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武俠 陰功十八法

第5章

陰功十八法 偽臥龍生 10420 2024-03-01 23:18

  黃土坳的情景十分淒涼,坳底下是三匹烈馬,五具殘屍,死馬殘屍曝曬在陽光之下,幾只蒼蠅在他們上面嗡嗡打轉,鍾國棟只要一眼,就能認出是鍾家堡的人。

  鍾國棟俯視著黃土坳底的慘景,僵窒中仿若聽到彼此血液的沸騰聲,心間的詛咒。

  形勢已經非常明白了,這個劫後聚集的地點已被金蜈門的人獲悉,從而設下埋伏,張妥羅網,坳子里的死馬殘屍即是金蜈門得手的獵物,可憐這些烽火余生的鍾家堡堡丁,好不容易掙出了修羅界,卻又一頭撞入了鬼門關。

  鍾國棟不由暗想,這些預定的所在,只有堡里的人知道,金蜈門怎麼摸得如此清楚。

  他百思不解,緩緩朝前走著。

  剛剛上了陵脊,蘆葦蕩子里“唰啦”響了一聲,一條高大的人影自斜刺里撲上來,連吭也不吭,一柄大砍刀劈頭蓋臉的便砍向他的腦袋。

  鍾國棟身形本能的倏然半側,右手劍一抖猝截。

  那偷襲者這時才看清楚是鍾國棟,忙叫道:“堡主,是我,是我羅鵬。”

  鍾國棟的長劍自他的胸前移開,緩緩說道:“羅鵬,出手之前也得先看出遠近親疏。”

  那偷襲者果然是紅胡子羅鵬,他原是一家鏢行的武師,有一年他護送一趟鏢路經湘江,被一群蒙面人劫鏢,正在危急之際,恰遇鍾國棟路過,得以全鏢保命。

  事後,羅鵬便辭去鏢局之職來到嶗山,在府中做一護堡武師,閒時就教教堡丁武功。

  鍾國棟的長劍自他胸前移開,臊得他臉紅脖子粗,窘迫十分的說道:“一時慌張,沒有看清是堡主,你老千萬恕罪。”

  鍾國棟喘了口氣說:“罷了,此地還有什麼人。”

  紅胡子羅鵬朝里一指,呐呐的道:“就只有我跟忠少爺了,我們突圍之後就來到這里,想不到這些狗娘養的竟在這里也設下了一道埋伏,要不是忠少爺及時來到,羅鵬很可能跟他們一樣,屍骨早寒了。”

  鍾國棟聽了之後,心情寬慰了不少,不管怎麼說,鍾氏總算留下了一條根。

  父子劫後重逢,又不免唏噓一陣,用衣袖拭了拭腦門上的汗水,羅鵬恨恨的說道:“金蜈門這些絕子絕孫的東西,手段也未免太狠毒了,連我們一干歷劫余生的都不放過,簡直擺明了要一網打盡。”

  鍾國棟生硬的說道:“沒有錯,羅鵬,從他們下定決心發動的那一刹開始,就已確定了斬盡殺絕的原則。不要期望他們慈悲,只能依賴我們自己的實力。情形就是這樣,以殺才可止殺。”

  咽了口唾沫,羅鵬干澀地問道:“堡主,有一件我一直不太明白。”

  鍾國棟說道:“什麼事。”

  羅鵬低沉的說道:“我們鍾家堡與金蜈門,一在雲南,一在嶗山,兩下相隔如此遙遠,我們雖然在外面有幾處生意,這些都是正當營業,可說跟金蜈門根本不相抵觸,他們突然間就采取了此等血腥襲殺行動,在並無深仇大恨的情形下,是不是有點反常過度。”

  鍾國棟平靜得像在敘說一樁與他並無關連的淵源過往:“羅鵬,老實說,金蜈門的行動並沒有太出我的預料,這件事早晚都會發生。它起源於鍾氏上一代,金蜈門的魁首駱孤帆的前身原是一個殺手組合的老大,只因為家父感於一位姑娘的孝心,伸手管了這檔事,除去了他的兩位得力殺手。而這位姑娘一則感恩,一則是對家父心儀,兩人本已情愫早生,在這件事的促合下提早結合。家父與家母也知道這批殺手不會善罷干休,於是雙雙隱居嶗山。想不到這個結卻在數十年後才爆發,我們的錯誤僅在估算仇恨的容積量上過於寬宏了。”

