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六個月的胡雙十突然回到家里,家里人都倍感喜悅,生活不幸的陰影那一刻已經悄然淡漠。梁銀鳳吩咐二田把家里那只打鳴的公雞殺了。
胡二田滿院子抓了一陣子雞終於抓到了。
二田拎出一把菜刀,一手抓著雞的膀子和頭,另一只手握著菜刀在那雞的脖頸上殘忍地鋸著。
似乎那刀不太鋒利,鋸了半天也沒殺死那只雞。
正好小花兒出來看見了,納悶兒地說:“你咋用菜刀殺雞呢?剛才大哥不是在磨那把欽刀嗎?”
胡二田頗感意外,看著妹妹。“大哥磨欽刀干嘛?就為了殺雞?”“是啊!他說雞的脖子太硬了,要用快刀呢!”
小花兒閃著眼神兒,似乎在回味那把欽刀。
“大哥!”
胡二田衝屋里喊著,“把你剛磨的那把刀拿出來!操他媽,這雞脖子也太硬了!”
胡雙十聞聲出來,驚慌地看著二田拎著半死不活的公雞,心里在驚恐那把刀的事。
“大哥,小花兒不說你已經磨刀了嗎?快拿出來呀!”
胡二田索性不用那把比鋸還鈍的菜刀了。
胡雙十用眼睛看著在一邊看熱鬧的小花兒,心里瞬間盤算著怎樣遮掩,嘴里沉吟著說:“啊!我是磨刀了,可又讓我放回到櫃子里了。你這不是已經殺完了嗎?還用那把刀干啥?”
“還沒殺死呢!這把菜刀也太鈍了,不知道咱媽是咋使的?”
胡二田竟然濺了一身血。
胡雙十急忙湊過來,說:“你看你,殺只雞還這麼費勁兒,要是讓你殺人怎麼辦?”
說著接過那只還在撲愣著膀子的公雞,另一只手接過菜刀,“把它脖子剁下來就完事兒嗎!這勁兒費的!”
胡雙十把雞脖子扶到一根木頭上,抬手就是一菜刀,那只雞的脖頸當時就齊刷刷地斷了,腦袋連著半個脖頸滾落到一旁。
那個時候,他心里充滿著仇恨,把公雞的脖子當成了黃老六的孽根,狠狠地狠狠地劈下去。
嘴里叫著:“我讓你硬!”
吃晚飯之前,胡二田的媳婦李二雲從本屯的娘家回來了,懷里抱著兩歲的小男孩兒。
李二芸意外地看到了胡雙十回到家里,滿眼驚喜之色,顫聲叫道:“雙十!你啥時候回來的?”
李二芸一向都是稱呼他的名字,從來都沒有叫過他大哥。
這也是胡家院里的一個微妙的現象。
開始的時候,包括胡雙十在內的所有胡家人都不太習慣,梁銀鳳和胡二田都提醒過她,讓她改嘴叫大哥,可李二雲偏偏就是不叫,一直就叫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家里人也就習慣了,多半是理解了:過去她差點就成了胡雙十的媳婦,現在又嫁給了他弟弟胡二田,心里難免有些障礙。
李二芸是一個體格健壯的女人,但健壯之中無處不透露著豐腴的美感;她的臉色不算嫩白,但隱約的紅暈透漏著女人特殊的妙韻,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就是她那雙眼睛,深沉得像兩潭湖水,讓你永遠也望不見底兒,但那里面是讓人神往的美麗風景。
此刻,胡雙十的身影已經深深地映照在那兩潭湖水里。
胡雙十不無尷尬地移開她專注的目光,做著應答。
但胡雙十馬上巧妙地把注意力轉移到她懷中的孩子身上,急忙從她懷中接過來,動情地親吻著。
確實胡雙十特別喜歡這個小侄子,在外面打工的日子里,他會時常想起這個可愛的小寶寶。
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孩子的緣故吧,看見弟弟的孩子就別提多親近,或許還有其他原因吧?
總之這個孩子幾乎就是自己孩子那樣的感覺。
梁銀鳳在偏房里忙活燉小雞,還要另外炒幾個菜;大花兒和小花兒也幫著娘在忙活著;胡二田則在外面應酬天黑時往棚里牽牲口之類的活計;上房的胡二田的屋子里,唯有胡雙十和李二芸兩個人哄著那個可愛的小寶寶兒。
此刻,李二芸已經把孩子從胡雙十的懷里接過來,放到炕上讓孩子自己玩耍。
胡雙十眼睛依舊望著孩子,可李二芸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
似乎她有很多話要說,但她只是一直問著他在外打工的一些情況,卻閉口不談家中所發生的丑事。
那不僅是丑事兒,而且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敏感事兒,李二芸是個心思深沉又聰明的女人,她當然不能先開口涉足那個不知道胡雙十怎樣面對的事情。
但她的眼神卻是不斷地審視著似乎是很卻平靜的胡雙十。
最後還是胡雙十先打破那份尷尬,單刀直入地問道:“黃老六是怎樣把孫娟弄到手的?我想從你嘴里知道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