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在意鷹刀吃驚的目光,楊四自管自地侃侃言道:“話說當年,一代雄主曹操挾百萬雄師以征討叛逆‘大耳賊’劉備的名義下江南,其意並不在劉備,實則是想取江東孫吳的六郡之地。對於他來說,劉玄德,芥蒂之癬耳,手無過萬之兵,城不過新野一縣之地,根本不足為患。其真正的心腹大患是江東孫吳。江東六郡人口眾多物產豐饒,地靈人傑英才輩出,實在是一塊美得不能再美的大肥肉。只要江東一得,曹操必將橫掃八荒一統天下,成就無上霸業……”
“這個故事我自小就從街邊的說書老先生那里聽說過了,死胖子,你不是想從頭給我講一遍三國吧?老實說,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一個受傷的人,你多少要替我身體的承受能力想一想……”鷹刀在一旁小聲抗議道。
“曹操老賊真是老奸巨猾,他在南征之前先給孫權下了一道檄文,邀請孫權共討劉備。這一招實在狠辣。如果孫權遵照曹操的意思去做,那等於向曹操俯首稱臣,到時曹操百萬大軍一到,先滅劉備,接著順便到江東做一下客,最後很禮貌地對孫權說:”孫權兄弟,這次征討反賊劉備一事,兄弟你很給哥哥我面子,做哥哥的一定記在心里。如今,劉備這老小子已經被我們哥倆給滅了,兄弟你左右無事,不如到哥哥我的許昌去玩玩?有老哥我在一旁說情,小皇帝一定會賞你一個很大的官……到那時,咱哥倆就可以一起在京城做官、一起泡妞、一起在我家後院煮黃酒論京城里哪個女子最風騷最夠味了,呵呵……啊?你不願意跟我去許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哥哥我誠心邀請你去我的地盤玩上一玩,你居然不給面子?莫非是你在這江東做土皇帝做久了,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小日子,嫌棄我們北方生活條件艱苦、北方女人皮膚粗糙?你奶奶的,給臉不要臉。小的們,把這姓孫的小子拉下去砍了!怎麼?你還不服氣?老子兵多,就是騎在你的頭上拉屎,你也要認了。‘這樣一來,孫權就只有乖乖地跟著曹操去許昌。但以曹操的性格,他斷然不會任由孫權這個禍根存活於世,最終還是會找個理由將孫權殺了,一了百了永絕後患。因此,只要孫權一答應曹操共討劉備,就等於把自己送上了絕路;然而,若是孫權不同意討伐劉備呢?那曹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指證孫權和劉備共謀篡逆,就可以打正旗號討伐孫權了。“對於鷹刀的抗議,楊四恍若未聞,按照然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演繹著。
鷹刀哭喪著臉,道:“你不去說書,真是浪費了!不過即便你說得再怎麼精彩,可炒來炒去,也不過是盤冷飯而已。拜托,請你快轉入正題吧!”
“所以說,曹操這一招實在是有夠厲害!無論孫權怎麼做,曹操都有理由來奪取江東。而曹操這道共討劉備的檄文一下,江東這邊可就亂了套了,多數人畏懼曹操勢大,建議孫權臣服曹操。唯有魯肅對孫權說,江東誰都可以投降曹操,只有主子你不可以投降,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投降,到了那邊照樣有官做有酒喝,而主子你投降曹操,一定會被曹操干掉……”
“大哥,求求你饒了我吧……”鷹刀哀嚎道。
“好、好,我長話短說好了……於是,孫權決定對抗曹操,並任命周瑜周公瑾為大都督。說起周瑜,端的是臉如冠玉風度翩翩,他的老婆小喬也是絕世美女,與貂蟬有一拼。當年,孫權的大哥孫策傳位給他的時候曾經叮囑過,要孫權管理內政時多問問張昭的意見,而一旦跟別人開火打仗,就要按照靠周瑜,由此可見周瑜這個人……”
“救……救命啊!淡月,快來啊!我再也不想待在這里啦,我要出去……”
“你別這樣,聽我說完嘛……就在這時,劉備的軍師諸葛孔明受劉備之托,到江東進行聯吳抗曹的游說工作。說起諸葛孔明,我覺得有必要提一下當年劉備三顧茅廬請他出山的故事。話說當年……”
“三顧茅廬、三顧茅廬……你再這麼囉哩囉嗦,小心我一腳把你踹到茅廁里,叫你三顧茅廁!”
