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客棧的屋頂上一個粗厲的語聲已傳了進來:“鍾國棟,任你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金蜈門的掌握,識相的,趕快滾出來回話。”
從窗隙望出去,來敵約莫有十數人,逼近的速度不但緩慢下來,而且開始分散,顯然是准備接刃的陣勢。
鍾國棟沉思片刻,突兀下令:“玉卿,你帶家忠夫婦與琴丫頭由後面撤退,按我預定路线在白馬寨等候,由我與家孝斷後。”
命令不出,諸人無不愕然,陳玉卿急道:“這是怎麼回事,國棟,強敵當前,我等怎能丟下你父子二人。”
鍾國棟凜厲的說道:“保存實力,以圖再起。玉卿,不必多說,快帶孩子們走。”
姚玉姑一扯陳玉卿的衣角,悄聲道:“娘,爹的指示是對的,咱們就遵命吧,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於是,陳玉卿不再多說,叮囑一聲“保重”,迭聲招呼家忠夫婦及惠琴向屋後撤退。
這時,鍾家孝已經站在乃父身邊,他右手一把青鋼長劍,左手緊握兩枚追風神芒,殺手騰騰,威風凜凜,活像一頭發怒的牛犢。
由於金蜈門的人馬是由外往內攻,視线的角度受到限制,到現在尚未有發現屋內的情況有變,他們正一步一步的以半圓陣勢縮攏接近,期待著一場殲滅性的混戰。
卓立在客棧前的栓馬廣場,鍾國棟側身問道:“家孝,不怨我留下你來斷後吧。”
鍾家孝忙道:“事情總要有人來做,大哥已成家,琴妹她們是女流,爹的決定絕對正確。”
鍾國棟笑了笑,說道:“孝兒,你相不相信,人的生死是早就注定的,劫運不到,雖死猶生;劫運臨頭,雖生還死。爹作這決定雖也有如你說的,但主要的是看你面相並非夭壽之狀。孝兒,咱們爺兒倆好好干一場。”
攻擊者各自取好位置站好,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人物緩步走了出來,一雙褐色的眼睛,眼中的神情在冷漠中更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寡絕意味。
他盯著鍾國棟,語聲平板的說道:“鍾大堡主。”
鍾國棟點點頭,笑道:“不敢當。”
對方目光流動,問道:“其余的人呢。”
鍾國棟平靜的回答著:“走了。”
哼了一聲,那人似乎頗為不悅地說道:“走了,從那里走了。”
鍾國棟毫無笑意的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嘛。”
這一次他居然沒有發怒,反倒是有所頓悟的樣子:“不錯,你不會告訴我,但我可能有法子找到他們。”
鍾國棟說道:“那是你的事。”
那人忽道:“我姓彭,叫彭漢雲,金蜈門的總司事。知道我的心,都稱呼我為血蛇。”
鍾國棟問道:“席卷鍾家堡那天晚上,你似乎不曾到場。”
彭漢雲頷首道:“我是第二撥,在途中發生了一點小意外,耽誤了支援的時限,也失去了一次大好的立功機會。”
鍾國棟淡淡的說道:“不用急,眼前的機會你下載好淌上。”
彭漢雲竟笑了起來:“大堡主的確是可人兒,難怪史老二恨你入骨,提起你來咬牙切齒,想是那天晚上吃了你不少苦頭。”
這彭漢雲稱呼他們的總執法竟用這等口吻,表面上似乎狂妄逾矩,實則正顯示出他在金蜈門的身份與份量。
雖然鍾國棟早已曉得這總司事的權力甚重,卻未會料到幾乎有凌駕金蜈門除正副門主外的第一號人物之上的威風。
彭漢雲又接著說道:“如此說來,寶眷是安全的了。”
鍾國棟說道:“托彭兄之福,至於他們情況如何,似乎與你沒有關系吧。”
彭漢雲言詞閃爍的說道:“大人拼命,孩子們無辜,我只是表達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切而已,人都有某一方面的仁恕心懷,是不是。”
冷冷一笑,鍾國棟道:“像尊架這種長輩,還是少有為妙,尊駕的善意只怕孩子們消受不起。”
彭漢雲眼中光芒映動,古怪的說道:“這卻不一定,大堡主。”
鍾國棟大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彭漢雲驀地腔調轉為僵硬,變化之快,猶如風譎雲詭:“意思是說,替史老二他們報仇雪恨的辰光已經到了,鍾大堡主,你想拖延時間,好讓你的家人從容逃逸,我卻由不得你這麼稱心如願。”
沉重的厚劍劍舉胸前,鍾國棟平靜的說道:“你原是為這個來的,彭漢雲。”
