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檀溪。
即將入夜,光线漸漸偏弱,天地間一切都在皚皚白雪的反射中閃動著一種灰色晦暗的光芒。
檀溪原本是襄水的一道小支流,河道狹窄寬不過兩丈許,河道兩旁的危崖倒高達三四丈,平日里水流遄急,常人難越。
但這種地勢對於尋常的武林中人來說,卻非難事,只需射一索鈎至對岸,便可以自索道上跨越過去,輕松之至。
而武功高手更是連這一道程序都可以省去,僅僅憑借自身輕功就可以飛越,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只是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但與江南初雪即停有所不同,這一場雪竟然不依不饒地接連下了兩天兩夜,卻沒有半分要停歇的意圖。
大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山川、林木、村莊、田野俱都轉換新顏,披上一層白色的外衣,隱約難辨。
即便是檀溪,也因為是在冬季的枯水期,往日溪流滾滾水拍石崖的情景不復再見,僅僅在河床的底部依然有一小道溪流溫柔靜默地流淌著。
以楊四、鷹刀領餃的溫家和南宮漸雪率領的南宮世家兩家聯軍,隱伏在檀溪以北的一座山林中,默默窺視著對岸一座華美的莊園。
據廬隱主人柯堅的情報,蒙彩衣屬下八百戰士的藏身處所正是那座名為“沈園”的莊園。
沈園曾是前朝某位沈姓權貴的產業,隨著前朝皇帝駕崩,原本在朝中頗具勢力的他也迅急衰落。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宦海浮沉興衰榮枯,這種世事的變遷就象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般,誰也無可奈何,於是乎沈園也是跟著輾轉易人。
誰曾想,蒙彩衣的精銳部隊竟然會棲身於此,看來這沈園的現任主人必然與花溪劍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沈園背靠檀溪而建,占地極廣,儼然如一座小村落一般。
園內屋舍連綿,樓閣亭台不一而足。
四周用一道高高的圍牆圍住,園中各個建築的布局僅能依據露出圍牆外部的頂端推測。
最重要的是,在沈園的四角,各有一座高塔形建築,只要在其中布置幾名弓箭手戒備望,將很難有人在白天接近沈園。
“好大的一場雪呵……”南宮漸雪的眼光從林木的間隙中穿透過去,默默注視著沈園,口中卻低聲嘆道。
語音嬌媚,極為動聽。
她一身戎裝打扮,原本瀑布般垂落的青絲用一個金絲網罩在腦後,兩鬢的發絲結成數個小辮,在她晶瑩地臉頰旁一晃一晃,英姿颯爽中又帶著些許調皮可愛。
“是呀!是呀!這場雪果真是非常地大……”鷹刀流著口水緊緊盯住南宮漸雪窈窕動人的腰肢,一邊胡言亂語不知所雲。
對於他來說,能和美麗的女性並肩作戰,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因為隨著戰事的慢慢展開,將隨時有機會上演典型的“英雄救美”戲碼。
萬一僥幸踫上,接下來的續集——“以身相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發生的。
呵呵,真是非常地令人期待啊!
原本鷹刀並不看好這次夜襲的計劃,認為楊四簡直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因而一度有著不想參與的打算。
但是,當他看見南宮漸雪的那一刹那時,立刻改變了主意。
俗話說的好,“美色險中求”。
無論如何,只為了南宮漸雪那展顏一笑,也是值得去冒險的。
而對於南宮漸雪來說,她本來倒是頗為看好這次夜襲計劃,因為她一直相信有楊四在其中策劃組織,這場仗至少已經贏了一半。
但是,當她看見被楊四許以“天下英雄誰能匹敵”的鷹刀居然是一個盯著自己的屁股流口水的臭猴子時,她對楊四的信任登時下降一個檔次,同樣的對此次夜襲的成功也漸漸失去了信心。
如果不是一切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一定會立刻打道回府。
這樣的臭猴子也配稱為“英雄”,那“英雄”這個榮耀的稱謂就直如糞土了!