“好好,我們不說三顧茅廬,就讓我說一說諸葛孔明舌戰江東群儒吧……咦,你在干什麼?在櫃子里東翻西翻的,是要找什麼東西嗎?你有傷在身行動不方便,要什麼東西我給你找好了。”
“哦,那謝謝了。麻煩你從那個抽屜里把淡月平時用來修腳指甲的剪刀給我找出來……”
“你要剪刀干什麼?”
“我……我實在是受夠了!與其這樣被你折磨至死,還不如一刀弄死自己算了!”
“你別這樣,諸葛亮是我的偶像啊,今天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你就讓我說個痛快吧!喂,你干嘛拿個剪刀戳我?”
“既然諸葛亮是你的偶像,我就送你這個豬頭去見你的偶像!”
“別這麼衝動嘛!我不講舌戰群儒了,就講草船借箭吧……”
“我……我真是敗給你了。還是我來說吧,接下來是黃蓋的苦肉計、龐統的連環船計、孔明的借東風,然後是火燒赤壁、關羽華容道義釋曹操,最後是劉備趁周瑜追擊曹操之機搶先占了荊州,魯肅奉孫權之命前來商討,劉備口說是借,卻一借不還。明明是幾句話就可以說完的事,你怎麼越扯越長?”
“這個……因為我以前在天魔宮尚未成名之時,一直都是按照靠在一些酒樓、茶肆之類的地方說書來貼補家用。你也知道了,如我們這種混黑道撈偏門的小嘍囉,既沒有福利又沒有公積金,生活來源一向是沒什麼保障的。唉,我這也是職業病了,說著說著,就停不住嘴了……”
“……”鷹刀口吐白沫暈倒在床上。
“罷了罷了,過往的辛酸不提也罷,我們言歸正傳。當今之勢,花溪劍派好比曹操,溫師仲好比孫權,而我們就是弱小的劉備……蒙彩衣對襄陽的野心,溫師仲不可能不知道,今番主動求和,不過是因為昨夜一戰我們釜底抽薪,將蒙彩衣布置在沈園的伏兵一舉擊潰,使她暫時無力北上,只能另想他謀。此時不能用武力強奪襄陽,並不代表蒙彩衣日後也無法吞食襄陽,更何況還有用計謀兵不血刃地兼並溫家這一招。對於這一點,溫師仲想必比我們還要清楚明白。因此,這次蒙彩衣主動登門求和,看似是給了溫師仲一個選擇的機會,實際上卻是極其厲害的一招。”
鷹刀恍然大悟,拍手叫道:“我明白了。以蒙彩衣的脾性,這次求和必然會附帶多個條件,譬如長江水運對花溪劍派旗下的過往船只開放、不收取有關費用等等,甚至可以借用溫家在各地的碼頭和船隊……如此一來,這長江水運還不是等於落在了她的手中?他媽媽的辣塊大西瓜,如果溫師仲真的同意這樣的條件,我們昨夜辛辛苦苦打贏一仗豈不等於白忙一場?”