彭漢雲慢慢轉動著身子,當他轉到一半,插在後腰板帶上的一柄龜殼鞘長劍業已握在手中,劍鋒拔出,映出一溜冷電似的瑩瑩青光,然後長劍倏分為二,交叉閃耀,老天,居然是雙刃合一的利器。
站在鍾國棟身側的家孝湊近一步,壓低嗓門道:“爹,由我先上。”
鍾國棟搖搖頭,說道:“不,你掠陣。”
鍾家孝知道老父用意,是恐他敵不過彭漢雲,事實上也的確有所顧忌,搏命當前,不是客氣事,沒有把握便會白白犧牲,則毫無意義可言了。
他不再多說,默默退了圈外。
彭漢雲斜瞅著鍾家孝,聲音里似笑非笑道:“娃兒,在鍾家你是排行第幾呀,你要對我有興趣,且等過了這一場,遲早總會輪上你的。”
鍾家孝面孔僵沉,雙目平視,半句話也不回答。
鍾國棟左臂一抬,說道:“請吧,大司事。”
兩道劍刃就好像雙龍吐水,僅僅一晃之下,已到了鍾國棟眼前,他的沉重厚劍皮鞘下沉,劍鋒暴起,但見冷焰炫映於鞘口,一對長劍已經蕩出,先有火星飛濺,才響起連串的金鐵撞擊之聲。
彭漢雲身形回旋,雙劍芒彩驟現,宛如萬千光芒隕落,口中同時叱呼:“好個拔劍術。”
鍾國棟劍隨人走,匹練般的銀帶繞體流燦,光接合著光,刃連衝著刃,鏑鋒破空,聲同裂帛,彭漢雲九次運劍罩蓋,全然無功。
就在雙方急速的騰掠交觸里,彭漢雲猛的一聲斷喝:“並肩子上。”
應合著他的叱喝,圍在四周的金蜈門諸人中立即躍起三條人影,飛撲而來。
不待鍾國棟分神動手,一旁掠陣的鍾家孝立刻縱身迎戰,長劍伸縮如電,竟然照面之下就被他截住兩員。
第三個夾擊者衝過鍾家孝的攔截,盾斧並舉,悍不畏死的攻向鍾國棟。
鍾國棟猝旋三步,讓過彭漢雲的連環劍式,大偏身,厚劍忽而從他的右手貼肘溜滾,肘彎適時上抬,劍鋒便不可思議的突出於肩頂。
那夾擊者攻補落空之下,做夢也想不到對方的家伙會自這樣的角度冒現,慌忙躲避,卻已慢了半分,血光涌處,胸前業已裂開了一道尺許長的血槽。
鍾國棟左手反穿,握至劍柄,劍刃由下而上,劃出弧光,以快得無可言喻的速度再次飛虹,斬肉聲才起,那甫受創作的夾擊者已被攔腰劈為兩段。
同一時間,彭漢雲雙劍閃掣,倏然在鍾國棟背上帶起兩抹鮮血。
但鍾國棟宛若不察,他的厚劍就地猛撐,人已一個斤斗猛翻出去,倒翻的過程僅是條短窄的曲线。
就在這路短窄的曲线中,劍如電光石火,像是驟然間炸碎了千萬根冰柱。
彭漢雲身形狂掠,著地時連連踉蹌,要不是急以雙劍撐地,差一點就仆跌於廣場之中。
另一邊,鍾家孝正拼著以長劍硬架敵人揮來的尖矛斧,劍身吃不住,斧刃壓落,在他手臂上割裂三寸入肉,幾乎就在肉綻的一刹,他的長劍就勢往前一送,插進了對方的小腹。
並肩子力拼鍾家孝的兩位如今只剩下一員,這一員亦頗夠種,趁著鍾家孝的長劍未及自他的同伴小腹中拔出,猛一皮盾砸向鍾家孝的背脊,斧起如錘,狠狠劈向鍾家孝的後頭。
於是,鍾家孝往前一個晃蕩,藉著晃蕩之勢,原地橫滾。
這一橫一滾之間,手上的長劍猝往回拋,劍勢的強勁,不但完全沒入對方的小腹,更把這位金蜈門的朋友撞出五步,仰頭翻倒。
又有五名金蜈門的角色撲入場中,在他們尚不會有所行動之前,鍾國棟大叫著,凌空一個翻騰,形狀竟似一頭隼鷹的撲擊,他的兩只袍袖猝揚,立即五彩繽紛的光華流虹也似,倏然旋閃射擊。
“追風神芒。”渾身浴血,衣裂肌綻的彭漢雲怪喊一聲,飛快後退。
鍾國棟已疾不可言的搶到他的前頭,只見他厚劍揮揚,彩芒刺眼,七十股勁道合擊彭漢雲。
奇就奇在這里,狠也狠在此處,在四射的彩芒灼眼,勁力縱橫中,斗然間叫人分不清鍾國棟的攻殺重點在那里,更摸不透他的出手路线是何方了。
一位金蜈門把頭角色驀地涌起一輪光圈護住全身,光圈彈厚而嚴密,滴水不進。
但是鍾國棟的攻勢卻詭異的反折,越過了這位把頭,飛罩那方待撲上來的五位仁兄。
其中一位仁兄舞著尖矛斧,他甫見彩芒射至,馬上倒躍,同時短矛斧在一顫之間布起一路光網。
鍾國棟的大笑聲中左臂猝掄,彩光神芒交相映輝,暴射而出,竟一下子突破那位仁兄的尖矛斧拆成兩半,他自己也被那枚如電飛來的神芒擊中肩頭,猛然一個側轉,這位金蜈門的角色便悶鼻著摔倒於地。
“嗡”的顫抖著,那枚擊中金蜈門那位仁兄的神芒卻並不墜落,竟在一撞之後反彈而回,恰巧被鍾國棟等在那里的一只手接住,就好像那枚神芒自俱野性,特意飛回它主人的掌握里一樣。
不錯,這正是鍾家堡的一門絕技,歸引力,是一種力道上反回技巧的至高運用。
沒有一點遲延,鍾國棟又以鷹隼似的姿態凌空飛斜,劍芒四躍中,另四名圍上來的黑衣勁裝大漢已有兩名腦袋碎成柿爛子般跌躍出去。
一名黑衣的雪亮腰刀齊著頭削過鍾國棟的上面,鍾國棟忽地一口“長龍氣”噴出,哺的一聲激響,那黑衣人整個面孔全開了花,四仰八叉地倒翻七步,不差分毫。
