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兩句話曾經是易殷最喜歡的名言,但比起當時的他那種單純出於文學性與藝術性的欣賞,如今的他對於這句話卻已是有了更多、更深入的體會。
“你打算帶我去哪兒,學長。”一只手被易殷牽著,也被禁錮著的王蕊蕊緊緊跟在男人的身後,突然開口發出詢問的聲音。
她的聲音依舊很婉轉,很好聽,或許在那些不知情的人耳中這語氣還帶著一絲的哀婉,畢竟王蕊蕊現在所處的位置是“被動方”,是屈從於男人的暴力的“弱者”。
但只有易殷能夠聽出她那表面上的柔弱聲线之下所暗藏的玩味。
畢竟他已經見過了王蕊蕊的真面目,且深知這個表面上柔弱的女人在自己的本性外面披上了多麼具有欺詐性與誤導性的偽裝。
易殷並沒有回答王蕊蕊的詢問,他只是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而王蕊蕊也明白了自己是在自討沒趣,步伐一致地跟在易殷的身後,只是她臉上那種玩味的表情卻已經掩飾不住顯露了出來。
然後,在經過休息室的門口之時,易殷突兀地停下了。
“哎呀!”反應不及的王蕊蕊沒能收住前進的勢頭,裝在了易殷的背後。
“學長,你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聲嗎?”她用撒嬌一般的語氣埋怨著,揉著自己撞疼的鼻尖。
但易殷根本沒有去理會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王蕊蕊一眼。
“所以……這里就是你選中的地方嗎?嗯……”王蕊蕊並沒有因為易殷的冷淡而表現出不悅,她探頭探腦地打量著休息室內部的環境,發出嗯嗯的不甚滿意的聲音。
午休的時間剛剛結束,現在正是各部門開始下午的工作的時候,因此休息室的內部空無一人,但卻殘存著很多午休的男女員工所留下的痕跡。
“學長,我倒是挺喜歡休息室的,畢竟有沙發可以躺很舒服的嘛……但是,這門是透明的哦?而且這附近來往的人挺多的吧?”王蕊蕊一本正經的分析著休息室作為“某種用途”的場所的優劣,但易殷依然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他看著王蕊蕊的眼神中幾乎沒有一絲的溫度,而他冰冷的目光也讓王蕊蕊逐漸收起了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你到底想做什麼?”易殷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幾乎和眼神一樣冷。
“嗯?我沒聽懂誒,學校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王蕊蕊露出裝傻的表情,但易殷只是繼續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王蕊蕊的笑容終於全部消失了。
“我想做什麼?學長……這才是我要問你的問題吧?”王蕊蕊把背靠在了休息室的玻璃牆上,眼神在四周的場景上移動著,顯得有些飄忽不定。
她的這一動作並沒有逃過易殷的眼睛,雖然易殷並不知道現在的王蕊蕊在想什麼,但很明顯,這個表里不如一的女人並非她嘴上說的那樣對周圍路過的視线毫不在乎。
“是你把我強行帶到這里來的,一路上的人都看到了,是你用蠻力拉著我的手,強迫著我跟你走的哦。”王蕊蕊說的的確是事情,這一路上易殷並沒有想過去避開旁人的視线,而王蕊蕊本身就是磁鐵一般吸引視线的存在,易殷牽著王蕊蕊的手,還是那樣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可以說二人一路上都是沐浴在四周投過來的形形色色的目光中的。
即便是現在,他們已經站在了遠離辦公區的位置,但還是有幾道目光從走廊的盡頭與牆角的背後悄悄投過來。
那些視线的主人可能已經覺得自己做的足夠隱蔽了,但他們所偷窺的對象卻並非一般人,對於擁有“出竅”能力的易殷來說,那些投射到他和王蕊蕊兩個人身上的目光就像是火炬一般明顯。
但易殷並不在乎,他要做的事情,他要說的話,都並不懼怕落入第三者的耳朵。
況且他從一開始就是在賭博,他要去驗證一件事。
而他的賭注……便是現在王蕊蕊的反應。
而另一邊,王蕊蕊的表情卻是有些鎮定不住了。
“學長,你真的不害怕嗎?”
“現在你可是真的被無數雙眼睛看著哦,眾目睽睽之下,你真的敢……做那種事情?”。
“這可不是能關上門、擋住別人眼睛的廁所。說起來,一開始我真的以為你會直接把我帶進那間廁所里,不過很遺憾,我可是知道的哦,那間廁所已經被封閉上了,你沒有機會了呢。”王蕊蕊的話越來越多,但她的冷靜程度卻與表情始終保持不變的易殷形成了鮮明的反比。
王蕊蕊越是慌張,易殷心中就越是鎮定。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為何會開始驚慌失措,但他不能確定,此時她流露出來的這些情緒是否也是一種表演。
畢竟……他是領教過這女人演技的厲害的。
“我真的挺好奇的。”易殷開口了,他用同樣玩味的表情回看著王蕊蕊。
王蕊蕊眯起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現在的這副樣子……如果被公司里的其他人看到,他們會怎麼想?”