楊四笑道:“你也無須激動,古往今來,贏了戰爭卻在談判桌上輸得賠褲子的事例多不勝數,又豈獨我們?這就是政治手腕的威力。更何況,局部戰爭的輸贏根本不會影響到大勢的發展,國與國之間比拚的是國力的強弱,不是軍隊的多寡。同樣的,武林幫派之間比拚的是總體實力的強弱,而不是門下弟子有多少人。以現在的形勢來說,蒙彩衣的確是有資本這麼蠻不講理地以勢壓人,卻也怪不得溫師仲忍辱低頭。”
鷹刀怒道:“如此說來,溫師仲是不答應也得答應,答應也得答應,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他媽媽的……早知如此,我們昨夜干嘛還這麼賣力地去拚命?還不如躺在暖暖的被窩里抱女人來得快活。”
楊四搖了搖頭,笑道:“不一樣。昨夜如果沒有擊潰蒙彩衣在沈園的伏兵,襄陽不日內便會落在蒙彩衣的手中,到時我們只有抱頭鼠竄的命。而現在,雖說蒙彩衣極有希望拿到長江水運,但是卻不能明目張膽地對付我們。襄陽落在蒙彩衣手中和長江水運落在蒙彩衣手中,對於溫師仲來說,這個結局幾乎沒什麼不同,但對於我們來說,其中的分別就大了。”
鷹刀冷笑道:“我倒看不出哪里不同。長江水運一落入蒙彩衣手中,襄陽溫家遲早要完蛋,而我們也一樣,遲早要逃命。”
楊四哈哈笑道:“襄陽溫家完蛋那是大勢所趨,無法可想,但是有我楊四在,襄陽究竟會不會改姓蒙,那還難說的緊……”笑聲中竟充滿了自信。
鷹刀見他如此有信心,不禁有些意動,道:“死胖子既然敢如此大言不慚,必然又有什麼鬼主意了,還不快從實招來。”
楊四微微一笑,道:“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換作你是溫師仲,面對蒙彩衣咄咄逼人的求和條件,你會怎麼辦?”
鷹刀略一沉吟,道:“虛與委蛇,別求他法。”
楊四拍手笑道:“正是!戰?沒有資本和蒙彩衣斗。和?擺明是引狼入室。唯一的辦法只有暫且答應下來,卻用諸多借口推脫,要求暫緩進行,來爭取時間。而此時,就該是你我二人粉墨登場的時刻了。俗話說,病急亂投醫,溫師仲除了自己想辦法之外,一定會找上我們,希望我們替他出手對付蒙彩衣。”
鷹刀嘿嘿冷笑道:“求我們又有什麼用?你我二人無錢無勢,只得一雙赤手空拳,拿什麼來對付蒙彩衣?死胖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楊四微笑道:“能不能對付蒙彩衣,那是另外一回事,關鍵在於溫師仲求我們出手。”
鷹刀心中一跳,隱隱約約掌握到楊四的想法,突然覺得嗓子又干又澀,啞聲道:“劉備……劉備……借荊州!”
楊四哈哈笑了起來:“你終於明白了。我說的‘劉備借荊州’其實就是借刀殺人、反客為主之計。借的是蒙彩衣這把刀,殺的卻是溫師仲這個主!這次是天賜良機,上天要白白送一個襄陽給我們。”
鷹刀一陣頭暈目眩。
世人皆道楊四此人的智謀天下無雙、算無遺策,但誰能知道他竟然厲害至此!
相對於他此刻運籌帷幄、翻雲覆雨、視天下英雄為手中棋子的手段,他在戰場上鬼神莫測的用兵之術不過是小道而已!
楊四斯人,世之奇士也,縱是諸葛臥龍重生也不外如是。
“襄陽,如果在溫師仲的手里,總有一天會被蒙彩衣吞掉。所以,我們不如取溫家而代之,將襄陽拿在我們的手中。有襄陽一地作基業,我們就有了對抗蒙彩衣和花溪劍派的資本了。”楊四悠然道,似乎已經將襄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就算是我們拿到襄陽,你有把握斗贏蒙彩衣和花溪劍派嗎?只怕未必吧!”
“那有什麼要緊?我們本就一無所有,最多也不過回歸到現在這種一無所有的狀態。襄陽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斗輸了,也不過將襄陽拱手讓給他們,我們自己並不損失什麼。就像一個窮光蛋上賭場,第一把就贏了一百兩銀子,但第二把又輸了回去,出來還是一個窮光蛋而已,但是如果第二把又贏了呢?”楊四笑吟吟的說道,臉上表情十足像個賭徒。
鷹刀無言以對。
是啊,大不了重新來過,對於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來說,又有什麼是不可以失去的?
