道:“少軒和秦劍秋,是愚兄和青雲道兄刻意安排的兩顆棋子,此事除了至慧師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話聲甫落,張少軒已經疾步趨來,合掌躬身道:“弟子叩見師父、師叔。”
秦劍秋、白素素、張少軒的相繼回到武當、少林,也即是叛離通天教,這對整個大會來說,是一極大震撼,看得兩邊紅席上一干入,莫不悚然變色。
祝纖纖、辛七姑兩人眼看著二師哥、三師哥竟是少林、武當派來臥底的人,連六師妹都被拉了過去,心頭雖然震驚,卻也打開了一线希望,三師哥秦劍秋把六師妹白素素拉了過去,這是一個例子,也是最好的模式,只要情郎把自己拉過去,自己豈不是也就這樣過去了?
和荊月姑、馮小珍同時搶出來的還有宇文蘭、祝蘭芬、全依雲、沉嫣紅四位姑娘,當時攔住荊月姑、馮小珍的是張少軒、秦劍秋,結果秦劍秋反被谷清輝攔住,放走了荊月姑、馮小珍。
攔著宇文蘭等四位姑娘的,則是祝纖纖、白素素、辛七姑和雲芸娘,如今白素素被秦劍秋拉走,只剩下祝纖纖等三位姑娘了。
宇文蘭柳眉一挑,叱道:“祝總接待,你們攔著我們做什麼?”
祝纖纖如今心里只有一個人,就不想和人動手,但她也不願眼看有別的姑娘去幫谷大哥,尤其對方是副總護法門下,這就眨動眼睛,含笑道:“你們四位可以在會場中走動,但不可再過去了。”
祝蘭芬道:“為什麼?”
祝纖纖道:“因為再過去就是戰圈了,愚姐妹奉命守在這里,不准任何人進入戰圈。”
全依雲道:“我們一定要過去呢?”
祝纖纖冷笑道:“你們有本事,不妨上來試試……”
谷清輝適時走來,搖著雙手,呵呵一笑道:“幾位姑娘不用爭吵了,你們一方要過去,一方說不能過去,依在下看來,大家不妨就在這里停下來,不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嗎?”
一面以“傳音入密”朝宇文蘭道:“宇文姑娘,你們不可再上去了,人手多了,反而會使飛雲使展不開手腳,對方並非束無忌,其實乃是通天教主,飛雲或許不是他對手,便更不能分心。”
就在谷清輝說話之際,辛七姑也以“傳音入密”和全依雲說道:“全姑娘,荊月姑和馮小珍是谷大哥的同門師妹,武功路數相同,上去了可收相輔相成之功,你們上去了,反而會使谷大哥礙手礙腳,不如聽谷老伯的話,故意和我們相持不下,這樣大家就不用出手了。”
宇文蘭、全依雲聽了兩人的話,果然沒有說話。
祝纖纖不知眼前的徐永錫是谷大哥的父親改扮的,她本來不想再和人動手,眼看宇文蘭等四人聽了徐永錫的話,果然停住,也就站住,雙方故作僵持著一般。
再說谷飛雲施展“乾坤八劍”,只接住了束無忌兩招,就被震得連連後退,就是運起“紫氣神功”,也有承受不住之感。
就在此時,突聽兩聲嬌叱傳人耳中,兩朵雲彩般的劍光,一下投入戰圈,朝束無忌冉冉飛去。
這兩聲嬌叱,這兩朵劍雲,谷飛雲耳熟能詳,那不是荊月姑、馮小珍還會是誰?
自己練成“紫氣神功”,還不是這老魔頭的對手,這兩位師妹更不用說了。
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
這時束無忌已發現冉冉飛去的兩朵劍雲,變幻流動,竟是紫雲夫人的路數,心頭也著實暗暗震驚,匆忙之間,右手摺扇使了一記“日月雙懸”,硬接了兩個女娃兒一劍。
谷飛雲看他摺扇朝上迎起,心急兩位師妹絕不是他對手,一時情急,口中大喝一聲,右腕一振,把手中摺扇,貫注功力,脫手飛出,朝束無忌扇上射去,同時迅快的探手從身邊掣出紫文劍來。
戰場上在這電光石火般一閃之間,登時響起當當當三聲金鐵交鳴,和兩聲嬌脆的輕“啊”。
荊月姑、馮小珍兩柄長劍被束無忌摺扇格了一下,震得兩位姑娘玉腕發麻,趕緊施展“紫府迷蹤”翩然向旁閃開。
谷飛雲這一記脫手打出摺扇,卻是三件兵器中主力,擊上束無忌摺扇,發出來的“當”聲,也沉重有力,雙方一擊之下被激撞得破空飛起,落到七八丈外,束無忌卻也被震得腳下浮動,往後退下了一步,雙目金芒連閃,沉聲喝道:“紫雲劍法,你們兩個娃兒原來是紫雲夫人門下?”
荊月姑冷聲道:“是又怎樣?”
“哈哈。”
束無忌仰首大笑一聲道:“紫雲夫天門下也嚇不倒人。”
他只是通天教主的門下首徒,口氣卻越來越大了。
馮小珍哼道:“你們本來就沒把天下武林放在眼里,不然也不會把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人視同你們屬下了。”
束無忌沒去理他,目光注視著谷飛雲手中黝黑無光的長劍,點著頭微微一笑道:“谷飛雲,你把岳維峻的紫文劍也亮出來了,大丈夫光明磊落,何用再掩掩藏藏,在下可以等你把易容藥物洗去了,再行動手,會會你們昆侖門下,究竟有些什麼驚人之舉?”
