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我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去，見到一張清麗脫俗的俏臉，還有一只晶瑩如玉的小手正掩著口，正是我剛才條件反射般失聲叫出的小瑩。

　　我來不及解釋，大叫道：“小瑩，快跑，這里危險。里面......”

　　“是誰在外面大吵大鬧？”沒等我說完，後面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緊接著，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出現在門口，正是那假劉妃，卻不知什麼時候又戴上了面具。

　　“來人哪，把這個大膽的奴才拿下。”那個假劉妃說完，她身邊的假太監明月就提著劍向我緊逼過來。

　　哇，好狠，想趁機抓我。

　　如果被她抓住，即使我有九條命也不夠玩的。

　　此時此刻，無論我說什麼，恐怕都不管用。

　　如果逃跑，這個假劉妃正好可以倚仗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叫侍衛殺人滅口。

　　正當我想不顧一切地拆穿她們的身份時，只覺自己衣袖被扯了兩下，低頭看去，原來是小瑩。

　　她皺著眉，向我搖了搖頭。

　　小瑩上前幾步，攔住明月，然後對著假劉妃襝衽施禮道：“瑩兒拜見劉妃娘娘。”

　　假劉妃一愣，然後帶著怒氣說道：“哦，原來是公主呀。不知你為何要阻攔本宮教訓這個狗奴才？”

　　公主？

　　聽到這個稱呼，我一時發愣。

　　呆呆地看著小瑩，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小瑩？

　　公主？

　　這個活潑可愛、善解人意的女孩，這個和我一起逛街、在我懷里撒嬌的小妹妹，竟然是個金枝玉葉？

　　我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小瑩的裝束典雅華貴，舉止落落大方，言談溫柔有禮，一個小丫鬟怎會有如此教養？

　　我不禁暗罵自己人頭豬腦，和小瑩認識了這麼久，居然還沒發現她的真實身份，實在是不可原諒。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公主也實在太可惡了，表面上一副天真可愛、漫無心機的樣子，沒想到騙起人來這麼拿手，居然瞞了我這麼長時間，真是人不可貌相。

　　說不定，她每次和我見面時，都在心里暗笑我是個沒長眼睛的笨蛋吧。

　　我頭腦亂成一團，一時間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興奮的是自己走了狗屎運，認了個公主當妹妹，以後就不用擔心經濟上的問題了。

　　而緊張的是這個妹妹伸伸小指頭就能讓我死一百次，讓我不得不擔心有朝一日觸怒她的後果。

　　唉，利益和風險是並存的，我如今算是體會到其中的含義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只見小瑩衝我歉然一笑，然後對假劉妃說道：“娘娘息怒。這個家丁，哦，不，太監是我身邊的人，只因初次進宮，不懂規矩，冒犯了娘娘，還請您看在瑩兒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吧。瑩兒回去之後一定會重重責罰他的。”

　　“哦，你是說他是你的人？”假劉妃眼冒精光，緩緩問道。

　　小瑩紅著臉點點頭，那假劉妃用著難以描述的目光在我倆之間轉來轉去，不知打著什麼念頭。

　　突然她笑道：“想不到公主居然這麼在意這個小太監。那好吧，既然是公主求情，本宮也就不計較這些了。喂，這個沒長眼睛的狗奴才，你記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可要好好地想想。要不然，稀里糊塗地丟了性命，可就不好辦了。”

　　哼哼，這個臭小娘竟然在威脅我。

　　難道本家丁是嚇大的嗎？

　　有小瑩在旁邊看著，誰怕誰？

　　想到這里，我答道：“謝娘娘提點。小人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摸過，請娘娘放心。”

　　那假劉妃死死地盯著我，半晌不說話。

　　由於她戴著面具，看不出她的臉色變化，想來現在應該變成豬肝色了吧。

　　我心中暗笑，總算出了口悶氣。

　　終於，在那個明月咳嗽了一聲後，假劉妃才反應過來，裝作沒事一般，轉頭向小瑩問道：“不知公主為何而來？”

　　小瑩也長出了一口氣，瞪了我一眼，然後答道：“母後聽說娘娘近來身體不適，讓瑩兒過來看看。”

　　哼哼，這假劉妃肯定是怕自己露出馬腳，所以才躲起來裝病。

　　只見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說道：“哦，是是，本宮這段時間是有點不舒服，不過現在好多了，多謝皇後和公主關心。”

　　呵呵，你也有今日。

　　看到她慌亂的樣子，我高興地簡直想跳起來。

　　臭小娘，讓你再囂張，我有真公主當後盾，還怕你這個假妃子嗎？

　　誰知當我正得意之時，這假劉妃卻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小瑩說道：“公主，這小太監看起來倒也蠻機靈的，本宮身邊正缺個使喚的，不知公主舍不舍得把他讓給本宮呢？”