  羅鵬沮喪的說道:“原來如此,只是現在尚難料二堡主及其他人的生死如何,想想也真叫人痛悔。”

  鍾國棟沉痛的說道:“悲傷洗雪不了仇恨,痛悔更消失了斗志。金蜈門這次行動,假如是對我鍾氏一門,鍾某自無話可說,今枉殺無辜鍾某決不會就此算了。羅鵬,血債要用血來還,泄氣徒見窩囊,於事無補。”

  羅鵬機伶伶的一顫,忙道:“我錯了。”

  鍾國棟忙說:“別這樣說,羅鵬,於是在南泉鎮,你去與他會合,今後行動我已經告訴他了,我跟忠兒去第二個地方,金家老寨。”

  金家老寨座落在一片土山的山頂上,名稱叫寨,其實只剩下一堆廢墟,斷垣殘壁的一堆廢墟,從苔生蔓草的情形來看,這地方已經荒蕪很久了。

  當鍾國棟父子趕到金家老寨的時候,令他們驚喜的發現,他們並不似在黃土坳那邊的孤獨,他們有伴了,而且同伴不少,意外的夫人陳玉卿、家孝、惠琴都在這里,這一家只少了家信一人。

  當然,還有鍾國梁這一家。

  但是,既然陳玉卿他們能夠脫險,相信國梁一家也應該有人脫險,斷不會死得連一個人都不剩的。

  在一陣嘶啞卻興奮的歡呼聲中,鍾國棟父子匆忙趕了過去,眼瞅著大家憔悴委頓,發蓬衣亂的家人,大家都有著恍如隔世的傷感。

  迎上前來的三個人是家忠的老婆姚玉姑、家孝和惠琴,三個人紛紛向鍾國棟見過禮,直起身來的當口眼圈全紅了。

  鍾國棟先把自己的情緒穩住,一邊望環顧各人,一邊簡單明了地問道:“首先,誰知道你們二叔的下落。”

  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的反應,鍾國棟一顆下沉的心反而安定下來,既然沒有下落,應該還有突圍的一线希望。

  鍾國棟強忍著悲痛,問道:“你媽呢。”

  姚玉姑哽著聲音道:“婆婆她受傷了。”

  鍾國棟咬著牙問道:“現在她人呢。”

  鍾惠琴說道:“在前面那座茅屋里。”

  鍾國棟抬頭一望,果然發現七丈外有一座茅屋,夫妻情深,他毫不猶豫的一躍而至,推開門走了進去。

  但只見里面黑壓壓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鍾國棟運足目力視去,稍稍可看清一切。

  此屋似是多年無人居住,而且失修已久,牆角上結編著不少的蜘蛛網,鍾國棟探手入懷,取出了一副火熠子,迎風晃燃。

  但見陳玉卿躺在一角,雙目緊閉,柳眉微皺,小嘴緊抿,唇角滴減一絲血跡,面色蒼白異常,胸前微微起伏,氣若游絲。

  鍾國棟搜索了一些枯木,燃起一個小火堆,頓時屋內一片光亮。

  忽的“叭叭”幾聲響起振翼之聲,鍾國棟趕忙凝目看去,原來是幾只蝙蝠奪門而出。

  他定了一下心神,轉首四周打量,但見牆壁上爬了十幾只壁虎,地上滿是蟀蟋蟻螻,而且布滿了干枯的柴薪,整個茅屋空蕩蕩的。

  鍾國棟回頭吩咐了屋外的女兒幾句,解下身上沉厚的長劍,放置一旁,便低頭察看夫人的傷勢。

  陳玉卿左部胸前刺著兩枝寸許長的針形暗器,小腹及腰也插著兩枝,大腿上更是插著五枝之多。

  鍾國棟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些都是女人禁地,盡管已是老夫老妻了,但總是有點那個……”他望著陳玉卿蒼白的玉面,呆呆的遲疑著,不敢動手。

