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胡二田仔細想了一會兒,暗自搖了搖頭:這個想法就是天方夜譚;白城子離自己家的那個縣城就有五百里路,縣城里胡家屯還有五十里,而且夜里從縣城到狐家屯是很難找到車的。
自己想連夜往返回來,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就算黃老三開吉普車回去,從中午起身還要晚上到狐家屯呢。
就別想連夜回去了。
黃老三簡陋的工棚里只有自己了,他只得心神不寧地離開了這個工棚。
胡二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黃老三的吉普車緩緩地向工地外面駛去。
他望著那吉普車一直駛出了他的視野,心里更加煩亂不堪,茫然地邁動著腳步。
他知道,黃老三是回狐家屯了。
家里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他邊走邊回想著剛才偷聽到的黃老三給黃老大通電話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話。
黃家發生的事情怎麼會和妹妹小花兒有關系呢?
他電話里說的那個小花兒會是自己的妹妹嗎?
胡二田低頭想著,一邊走路,竟然與迎面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抬頭看時,這個人正是冤家對頭黃鎖子。
黃鎖子是黃家六虎四叔的兒子,在工地里幫著黃老三管點事兒,一天不怎麼干活也拿工資,實際上是黃老三的心腹和眼线,他專門監視民工們干活是不是偷懶,暗地里有沒有偷工地的東西,還~窺著是不是有人暗地里說黃老三的壞話,他還有一個特殊的使命,就是替黃老三監視胡二田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揣摩胡二田每一天的情緒,舉止有沒有反常的。
黃鎖子天生就一個無賴的性體,加之仗著黃老三的勢力,在工地上飛揚跋扈,欺負搜刮那些農民工,那些農民工被他欺負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有隔三差五地請他吃飯,給他買煙抽,才能安穩地在工地上混下去。
胡二田卻從來不買他的帳,即不給他請吃飯店,也沒有給他買過香煙零食的,所以黃鎖子就把胡二田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總是變著法地找胡二田的小腳兒,兩個人沒少發生衝突,甚至還交過手。
但論打架,黃鎖子是有點懼怕胡二田的,交手的那次他明顯吃了虧。
從此就更加懷恨在心,總想找茬整治胡二田。
但胡二田是個不招災不惹禍的人,干活上也無可挑剔,外加黃老三為了安撫胡二田在工地上撒心干活,也不允許黃鎖子過分刁難胡二田,由此黃鎖子也拿胡二田沒辦法。
擔心里的怨氣卻是憋著,一時找不到啥茬兒。
黃鎖子是個身材不高卻很魁梧的車軸漢子,一雙金魚眼向外鼓鼓著,透著凶狠的光。
今天中午黃鎖子又有人請吃飯店,喝得眼睛通紅,走道都直閃腳。
但剛從飯店回來,就被黃老三招呼去了。
黃老三告訴他,自己要回狐家屯,這兩天讓他好好看管工地的民工,尤其要監視好胡二田的一舉一動。
黃鎖子等黃老三開車回狐家屯了,他才一步三搖地向工地那邊走去。
冤家路窄,正好與胡二田撞上了。
事實上是胡二田心不在焉地走路撞上黃鎖子的,把他撞了個趔趄。
這下子黃鎖子總算找到茬了。他打著飽嗝瞪著胡二田,張嘴就罵道:“我操你媽的,你眼睛瞎還是想找茬兒,你往我身上撞啥?我操你媽的!”
“我操你媽的,你咋罵人呢?”
胡二田心里也正憋著對黃老三的火氣,當然要轉嫁到他身上。
“操你媽的我就罵你了,誰讓你往我身上撞了!我操你奶奶!”
黃鎖子知道打架不是胡二田的對手,便虛張聲勢般地從旁邊的木頭堆里抽出一根一米多長的松木架干來,在手中晃動著,“操你媽的今天我開了你的皮!”
胡二田知道黃鎖子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不敢忽視,急忙也從木頭堆里抽出一根木棍,指著黃鎖子,說:“小子,你開了我的皮可以,但是在這之前我要開了你的腦袋,看看你腦髓是什麼顏色的!”
黃鎖子眼神發虛地看著胡二田手里的木棍,心里知道一旦打起來,自己不會沾到便宜的,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木棍,尷尬地笑了一聲:“胡二田,我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的,我怕我三哥回來怪罪我!”
但他嘴還是不爛的,“胡二田,要是你想打的話,改天咱們都先把戶口銷了,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你死我活!”
胡二田冷笑說:“就怕你沒那個膽兒!”
黃鎖子知道打不過胡二田,眼珠一轉,借著酒勁兒想起了另一種折磨胡二田的方法,於是四外看了看,見附近就他們兩個人,便滿臉詭秘地說:“胡二田,咱們說點正經事吧!”
“你還有啥正經事兒?”
胡二田不屑地說,也把木棍放到了一邊。
“胡二田,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家里發生了什麼事?”
黃鎖子更加神秘還帶著意思淫邪的表情。
這是胡二田萬分敏感的話題,他當然想知道。他看著胡鎖子,問:“我家里發生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