在此時鍾國棟的左手發揮,僅存的那個黑衣人也在慘叫聲里把一張臉蛋染成血紅了。
“住手,通通住手。”金蜈門的人齊齊收勢站定,卻全拿眼睛望著彭漢雲。
姓彭的不理他們,先試著以雙劍維持重心,顫巍巍的走出兩步,才衝著鍾國棟說道:“難怪史老二在你手下吃了大虧,鍾大堡主,對金蜈門來說,你是一個禍害。”
鍾國棟舔舔嘴唇,說道:“這全是你們逼出來的,鍾氏一門隱居嶗山,做的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你們卻血洗我鍾家堡。彭漢雲,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們金蜈門便永無寧日。”
淡褐色的眼睛泛著赤紅,彭漢雲艱辛的說道:“我們不會容許你繼續對金蜈門肆虐,鍾大堡主,我們要使用一切可行的法子除去你。”
鍾國棟冷硬的說道:“彼此的心願完全相同,彭漢雲,如果你們認為我僅至此而已,就未免輕估你們血洗鍾家堡之後所種下的仇恨了。”
注視著鍾國棟片刻,彭漢雲扭頭便走。
由於身子轉動太急,險些又摔在地下。
兩名金蜈門的兄弟趕忙搶過來將他扶住,才歪歪斜斜走出屋外大路。
他這一走,金蜈門其余的人馬立時收拾殘余,一陣風也似隨卷而去。
鍾國棟目送這一些凶神離開,默立無語。
鍾家孝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神色怔忡又迷惘,說道:“姓彭的約莫以為只待他們一到,立時便可以風卷殘雲之勢將我們一掃而光,所向披靡,殺得落花流水。如何料及竟是撞到鐵板,碰了個丟盔卸甲,鼻塌嘴歪。”
鍾國棟說道:“我們僅有兩人,就我們兩個已生殺他們三雙有半,彭漢雲自己亦受創不輕,在這種情形下,他如何不敢輕舉妄動,繼續深入。彭漢雲尤其擔心的是不知我們背後尚有多少伏兵,剛剛開頭已然損卒折將,徵兆一壞,難免動搖士氣。硬撐下去,而敵性未卜,局面將會更糟。姓彭的懂得這個道理,方才下令退兵。家孝,現在你明白他們撤離的關節何在了吧。”
鍾家孝依然迷惘的說道:“爹,那我們為何不乘勝追擊,先解決他們再說呢。”
鍾國棟說道:“他們心懷鬼胎,擔心我們背後伏兵,我們又何不防他們後面的援兵呢。再說,你應該懂得困獸反噬的道理,若把他們逼急了,便撐下來,到時候還不見得誰勝誰負。同時你也傷得不輕,何不見好就收,趕去跟你娘他們會合呢。”
連連點頭,鍾家孝說道:“原來是這層因由,難怪彭漢雲走得比兔子還快,我先時猶在奇怪,就憑他如何會生生咽得下這口鳥氣的。”
鍾國棟道:“忍一時之氣,總比懷千古之恨合算。孝兒,行道江湖,當以此為戒。”
須臾前後的死斗狠拼,來得快,去得急,對鍾國棟而言,像是做了一場惡夢,將厚劍連鞘掛向腰側,鍾國棟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微現倦意的說道:“好歹又過了一關。”
他們還沒有到白馬鎮,就追上了陳玉卿他們。
到達白馬鎮僅僅打了個尖,又策馬西行。
直待夜色蒼茫之際,他才勒住奮蹄狂馳的健馬。
此地右臨河道,左依森林,景色荒涼無比,在月隱星稀之下,冷風刺骨的寒夜,難免令人興起一股淒涼的感覺。
鍾家忠他們不敢問,夫人陳玉卿緩緩策馬來到鍾國棟的身側道:“國棟,咱們今晚……”
鍾國棟說道:“咱們在這兒歇息下,讓馬兒喝點水。”
陳玉卿道:“你的意思是咱們還要趕路。”
“是的,這是不得已,為了擺脫金蜈門的糾纏,咱們必須提前到達怒漢坡。”
“國棟,咱們的人馬卻很疲乏,迢迢數千里,怎能如此趕法。”
“不,咱們只要到達怒漢坡,就不必再趕路了。”
“為什麼,你不是說咱們要去廣州麼。”
鍾國棟吁了口氣,說道:“你們都住在怒漢坡,廣州由我一個人去。”
陳玉卿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國棟。”
鍾國棟說道:“咱們在一起目標顯著,很容易被金蜈門發現。再說,孩子們江湖經驗不夠,武功不夠扎實,這樣流浪江湖,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陳玉卿幽幽說道:“國棟,你一個人去就能叫咱們放得下心麼,再說咱們在怒漢坡人生地不熟,即使能夠生活,也非長遠之計。”
鍾國棟道:“你放心吧,玉卿,憑我的武功,江湖上能奈何我的並不多。只要沒有了後顧之憂,天下都可去得。至於怒漢坡麼,你忘記屈元蒼那個人了,他就在那里稱雄道霸的。”