  忽然,陳玉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鍾國棟趕緊凝神,只見愛妻嬌軀猛地顫栗了一下,傷處正涌出了褐色的血水,臉上向微微抽搐著,變成一副痛苦的神色。

  鍾國棟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暗叫道“毒發了”。

  他咬了一咬牙,心里忖道:“老夫老妻了,那有那麼從的顧忌。”心念已定,當下毫不猶豫的脫下陳玉卿的衣服。

  那件衣服原本就破爛不整,鍾國棟只一兩下子就脫了陳玉卿的上衣,露出了紅色的褻衣,而且,也露出了白嫩的肌膚。

  盡管陳玉卿已是四十多歲近五十大幾的女人,因為習武之人,肌肉毫不松馳,再加以平日保養得法,真是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良久,鍾國棟才動手脫下了愛妻的褻衣,只見兩座玉峰赫然映在他的眼簾里。

  鍾國棟心神又是一陣蕩漾,只感呼吸急促,喉間干渴異常,一種男人的本能之欲撩起。

  良久,他不禁暗自責備:“都什麼時候了,竟想到那樁事,真是無聊。”

  於是他干咳了一聲,不敢目視那兩座玉峰,兀自除下紅色褻衣,接著,脫下了她的靴子。

  接著仰起頭,深呼吸了一次,接著開始脫下了陳玉卿的長褲。

  於是,陳玉卿只穿著一件短紅色的褻褲了。

  一陣肉香,幾乎衝昏了鍾國棟的腦袋。

  鍾國棟擦了一下汗,仰起頭,深呼吸了一次,又俯下頭,察看傷勢。

  現在,陳玉卿的全身肉體已一覽無余。

  那肌膚白如羊脂,胸前的兩座玉峰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兩顆乳頭微帶黑色,猶如兩粒黑葡萄撩人漪念。

  鍾國棟小心翼翼的,盡量避免觸動那飽滿的乳峰,他點住了胸前傷處的穴道,以及小腹,腰和大腿上的傷處,以免毒液蔓延。

  他試著拔出胸前的暗器,微一用力,陳玉卿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感到萬分痛苦。

  “他媽的,夠絕,裝有倒鈎。”鍾國棟趕忙住手,不敢用力,取過了絹帕,然後倒了一點酒,滴在絹帕上,在陳玉卿傷處擦了擦,以及被火灼到的地方。

  “唔”的一聲,酒精的刺痛,使陳玉卿不由得一叫。

  鍾國棟取出了自己攜帶的匕首,在火堆上烤了一下,然後小心的朝愛妻胸前傷處挖下。

  劍稍一觸陳玉卿的肌膚,陳玉卿猛地叫了一聲。

  鍾惠琴一聽母親的叫聲,急忙走近茅屋,往內探頭一望,小妮子不由得滿臉緋紅的急忙退出。

  鍾國棟咬一咬牙,把心一橫,不理會陳玉卿痛叫,用力一挑,兩枚倒鈎暗器已然被挑出。

  “哎唷”的陳玉卿大叫了一聲,痛醒過來。

  陡見自己衣服被剝光,又見一個大男人坐在她身邊,本能的一只手捂住胸前,一只手朝著鍾國棟面頰摑去。

  “啪”的一聲脆響,鍾國棟臉頰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個巴掌。

  鍾國棟只顧低著頭,凝神專注的為愛妻取出暗器,哪里會想到愛妻猝然給他一個耳光。

  再說鍾國棟手觸著陳玉卿軟綿的胴體,不敢分心,壓根兒不曉得她已醒過來,鍾國棟只感臉頰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難當,嘴角緩緩流一條殷紅的血絲。

  還好陳玉卿重創在身,勁力可說已失,否則,這一掌可真夠鍾國棟吃不了兜著走。

  “玉卿,是我。”鍾國棟連忙放下匕首,左手撫著臉頰,苦笑的說道:“玉卿,我在為你治傷。”

  陳玉卿看清了鍾國棟,叫道:“是你,國棟,我是不是在做夢。”

  鍾國棟俯首用手緊握著陳玉卿的肩膊,說道:“玉卿,是真實的,孩子們也安然無恙。”

  忽然皺起了柳眉,嚶嚀一聲,陳玉卿撫住酥胸,無力地躺下去。

  鍾國棟連忙接住愛妻,說道:“玉卿,你不要亂動。”