谷飛雲左手往臉上一抹,立時恢復了他本來面目,口中朗笑道:“好個大丈夫光明磊落,何用掩掩藏藏,在下已經洗去臉上易容藥物了,教主呢?似乎也應該洗去易容藥物,以真面目示人了吧?”
束無忌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搖了兩搖,流目四顧,大笑道:“谷飛雲,咱們動手已經四五次之多,在下明明就是束無忌,你還不認識嗎?來,來,你們三個就一起上吧。”
谷飛雲長劍直豎,回頭朝荊月姑、馮小珍二人道:“你們替我押陣,不用出手了。”
荊月姑道:“谷師哥,你沒聽他口發狂言,連師父都不在他眼里嗎?我們豈能弱了師父的名頭?”
馮小珍接口道:“是啊,今天非要讓他見識見識紫雲劍法的厲害不可。”
她朝荊月姑眨了下眼睛,兩位姑娘立時身形晃動,一左一右向旁閃出,兩只長劍各自漾起兩朵輕雲,朝束無忌攻去。
她們清楚谷大哥不讓自己兩人出手,是怕自己兩人不是對方的對手,但這樣的機會豈肯放過?
放過了這一機會,豈不白學了“紫雲劍法”,何況自己兩人搶先出手,谷大哥自然也會跟著出手了。
束無忌大笑一聲道:“好,好,谷飛雲,憑這兩個女娃兒還不是束某的對手,你還不出手嗎?”
右手摺扇一翻,呼呼兩聲,朝左右揮出。
谷飛雲眼看兩位姑娘不約而同的搶了出去,心頭一急,一時那敢怠慢,手中長劍一領,一招“乾坤一劍”,朝前推出,紫文劍登時發出一道紫蒙蒙的光華,激射出去。
會場上的人早已聽出谷飛雲是昆侖門下,這兩姑娘竟然還是紫雲夫人的門人,自然要瞧瞧這三位昆侖派傳人有些什麼絕技?
一時之間,全場立時肅靜得鴉雀無聲,數百道目光一齊集中到三人身上。
束無忌摺扇翻動,朝左右揮出,迎向荊月姑、馮小珍攻來的劍招,只是一記手勢,只想把兩位姑娘震退出去而已,那知他這一著就失算了。
荊月姑、馮小珍兩人展開“紫雲劍法”,同時也展開了“紫府迷蹤身法”,這一招劍法,雖然只是兩朵劍雲,便在束無忌摺扇堪堪扇出,兩人人影頓杳,同時左右兩旁,各有五六朵碗口大的劍雲,交差飛舞而來,這是說束無忌朝左右扇出的一記摺扇扇面,並沒有封住兩位姑娘的劍勢,自然更沒有他想像中的一記把人震退出去了。
就在兩邊五六朵劍雲涌來的同時,正面的一道紫色長虹,正是谷飛雲的一招“乾坤一劍”。
要知“乾坤一劍”乃是昔年昆侖老人把“乾坤八劍”八招劍法濃縮為四招,這一劍之中,包含了“乾字劍”和“坤字劍”兩招劍法,也是“乾坤八劍”最具威力的一劍,一道紫色長虹中,隱藏了九道劍光。
等到束無忌發現劍光有異,兩邊的五六朵劍雲也快涌到身上。
昆侖派這一對神仙夫婦劍法雖然不同,但卻有其相輔相成之處,三面劍光越接近越見劍氣逼人,光芒奪目,幾乎使束無忌有無從還手之感,在這一瞬間,只聽他大笑一聲,一個人已從三面包圍的劍勢中閃出。
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閃出來的?
但聽到他的笑聲已在劍圈之外,再循聲看去,束無忌已站在離戰圈數尺之外,依然神情從容,摺扇當胸輕搖,故作瀟灑之狀。
谷飛雲橫劍笑道:“怎麼?束無忌,你不是跟通天教主學了通天秘笈上的武學嗎?怎麼不使出來給谷某瞧瞧?這樣僅憑閃躲,豈不連你師父的臉都給丟光了?”
這話是方才束無忌說的,如今只改了幾個字,原封回敬了過去。
束無忌笑臉倏收,雙目金芒陡射,沉笑道:“好小子,你以為束某不敢對你們昆侖小輩下手嗎?”
摺扇連翻了兩翻,身形忽然凌空飄起,挾著一團急驟勁風,朝谷飛雲當頭撲擊而下。
這一下他摺扇翻動,當真風雲丕變,宛如一道旋風,一丈方圓,壓力之強,令人呼吸都透不過來。
谷飛雲當然知道他就是通天教主,一身功力,強過自己甚多,這一招上,就可以看出對方內力之強,非同小可,當下略為吸氣,運起“紫氣神功”,右手紫文劍隨著使出“巽兌一劍”,劍光起處,劃起四短四長八道劍光,迎空揮出。
荊月姑、馮小珍更不待慢,兩支長劍回旋之間,同時涌起一片劍光,朵朵銀花,朝上冉冉飛起。
這下三人都使上了全力,但聽半空中響起束無忌一聲震懾人心的大笑,旋風呼嘯,三支長劍還沒和對方摺扇接觸,已如風掃落葉,把三人推出去七八尺遠。
谷飛雲還能站得住椿,荊月姑、馮小珍被推出去七八尺遠,雙腳移動,要想站住身子,還是無法站立得住,一屁股往地上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