楊四心細如發,自然將南宮漸雪對鷹刀的鄙視看在眼中。
對此,他不過付之一笑,並不解釋。
相對於空泛的語言,事實將會證明南宮漸雪的錯誤。
當一個“猴子” 做出許多人類也無法做到的事時,你又如何再拿他當作猴子看待?
歷史已經證實過許多次,每一個將鷹刀鄙夷為猴子的人,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後悔。
並沒有理會鷹刀無聊的搭訕,南宮漸雪秀眉微蹙對楊四道:“你真的有把握嗎?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襲擊沈園,我們明顯要比蒙彩衣一方吃虧許多啊。敵方是舒服地躲在溫暖的屋舍中以逸待勞,而我們卻要在風雪中受凍,時間一長,屬下戰士們恐怕拿兵器的手都要僵硬了,又如何去打仗?”
楊四微微一笑,道:“看待一件事情不能光光看到它的表面,如果能從另一個角度去想,原來對我們不利的因素反而會變成有利的一面。鷹刀,我想你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
鷹刀笑道:“死胖子,你這是考我嗎?”他頓了頓,向南宮漸雪道:“胖子的意思是,雖然表面上氣候對我們不利,但同樣的,蒙彩衣一方也絕對無法料到我們會在這種天氣下突襲他們。這樣的天氣對我們隱藏形跡是很有利的,敵人因為受漫天風雪的影響,視线受阻,保管我們一直潛到沈園的圍牆下,敵方也無法察覺。這樣,就能將我們奇兵突襲的效果發揮到極至。”
楊四呵呵低笑道:“正是如此。漫天風雪再加上我們到了天黑再行動,就算是我們明目張膽地走到沈園,敵方也是視而不見。至於你說戰士們僵冷的問題就更不用擔心了。現在因為潛伏在此無法活動,身體自然僵硬,但是我們要跨越一條檀溪才能抵達沈園,經過活動,戰士們的身體一定會很快恢復過來。恐怕到時還要冒汗呢。”
鷹刀接著道:“重要的是,我們突襲一開始,敵方從溫暖的屋舍中出來迎戰,身體一時無法適應屋外惡劣的環境,戰斗力一定會受到影響。所以,天氣惡劣應該是對方頭痛的問題,而不是我們。”
南宮漸雪看看楊四,再看看鷹刀,發覺這二人在笑起來時竟然有一種酷肖的神情,都是臉上的表情已是燦爛如花,可眼神的深處仍然保持著一絲絕對的冷靜。
她的心中不期然掠過一絲警惕。
楊四倒也罷了,畢竟其聲明在外,以智計遐邇天下,可是鷹刀這臭猴子居然也有這份機敏和聰慧,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鷹刀呵鷹刀,莫非你果真是“莫可匹敵”的英雄?
就在南宮漸雪逐漸開始對鷹刀有所改觀的時候,卻見鷹刀正用一種熱情的目光緊緊盯住自己--的胸部。
眼中那赤裸裸的色情昭然若揭毫不掩飾,就像是三天沒有吃飯的餓漢看見餐桌上一盤香味四溢的香酥雞一樣,惡狠狠兼且旁若無人。
南宮漸雪登時如吃下一只蒼蠅一般,心中很不舒服。
公狗就是公狗,即便是偶爾表現一下逮住一只老鼠,它還是只狗,絕對不可能成長為一只嘯傲天下的雄獅。
楊四咳嗽一聲道:“天色近晚,時間也快差不多了,我就先講一講此次突襲的計劃罷。”說著,他蹲下身去順手撿起一支枯枝,就在雪地中畫了一張沈園左近的地勢圖。
鷹刀和南宮漸雪也聚攏過來,在楊四身旁蹲下,聽他講解布置。