  陳玉卿忍著創痛,點了點頭。

  鍾國棟看到愛妻胸前傷口血流如注,趕忙替她止住血,輕聲說道:“玉卿,你不要說話,我正在拔那暗青子。”

  陳玉卿再次點了點頭,想到自己裸著身子,只穿著一條褻褲,盡管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也不禁兩頰飛上兩朵紅雲,羞得說不出話來。

  鍾國棟道:“你胸前的傷處暗器,我已替你取出,暗器中裝有倒鈎,那里不用匕首挖出來,待會取出另外兩處的暗器後,我再助你一臂之力,運功將體內的毒氣驅走,然後敷上傷藥就沒有事了。”頓了頓,接著說道:“取出暗器時,可能很痛。我怕你受不了,想點住你的黑甜穴,減少痛苦。”

  陳玉卿右手仍然捂著雙乳,搖了搖頭,堅決的說道:“不,我受得了。”

  鍾國棟見陳玉卿心意堅決,當下也不勉強,舉起匕首,在火堆上烤了烤,然後在陳玉卿小腹上挖下。

  陳玉卿面色陡地一變,一陣劇痛使她混身顫栗不止,捂著雙峰的手垂了下來,緊緊握著,又露出那豐滿撩人的乳房。

  “好了。”鍾國棟用力一挑,取出了兩枚暗器,拭了一下汗水,說道:“還好,入腹不深,否則恐難救治。”

  陳玉卿強作了一個笑容,點了點頭,但鍾國棟知道她是強咬牙齦,忍著痛苦。

  鍾國棟舉起了匕首,說道:“玉卿,還有一處,你再忍耐一下。”

  剩下的一處,分在兩腿上,左腿三枝,右腿兩枝,入肉最深,僅露出一點點尖端。

  鍾國棟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按住陳玉卿的左腿。

  他只感手上傳來一陣烘熱,手不由得震了一下,那里離私處只不過兩寸。

  陳玉卿嬌軀也是一震,兩眸緊閉著,一張俏臉上紅得像一塊紅布。

  鍾國棟艱辛地吞了一口口水,左手用力按下,右手的匕首輕巧的刺下,用力一挑,兩枚暗器“叭”地一聲,已被挑出。

  “嗯”的陳玉卿嗯了一聲,強忍住呼出的聲音,剛才的劇痛,差點沒把她昏死過去。

  鍾國棟見愛妻痛苦的樣子,不忍再動手,停了下來,柔聲的問道:“玉卿,很痛嗎。”

  陳玉卿搖了搖螓首,堅強的應道:“不。”

  鍾國棟雙眸閃過一絲贊許又痛惜的神色,舉起了匕首往右腿上挑去。

  “唔”的陳玉卿嬌軀大大地震了一下,只見她昏死了過去,但沒叫一聲。

  鍾國棟吁了一口長氣,將匕首插入靴筒,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望了愛妻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那里含著無限的關懷與憐惜。

  鍾國棟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枯枝,然後坐正了身子,兩掌按在陳玉卿的小腹氣海穴上,兩眸閉著,緩運出功力。

  但見鍾國棟頭頂上梟梟的升起一股白蒙蒙的氣體,愈來愈多,一會,罩住了鍾國棟周身,而傳至陳玉卿周身。

  鍾國棟正以本身內家功力輔助陳玉卿療傷,一方面運功逼去陳玉卿體內的毒血。

  鍾國棟的臉上一片湛然,已進入忘我之境。

  鍾國棟只感丹田一股純真的真氣,緩緩升起,然後在周身三十六穴道暢通游走,再自兩掌傳入陳玉卿體內。

  此刻要是有人,即使是一個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只要輕輕向鍾國棟一點,那麼鍾國棟與陳玉卿就會雙雙走火入魔,或者當場氣絕而死。

  此時此刻,鍾國棟在大敵當前之下仍能如此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但也足見其伉儷情深。

  須臾,只見陳玉卿慘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而且傷口處正緩緩流出一股黑褐色的毒血。