“屈元蒼。”陳玉卿失聲低叫:“我想起來了,那位肩膀上披著一條紅白兩色的披肩,形似半截大氅般橫遮兩肩,又圍在腰上,身體魁梧,低額隆鼻,突腮削唇,形同豹子頭的仁兄。”
鍾國棟笑道:“不錯,正是他。”
陳玉卿說道:“這個人去過一次鍾家堡,因為初次見面,我對他並無深刻印象,事後我也忘了問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能信任到托妻寄子的地步。”
鍾國棟回憶著,他笑著道:“屈元蒼精擅一種玄天掌,那是一種力道如鋼,粉石貫頂的陽剛掌力,有著無比的罡烈勁道。”
陳玉卿頷首道:“我曉得,那種掌力打在人身上能把人像炸飛炸散了一樣,又宛如一個人從極高的地方摔下來似的四分五裂,看上去十分恐怖。”
鍾國棟低沉的說道:“正是如此,但別人卻不知道屈元蒼在施展玄天掌掌力之前,必須先提聚他苦練有成的巨杵真力,將一股巨杵真力貫入掌心之中,發掌後才有如許力量。我在認識他的時候,他的玄天掌還沒有今天渾厚,而他的天馬堂組合也沒有現在的硬實,那是八年,不,快九年之前了。”
頓了頓,他微笑著繼續說道:“那是一個秋天的黃昏,在怒漢坡南去十余里的一片荒林子里,我正好經過那邊在林外歇腳,林子里忽然傳來一陣呻吟聲,呻吟聲中還加雜著粗重的喘息聲,我好奇心甚,馬上前去一看,你猜怎麼著。”
陳玉卿說道:“屈元蒼在里面。”
鍾國棟笑了,他說道:“當然他在里面,我們本來就是說的他嘛。”
陳玉卿跟著也抿嘴笑了,她說道:“那麼,他叫人揍傷了,是不是。”
鍾國棟搖搖頭,說道:“不是。”
沉思片刻,陳玉卿問道:“那是生病了,或叫毒蟲咬了。”
鍾國棟說道:“生病怎會跑到荒林子里去生,這乃是他自己地盤以內呀,而且時已深秋,那來的毒蟲。”
陳玉卿攤攤手,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猜不出來了。”
夫妻二人這麼聊著,孩子們像聽故事般聽得入神,此刻,鍾家跺突然插嘴道:“那便是練功不慎,走火入魔。”
鍾國棟嘉許地點點頭,說道:“是屈元蒼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到林子里練他的玄天掌,可是就在提聚一口巨杵真力的時候,因為一只兔子突然從他身邊奔過,他老混球猝然驚擾之下,這一股力量便沒有正常的循著經脈之道貫入四肢百骸,反倒猛一下子散竄了,完全逼注至內腑五髒里頭。”
陳玉卿聽著低呼一聲,說道:“內力散竄,真氣反逆,乃是一個有高深武術造詣的人最最忌諱之事,就如走火入魔近似……”
鍾國棟道:“正是如此,屈元蒼當時便倒在地上,牯牛似的身子卻卷曲成一團,弓著背,縮著肚皮,雙手捂胸,一張豹子頭般的臉孔也倏紅倏白,汗水岑岑,甚至連面上的五官也移了位。我一見他這狼狽熊樣,便明白他是怎麼回子事了,所以我立即上前用本身的一口丹田真力為他疏導經脈,並逼使散竄於他內腑的反逆之力緩緩回位。搞了一陣子,才算給他調理過來,他又自己坐下行功運息,一直折騰了快兩時辰,屈元蒼的一條命方才保住。你猜他恢復體力之後對我如何。”
陳玉卿嘴角一撇道:“那還用猜,當然是千恩萬謝,感激得恨不能掏出肺腑以服厚恩。”
鍾國棟大大搖頭,說道:“錯了,大錯特錯。”
陳玉卿愕然的說道:“這是任何一個人的本能反應呀,這就叫做人性。你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當然就會如此對你,莫不成他還想揍你一頓。”
鍾國棟“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想,他根本眼一睜開,出手就向我搗來。”
陳玉卿幾乎自鞍上跳起,她驚疑地說道:“什麼,他竟然在調息過來之後,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拳向你搗來,這真是不可思議,八成屈元蒼這人腦筋不太正常。”
眨眨眼,鍾國棟說道:“正常的很,比你我還正常。惟一與我們不同的,那是他有一套怪道理,怪想法。”
陳玉卿十分有趣地說道:“說說看。”
鍾國棟說道:“當然,他這一出手打我,我也楞了,差一點就吃他打著。我在險險躲開之後,這口氣似是比他更要大,因此我們兩個便干將起來。屈元蒼許是精神養足了,這一動手卻好生狂悍,一直打了差不多有六百余招,才被用黑刀三反手劈倒了他。他固然倒了,我也累得渾身大汗,氣喘如牛。”