楊四一邊在雪地上畫著,一邊說道:“沈園背靠著檀溪而建,從人類某種奇怪的心理來說,檀溪這一側的防守一定是相對最薄弱的地方。因為從一般的兵法常識來看,這一側是所謂的”絕地“,攻無法展開陣勢,退不能快速後撤,任何一個掌握一般軍事常識的人都不會選擇從這一側進攻。但正由於這樣,我們卻要反其道而行之,選擇從這里撕開沈園的防线,攻入沈園。”
鷹刀和南宮漸雪均非常人,楊四一說立刻明白,不禁點了點頭,在心中為楊四大膽詭奇的用兵擊節叫好。
楊四繼續道:“可是,運用一般的手段從檀溪這一側進行突襲,根本無法順利進行。畢竟地理環境的限制是一個客觀存在的條件,你總不可能一大堆人馬直接通過索鈎跨越檀溪,攀過沈園的圍牆,強行突襲吧?如果那樣做的話,只要一個不慎,被沈園設立在這一側的西、北兩座塔樓上的弓箭手發現我們的企圖,立刻便會被他們用弓弩射死在圍牆下。就算沒被弓箭手射死在沈園圍牆外,也會因為行動暴露,被敵方殲滅於沈園內。請大家不要忘記,蒙彩衣有八百名戰士,都是由花溪劍派和江南九幫十三派的精英組成,而我們卻僅僅只有三百八十七人……”
楊四說到這里,鷹刀接口道:“我們應該是二百五十名戰士加一百三十七個垃圾。”語氣中充滿著嘲諷和不滿。
此次兩家聯軍號稱共有三百八十七人。
南宮世家自棗陽趕赴襄陽的三百名戰士除五十人留守襄陽外,悉數隨南宮漸雪出征,而溫師仲身為地主卻僅僅拼湊了一百三十七人給楊四和鷹刀。
這還在其次,最令人惱火的是,此次溫師仲派遣來的溫家戰士不是老朽羸弱年近四十的“老人”,就是血氣方剛一看便知是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小毛孩。
那些孩子倒也罷了,稚嫩是稚嫩一點,卻也精神抖擻滿臉的興奮;而那些“老人”,平日里過慣了養尊處優、悠哉悠哉的日子,提起喝酒賭錢就像是發情的公狗,一說打仗立刻變臉,手腳發軟臉色發青,一副家里死了爹娘的模樣。
這樣的隊伍和南宮世家的精英部隊站在一起,直如雲泥天壤之別,高下立判。
鷹刀一見這種情況,立時怒不可遏,若不是被楊四阻住,當時便要與溫師仲翻臉。
自從知道溫師仲密令溫玄打制蝠甲戰衣之事後,鷹刀自然了解溫師仲手中一定有一支戰力不可小覷的秘密部隊,否則的話,即便順利研制出蝠甲戰衣,也無法將那種殺人利器裝備、運用起來。
毫無疑問,在這事關家族存亡的關鍵一戰時,溫師仲依然不肯將手中的實力顯露出來,一來肯定是對自己和楊四不信任,二來是溫師仲的心中一定另有打算。
只可恨,當溫師仲將這樣一支部隊交給鷹刀時,居然還拍著鷹刀的肩膀,一本正經、語重心長道:“鷹刀,這是我所能提供的我們溫家最好的戰士了,我把整個襄陽溫家的安全都交給你,希望你莫要讓我失望……”
溫師仲的傾情作秀弄得鷹刀苦笑不得,心中盤旋來盤旋去,唯一的念頭就是一拳將溫師仲的鼻子打歪。
還是楊四想得比較樂觀,在一旁勸阻鷹刀道:“這也沒什麼,我最初提出的要求不過是希望溫師仲給我們一百名戰士,如今他能給我們一百三十七人,這已經很好了……呵呵,反正我要溫師仲出兵不過是個形式,總不能讓南宮漸雪說這一場仗完全是倚靠他們南宮世家的人來打。其實,戰斗的重心和主力都在南宮世家這一邊,溫家的人,只要懂得在一旁虛張聲勢搖旗呐喊就行了。”
盡管如此,鷹刀還是耿耿於懷。
也是,他和楊四二人為了解除由花溪劍派和蒙彩衣帶給襄陽溫家的威脅,先不論背後的動機是什麼,畢竟也是盡心盡力殫思竭慮,且不顧危險率軍出征,拿自己的生命去搏。
可是溫師仲這老狐狸卻在給了一百多個“垃圾”,演了一場戲之後,舒舒服服地躲在襄陽城里享清福,盤算著他自己的心思。
踫到這種事,就是泥佛也會生氣,更何況是鷹刀?
