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3章 藍面夜叉(上)
山道上,一支軍正在小心地攀著山岩,在這難以越過的山道上艱難地行進。
為首的,正是官軍副帥李小民,一邊輕松地攀岩前進,一邊暗自回憶著昨天的美景,得意地想到,到了最後,秦貴妃終於被他的強悍體魄干得痛哭失聲,被迫在床上跪在他兩腿之間求他不要再干了,那一刻,李小民再度感到了夢想成真的狂喜之情。
為了安慰秦貴妃,李小民抱著她的玉體,陪她好生睡了一覺,讓她補足了睡眠,並用仙術補充她的體力,好讓她有足夠的力量進行戰斗,免得這美人在屈辱之余,對他生出怨忿之心。
現在,他就是跑出來,替她打仗,一定要奪下嘉陵關,作為對她勤勞服務的回報。
經過一天的艱苦跋涉,李小民所率二千精兵,終於來到了嘉陵關後方。
聽著北面遠遠傳來官軍攻打關口時的喊殺聲,李小民打了個手勢,一眾穿著敵軍雜亂服飾的精兵悄悄地散開來,去將准備好的敵軍軍旗打開,准備冒充敵軍,前去賺關。
在嘉陵關北面,秦貴妃親自上陣,督促士兵們猛烈攻打關口,一雙美目,卻在焦急地望向城頭,等待著預想中的奇兵出現。
就在攻關戰斗越來越慘烈之時,陡然有一陣嘶殺聲自關後傳來。
關上守軍,突然一片大亂,回身看向關內,個個臉上驚慌失色。
趁著他們防守混亂之際,關下官軍,一鼓作氣,攻上關頭,大肆砍殺著四散奔逃的守軍。
在關內,一支精兵亦在放手狂殺,斬殺無數敵兵,一直攻上關頭。
為首一員小將,容貌清秀,卻是一臉的凶橫殺氣,腰間掛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手持明晃晃的鋼刀,見人便砍,滿身都已沾滿血汙,猶自放手殘殺敵兵不住。
當他踏上關牆,砍殺了最後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敵兵之時,關上關下官軍的歡呼之聲,震天動地。
李小民大步踏上城頭,高高地站在渾厚關牆之上,揚手舉起那被自己親手斬下的頭顱,在掠過關頭的烈烈狂風中,放聲長嘯道:“賊將首級,已在此處!賊兵還不歸降,更待何時!”
關內四處為戰,與眾官軍猛烈拼殺的賊兵,遠遠聽到這聲長嘶,抬頭看去,但見那頭顱滿是血汙,面貌卻依稀可辯,正是嘉陵關主將盧興之頭,不由都面如土色,斗志盡失。
見此情景,除了逃跑,便只有投降一途了。
嘉陵關的大門,緩緩打開。
關下官軍大部,浩浩蕩蕩,向門內飛奔而入,迅速控制住嘉陵關各處戰略要地,讓殘余的賊軍再無反抗之力。
秦貴妃騎馬立於關前,遠遠望著關上少年那神威凜凜的模樣,一縷柔情,忍不住在她那堅強的芳心之中,緩緩彌漫開來。
李小民的目光,掃視著關下眾軍,越過那許多充滿崇拜敬畏的眼神,落在那如鶴立雞群般的美貌女將的臉上,在他的唇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容。
秦貴妃的臉,突然變得紅了起來。
看著李小民暗暗燃燒著烈火的雙睛,心下暗嘆,知道今天在嘉陵關內住宿,自己又將經歷無法入眠的一夜。
※※※
巨山山寨,位於一個巨大的島上,周圍八百里水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因此周圍官軍多年來連番攻打,亦不能將巨山草寇,連根拔除。
在抵御官軍的進攻之中,山寨水軍頭領“浪里黑條”張逆,居功至偉。
在當年官軍進攻巨山的第一戰之中,越州指揮使何炯率大批船只,載著數千甲士,跨越湖面而來,意圖一舉蕩平巨山草寇,在他們勢力尚屬微小時,便鏟除禍患於萌芽之中。
怎奈壯志未酬,還未攻到巨山島上,便已被張逆率領大批善於潛水的嘍羅,在水下鑿沉了幾乎所有的船只,讓大批官兵,未及接戰,便落到水中,做了枉死鬼。