聽得丈夫提起黑刀三反手這門武功,陳玉卿說道:“國棟,孩子們都長大了,內力也較前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一手應該找個適當的機會教給他們了。”
鍾國棟點點頭道:“當然,當然。”於是,鍾國棟接著說道:“你是知道的,黑刀三反手就似它的名字般歹毒、狠厲、詭異,施展起來確有點像人們悶不吭聲猛砍黑刀一樣,這套玩意我至今也只用過那一次。屈元蒼在在吃虧之後,怪的是他非但不氣不怒,反而十分高興的大笑起來,他搖搖晃晃的爬起,又搖搖晃晃的走近,伸開兩臂竟要擁抱我。我自是不會讓他這麼抱住,但我們卻和解了,更結成了刎頸之交。”
陳玉卿迷惑地問道:“為什麼。”
鍾國棟明朗的說道:“因為他的一篇理論。”
鍾家孝好奇地問道:“什麼理論,爹。”
鍾國棟笑了笑,緩緩的說道:“他說,他對我的幫助感激不盡,可是他卻一輩子交龍交虎不交窩囊,他須知道對他施以如此恩惠的人是不是個半瓶醋,因為他不情願他打算終生銘謝的人實際的份量才差。換句話來說,他要救他的人也是個英雄好漢,這樣也才能襯托得起他那浩蕩的恩謝,與他高傲的獨霸一方的地位。我想了好大一陣子以後,總算勉強想通了,這才和他言歸於好,接受了他無比的熱情。”
陳玉卿搖搖頭,笑道:“有這種想法也真叫怪誕了,不過由這一點,便可看出屈元蒼此人的堅強硬朗,豪邁粗獷之氣,只是略有些蠻橫罷了。遇著的是你,他沒有失望;假如換了個人,只怕救了他還得挨頓好揍。”
鍾國棟安詳的說道:“他的腦筋是有些與眾不同,他一生敬重硬漢,也一生與硬漢作對,甚至連一些孬種的敵人都不屑親手去產除。同樣的,他也不願有孬種的恩人及親人,他就是那樣,堅硬如鐵。”
陳玉卿喃喃的說道:“怪物,真是怪物。”
鍾國棟一笑道:“除了這點怪怪之外,老實說他的脾氣之燥,出口之粗,動作之野,也往往使人不堪承教。但是,他卻絕對的重道義,講信諾,忠肝赤心,熱情如火,是一條真正的江湖好漢。”
在談笑中不顯得寂寞,也忘記了疲勞,鍾氏一家老少經過這一陣子調息已經恢復過來,陳玉卿朝四周一望,說道:“從這里到怒漢坡的方向對麼。”
鍾國棟說道:“差不多,前面是雙福集,我們預料在那里打尖,再朝前去百十里就是怒漢坡了,離這里大概二百不到。我們緊趕點,明天天黑便可抵達。”
陳玉卿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鍾國棟指揮家人上馬,不覺輕騎加快,蹄聲在塵土飛揚中,他們業已匆匆趕往前程,暫時安頓了他們的生活。
他們暫時安頓了下來,金蜈門會就此罷休嗎,當然不會。
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以駱孤帆的性格,豈肯留下後患。
不過,他們正忙著一件事,那就是金蜈門一年一度的拜月大會,也就是祖祭。
一輪明月,驅去了沉沉的暮色。
這輪明月,爬上了柳梢頭,給歡樂的人間灑下了一地的銀色。
雖然還是仲夏,可是它的光芒足可和中秋比美。
今夜是金蜈門一年一度的拜月大會,今年的拜月大會不同於往昔,因為他們瓦解了嶗山鍾家,也可以說是駱孤帆報了一箭之仇。
就在此刻,一群女郎出現了。
她們一個個身穿白絲蟬翼薄紗,從一個陰森森的屋子列隊出來,領前的兩個女人手中捧著白燭台,在她們的背後陸續跟著十幾個女孩子。
她們不出一聲,婀婀娜娜,裙裙翩翩,顯得既冷艷又神秘的。
偌大的原野,只有那麼一座屋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條小河,綠草如茵。
她們來到草坪上,領先的兩個人緩緩跪下去,放好燭台,其後幾個女郎也照樣跪在地上,迎著月神膜拜。
惟一沒有下跪的,是個著粉紅色薄紗的女郎,其他女郎在那里低聲祈禱。
當祈禱一段落時,領先的那名少女便徐徐的站了起來。
然後,這女郎輕靈地以一種舞蹈的動作和手法慢慢地將她的薄紗解開了,脫下來。
月光和燭光照著她赤裸的胴體,顯得晶瑩如玉。
這少女約莫二十歲左右,那成熟的玲瓏浮突的身段,洋溢著令人不可抗拒的女性魅力。
她的面貌也是美艷絕倫,只是在銀色月光之中卻有一份迫人的冷漠,使她看起來更加冷艷。
赤裸的她又跪下來了,乳峰沐著月光,乳暈如彩虹般嬌脆,微彎的玉臂,反射著美妙的弧光。
接著,這群人之中的另一個女郎也站了起來,盈盈地走到那裸女的前面。
這女孩年紀輕輕,也許不到十八歲,她一頭烏溜溜的秀發,小巧的櫻桃嘴,水靈靈的眼睛,是個極其漂亮而又稚氣未泯的女孩子。
但是,這女孩子亦跟那裸女一樣,臉上是冷然肅穆的神色。
就在那裸女的身前,女孩子迎著月光,脫去了身上的薄紗。