也許有人會說這是典型的賭徒心理,然而這個世界有許多奇跡正是這種敢於冒險的賭徒創造的!
昔日漢高祖劉邦,不過是一介布衣,卻因為敢於冒險,成就了一代帝王霸業。
如果,他在漢中與項羽楚漢相持之時,甘於守成,做一個漢中王便自我滿足,那就不會有後來的大漢帝國。
誰能說,他當時就沒有“我本就一無所有,至多按照舊一無所有”的想法呢?
鷹刀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運。
因為楊四是自己的戰友,而不是敵人。
溫府書房。
寬大的桌後,溫師仲伏首埋在堆積如山的公文中,雙眉緊鎖,神色峻然。
兩鬢的白發在身後深褐色書櫃的襯托下,越發顯得銀白,賽似霜雪。
也許該隱退了吧!
溫師仲望著眼前連章累牘的文字和數字,心中驀然升起一陣深深地疲倦。
曾幾何時,原本令人為之醉心的事業,在今日竟變得如此蒼白。
站立在這權力的顛峰數十年,驀然回首,卻發覺只得這一間幾丈方圓的斗室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因為自己這一輩子,居然有大半的時間是在這里渡過的。
兒時純真的歡笑、少年時率性的擊劍高歌,如今想起來直如美夢一場,是如此的遙遠和虛幻。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自己還會不會走上這條孤寂而冷清的權霸之路?
窗戶無風自開,一條黑影如幽靈般溜了進來。
“三叔,侄兒溫錐率門下弟子一百二十人,奉閥主之命前來聽候差遣。”那人趨前在桌前微微一揖。
仿佛早已知道此人要來,溫師仲微一點頭,擡眼望去。
卻見這溫錐虎背熊腰骨骼寬大,一身黑色勁裝,唇下微有短須,雙眼精光四射,閃動間隱露桀驁不馴之色。
腰背間倒插著兩枝精鐵短戟,正是關中溫家名動江湖的獨門兵器“溫侯戟”。
“這一路辛苦你了。大哥可好?”溫師仲離桌而起,攜了溫錐的手在一旁椅子坐下。
心中卻極為失望,一百二十人,如何可以應付眼前的局面?
“多謝三叔掛心。父親身體向來不好,尤其近日來瀾濤雅軒和縱意山城無故揮兵南下,窺覷關中,且統軍之人更是山城城主拓拔展翼手下的第一號猛將‘刺虎’卞停,盡管不知他們意欲何為,可挾逼我溫家之心已昭然若揭。對此,父親大人憂心忡忡,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人便憔悴了許多……”
溫錐是關中溫家閥主溫衍的第五子,武功稱絕溫家第二代子弟,可說是這一代溫家的傑出人物。
只是,他言語中似乎極為擔心父親溫衍的身體健康狀況,臉上卻絲毫不見憂心神色,更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了責怪溫衍膽小怕事的潛台詞。
溫師仲心中大為不悅。
溫衍不但是溫家的這任閥主,更是他的親大哥,二人自幼交好,感情頗深,雖說因他當年奉命離開關中來襄陽發展水運,二人已有數十年未見面了,可兄弟之情卻反而越見深厚。
如今見到兄長之子言語中對溫衍全無敬意,自然很不高興。
那溫錐武勇之徒,根本不知察言觀色,全然沒有注意到溫師仲的臉色已頗為嚴峻,只知一味說將下去:“其實在當日瀾濤雅軒和縱意山城派人來關中洽談鐵器訂單時我便曾勸過父親,要他莫親信他人。洛陽何暮遲和河北拓拔老賊是什麼人?他們怎麼會如此好心便宜我們溫家?可惜父親老邁昏庸,大哥為了討好父親,又不知輕重地在一旁大力慫恿……如今好了,為了完成這批訂單,我們的人手大都派去各地礦場、鑄造場,以致有起事來無法調配而疲於奔命,根本應付不了這種危急的局面。好在今晨‘刺虎’卞停不知何故突然退兵,否則的話,我們在關中的基業就危險了……”
溫錐口中的大哥系指溫衍長子溫鑠。
