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他背上的時候,蕭明明盡量讓自己的臉離他的身體遠一些,雖然也沒什麼用。
因為比起被抱在懷里,被他背著時,兩個人的肢體貼得更加緊密。
她的手環著他的脖子,腿勾在他腰際,為了穩定重心,胸也貼在他背上。
雖然兩人以前在纏綿交歡的時候,早就坦誠相對過了,但今時畢竟不同往日。
蕭明明想到這里,就准備盡量撐起上半身。
剛開始動,就被他喝止:“這時候矜持什麼?想兩個人一起滾樓梯?”
聲音不高,卻很有威嚴,不容反駁。
蕭明明悶悶地回了一聲:“哦。”又貼著他,臉撇向一側。
環在他脖子上的手感覺濕濕熱熱的,是他出汗了?
“現在是幾樓?”蕭明明忍不住問他。
“不知道,可能要到電梯間才看得到。”
“要不我還是下來吧,我可賠不起你的醫藥費。”
“這才多久……不過你也確實比我想象中沉。”他不忘揶揄她。
蕭明明不樂意了:“放我下來。”
正好兩人到了平台處,何曾把她輕輕松開,側過臉看她:“……生氣了?”
她把何曾的包往前一推:“拿去,本來就是你非要背我,背了又嫌我沉,什麼人啊。”
何曾也沒接蕭明明遞來的包,轉而掏出一根煙點燃:“是我說錯話,你別生氣。不是你沉,是我年齡大不中用,女孩子都背不動了。”
“話說得真好聽。”她沒好氣地感嘆。
蕭明明伏在他背上的時候,分明是感到他有些辛苦。
雖然她對何曾這個人真是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可是今天他分明是彬彬有禮的。
大概……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背過幾個女孩子?說得好像很有經驗似的。”
蕭明明靠在欄杆上,其實剛才崴腳那一下並不是很嚴重。
“在你之前,總背過百八十個吧。”
點燃的香煙在不太亮的環境中很是顯眼,紅色的,忽明忽滅,像一盞鮮亮的燈。
蕭明明笑了:“這麼專業,是不是真的?”
“開個玩笑而已,在你之前也就背過一個。”
“女朋友?”她隨口一問。
“嗯。”他鄭重地回應。
蕭明明忽然想起袁謙提起的那個“謝師姐”,那天兩人的對話在她耳邊回蕩。
“那你會不會考慮?哦對了,我記得你之前是為了謝師姐申的美國學校吧,你們怎麼樣,什麼時候喝喜酒?”
“她結婚了,去年給我發了郵件,小孩大概一歲多了吧,挺幸福的。”
“怎麼不說話?”他好像很百無聊賴似的,煙沒抽兩口,倒是用手指捏著煙在空中畫著大大小小的圈。
“我又……不知道說什麼。”
蕭明明說的是實話。
她不是沒有好奇心,但是自己昨天已經下了決心,不想和他再有什麼聯系,所以覺得有關他的事情沒必要去探究。
“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她是我師姐。”
何曾慢悠悠地起了個話頭。
“走吧,你扶著我走,我也好歇會兒。別摸欄杆了,好歹我也比欄杆干淨些,你說呢?”
“……你別碰我就好。”
聽著蕭明明的嘟囔,何曾把煙頭扔進牆角的垃圾桶之後,苦笑著答應她:“好。”
最終她還是扶著他的手臂,慢慢向下走。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蕭明明沉不住氣,問他:“後來呢?”
“哦,你還想聽?我以為你不樂意聽了。”
“不說算了。”她作勢就要甩開他的手,被他按住,溫言軟語相勸。
“火氣這麼大干什麼……其實就是當時學校到處翻新,野蠻施工,三步一個坑五步一個圍欄,然後她在我面前騎個自行車摔坑里了。”
“這麼嚴重?”
“看起來挺嚴重的,其實還好。反正當時吧,附近就我一個男的,不幫忙說不過去。”
他這麼解釋著,繼續說了下去。
“去了校醫院看了下沒什麼大問題,我就准備走,她就留我電話了。”
“套路……”無數個校園戀情的開頭都是這樣吧?偶然的相遇,以某件事作為契機,有意無意之間,就慢慢拉近了陌生人之間的距離。
“是啊,都是套路,然後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她是很早就准備以後去國外留學,所以在校外租了房子。”
何曾說到這里,蕭明明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一句話不知道怎麼就竄了出來。
“你倆同居了是吧?”
同居之後,自然免不了會偷嘗禁果。
很多大學時期的情侶因為年輕精神好又有好奇心,在性上探索欲望就特別重。
蕭明明忽然覺得心里酸溜溜的,奇怪。
“你反應很快啊。”他停下腳步,盯著她壞笑。
“那會兒不都這樣……”她想了想,其實自己和以前男朋友也是一樣,干嘛反應那麼大。
“那個時候真的是,可能還是太年輕吧,對外說是搬出去可以集中精力學習,其實纏著她胡搞瞎搞的時候多一些。”
“深入了解嗎?”像是為了排遣自己剛才想到何曾過去的時候這種奇妙的心思,蕭明明故意開起玩笑。
“……是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夜七次不是夢,那個時候我還經常跑步,體能不錯的。”他指了指自己,“這里還有八塊腹肌。”
“真的假的……”
“後來她收心學習,准備考試。我呢最開始覺得她說著玩而已,沒當一回事。結果她有次直接把門鎖換了,我被鎖在外面才知道她是下了決心。”
何曾看了看旁邊:“我去電梯間看看還有多少層,你等我一下。”
蕭明明點點頭,松開他的手。她這是第一次聽何曾講自己的事情,以前兩個人在一起時,交談的內容最多的就是圍繞調情和爭執而已。
至於心平氣和地說話,而且還說這麼多私事,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
她雙手交疊著提著包,站著太累,也不嫌牆壁髒,索性半靠在上面。
聽他剛才說過去的事情,雖然輕描淡寫,卻怎麼也是清晰的記憶。
雖然現在看上去何曾好像是個離自己很遙遠的人,大多數時候捉摸不透,但其實也有那種愣頭青的時候。
他所謂的不節制,一夜七次什麼的……
那個時候的他是什麼樣子?可惜自己好像永遠也看不到。
不過話說回來,這又跟自己有什麼關系呢。
正在胡思亂想,他已經又走了回來:“還有十來層,說說笑笑也過一半了,接著走吧。”
蕭明明看著他:“其實你真的不用送我的,這會兒人也少了吧,我去坐地鐵。”
何曾抹了把汗:“別犟,明明……”
“你不是還忙著回去加班麼,事情還沒做完吧?”
“什麼事情也得分個輕重緩急的……”他拉起她的手,“你是不是怕我又跟你……”
“其實也不是,你今天很紳士,紳士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這句確實是蕭明明的心里話。
他的語氣聽不出到底是難過還是開心:“那就好,這里黑,我拉著你的手吧。”
“……這樣好嗎?”蕭明明這個時候,想到剛才問她要不要雨傘的那個人,有種負罪感。
“手腕就可以……其實……你現在也不是誰的女朋友,你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