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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瓶梅二世 姚力強 4874 2024-03-01 22:08

  麗麗小姐活生生是個床上蕩婦,兩條白淨的腿翹向空中,嘴里不停地呻吟著。西門慶玩過一陣,麗麗小姐嫌不解渴,要來個婦女翻身得解放,一下爬到西門慶身上,玩起了女上位。西門慶正玩到興頭上,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糟糕,忘了戴避孕套!今天不知為何竟然這般衝動,像個初涉嫖場的小青年,但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木已成舟,自己的陽物還在人家那里頭,得不得性病只能聽天由命了。

  麗麗小姐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一邊繼續運動一邊關切地問:“客官怎麼啦?”西門慶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忘了戴套子,麗麗小姐撲哧一笑:“客官就為這擔心?大可不必。進了伊甸園,一切可以放心,我們這兒的小姐,全都是定期進行過身體檢查的,要不然,我們生意會這麼紅火?”聽她這麼說,西門慶才稍稍放心了些,仍然在心里想:回去後得趕緊吃幾粒大力敗毒丸。

  有了這點心病,再玩下去興致便有所減退,麗麗小姐也頗知趣,見客官冷淡了些,也適可而止地停止了運動,從西門慶身上下來,雙手捧著自己那對乳房,自憐自慰地撫摸一會,然後開始穿衣服。兩個人都不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西門慶率先打破僵局,開口說道:“麗麗小姐,還有什麼新節目?不妨再表演一個看看。”麗麗小姐一拍巴掌,興奮地說:“差點忘了,這兒還有個新節目,蠻刺激的。”

  麗麗小姐說著,叫西門慶讓開,她爬上床,拉開牆壁上的一張金箔紙,露出了個一寸見方的圓孔,透過圓孔看過去,正好能看見隔壁房里的情景。麗麗小姐向西門慶招手,西門慶將腦袋湊上前去,像看西洋鏡似的,看隔壁房間里的三級片表演,只見吳典恩趴在那個小姐身上,仿佛在練習狗刨式游泳,四肢上下動彈個不停,西門慶想,吳典恩的獵艷史也不算短了,怎麼玩來玩去還是個初級階段?鼻子里輕篾地哼了一聲,再看被壓在底下的小姐,張開嘴巴直喘粗氣,臉兒憋得通紅。西門慶看得興起,一個鷂子翻身,摟抱住麗麗,把她往按摩床上按,要再來殺她個回馬槍,這一次,他沒忘了戴上避孕套。

  從按摩間里出來,西門慶懶洋洋躺在貴賓休息廳,一邊看錄像一邊耐心地等候吳典恩。又過去半個多小時,還沒見他人影,西門慶心里直嘀咕:瘦男人的什麼胖女人的什麼,都是頂尖厲害的秘密武器,看來此話沒說錯。再等一會,吳典恩總算來了,不緊不慢地踱著方步,像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人太瘦,個頭太小。

  等他在旁邊床鋪上躺下,西門慶探過頭來,悄聲問道:“味道怎麼樣?”吳典恩滿臉嚴肅地說:“什麼味道?你說那個小女子吧,我沒動她。”西門慶驚詫地問:“你沒動她?”吳典恩癟了癟嘴,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樣,面不改色心不跳,像個哲人般地說道:“有時候,同那些小女子在一起說說話,就是一種放松,並不一定要做那個事。”西門慶心中罵道:狗日的吳典恩,老子全都看見了,還在編神話哄人。

  他並不想把吳典恩的謊話捅破,也裝扮得像個人樣,順著對方的杆子往上爬,嘻笑著說:“是呀是呀,其實同那些女人聊天,比打炮更有意思。”吳典恩愣了一下,說道:“知音難求,唯慶哥理解我也。按照西方那個弗洛伊德的說法,人身上有種利比豆,是繁殖情欲的,世上有種人,對女人有天生的愛好,換句話說,這種人身上的利比豆特別旺盛,可是國家有法律,只允許一夫一妻,連包二奶都是違法的,你說叫這種利比豆特別旺盛的人怎麼辦?只好上桑拿館泡發廊,摟著個小女子說說話兒,去掉心上的虛火。”

  西門慶半是恭維半是解嘲地說:“典恩到底是在市委組織部工作過的,共產黨的干部,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聽西門慶提起市委組織部,吳典恩心上抖了一下,仿佛一塊深深隱藏的傷疤被人偷看了,他感到有點不自在,於是說道:“什麼不一樣呀,有副對聯說得好: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有錢就靈。”西門慶拍掌說道:“說得好,說得好。不過,依我說,你離開市委組織部也好,現在你雖然不在組織部,可說上一句話,卻比組織部任何干部都管用,知道官人們背後叫你什麼?叫你組織部第二部長呢。”吳典恩不免有些得意,臉上仍保持謙虛謹慎的表情:“哪有那回事,全是聽人瞎傳的,我只不過有點甘當人梯的精神,為那些想積極進取的干部做了點實事罷了。”