所以當楊四此時提到兵力對比一事時,便忍不住要出言譏刺一番。
楊四搖頭笑道:“不能這麼說。只要用得好,垃圾也會變成寶貝。
溫家戰士並非完全沒用,雖然不能要求他們和敵人直接刀兵相見浴血廝殺,但只要他們能用弓弩在遠處射擊敵人就行了。而我這次的作戰計劃恰恰是要運用弓弩的遠程攻擊來達到我們的目的。“
說著,楊四遙指沈園圍牆四角的四座塔樓道:“今夜一戰,那四座塔樓才是我們勝利的關鍵。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占下那四座塔樓,並在其中各分配五名弓弩手和十名刀盾手,弓弩手居高臨下以弓箭壓制敵人,而刀盾手負責防守、保護弓弩手,避免被敵人搶上塔樓擊殺我方弓弩手。如此一來,在塔樓上我方弓箭手的牽制下,我們才能從敵人意想不到的檀溪一側攻入沈園,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南宮漸雪不禁脫口贊道:“此計大佳!搶占有利地形,利用遠程攻擊以高制地……先生果然高明。”
鷹刀突然嘿嘿冷笑道:“高明?高明個屁!今夜大雪紛飛,無月無光,手伸得遠一點就無法看到自己的手指,還別提什麼遠程攻擊?
只要敵人將沈園內的火燭通通熄滅,保管塔樓上的弓弩手一個個全部成為睜眼瞎子……“
南宮漸雪聽了,不禁又“呀”地一聲低呼。
鷹刀說的不錯,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該如何實施遠程攻擊?
楊四這一招妙的確是妙,可惜的是缺乏實踐操作性。
與此同時,南宮漸雪的內心竟隱隱有些責怪自己,這麼明顯地漏洞為何自己想不到,卻被一只臭猴子搶先道出來。
素日來,自己眼高於頂目無余子,常常自詡雖是一介女流,卻也敢和天下英雄較一短長。
豈知在楊四和鷹刀面前,自己倒象是個一無所知的鄉野村夫一般,捉襟見肘無所適從。
盡管很不願意,盡管鷹刀這只臭猴子著實令人討厭,但無可否認鷹刀才智之高、心思之縝密,實非常人可比。
楊四眯眯眼一翻,呵呵笑道:“如果我連這個破綻也想不到,我也就不是楊四了……你瞧瞧這是什麼東西?”說著,他從身後取出一只牛皮袋,並打開上面的口子。
卻見到一種散發著極為刺鼻、粘乎乎的黑色液體在袋中蠕動。
鷹刀一捏鼻子道:“這是什麼東西?味道這般刺鼻難聞?”
究竟是南宮漸雪見多識廣,立刻醒悟過來,叫道:“黑油?”
楊四點了點頭,道:“正是黑油。這黑油多產於西域各國,中原極少見到,是以很少有人知曉它的用途,想不到南宮姑娘竟然知道,實在是非常難得。這個寶貝觸火即燃,水撥不滅,唯有用沙石將之掩蓋,方能熄滅。如果將之運用於戰場交鋒的火攻,端的是妙用無方。我們天魔八旗中的烈火旗使用的正是這種黑油……”
鷹刀狐疑道:“說得這般神奇……這小小一袋黑油能燒多久?對我們這次突襲又有什麼幫助?”
楊四笑道:“你莫要小看了這黑油。僅僅這一小袋黑油至少可以燃燒半個時辰不滅,若是傾倒在木質結構的房屋上,足可以將一幢小屋焚毀。”
鷹刀眉毛一揚,大感興趣道:“這樣的好寶貝你從哪里尋來的?如果多弄一點來,我們也無須花力氣進攻沈園了,直接將沈園燒了豈不更是省力?”