作為嫡系長子的溫鑠才能平庸,向為各兄弟輕視,連溫衍本人也曾來信征詢過溫師仲的意見,想另立世子繼承閥主之位,只是被溫師仲一言“長幼有序,古之大道,若世子無故被廢,易起禍端”所打消。
然而,因為溫衍在平日里對溫鑠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態諸多挑剔,使得溫鑠在族中威信全無,底下的各位兄弟自然便有了替換之心。
其中尤以溫衍第二子溫鏘和眼前的溫錐二人為最。
溫師仲聽溫錐又有意無意地對溫鑠大加攻擊,心中惱怒更甚,旋即一股深深的悲哀席卷而來。
關中溫家屹立江北幾近三百余年,江北各門各派少有能及者,且不說二十年前新近躋身“八閥”的縱意山城,即便是歷史悠久的齊魯荀家和瀾濤雅軒洛陽何家也無法相提並論,可說是八閥中傳承年代最古老的家族。
然而,自百年前先祖創下關中基業之後,百年來竟再也無法拓展寸地,始終蝸居於關中一地。
究其原因,正是因為族中子弟自恃名門大族,驕奢成風,只貪小利而不知大義,終日只知爭權奪利而不知勵精圖治。
眼見於此,雄心壯志的自己才年少離家,遠赴襄陽創下長江水運系統。
可是,令人悲哀的是,自己一人獨醒,怎奈萬人皆醉,放眼全族,除了自己之外竟沒有一個人能清醒地認識到溫家正處於大禍邊緣,動輒便有毀家滅族之禍。
自己之前曾向兄長溫衍求援,希望能派遣族中精英子弟支持襄陽,因為長江水運乃家族經濟命脈,絕不能任人奪去。
關中礦場的鐵礦終有被挖盡的時候,而長江水運卻是一條流淌著黃金的生命线,且長江之水永不枯竭,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聚寶盆,必要之時,就是放棄關中的基業也要保有長江水運。
尤其這十年來,關中礦場出礦日減,鐵器訂單也相應銳減,家族龐大的運轉資金來源早已從鐵器鑄造轉移到自己在襄陽的水運系統上。
若是長江水運系統崩潰,不用別人動手,溫家自己便會因為財政拮據而分崩離析。
可盡管自己剖析再三,陳明其中厲害關系,兄長還是只派了一百多人來。
尤其領軍之人還是這個只知爭奪權位、私心極重的溫錐。
唉,莫非天意如此?
任自己如何努力,溫家還是如暮日夕陽緩緩下墜,再非自己一人之力可以挽回。
溫師仲揮揮手打斷溫錐的說話,疲倦地說道:“好了,你不用再說了,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有事我自會找你。”
溫錐愕然。
他滿心以為自己領兵前來支持襄陽,溫師仲一定會感激不盡,是以他趁機讒言兄長溫鑠之過,希望溫師仲聽了自己的一面之辭後,轉而支持自己,為自己爭奪閥主之位增加一個重要的砝碼。
豈料,自己還有許多精彩的誹謗話語未說,溫師仲便下了逐客令,且表情冷淡,言語中更無半點歡喜之情,與自己想像中的場面有天壤之別。
溫錐眼中惱怒怨恨之色一閃而過。
終於生硬地答了一聲“是”,便又從窗口潛逸而去。
他的神色自然看在溫師仲的眼中。
溫師仲搖頭嘆息一聲,如此心胸狹窄之人若是無所作為也就罷了,可一旦被他登上閥主高位,只怕溫家立時陷入一片血雨腥風之中,引發敗亡之禍。
與他相比,似乎還是溫鑠更適合繼承閥主之位。
嘿嘿,這就是溫家傑出的子弟嗎?
與此同時,溫師仲也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也同樣為了權位鈎心斗角的場面,心中只覺苦不堪言。
盡管不願意,可目前來說,只能借重那兩個人了。
雖說會有引狼入室的隱憂,可自己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來人!快去請楊四和鷹……林思若兩位先生前來見我……”溫師仲深吸一口氣,揚言喝道,言語之中滿是無奈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