她的動作,不若先前那女郎的妙曼,還有點延延疑疑的,然而所有的姐妹都在注視著她,她不能不照脫如儀。
輕紗帶減一聲嘆息,滑到草地上,少女青春柔美,活力充沛的胴體裸露在如銀的月色下。
她的胸脯不高,但很挺脹,有蓬勃的生命力。
乳蕾活似兩顆骰子,腰肢很細,腹部平滑,小腹以下小丘隆然,那里好比水晶般光澤,似月亮般皓白。
這裸體的少女不像其他那些少女般跪著,而是在草地上躺下去,迎著月光把兩眼閉起來。
星星在閃耀,那少女一動也不動。
忽然,又有一個女子站起來,走到裸女的身邊。
她是個黑美人,皮肢又黑又亮,白紗在她的身上顯得黑白分明,她人又高大,肌肉結實得很,濃黑的鬈發盤在頭上仿佛一窩小蛇,千頭鑽頭,奇趣盎然。
黑美人又是個出色的舞蹈家,她脫去薄紗,無聲地但極具節奏的在裸體少女左右跳著,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勁力,充滿原始粗獷的美。
所有的人,全被她精湛的舞姿所吸引。
當她跳到最高潮的時刻,忽然她跪下,伸出她的柔荑去觸摸臥地的裸女。
黑發裸女的身子顫了一顫,她迷迷惘惘的張開眼來,眸子閃動,漾起了兩池春水。
黑美人的動作像情潮如沸的壯漢,她捧起黑發少女的乳房,用她厚厚的、血紅的嘴巴去吻她。
燭光掩映,月色朦朧,少女低哼了一聲。
黑美人這時半躺半跪,側著身子,汗液反映著一層水光。
她渾身上下像古銅塑像,益發光可鑒人一般。
她用上挑逗的手法,用嘴用舌用手,更用結實的大腿,對少女的敏感地帶展開騷擾和玩弄。
她的手這里捏捏那里摸摸,偶爾按捺幾下。
那少女就像一部開動了的老爺車,全身顫動。
呻吟聲由低沉而變成粗重,少女的四肢也在不斷蠕動。
這時,黑美人把她猩猩似的嘴唇移到少女豐滿的大腿上,吻她舔她,那舌頭無微不至,漸漸地並移上了少女光潔如剛出籠饅頭的小丘上。
少女不由自主從草地上聳起腰來,兩手要伸出來抵擋,但是黑美人同時抓住她的雙手,只是用上輕微的氣力,少女便無法動彈。
黝黑的面孔朝皓白的小腹下,堆動著摩擦著,不一會少女哼出來一陣不安而難耐的呻吟聲。
黑美人這時大展舌功,這舌頭分明受過特殊訓練的,否則不會伸得如此的長。
她像一頭食蟻獸,朝著小丘下方的一個巢穴埋首舔食。
實際上,黑發少女身體里面也真像爬滿了無數的蟲兒蟻兒,渴望有這樣一只飢餓、貪婪而又能干的食蟻獸來舔食。
但當這可愛而又討厭的舌頭在小巢旁邊舔食之際,她哼著,覺得身子在軟虛下來。
漸漸的她四肢乏力了,狂扭的腰兒亦再也扭不動了。
於是,黑美人放開她的手,騰出來揉她挺脹的小峰巒,捻弄峰巔的兩顆小草莓,另一只手卻是提起少女的玉腿,使她屈曲得縮起來,她的舌頭離開了小巢。
少女最神秘、最艷麗的景色恰被燭光照到,是一片嫣紅,一片濕潤,仿佛一朵凝結了露珠兒的石榴花。
跪著的其他少女也發生一番小小的騷動,有人在嘆息,而更多的人在呻吟,其中更有人搖搖欲墜,沒法再跪得平穩。
少女在低聲乞求著,沒有人聽得出她在說什麼。
可是,她痙攣中的肉體卻是在極力向黑美人的臉部湊送過去,顯然她身體里面的蟲兒蟻兒,非但未給食蟻獸舔食精光,相反的似乎是越來越多,把她咬噬得非常難過。
黑美人卻在欣賞一番之後,才恢復她的工作。
這一次,她把舌頭的特殊功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舌頭卷著伸縮著,還有那要命的牙齒,配合了舌頭的進攻。
少女最細嫩的肉體卻像給人擺在飯桌上被人咬噬,那感覺真像是粉骨碎身,給這黑美人嚙食殆盡,只剩下一灘快樂的水。
神秘的古屋里凝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金娛門門主駱孤帆,正對著一層天地佛頂禮膜拜。
這層所謂天地佛的神像,是一個男神和女神的正面抱合,作交合的姿勢。
男神獸首人身,有一頭或三頭兩種。
但不論是一頭或三頭,都有十多只手,其中兩手抱住女神的腰,其余的手如多手觀音一樣執著各種法器。
兩側則作馬步,右腳踏九條黃牛和九個童女性交,左腳踏著九個童男和九只白鳥作性交。
驟然看起來,這男神的左右腳下的十八對風流家伙,似乎荒唐無稽,但是卻有它的出典的。
女神面目嬌麗,曲线玲瓏,她兩手挽著男神的頸,閉目吐舌,吻著男神似無限沉醉。
她的左腳首地,右腳蹺起勾著男神的腰際,兩股之間男女性器官纖毫畢露,惑人至甚。
這層天地佛的高度完全如真人,天地佛的產生據說是因為佛教興起以後,曾和婆羅門教發生連綿大戰,佛教信徒死傷既多,男女僧人又屬獨身主義者,因此不能不求人口的增加,以維持宗教的延續。