  西門慶最為關心的,是第二組織部長吳典恩究竟為那些干部做了些什麼實事,於是壓低了聲音,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當初你在組織部工作得好好的,不知為什麼緣故,忽然就調到國稅局去了,是不是得罪了哪個頭兒?”吳典恩輕輕嘆口氣,一付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搖著頭說:“年青人,血氣方剛,不免要吃虧。”

  吳典恩被調出市委組織部,是因為他手上的一枝筆。年輕的時候,許多人都有個愛好寫作的毛病,寫點詩,寫點抒情散文,再正常不過了。吳典恩也不例外,他愛好寫作通訊報道,立志要當好黨的喉舌,他不僅愛好寫作,還偶爾在地區小報上發表幾篇豆腐干大小的文章。

  發表文章有時候也會惹麻煩。清河市有個分局公安局長,有一次家里被盜賊偷了,據說光現金就有八萬多元,公安局長大為惱火,動員全城的警察同行來破獲此案。哪里想到,這個盜賊既大膽又有心計,寫了張字條,悄悄塞進局長家門縫里,字條上寫道:請說說這些錢的來歷,諒你說不出。我是賊,你也是賊,憑什麼只能由你來抓我?公安局長看過字條後,果然不再提破獲此案的事。吳典恩根據這麼一則傳聞,寫了篇題為《貪官為何怕賊》的雜文,發表在《清河日報》副刊版上。沒過多久,組織部部長找他談話,批評他不經過調查研究,就在報紙上胡亂發言,組織觀念不強。吳典恩說那是雜文,屬於文學作品,不能等同於通訊報道,組織部長說,什麼文學,而且還作品,別扯淡了。吳典恩在黨報上發表了文章,不僅沒討到好處,反遭領導批評,心里頭一直不大舒暢。

  給他惹下更大麻煩的是另一篇文章。有一天,吳典恩在組織部辦公室里看到一份材料,上頭赫然寫道:謹防官職的市場化傾向。仔細往下看,材料中涉及到清河市一位市委副書記,說他賣官鬻爵,以權謀私,已嚴重到觸目驚心的程度。材料中舉了不少例子,如市土地局有個陳某,斗大的字不識兩口袋,因為給副書記行賄,便有人幫他入黨,有人幫他轉干,有人幫他虛報幾年黨齡,最後此人被破格提拔成土地局副局長。材料中涉及的那位市委副書記,平時傲氣得很,吳典恩對他沒好感,於是動了念頭:把材料整理成文章向報刊投稿。有以前的教訓,這次吳典恩聰明了些,作者名字用了個化名,叫樊福白,是反腐敗三個字的諧音。

  文章寄出去了,三個月沒有回音,吳典恩差點快忘了這件事,誰知道省委組織部幾個秀才辦了個內參,專門搜集此類腐敗典型的材料,供省委領導同志工作參考,其中有人看中樊福白的文章,便在內參上刊登出來。這篇文章在清河市掀起了軒然大波,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副書記,原本內定為內部解決的,問題被捅到省里,紙再也包不住火了,只好由市紀委將此案立案,並移交檢察機關。在省里一次會議上,市委書記文大化被省領導點名批評,說他“連發生在眼皮底下的罪行都漠然無視”,文大化非常惱火,下決心要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查來查去,還是查到了吳典恩頭上,文大化恨得咬牙切齒,又不好明著打擊報復,只好由組織部尚部長出面談話,把吳典恩調出市委組織部了事。

  西門慶聽著聽著,竟不覺“撲哧”一笑:“文大化在省城里挨批的事,我也曾聽人說起過,想不到是仁兄在其中推波助瀾,佩服佩服,這事怎麼一直沒聽你說過?”吳典恩搖了搖頭,表情復雜地說:“也不是什麼過三關斬六將的光榮革命史,一段敗走麥城的經歷,提它做甚?”

  電視屏幕上在放映一碟槍碟片,西門慶對那些打打殺殺的玩藝沒多大興趣,再說今天特意約吳典恩出來洗桑拿,是想同他多說說話兒。他招招手,服務小姐碎步走過來,溫柔地問:“先生需要什麼?”西門慶本想說讓小姐關掉電視,可是見吳典恩正盯著電視上一個女特工看,於是改口說:“添茶。”其實呢,吳典恩的心思根本沒在電視上,他仍然在想剛才的話題。