　　哇，夠狠，我要是留在你這里，不到明天，恐怕連骨頭都不剩了。

　　“這個......”看到小瑩為難地沉吟著，我急得連打眼色。

　　小瑩，你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千萬別答應呀。

　　公主千歲千千歲，小聰子在這里給您磕頭了，您可千萬要頂住呀。

　　幸好小瑩推辭道：“娘娘抬愛了。我這小太監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難免冒犯了娘娘，回去我還要多調教一番。既然娘娘身體有恙，那瑩兒也就不叨擾了。”

　　假劉妃也不再糾纏，說道：“好吧。明月，替本宮送送公主。”

　　我如蒙大赦，趕緊跟在小瑩身後離開這個魔窟。

　　直到回頭再也看不到那里時，才長出了一口氣。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古人誠不我欺也，想到以後可以傍著個小公主吃香的、喝辣的，我開心得都要笑出聲來。

　　扭頭看看身旁的小瑩，只見她不時地偷看我的臉色，好像生怕我責怪一般，那模樣可愛得讓人忍俊不禁。

　　“小聰哥，”小瑩用胳膊肘悄悄地捅了捅我，小聲問：“你還生我氣嗎？是我不好，不該向你隱瞞身份的。”

　　我把頭扭到一邊去，淡淡說道：“公主言重了，小人怎麼敢生公主殿下的氣呢？”心里卻在偷笑，小瑩，現在也輪到我騙你一回了。

　　小瑩轉到我面前，陪著小心道：“小聰哥，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只是，只是......”說到這里，她一咬牙，又賭氣道：“都怪小聰哥你自己笨嘛。我暗示了很多次，你就是沒發現。”

　　我無言了，我怎麼能想到自己抓賊能抓出一個公主來？

　　這時小瑩又拉住我的袖子，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哦，小聰哥，你怎麼進宮來了？你知不知道這多危險呀？”

　　我沒好氣地看了身後的海公公一眼，這老烏龜，剛剛在假劉妃那里，他見事不好，躲得無影無蹤。

　　等到現在天下太平了，他又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就像現在，他假裝沒聽見，躲到一邊，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無奈答道：“府里缺人，我只好先補上。”

　　“咦？你鼻子上怎麼有血跡呀？”小瑩關心地問道。

　　“哦，這幾天火氣太旺，沒事，習慣了。”我急忙用手擦了擦。

　　由於小瑩還要回自己母親那里，所以我就在外面等候。

　　臨去時她還千叮萬囑要我不要亂跑，等她出來。

　　唉，現在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敢亂跑了。

　　剛剛死里逃生，現在我還有些後怕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背心一麻，整個人都不能動了，連喊聲救命都來不及。

　　糟了，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暗算了。

　　只見一人從我背後轉了過來，正是那個假太監明月。

　　唉，我怎麼就沒想到她居然跟著過來了？

　　緊接著一只麻袋扣在了我頭上，感覺腰帶一緊，雙腳懸空，就被拎了起來。

　　哇，這麼熟練，不知道她們這種殺人埋屍的勾當做了多少？

　　不知被拎了多久，我才被放下來。

　　完了，到地頭了，這下我要完蛋了。

　　麻袋被取了下來，我眼前又恢復了光明，看看環境，似乎還在宮里，不過這里冷清多了，視野之內，連個人影都沒有。

　　就連房屋看起來也似乎是年久失修，不知是什麼地方。

　　明月轉到我面前，纖指在我脖子上一點，我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剛想喊救命，一把匕首架在了我脖子上，明月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敢喊一個字，本姑娘讓你血濺三尺。”

　　嚇得我不敢造次，小聲哀求道：“明月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發誓，我保證，絕對不會亂說的。”

　　她瞪了我一眼，不屑地說道：“窩囊廢，真不知道那個小公主是怎麼看上你的，居然拿你這種繡花枕頭當男寵。”

　　“男寵？”我一愣，臉都紅了，連忙辯解道：“你誤會了，其實我們之間沒什麼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和男寵這個詞聯系在一起，如今被明月一口揭開，真是......真是後悔呀。

　　早知道自己還有當男寵的潛質，我還用得著辛辛苦苦當這勞什子家丁嗎？

　　明月說道：“如果不是，她又為何那麼賣力幫你掩飾？好了，你們的那些齷齪事情我不想聽。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要老老實實回答。不然的話，這匕首可是不長眼睛的。”說著，那散發著寒氣的匕首又向我脖子靠近了幾分。

　　我只好答道：“姑娘請說，在下知無不言。”

　　她左右看了看，湊過頭來，壓低聲音問道：“我問你，在我家小姐洗澡之時，你到底做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我臉都熱得發燙了，支吾道：“我，我什麼也沒做。”這件事讓我怎好意思說出口呢？