於是有一派的教徒開始供奉天地佛,俾信徒能獲佛的感召,使人口遞增。
他們就取了牛神玉女,白鳥金童繁殖人類的故事,共同塑成天地佛像。
現在西藏境內的黃教喇嘛經典中還有一部《摩煞哈尼烈經》,是奉頌以向天地佛求福的,經中明顯的教導信徒怎樣交合生子,例如:“以金剛杵直入蓮宮,便能產生小金剛”和“華蓋納於蓮台之上,調和天地之氣,教可昌盛。”
這些句子的意義與解釋非常明顯,所謂金剛杵、蓮宮、華蓋、蓮台等都是男女性器官的代詞,直入是動詞,誦經人當然一看便知,毋需詳加注解的了。
宗教是帶點神秘的,教律就是信徒的法律,教義既有產生小金剛的訓言,信徒就不敢以邪惡視之了。
金蜈門信奉的是拜月教,所謂拜月就是在秋收以後月亮高懸時節,男男女女集合殿內殿外,女的在殿外高舉火燭向月神膜拜,選出一名處子作為奉獻,向月神祝福。
適才的那黑發少女,就是這次奉獻的對象。
男的則在殿內向天地佛頂禮,到了月亮西沉,他們就互相追逐,各選愛侶遁入深谷間,盡情享受。
這里先抄幾段拜月教的教義讓大家看看。
“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樹在樹林中,我歡歡喜喜坐在他的蔭下,嘗他果子的滋味,覺得甘甜。因為我恩愛成病,他的左手在我頭下,他的右手將我抱住。”
“你的兩乳好像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對小鹿。”
“我的新婦,你的嘴唇滴蜜,好像蜂房滴蜜,你的舌下有蜜有奶。”
“我在外頭遇見你,就與你親嘴,右手必在我的頭下,右手必將我抱住。”
“我所愛的,你何其美,何其可悅,使人歡暢喜樂,你的身體好像棕樹,你的兩乳如同其上的果子,累累下垂,我說我要上這棕樹,抓住枝子。願你的兩乳好像葡萄下垂,你的鼻子氣味香如苹果,你的口如上好的酒,女子說,為我的良人下咽舒暢,流入睡覺人的嘴中。”
這幾段的教義我們讀了已是心旌搖蕩,倘若細細體味個中辭意,則嘆“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等句瞠乎其後了。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神秘的古屋的房門打開了,只聽駱孤帆大呼一聲:“男歡女愛,人之大欲;逍遙快樂,拜月昌行。”
於是,一群曠男怨女歡呼一聲,他們手持火抱走出了古屋。
這時候,草地上已經開始捉對兒嬉戲了,一個叫佩佩的女孩對著另一個姑娘說道:“珍珍,我要吃生蚝。”
“黑白講。”珍珍回應道:“這條溪水那會有生蚝,就連小蜆也少見哩。我常常在這里游水,清楚的很哩。”
她說得一本正經,竟惹得佩佩咯咯的嬌笑。
“珍珍,你誤會了,我說的生蚝是這個。”佩佩的手向著珍珍的身上最麻、最酸,還有一絲絲得癢的地方摸過去。
這下子,珍珍恍悟了,她不禁羞得滿面通紅,呶起小嘴道:“你好壞。”
“你說的,我以為這才不像黑珍珠她們那麼壞哩。”
“你不壞,為什麼要摸人家這里。”
“嘻,男人摸你不惱,我也是個女人,碰一下有什麼要緊。”
“唉,佩佩。”珍珍把酥軟的上身貼過來,幽怨的說道:“你平時碰我可不打緊,就是在這節骨眼,被你一碰,人家全身都軟癱了呢。”
佩佩故意擠擠她,結實在臀部揀著珍珍曖烘烘的小腹磨了一磨,卻把這春心蕩漾的少女弄得渾身上下刹那間像抽去了骨頭一般。
珍珍粉面飛紅,聲音有點暗啞:“不來嘛,唔唔……”
潮濕而溫暖的氣息呵在佩佩的粉頸上,使得她也有一種麻癢,不期然的變了手臂,便把珍珍的嬌軀摟個結實。
冷不防,衝動的珍珍竟然按捺不住,湊上兩片灼熱的櫻唇,吻住佩佩發燙的臉頰,玉腿也開始盤過來了。
“噯,小妮子,你這是做什麼啦。”佩佩忽然有一種肉麻的異感,那是因為古屋的門開始緩緩啟動,有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但這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珍珍呢還被蒙在鼓里。
“唔唔”的情與火熱的珍珍追索著佩佩的小嘴,一副欲罷不能的樣子:“親熱點嘛,你不要拒人千里好不好嘛。”
佩佩故意把腰兒擠弄她,口中卻說:“不來了,你就是不怕難為情。”
“害什麼臊,拜月大會上有什麼難為情的,你看呀,這顆小蒂兒也挺起來了哩。”俏皮的珍珍卻拿她蘭花般柔軟的手兒,在佩佩的乳房上輕抹一下,然後拇指和食指捻住了一朵小嬌蕾,嗤嗤低笑著羞她。