  “我來講個笑話吧。”吳典恩清了清嗓子說,“有個精神病人,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病情有所好轉,出院前,醫生問他:你出去以後干什麼?病人想了想說:我用彈弓把醫院的玻璃全都打碎。醫生一聽,這人的病還沒治好,不能出院。又過了段時間,醫生再將這個病人叫來問話:你出去以後干什麼?病人說:我找一份工作掙錢。醫生問:掙錢了干什麼?病人答:掙錢養活自己,再找個女朋友。醫生繼續問:找女朋友干什麼?病人答:談戀愛,舉行婚禮,進洞房。醫生問到這里,覺得病人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填寫完出院手續表格,醫生忍不住好奇,又問了一句:進洞房了干什麼?病人說:脫掉女朋友的衣服和褲子。醫生問:然後呢?病人答:再脫掉她的內褲。醫生已問得血脈膨脹:接下來干什麼?病人回答:將內褲上的橡皮筋抽出來,做一把彈弓,把醫院的玻璃全都打碎。”

  西門慶聽得一頭霧水,隱隱感覺到吳典恩的笑話中似乎潛藏著什麼深意,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深意,只好一個勁傻笑,連連點頭贊道:“有意思,有意思。”吳典恩說:“人一進了官場,就成了那個笑話中的精神病人,心里總想著要做點什麼。精神病人總想做把彈弓把玻璃打碎,官場人總想如何投機取巧,快點晉升。”西門慶笑道:“比喻得好,看不出來,仁兄還是個哲學家呢。”

  吳典恩說:“哲學家談不上,不過這麼多年來,一直同官場上的人打交道,略知一二內幕,也有一些心得……”吳典恩正要繼續往下說,外邊傳來一片鬧哄哄的聲音,緊接著涌進一群客人,西門慶定睛一看,領頭那個被人前呼後擁的胖子,是錢副市長的二公子錢福仁,在市財政局當副局長,西門慶原是認識的,於是起身同他打招呼。

  錢福仁像個接受檢閱的首長,勉強點了點頭,就要往沙發床上躺下。已經有大半個身子躺下去了,忽然一扭頭,看見了西門慶旁邊的吳典恩,又趕緊爬起來,過來同吳典恩熱烈握手。

  剛才西門慶被錢福仁冷落心中已有些不快,這會兒又見錢福仁的陰陽臉,心里頭更不是滋味。

  多年來,西門慶習慣了在十兄弟中稱老大,大伙兒“慶哥慶哥”地叫著,他聽起來也覺得舒暢,現在才知道:世界在變,一切在變,旁邊那個吳典恩,原先他並不怎麼看在眼里,現在不得不重新審視了。

  錢福仁還在同吳典恩親親熱熱地說話,西門慶想插嘴,卻沒有他插話的機會,錢福仁對他一付愛理不理的態度,讓西門慶覺得自討沒趣,只好掉轉腦袋,去看那部他並不喜歡看的槍碟片。電視屏幕上轟轟烈烈地打著殺著,看著那些花花綠綠晃動的人影,西門慶忽然感覺有點失落。

  領班小姐過來有請錢福仁,說桑拿浴房間里都准備好了,現在是不是進去衝浪?錢福仁只好同吳典恩臨時話別,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仿佛是日理萬機身不由已的領導干部。他有點禿頂,身體也過早發胖,背影看上去像只搖搖擺擺的鴨子。跟著來的那群人,早已開始脫衣服做准備,這會兒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錢福仁進了衝浪間,也一個個跟在後邊魚貫而入。

  貴賓休息廳里,又只剩下西門慶、吳典恩兩個人。

  西門慶癟著嘴,發泄心頭不快:“我就看不慣這號紈絝子弟,有屁的本事,全靠有個好老子。”

  西門慶剛才被冷落的場面吳典恩全看見了,他知道西門慶心里有點不平衡,於是安慰道:“慶哥,別跟這號人一般見識。俺清河市,誰不知道慶哥大名,那可全是憑自己的本領闖出來的。”

  西門慶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本公子才不同那號人一般見識呢。”

  吳典恩用過來人的口吻,說起了他的經驗之談:“別看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樣的,內心實際上虛得很,你越是把他們當回事,他們越是張狂,越是自以為是個大人物。”西門慶靜靜地聽著,這回他沒有插嘴,看樣子吳典恩興致頗濃,似乎還有話要接著說。

  果然,吳典恩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講個故事你聽吧。南城區原來有個稅務所長,叫馮天寶,為人專橫跋扈慣了,在國稅局里是個出了名的霸道主兒。有年春節,國稅局依照慣例在大世界酒樓擺慶功宴,馮天寶過來敬酒,滿桌子人敬了個遍,輪到敬我時,我酒量小,要求只喝半杯,這個姓馮的不依,硬要將把那整杯酒往我口里灌。我被逼急了,用手一攔,無意間正好打在他鼻梁上,當時馮天寶便翻了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破口大罵,說我是條狗,而且是被組織部開除了的狗。慶哥你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哪,叫我難堪得……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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