而何炯更是倒霉,雖然舍生忘死,在船上與攻來的賊軍守將朱順拼斗,卻因船只漏水,一時心慌,被朱順揮刀砍傷,逮住後連斬九九八十一刀,受盡酷刑而死,死後屍體亦被扔到水中,由水中魚蝦吃得干干淨淨,屍骨無存。
秦貴妃所率大軍,在巨山水泊的邊沿處,停了下來,安營扎寨,到處調集船只,准備進攻巨山島,卻因懾於張逆的威名,一時不敢輕動。
正在各營將領暗自憂慮,不知道自己這一營的將士會不會派去打前陣,並且會不會被張逆所率大批水鬼在水下鑿沉船只,無端淹死時,心里想到的,便是向元帥討教,看看兩位元帥能有什麼新的計劃,以應對張逆及部下水鬼的威脅。
可是,就在他們最需要兩位元帥的決斷之時,兩位元帥,都不見了蹤影,讓他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元帥是已經有了妙計,正在謀劃;還是束手無策,因此躲起來不敢見人。
這個時候,他們一心敬服的主帥,此時正獨自躺在自己的營帳里的大床上,錦被內的雪白嬌軀一絲不掛,美目散發著失神的目光,發出余韻後低低的銷魂呻吟之聲。
而他們衷心敬佩的副帥李小民,卻是得意洋洋,從秦貴妃的寢帳里出來,小聲哼著從前那個時代的流行歌曲,不帶一個小兵,獨自出了營盤,在夜色籠罩之下,悄悄地向水面上掩去。
在水面上,樹林從生的隱蔽之處,放置著一只小船,是李小民命令部下給他找來的。
李小民跳上小船,什麼也不管不顧,立即閉上眼睛,盤坐練功。
自有虛無飄緲處,飛出一個小小鬼衛,落在船上,操起船槳,替他操舟,向小舟劃向水面深處。
在水泊上,有無數小島,大小不一。
小舟很快便到了一處礁石島邊,占地不過十丈,卻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島了。
李小民將仙力在體內流轉,數個周天之後,緩緩睜開雙目,自舟中站起,跳上礁石島,四面環顧一眼,但見煙波浩渺,到處都是茫茫水面,夜霧彌漫,一眼看不到邊。
水面礁石上,李小民傲然而立,手捏法訣,微閡雙目,口中喃喃念誦真言,一股強大的力量,自他的體內奔涌而出,向腳下的水面涌去。
礁石島下,水面漸漸泛起漣漪,水波蕩漾開來,向四面發散。
隨著李小民真言念誦,水面的震動漸漸增強,最後變得象開了鍋一般,水花不斷向上噴涌,氣泡轟然上涌,遍布水面。
在遠處,大片水面也在轟然震動不止,水下的魚蝦都受不了震動,爭先恐後地向遠處逃竄。
就在李小民眼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有水花飛濺,水面翻涌澎湃之時,一個巨大的身影,陡然從水中鑽出,面目猙獰,帶著滿身的水珠淋漓,舉叉大吼道:“哪里來的小輩,敢來打擾大爺休息?”
李小民張開雙目,定睛看去,卻見那鑽出的身影,身長至少比他高上一倍,高大壯碩無比。
手持三股托天叉,上束九枚鋼環,一動便水花四濺,響聲貫耳。
而他的面目,更是猙獰可怖,整張臉盡呈深藍死灰之色,暴眼血紅,獠牙森森,惡狠狠地瞪著李小民,咬牙切齒,似要吃人一般。
他的問話還未平息,便聽水下嘩啦啦一片大響,在水面冒起的氣泡之中,到處都有一個小小的腦袋伸出,一般的猙獰可怖,迅速浮起,站在水面上,一個個濕淋淋的,身子飄忽不定,卻是一個個的小小水鬼,露出各種窮形惡相,圍在先前那怪物身邊,厲聲嘶叫,為他的問話以壯聲勢。
一時間,水面之上,到處都是水鬼聚集,嘶聲鬼叫之聲,傳遍黑夜之中。
面對如此恐怖的對手,李小民卻是面色平靜如昔,拱手道:“大王請了!在下李小民,打擾大王休息,還望大王海涵。此來來得匆忙,未曾備有什麼禮物,只是略備薄禮,請大王笑納!”
小舟中,已經被士兵們裝滿了三牲祭品,雖然船小,裝上這些東西,怕不得有數百斤之重。
看了這麼多厚禮,那為首鬼怪面色稍霽,點頭道:“不錯不錯,這些東西,夠我塞牙縫了!”
李小民淡淡微笑,心里卻微有怒意:“這個家伙,胃口這麼大,這一次交易,只怕不好談!”