  如此約摸過一炷香,鍾國棟始縮回兩手,周身白蒙蒙的氣體也隨之消失,只見臉上流露出一片疲憊的神色。

  睡著的陳玉卿悠悠醒了過來,她撩目一見鍾國棟閉著兩眼,兩掌互按著,放在盤膝的腳跟上靜靜打坐,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暗暗運了一下氣,驟感體內真氣十足,宛如長江涌流,暢通周身三十六大穴。

  知夫莫若妻,她知道鍾國棟十六歲便打通了任督兩脈,功力之厚,非凡無比,自己這條命算是從鬼門關打了轉回來。

  她心中一喜,猛的坐了起來。

  “哎”的一聲,陳玉卿蹙起眉,又躺了回去,只感全身的皮膚如針刺股的抽痛起來。

  她俯下螓首,朝自己身子看了一下。

  只見全身幾乎體無完膚,除了受到暗器的傷口外,還有幾處被兵器所割傷,再來就是東一塊、西一塊的皮肉飛綻,是受到灼傷後所引起的。

  內傷雖愈,體外的皮傷卻使人痛得難受。

  她咬了一咬銀牙,不敢再動一下。

  須臾,鍾國棟吁了一聲,睜開兩眸,臉上疲憊之色消失一空。

  他向陳玉卿望去,正愛妻的目光打了一個正著,陳玉卿不自禁的紅了臉,趕忙的又伸手遮住胸前裸露的乳峰。

  鍾國棟尷尬的朝陳玉卿笑了一下,輕輕說道:“玉卿,你醒過來啦。”

  陳玉卿帶著少女般的忸怩點了一下螓首,紅著臉,細若蚊聲的應道:“國棟,累垮了吧。”

  鍾國棟道:“還好,適才調息了一陣子已經恢復過來了。這一次,真是苦了你啦。”

  一邊說,一邊從懷中取出一瓶白色的瓷器,拔開塞子,倒出了四五粒紅色的丸子。

  陳玉卿十分清楚,這是鍾氏祖傳秘方制成的傷藥,可治外傷。

  鍾國棟望著陳玉卿道:“玉卿,我要替你敷藥了。”

  陳玉卿放下胸前的手,讓丈夫敷藥。

  只見鍾國棟從瓶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銀匙,捋了一匙紅色藥粉,小心翼翼的灑在胸前的傷口上,陳玉卿頓感傷口處一陣澈心的清涼傳來,苦痛立即消失。

  陳玉卿明知是傷藥敷上後產生的效果,但仍不期然的向下望去,只見那紅色的藥粉敷在傷處,立即化作一灘紅色液體,沿著傷口竄進肌膚內。

  而傷口處馬上起了一層血紅的黏膜,逐漸閉合起來。

  陳玉卿心中不禁贊了一聲:“好個生肌再生丹。”

  鍾國棟依樣照葫蘆的在其他傷口處一一灑下,然後將小瓶揣回懷中,微微一笑道:“好啦,明日再敷上一次藥就可痊愈。”頓了頓,又說道:“現在你不要說疾,堡中所遭遇的情形我會慢慢告訴你,現在我去叫琴丫頭進來,看看她是否有備用的衣服,你先將就著穿穿。不然的話,你這樣子怎能出去。”

  陳玉卿羞澀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鍾國棟走出茅屋時,看見鍾惠琴和她的嫂嫂姚玉姑已經走過來了,琴丫頭手里正提著一套衣服,鍾國棟暗自既又罵贊的說道:“這個鬼丫頭,真是生了一付玲瓏心肝。”

  一切妥當之後,鍾家忠把生還的堡丁聚在一起,吩咐他們去黃土坳找於明、羅鵬聽候分派工作,如有不願留用的每人可支二十兩銀子,任自離去。

  鍾國棟交代一切之後,這才率領大家繼續上道。

  柳泉在徐州以北,是一個位於要衝的大鎮。

  這天傍晚時分,一行男女六人趕到鎮上投宿,他們正是鍾家堡堡主鍾國棟夫婦,還有二子一女及長媳姚玉姑,這群隱居山林的老少,在這次大劫之後竟舉家投入了江湖。

  鍾國棟老謀深算,他終於擺脫了前來找碴的神秘門派金蜈門,很平安地進入了河南境界。

  當然,陳玉卿難免想到吉凶未卜的鍾家信,經過鍾國棟的百般勸慰,依是唏噓不止。

  柳泉鎮上的客棧只有四家,以一個鎮集來說,應該不算少了,但鍾氏老少連走三家都無法找到容身之處。

  第四家在一個冷僻的橫巷之內,房屋低矮,環境髒亂,是販夫走卒歇腳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屑一顧的。