王蕊蕊的表情停滯了一下,但緊接著她就反過來盯住易殷的眼睛,冷笑道:“我也很好奇啊,如果其他人知道學長您私底下都做了什麼的話……他們會怎麼看你呢?”
面對王蕊蕊禮尚往來一般拋回來的威脅,易殷直接聳了聳肩,“我不在乎。”
“什,你……”
“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的指責……那就是誣告。”
王蕊蕊看著一臉平淡說出這些話的易殷,嘴角抽動了一下。
“易殷,這就是你有恃無恐的底氣?”王蕊蕊終於不再用“學長”的稱呼,而是開始直呼易殷的名字了。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睛中壓抑著怒火,聲音也也透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但與臉色驟變的王蕊蕊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易殷依舊是那副平淡如常的表情,他的樣子比起“勝券在握”更像是“漫不經心”。
但與表面上的撲克臉完全相反的是,易殷的內心活動可完全不像表面那般波瀾不驚。
壞了,我是不是演過了?
易殷一直都清楚自己不是個好演員,而在演技堪稱奧斯卡級的王蕊蕊面前,他拙劣的表演更容易被戳穿。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把握的,至少現在,他有信心繼續把自己的“角色”扮演下去,他所擔心的只是自己過了頭的演技會不會矯枉過正,最終把事態推向一個他不想看到的發展方向上。
看來不能再磨蹭了,要趕緊把那句話說出來。
心中暗下決心的易殷看著眼前一副怒發衝冠的樣子的王蕊蕊,突然開了口。
“王蕊蕊,我還是直說了吧,你為什麼要纏上我?難道真的只是想為劉小鷺打抱不平嗎?但就我所知你和她也沒有什麼交情吧,這可不是一個能夠讓我信服的理由。”沒等王蕊蕊開口,易殷就又打斷了他,繼續道:“你也不是為了你自己,你我都很清楚,我們之間根本沒發生什麼實際性的關系。而且以你的本性,就算有,那也不足以成為讓你糾纏我的理由。”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王蕊蕊的表情變化著,但她最後開口說出的話卻讓易殷有些始料未及。
“誰說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的?”易殷看著王蕊蕊那雙陰晴難辨的眼睛,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莫非,她的手里真的有什麼“證據”?
可這不可能啊,他明明“看”到了的,那些內容是不會有虛假的成分的才對。
除非……不,沒有除非,她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的,那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的能力范圍了。
易殷不得不承認,當王蕊蕊扔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經歷了一陣動搖。
但他最終還是堅持住了自己的本心,而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已經掌握的“證據”。
所以……王蕊蕊的話必然是沒有依據的,不過是在詐他而已。
想明白了這一點,易殷又重新找回了鎮定。
他看著王蕊蕊,語氣淡淡地道:“你沒必要裝腔作勢的,如果你真的有證據,那就拿出來啊。”但讓他意外的是,王蕊蕊的表情非但沒有顯現出慌亂,反而一臉得意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台手機。
“學長,你真的覺得我會什麼准備都沒有嗎?”王蕊蕊把手機舉了起來,但在易殷的視线剛剛接觸到手機的屏幕、還沒看清有什麼時,她就迅速地再次收起了手機。
“哼,裝個樣子就以為能唬到我嗎?”易殷雖然強作鎮定地說出了這樣的台詞,但他的心里真的閃過了一絲慌張。
手機能代表的內容太多了,照片、錄像、錄音……一部小小的手機隱藏了太多的可能性。
“呵呵,是不是裝樣子……咱們到時候就知道了。”王蕊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但她上翹的嘴角間露出的虎牙卻總讓易殷覺得她此刻的笑容十分的危險。
“學長你不想知道里面都有什麼嗎?為了拍到這些照片和視頻,我可是非常、非常的小心翼翼才沒讓你和劉小鷺發現的哦。”嗯?
易殷感覺他從王蕊蕊的話中抓住了什麼,但一時半會兒的思路卻不是那麼明晰。
但王蕊蕊卻再次開了口:“學長你不是很擅長催眠嗎?那就來試試啊,看看你的催眠術能不能讓我老老實實地把手機交出來。”王蕊蕊的話讓易殷驟然提高了警惕。
坦白的說,“用催眠術讓王蕊蕊交出手機”這件事對於現在的易殷來說不存在任何的難度。
但前提是——王蕊蕊不是那個“第二者”,易殷的能力能夠控制住王蕊蕊。
而且王蕊蕊話里話外的暗示和誘導也太過明顯了。
這感覺就像是她巴不得自己去催眠她一樣……如果王蕊蕊還沒有見識過易殷的能力有怎樣的效果,那麼易殷還能夠理解,畢竟不知者無畏。
但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王蕊蕊是真真正正的見識過他的能力的。
她為什麼還要這麼說?為什麼還要……引誘他去使用能力?
難道這才是她的目的嗎?
易殷只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清面前的這個女人了。
不過……“好啊,既然你這麼說了……”易殷突然邁向前一步,一把攬住了王蕊蕊的腰,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幾乎到了臉貼臉的程度。
易殷盯住了王蕊蕊的眼睛。
他沒有給對方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發動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