他在來之前,便已派鬼衛在當地冤魂中打探過,占據了這一帶水面的,卻是一個從海里來的巡海夜叉,卻不知名字,平素里就叫做什麼藍面夜叉的,據說是在東海犯了什麼罪過,害怕龍王處置,因此逃離東海,並擊敗追兵,一直逃到此處,聚集了大批水鬼,稱王稱霸。
而本地龍王,為龍暗弱,法力也遠不如東海中的龍王,整日里只知吃酒逍遙,躲在深水之中,什麼事也懶得管,對此藍面夜叉的力量亦隱有懼怕之心,因此這藍面夜叉才能在水泊中聚集這麼大的勢力。
這一次,李小民孤身前來,便是為了和他談一筆交易,因此特地來到他居所附近,施法力震動水面,逼他現身出來,好好地談上一談。
為了能順利達到目標,李小民還是微笑道:“大王不必擔心,我大唐朝廷,財力雄渾,這江南地面,盡屬我大唐朝廷,大王不管要多少祭品,都不是難事。”
藍面夜叉聞言,心中意動,昂首笑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吧,你到我這里來,是有什麼事?”
李小民拱手肅容道:“巨山賊寇,興兵作亂,殘害黎民。不知有多少人家,被他們殺得干干淨淨,多少村莊,雞犬不留。婦人女子,被捉去奸淫拐賣,可謂惡事做盡,這樣的隊伍,豈能稱為起義軍?今日我朝廷大軍到來,便是為除此惡賊,還江南百姓,一片清朗世界!只是賊寇水軍眾多,張逆率嘍羅攔住水面,讓我軍不能渡過水泊,攻上巨山島。請大王恩准,借數百水鬼與在下,只要破了張逆水兵,我軍便可長驅直入,消滅巨山賊寇,那時大王居功至偉,朝廷必有封賞,為大王建廟居住,受百姓供奉香火,就是大王部下,亦可得朝廷選派法師前來超度,或是永居大王帳下,受百姓供奉度日,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此言一出,藍面夜叉還未怎樣,他部下群鬼,已然意動,都面現激動之色,竊竊私語,對這天上掉下來的好事興奮不已。
李小民說完這一席話,淡然看向群鬼,見他們都在用熱切的目光看向藍面夜叉,顯然是唯他馬首是瞻,只要他一點頭,這事便算成了。
藍面夜叉眼珠微轉,卻冷冷一笑道:“小輩,敢來算計老子!不過這麼一點東西,就想騙老子給你賣命,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眾水鬼面色皆變,震驚惋惜頹喪之色,出現在眾鬼面上,哀嘆嗚咽之聲,自一些小鬼口中發出,悄悄地蕩漾在水面之上。
李小民也微微有些驚訝,拱手問道:“大王既然覺得這樣不好,那麼請問大王要什麼條件,才肯出手相助?請大王盡管說出來,傾我大唐朝廷之力,必然可以滿足大王的要求。”
藍面夜叉仰天大笑道:“老子什麼也不要!現在我在這里過得這麼好,有吃有喝,干什麼要打破現在的局面?再說公孫不敗本是我的老朋友,有他幫忙,我才能在這里安穩居住,還經常收到他扔進水里來的禮物,有牛有羊,有時候還有人送給我吃!至於廟宇,公孫不敗也答應給我建了,你說我什麼事也不做,就能得到這些,干嘛還要聽你這小輩的,替你去打仗賣命?”
他部下水鬼,有些便是被公孫不敗送與他吃的,聽他說起此事,臉上便現出激憤之色,只是懾於他的威力,只敢暗怒,卻不敢表露出來,讓他看到,盡皆低下了頭。
眾鬼之中,卻有一個壯碩惡鬼昂然而出,在水面上飄到藍面夜叉面前,呐頭拜倒於水上,嘶聲道:“大王!巨山賊寇,惡事做盡,屬下何炯,以及部下數千兄弟,便是被巨山賊寇害死的,求大王念在屬下一直忠心耿耿替大王做事的份上,允許屬下帶當初被害的兄弟,幫助朝廷大軍,與惡賊決一死戰!”
李小民舉目看去,卻見那惡鬼滿身鮮血淋漓,傷口無數,深達肺腑,果然是被斬了八十一刀的何炯指揮使,模樣看上去淒慘恐怖至極。
藍面夜叉聽聞,卻大怒道:“大膽何炯,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本王提條件!還不快滾回去,免得本王一怒,將你打得魂飛魄散,那就悔之無及了!”
何炯面現怒色,舉頭望向藍面夜叉,卻是怒氣填胸,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面夜叉見他這模樣,心下生怒,揮舞鋼叉,喝道:“怎麼,你敢不服本王的裁決麼?”