　　“胡說，那浴盆里面，還有，還有血跡呢。”明月卻不放過我，立刻駁斥道。

　　我能怎麼說呢？

　　難道說因為我看了你家小姐光溜溜的樣子，眼饞得流鼻血嗎？

　　這也太丟人了吧。

　　想我趙五經，妓院不知去了多少次，什麼風流陣仗沒見過，雖然每次去了都被玉湖給纏著，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呀。

　　這流鼻血的事我絕對不能說出來。

　　“這個，嗯，......”我一邊支吾著，一邊拿手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咦，你手上怎麼有血跡？哦，鼻子上也有。”明月想了一會，臉變得紅紅地，踢了我一腳，罵道：“真是個下流胚，沒想到你這麼無恥，不僅占了小姐便宜，連這種，這種下流動作都做得出來......”

　　說道這里，她變得咬牙切齒，喝道：“你好大的狗膽，混進宮里不說，居然還敢壞我家小姐貞潔。像你這種色膽包天的淫賊，下場只有一個。”

　　“是什麼？”我顫聲問道。難道我真的命絕於此了嗎？

　　她詭異地一笑，說道：“讓你變成一個真太監。”

　　啊！

　　我幾乎魂飛魄散，這丫頭真狠，讓我當太監，還不如殺了我呀。

　　我剛要不顧一切地呼救時，明月臭丫頭卻先知先覺地點上了我的啞穴，讓我把話又憋回了肚子里。

　　她在我耳邊低笑道：“別怕，就是一刀的事，很快就過去了。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特意給你找這宮里最出名的操刀師傅動手。”

　　很快，我被她拖進了一個昏暗的小屋子里，不大會，來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監。

　　樣貌我已看不清楚，只是那綠油油的眼睛像狼一般，讓我不寒而栗。

　　只聽他說道：“明月，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明月點頭道：“是的。此人是娘娘的遠房親戚，為了照顧娘娘，甘願淨身入宮。”

　　那老太監就像惡狼盯緊了美食一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點頭說道：“模樣還行，就是年紀大了一點，不知能不能撐過去？”

　　明月陪笑道：“誰不知道王公公您是宮內第一刀法大家？娘娘也知道這危險大了一點，所以才來請您老人家出馬呀。”說完，對著我笑道：“這幾天你就在這里養身體吧，到時我過來接你。再見，兩位公公。”說完，就笑著跑開了。

　　這臭丫頭，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王公公對我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著一只油燈的火焰烤著刀鋒，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這刀法有兩式，你想要哪一種？是一刀兩斷呢還是斬草除根？”

　　我哪樣也不想要啊。

　　可是手腳卻被緊緊地綁在床上，就連嘴里也塞了塊破布。

　　只見他拿著那把小刀，對我胯下比劃了兩下。

　　天哪，救命呀，我不想做太監！

　　玉湖，快來呀，你就要守活寡了。

　　小瑩，快救我，要不然你就少一個家丁了。

　　海公公，你個老烏龜，要不是因為你，你，你去死吧！

　　“刀下留人！”就聽遠遠地傳來一聲。

　　雖然那聲音尖利刺耳，但對此時的我來說如聆仙樂。

　　啊，終於有救了。

　　誰知王公公卻拿著刀子在那里猶豫著，嘴里還嘟囔著：“嗯，好不容易才開回張，尤其是還這麼具有挑戰性。嗯，不能就這麼放過。”說完，眼前刀光一閃，我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卻看到了海公公的臉。

　　嘴里的破布不知什麼時候被取走了，手腳也被松開了，我苦澀地問道：“我還活著？”

　　海公公笑嘻嘻地說道：“當然。小聰，恭喜你，從現在開始，你將正式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了。”

　　這話就像晴空霹靂一般，震得我半天回不過氣來。

　　天哪，我該怎麼辦？

　　玉湖，我對不起你，永別了。

　　正當我考慮是懸梁自盡呢還是跳水身亡時，只見海公公卻在旁邊哈哈大笑，說道：“騙你的，你也真夠膽小的，刀還沒落下，你就被嚇昏過去了。”

　　“真的？我的還在？”我驚喜地問道。

　　“當然，這你還要多謝謝咱家呢。要不是咱家和王公公相熟，你就是有十根也留不下半根呀。不過，咱家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太監是個很有前途的行業，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呀？”

　　“老海，咱家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唉，看來回春堂那邊還得再拖一拖了。”一邊的王公公插嘴道。

　　“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哦，回春堂的鹿鞭向來是從我們大內訂貨的......”

　　......