楊四道:“哪有這種好事?我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在襄陽各大商號、貨棧尋找,終於在一個胡商那里買來的。由於中原人並不識得它的好處,那胡商也沒有什麼存貨,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小桶,都被我買了來,共裝了十三牛皮袋。只要我們一商定突襲沈園塔樓的人選,就將這些黑油交給他們,等他們攻下塔樓後,將這黑油拋灑至沈園的屋舍庭院中,並以火箭射之,瞬時間便可燃起一場大火。火光輝映之下,敵人又將在何處藏身?呵呵……”
笑了一會兒,楊四接著道: “所以,今夜這一戰能否迅速攻下沈園塔樓最是重要,負責這一方面的人選一定要頂尖的好手。溫家這一方面的人顯然無法擔此重任,只好拜托給南宮姑娘你了。請你在貴屬中選出武功最好的六十人,二十人擔當弓弩手,四十人擔當刀盾手,分為四小隊,每個小隊負責搶占一座塔樓,而姑娘你便居中策應馳援,務必要將四座塔樓攻下。”
南宮漸雪點了點頭,並無異議。
鷹刀卻在一旁叫道:“死胖子,這麼危險的工作你怎麼能讓一個女孩子單獨去做呢?這樣好了,我就吃點虧,專門負責貼身保護南宮姑娘好了……”
南宮漸雪“哼”地一聲,冷冷道:“我需要你的保護嗎?”說著,她纖指一張,凌空虛抓,地上一團松散的積雪竟如雲霧般漂浮起來,自動跳入她的手中。
緊接著,她手指一握,將掌中積雪握為一個球形雪團,中指彈出,那雪團便激射而出,將鷹刀身側的一株碗口般粗細的樹木攔腰擊斷。
鷹刀張大嘴巴,默然半晌道:“好……好功夫。這樣好了,既然你的武功這麼高,那換你就來保護我吧……”
踫到這樣無恥的家伙,除了買一塊豆腐一頭撞死之外,你還能怎麼辦?
南宮漸雪被幾乎被鷹刀氣得吐血,卻又無可奈何,唯有打定主意再也不理會這只臭猴子。
楊四見南宮漸雪臉色不對,連忙道:“鷹刀,你另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干……”說著,便將細細地將全盤計劃一一托出,遇有一些細微的不妥之處,鷹刀和南宮漸雪也竭盡全力提出改正意見。
三人都是才智過人之輩,不需多久,一個完美的突襲計劃就此商定。
將整個計劃定下來之後,南宮漸雪先走一步,去甄選強攻塔樓的人選。
鷹刀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目光炯炯之處竟是她在風雪中搖曳動人的蜂腰美臀。
楊四實在也有些看不過去,咳嗽一聲道:“鷹刀,雖然我早就知道你非常好色,但是我們現在究竟是在辦正經事,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如果惹得南宮漸雪不高興,放棄和我們合作的計劃,吃虧的一定是我們。”
鷹刀回過頭來,眨了眨眼楮道:“要你三天不吃肉,行不行?”
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楊四還是答道:“三天不吃肉也不是不行,就是覺得有點難受。”楊四酷嗜肥肉,越肥越好,簡直到了吃飯時無肉不歡的地步。
鷹刀笑道:“這就對了。我好色就跟你吃肉一樣,不是不行,但是非常難受。眼前有美女不看,那簡直是天大的浪費,簡直是自我虐待!正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爽了一年是一年”,孔老夫子更曾經教導過我們“食色性也”,指的正是你吃肥肉和我好色一樣,都是我們男人的本性,俗話曾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既然這些男人的本性都是很難更改的,我並沒有叫你不吃肥肉,你倒要讓我不看女人,這是什麼道理?……”他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大有將這個話題進行到底之勢。
楊四被他的話弄得頭昏腦漲,忙皺眉叫道:“停!停!停!算我辯不過你。可你那麼赤裸裸地盯著人家的屁股,試問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你就是要看,好歹也要遮掩一下。”
鷹刀搖了搖頭,振振有詞道:“此言差矣!我鷹刀是什麼人?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做敢當,既然要看,就要堂堂正正地看,想看屁股就看屁股,想看胸部就看胸部,又怎麼會那麼沒有骨氣,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鷹刀的話尚未說完,楊四已氣得在狂噴鼻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