李小民生怕何炯被他一叉刺透,讓自己少一個幫手,連忙拱手笑道:“請大王且稍安勿躁,在下突然想起,出征之前,曾經路過何指揮使家中,代表朝廷以示慰問之意。他家中妻小,曾托在下帶封家書,要在下於水邊焚化。既然在此相遇,還請大王開恩,讓在下將家書交與何指揮使。他日在下必然還情,再奉上三倍的三牲祭品,獻與大王。”
藍面夜叉瞪了他一眼,看在那些祭品的份上,決定暫留何炯之命,低頭向何炯冤魂喝道:“還不快去!”
他嫌何炯飛得慢,當即飛起一腳,漫天水花中,將何炯亡魂,一腳踹向礁石島。
何炯亡魂,御風而行,撲到礁石島上,跪地拜倒在李小民面前,哽咽道:“下官無能,未曾剿滅巨山賊寇,反致數千官兵喪生於此,今日將軍來到這里,下官實是無顏相見!”
李小民慌忙上前還禮道:“何指揮使快請起來!家中有口信在此,還請一聽!”
他將口湊到何炯鬼耳之旁,運起神音,將低低的聲音灌入鬼耳之中:“何指揮使,實不相瞞,未曾有什麼家書。只是本官要剿盡巨山草寇,非得何指揮使相助才可。只要何指揮使率一眾屬下立了大功,本官自有辦法,讓指揮使離開此地束縛,回家面見妻兒老母,並讓尊府一門,盡受朝廷封賜,何指揮使也可免於在此地永受苦楚了!”
何炯震驚地抬起頭,看著李小民誠摯的面龐,感覺著他身上暗自澎湃的仙力,心下已有幾分相信:“這位將軍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法力,若說讓我脫離水鬼身份,不受死地束縛,也有可能。況且他所穿軍服,雖看不出什麼職銜,也可知是上將一員,在軍中定有很高地位權勢,想要幫助我家,不過舉手之勞。”
想起老母在堂,妻兒無依,何炯心中不由一酸,兩行鬼淚,自鬼眶中緩緩流下。
藍面夜叉看他在那里哭哭啼啼,心下輕蔑不耐,喝道:“說完了沒有?何炯,給老子滾回來,別在那里學得象個娘們一般,給老子丟人!”
李小民卻拱手笑道:“大王,在下倒還忘了,曾在來時,得到了一件至寶,特來獻與大王,請大王笑納!”
藍面夜叉哼了一聲,不屑地道:“想用什麼東西來收買老子嗎?只怕你買不動!”
李小民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看,嘖嘖稱奇道:“這般好的法寶,真是天下無雙,若非是敬畏於大王威嚴,在下實是舍不得送出去啊!”
藍面夜叉看他說得活靈活現,不由好奇,巨大的身軀在水面上移動,大步踏上礁石島,悶聲悶氣地道:“什麼好東西?給我看看!”心下已經打定了搶奪的主意。
他沉重的腳步,踏得礁石島轟然震動,似是要沉入水下一般。
李小民暗自心驚,不待他走到面前來搶,便伸手從盒子里面拿出一個碩大的黑色明珠,舉向藍面夜叉,笑道:“就是這個!”
藍面夜叉心下好奇,伸頭去看,正要伸手接過,那黑色明珠忽然迸發出一道黑光,挾著巨大的靈力,轟然直向他射來!
藍面夜叉大驚,正要閃開,那黑光卻似風馳電掣,瘋狂地撞在他的右手之上,只聽一聲轟響,長滿黑毛的右手手掌,登時便被黑光射穿,痛得藍面夜叉大聲慘叫。
黑光穿透巨掌,猶不停留,重重撞在藍面夜叉的右肩,將他整個撞飛出去,周身上下,黑氣籠罩,藍面夜叉巨大的身子在黑氣中縮成一團,看上去似乎是痛苦至極。
在運用巨大的靈力之後,李小民面色微微有些蒼白,稍微喘息兩下,便即再度念動真言,准備催動冥王珠,放射黑光,向藍面夜叉襲去。
經過長期的摸索實踐,李小民漸漸開始掌握到了使用冥王珠,讓它更具威力的方法。
這一次,他是決心一舉擊殺藍面夜叉,以免他壞了自己大事,念動真言時,仙力在體內飛速流轉,不顧自身消耗,只要除了藍面夜叉為第一要務。
在地面上,黑氣籠罩中的藍面夜叉忽然大吼一聲,用力振開身上束縛,狂跳起來,仰天狂吼聲中,身上衣衫,盡皆開裂,露出了里面健壯的肌肉。
身上強勁的靈力迸發出來,登時將黑氣撞碎,消散風中。
怒視著李小民,藍面夜叉大吼道:“小輩,竟敢暗算爺爺,受死吧!”
他用左手反向握緊三股托天叉,叉尖向下,用盡力氣,向李小民的頂門狠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