“喲喲,你……”佩佩急著拍她的手,兩個妮子糾纏著。
雖然說話聲音不是太大,但是她們互不示弱,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只不會身上的薄紗都被對方扯掉了。
她們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孩,身段相當健美,皮肌白晰嫩滑,上面襯套兩個小白瓜,蒂兒粉紅,嬌艷迷人得很哩。
四條玉腿都是修長而豐滿,宛似象牙柱子,臀部飽滿渾圓,彈力充沛,佩佩的腰兒比珍珍更短,顯得長腿豐臀,極是夠勁。
而珍珍有個特點卻是佩佩及不上的,那便是她小腹光滑平坦,迷人小丘高挺豐腴,月色下可見那微黑的陰影,仿似柔絲。
這兩個笑嘻嘻的小妮子指著對方的三角小陰影,又調侃了一回。
兩個人都是手多多的,起先是出其不意的碰一下,但是越演越熱烈,火熱的兩個胴體便緊緊的纏在一起,手中摸到了寶貝東西,就再也不舍得放開。
嘴兒對著嘴兒,芬芳的津液流滿了口腔,二條小舌兒亦恣意地進入對方的小池塘里暢游起來。
刹那間,她們幾乎忘記了一切,雙雙纏綿在草地上,擠作一團。
尤其是珍珍,這時恰像火燒著身子,被蟲兒蟻兒鑽進了迷人小巢,怎麼也撲滅不了,驅除不掉。
她在低低的呻吟聲中,挺著磨著。
而佩佩的手本來在揉她的腰窩,這時卻是窺准機會,迂回到滑滑的前面,一點一點的滑下去。
珍珍的同一部位,讓自己和她的茸茸磨擦起來。
但當佩佩火熱的手移向她,逐漸侵犯到她高高小丘時,她忽然離開了身子,也縮回了舌頭。
她咻咻氣喘的,把嘴兒伸到佩佩的耳畔,顫聲要求她道:“你摸摸我吧,噯唔……”
佩佩也有點兒不克自持了,她自己是個女人,但如今才第一次發覺當一個女人動了春心,挑起欲念,會是這麼嬌媚迷人,有說不出的誘惑。
她的手兒稍微慢了一些,猴急的珍珍卻已忍無可忍的捉住她的手,就向那極端飢渴的小巢摸去。
佩佩是一手的滑膩,一手的熱潮,這觸覺立刻引起了她的連鎖反應,她竟也覺得自己的小巢有一種渴,有一種飢,想著可口的食物,饞涎也流了個滿嘴。
被摸的珍珍卻是不由自主的輕嚷起來,叉分的粉腿急急的合攏,倒把佩佩的手也夾住了。
“小東西。”佩佩把發燒似的臉兒貼住她,低聲笑罵道:“我又不是你的情哥哥,干麼對我撒起嬌來。”
“唷,我真想叫你一聲情哥哥,知情知趣的情哥哥哩。”珍珍眯著眼,可她的手就像第了眼睛一樣,別的不摸,先就摸到了佩佩癢癢酸酸的小門兒。
同樣的,她亦發現了佩佩的秘密。
“嘻,我的情哥哥,怎麼你也這樣糟糕,弄濕了人家的手。”
佩佩是像觸電似的,縮著腿時,珍珍卻張開嘴兒,一下子便含住了她胸脯的小肉球,吮得極為貪婪。
這一下,就連佩佩也陶醉萬分。
她身子顛簸,腿兒縮到珍珍光滑的背上擦著她,假意的推卻她,而心中則著實歡心。
兩只小手亦不受控制的益發多情的向她摸索,漸漸的一只手指也埋沒消失,那是珍珍的小巢囫圇吞棗,把它吞吃了。
佩佩心兒砰砰亂跳,她斜乜著眼朝古屋門口一瞥,月影朦朧,正好看見駱孤帆率領著一群三山五岳的英豪來到了門口。
她一急,忙的把手兒離開了珍珍,氣喘喘的吻著她說道:“好珍珍,不得了,門主他們來了。”
“呃,門主來了。”珍珍也吃了一驚,說道。
“我們快走吧。”
原來根據拜月教的規定,廣典時女的拜月,男的參天佛,雙方頂禮完畢,女的則找隱密之地,由男人去找。
誰找到誰,他們就可以盡歡,共赴巫山。
佩佩與珍珍因一時忘形,卻疏忽了時間,斜眼一瞥,姐妹們果然都地走得干干淨淨,一個也不剩。
這一急可真是非同小可,剛回頭便看到駱孤帆像一個獵手似的將手一揮,那些部屬就像獵狗一樣四散去找尋獵物去了。
駱孤帆已到了她們的身邊,佩佩紅著臉喚了一聲:“門主。”
“你是珍珍。”駱孤帆眼中射出異彩,聲調並不是嚴厲可怕,卻是柔軟得令珍珍心醉。
這種變化卻是令珍珍和佩佩驚喜,她們知道自己已從鬼門關打了一轉回來,想不到一門之主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珍珍在驚喜之下,用手掩住自己,可是一雙手掩不了上下三點迷人風姿,她耳根發燒,怯怯的對駱孤帆行了一個禮。
“珍珍,門主喜歡你了。”佩佩像要吃醋的樣子。
“門主,我可以吻吻你麼。”珍珍大著膽子,其實是想駱孤帆來吻她。
因為她看到駱孤帆結實在肌肉,較之小伙子還要結實,她迷迷惘惘的好像給魔鬼迷了心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