  而且這里沒有房間,只有兩條長長的統鋪,只要一腳踏進店門,那股包括汗臭、腳臭,以及說不出的怪味便直衝鼻端,當真是五味雜陳,不令人作嘔才算是怪事。

  來訂房間的是鍾家忠夫婦,他們被薰得掩鼻而退,姚玉姑幾乎嘔了出來。

  鍾國棟問道:“忠兒,有什麼不對嗎。”

  鍾家忠道:“爹,這家客棧又髒又臭,咱們如何住得下去。”

  鍾國棟往里瞧了一眼,說道:“走吧,咱們先找地方吃飯,然後再想辦法。”

  吃飯的問題就比較簡單了,雖然酒館中也是家家客滿,只要等一下總會找到座位的。

  飯後鍾國棟詢問店小二道:“小二哥,鎮上除了四家客棧,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借宿的。”

  店小二道:“客官不妨到藥王廟去試試,鎮西有一條小路,約莫五里就可到達藥王廟了。”

  鍾國棟說了一聲“多謝”,順手塞給店小二一聲碎銀,店小二千恩萬謝的顛著屁股走開。

  離開酒店,他們沿著鎮西的小路前進。

  五里不到,果然瞧到一片森林。

  鍾家孝一馬妝先,鍾惠琴緊跟身後,兄妹倆穿越林間小徑,徑向廟前馳去。

  他們剛剛馳出小徑,廟前忽然傳來一聲“打”的叱喝,接著三點寒星挾著厲烈的勁風,向鍾家孝迎面襲來。

  這是有人發射暗器,由寒星飛馳的速度及取位的准確推斷,此人在武林之中必然是個有頭有腦的人物。

  不過,鍾氏追風神芒是武林中的一絕,鍾家孝雖是驟遇襲聲,還不至將那三點寒星放在心上。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右掌倏地一吐,同時叱喝一聲道:“還你。”

  就這麼一抓一抖,三顆銀色彈子便似流星逐月之勢倒飛而回。

  廟前立著一名長髯拂胸的黑袍老者,是江湖上頗負盛名的八卦掌門銀彈奪魂時逢春,他身左站著一位油頭粉面、長像英俊的銀衫少年,是他的大弟子浪蝶虛龍,身右站著一名滿臉煞氣的白衣少年,是他的二弟子百步蛇聞放鰲。

  在江湖上,八卦門原是一個小門派,很難與其他門派爭一日之長短,但時逢春卻勤練武功,力爭上游,終於獲得了銀彈奪魂的盛譽。

  時逢春成名了,八卦門也在江湖道上占有一席之地,只不過他們還是一個小門派,仍然無法與少林、武當、丐幫、令狐世家等相提並論,甚至連新近崛起的冷泉莊也凌駕於八卦門之上。

  時逢春咽不下這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因而性格大變,幾乎是動輒傷人,要不他就不會以成名的暗器輕率的出手了。

  他絕未想到,來人年輕如此之輕,功力竟這般驚人,銀彈傷人不著,還幾乎弄來灰頭土臉。

  他避過鍾家孝還擊的銀彈子,但不肯善罷甘休,口中喝一聲道:“小賊,你小下,老夫要劈了你。”

  天下竟有這種不講理的人,雙方素昧平生,見面就施煞手,除非他是瘋子,怎能這麼不講理的。

  因此,鍾家孝兄妹全被逼出真火,連隨後跟來的鍾國棟夫婦也對他大為不滿。

  當然,鍾家孝兄妹並不知道他是一派掌門,就算知道他們也不在乎,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說什麼他們也要戰戰這三名師徒。

  他們躍下坐騎,撤出長劍,兄妹並肩踏前數步,冷冷一哼道:“為什麼,朋友,咱們有仇嗎。”

  時逢春不理會這些,伸手向名弟子一揮著:“廢了他們。”

  浪蝶虛龍及百步蛇聞放鰲同時應了一聲,雙雙向戰場奔去。

  在江湖道上,這師兄弟倆可也是一對名人,師兄好色,師弟嗜殺,出道幾乎就做了不少壞事。

  由於他們十分狡猾,很難抓到他們為惡的真憑實據,各門派倒也奈何他們不得。

  浪蝶虛龍出場之後首先奔向鍾惠琴,因為她是一個小美人兒。

  “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請教貴姓芳名。”他好像不是為搏殺的,一雙賊碌碌的眼珠在鍾惠琴身上一直轉個不停。

  鍾惠琴日處深山,幾層見過這等惡形惡狀的嘴臉,立時氣往上衝,抖手一劍刺了過去。

  鍾家堡的天都九歸劍法,快如閃電,玄奧絕倫,出招就是九劍連施,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鍾惠琴這一劍並未施展天都九歸劍法,但仍有石破天驚之勢。

  浪蝶虛龍原是全神戒備著的,他卻想不到鍾惠琴出招如此之快,要不是來了個懶驢打滾,他的左肩必然會刺出一個血洞。

  鍾惠琴沒有跟蹤追擊,只是秀目一翻,櫻唇一撇,說道:“滾得好,姑娘饒你一回。”

  浪蝶虛龍曾經打過敗仗,但是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因而一蹦而起,八卦刀展開了瘋狂的攻勢。

  鍾惠琴的功力不弱,只是欠缺打戰的經驗,他們兄弟姐妹平時過招都是點到為止,幾曾見過這等凶狠的搏殺。

  如此一來,她自然要落在下風了。

  十招不到,她就陷入手忙腳亂的險境。

  堡主夫人陳玉卿眉峰一蹙,說道:“國棟,琴兒只怕招架不住了。”

  鍾國棟說道:“不,她能夠應付。咱們的出亂子除了忠兒全都缺乏打戰經驗,尤其經過這次劫難之後,往後可能處處荊棘,借這個機會讓她歷練一下也是好的。”

  他說得沒錯,二十招以後鍾惠琴就穩了下來,現在她已是有攻有守,再也不會手忙腳亂了。

  鍾家孝最初的形勢跟鍾惠琴差不了多少,在百步蛇聞放鰲狂野的攻勢下也有點應接不暇。

  不過,他的功力高過鍾惠琴,百步蛇又比浪蝶差了一點,因而十招不到他就已爭回了主動,現在更是勝算在握。

  場中的情形,銀彈奪魂時逢春自然比誰都明白,他知道再戰下去,他這兩名得意的弟子只怕會一敗塗地。

  八卦門人才凋零,這兩名弟子是他最大的本錢,他當然不願意他們遭到意外。

  於是,他忍下一口氣,揚聲呼叫道:“住手。”

  鍾氏兄妹原本不願打這場糊塗仗,場中的搏殺因而應聲停了下來。

  銀彈奪魂時逢春冷冷地說道:“叫你們的大人出來答話。”

  鍾國棟踏前數步,雙手一舉,說道:“這位兄台有何指教。”

  時逢春道:“咱們好像面生得很,閣下是那個門派的高人。”

  鍾國棟道:“咱們原本不是江湖中人,練武宜在強身,倒叫兄台見笑了。”

  時逢春“啊”了一聲道:“這就難怪了,本座時逢春是八卦門的掌門,承江湖朋友抬愛,送給老夫銀彈奪魂的名號。”

  鍾國棟說道:“是時掌門,久仰了。”

  時逢春“哼”了一聲,說道:“你們上門欺人的事作何解釋。”

  鍾國棟淡淡的說道:“莫非這藥王身是貴門的私產。”

  時逢春說道:“藥王廟雖不是吃們的,總有個先來後到,你擅自闖來,就是上門欺人。”

  鍾國棟道:“藥王廟是十方善地,你能來咱們也能來,何況此地朝宇很寬,咱們只求一席之地聊避風霜,兄台何必做得太絕。”

  時逢春冷冷的說道:“一山難容二虎,本座也不願意跟不相識的人打交道,你們要住,咱們就走,不過咱們今後就是生死仇家。”

  他們果然走了,鍾氏卻無端的結下幾個可怕的仇家。

  堡主夫人陳玉卿嘆了口氣,說道:“時逢春身為一門之長,為什麼如此蠻不講理,彼此都是借宿,咱們礙著他什麼了。”

  鍾國棟感喟的說道:“這就是江湖,在江湖上有些事是不能按常性而論的。咱們該歇息了,忠兒,你去跟廟里的廟祝交涉一下。”

  鍾家忠應了一聲,立即偕同他的妻子姚玉姑向藥王廟里奔去。

  交涉的結果很圓滿,他們總算不至於露宿荒郊。

  翌晨天剛破曉,他們便由柳泉鎮南下逕奔徐州。

  這里是座名城,交通十分便利,在江湖來說,是非也就比別處為多。

  鍾氏一行到得不算太晚,還是連續找了好幾家客棧才覓得寄宿之處。

  由於連日長途跋涉,一家老少全都有些疲乏,晚餐之後也就分別就寢。

  鍾家孝與大哥家忠同睡一個房間,正當他好夢方圓之際,忽然被人推醒,及他睜目一瞧,只見床前立著一個國色天香的白衣姑娘,卻是五弟家信在雲嶺救下的程如萍。

  他正要出聲呼叫,一只柔若無骨、軟玉溫香般的玉手已堵住他的嘴唇。

  “不要出聲,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程如萍說完這兩句話,也同時拿開了自己的手掌。

  鍾家孝坐了起來,他沒有出聲,只是目射異彩,眼巴巴的向程如萍瞧著。

  程如萍原是要告訴他重要消息的,此時竟然面色一紅,低聲嬌叱道:“瞧你這副傻像,你還要不要聽了。”

  鍾家孝“啊”了一聲,說道:“姑娘請說。”

  程如萍說道:“有人要對付你們。”

  鍾家孝一怔道:“是誰,你快說。”

  程如萍道:“他們雖然毀了鍾家堡,但自己也受到嚴重傷亡,於是領了援兵一路追趕下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們是誰了。”

  鍾家孝心中雪亮,那追趕他們的人自然是金蜈門了,不由切齒道:“金蜈門未免欺人太甚,正好與他們決一死戰。”

  程如萍嫣然一笑道:“二哥,保存實力,以圖再起,逞勇斗狠,智者不取。”

  此女生得具有沉魚落雁之容,當得上天生尤物,艷麗無雙,不知有多少年輕人會甘拜她的石榴裙下。

  當日在堡里,鍾家孝也是對她追求的一個,後來見此女對他家老四家義較為偏愛,其他的人便懸崖勒馬了。

  翅機會讓給了家義。

  如今,那支纖纖玉手堵住他的嘴,他覺得在刹那之間,有著如視芝蘭的感覺,直到此刻還有滿頰生香的感覺。

  尤其是她這嫣然一笑,更是百媚俱生。

  鍾家孝雖是坦蕩蕩的君子,也不免感到心神一蕩。

  程如萍又說道:“他們人數若有十人之多,個個功力不凡,你們要小心應付才是。大哥被我點了睡穴,也應該醒來了,告辭。”

  說著,她輕功拂過後窗,人影頓時杳息。

  程如萍的輕功之高,鍾家孝不由得衷心欣賞。

  鍾家孝起身穿上衣衫,家忠也於此刻醒來,見狀問道:“老二,你要做什麼。”

  “程姑娘適才來過了。”

  “她來做什麼。”

  “她說咱們仇家已追上來了,要我們小心。我要去稟告爹一聲,咱們一起去吧。”

  “好的。”

  他們兄弟叫醒了鍾國棟,當即將程如萍所述詳細的向老父稟告。

  鍾家孝報告完畢,家忠已是雙目冷赤,握拳透掌,從喉嚨發出嘶叫:“好雜種,我們拼了。”

  家孝也咬牙切齒地說道:“金蜈門未免逼人太甚,爹,正好在此與他們決一死戰。”

  他們兄弟二人的聲音很大,早已驚動了陳玉卿婆媳,她們剛剛來到鍾國棟臥榻處,惠琴小妮子也來了,問明了原委之後,無不百脈賁張,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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