　　在回公主府的路上，我跟在小瑩的轎子旁，小瑩把側面簾子掀開一道縫，悄悄地問我：“小聰哥，你去哪了？怎麼我出來後看不見你了？”

　　“哦，沒什麼，只是剛剛和海公公探討了下人生的意義。”我抹了把冷汗說道。

　　這趟宮中之行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要不是海公公一直留著心眼盯著我，發現了我被人綁走了，恐怕我真要魂斷禁宮了。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進宮了。

　　本以為能來場艷遇，沒想到卻差點來個“出師未捷頭先斷”，真是驚險呀。

　　走在寬敞的大道上，欣賞著夕陽下的晚霞，我頭一次感覺到人生是如此的美好。

　　果然是沒經歷過生死的考驗，是不會體會到生命樂趣的。

　　在陽光的照射下，道路兩旁的樹葉也閃爍著絢麗的光芒，配合著上面閃閃發亮的兵刃，顯得格外美麗。

　　兵刃？

　　我猛地反應過來，剛要大呼，就看見幾道璀璨的光芒電射而至，只聽幾聲臨死前淒厲的慘叫，幾個黑衣蒙面人拿著帶血的兵刃向轎子襲來。

　　“有刺客！”慌亂的喊叫此起彼伏，侍衛們紛紛向轎子靠近，圍成一圈，而跟在後面的宮女太監們則亂成一團，有的抱頭縮在地上，有的到處亂跑尋求保護，哭聲喊聲夾雜其中，讓人慘不忍睹。

　　很快，侍衛們從最初的慌亂中清醒了過來，圍成陣勢，大部分纏住那幾個刺客，剩下的則死死地圍在轎子旁，保護公主的安全。

　　很顯然，那幾名刺客的武功遠遠高過侍衛們，在包圍圈中左衝右突，每一劍揮去必然會帶起一蓬血雨。

　　可是在侍衛們不顧性命的反撲之下，也無可奈何地留在了包圍圈中，無力移到轎子旁。

　　“小聰哥，外面，外面怎麼了？”小瑩掀開轎簾，打著冷戰問道。

　　“沒什麼，幾個不長眼的刺客而已。不用怕，很快就沒事了。”看到小瑩那嚇得發白的臉色，我安慰道。

　　“小聰哥，外面危險。你還是躲進轎子里來吧。”小瑩說道。

　　我心里一熱，雖然躲在轎子里面未必就比外面安全，但是小瑩在如此險境還這麼關心我的安危，這小公主心地還真夠善良的。

　　“不用，男子漢，大丈夫，什麼危險沒見過，這幾個刺客還不放在我眼里。”我拍著胸脯說道。

　　想當年，清風寨的山賊、十字坡的孫二娘，面對這些殺人如麻的悍匪，我都毫發無損地離開。

　　更何況這里這麼多大內侍衛，我擔心什麼？

　　話剛說完，就見幾件暗器迎面向我打來，我嚇得一縮頭，躲了過去，二話沒說，鑽進轎子里去。

　　有木板擋著，總比站在外面當靶子強。

　　看到小瑩驚訝的臉色，我不好意思地說道：“哦，外面那些刺客很狡猾，我進來保護你。”說完，不敢再看小瑩的臉，掀開簾子，開始觀看外面的情況。

　　向禁軍求救的信號已經發出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大批禁衛一到，這幾名刺客除了束手就擒之外，恐怕別無選擇。

　　但我覺得似乎不太對勁，如果刺客們只有這點本事的話，怎麼敢來行刺？

　　難道還有其它後招麼？

　　正在這時，就見面前白光一閃，一個白衣蒙面人從樹上直衝下來，人劍合一向轎中刺來。

　　不好，原來剛才那些人只不過是吸引侍衛們的注意而已，現在這位才是這趟刺殺的殺手鐧。

　　轎旁的侍衛看情況不妙，紛紛迎了上去，只見劍光閃閃，血雨紛飛，侍衛們一個個東倒西歪，再無此人一合之敵，來人稍稍停頓，劍光就向小瑩射來。

　　“保護公主！”遠處的幾個侍衛大喊著向這邊趕來，但是由於那幾個刺客糾纏著，對這邊發生的突然事件也無能為力。

　　怎麼辦呢？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小瑩死在我面前？

　　我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哪來的勇氣，伸手把小瑩攬在身後，再面對這白衣刺客，卻只來得及眼睜睜地看著那劍尖朝自己的胸膛刺來。

　　“找死！”只聽那白衣人一聲斷喝，但也來不及改變劍路，劍尖直接扎在我的胸口處。

　　“小聰哥－－”耳邊響起小瑩的哭叫聲。

　　只聽見我胸前的一陣碎裂聲，錐刺一般的疼痛從一點開始向整個胸膛蔓延。

　　我要死了嗎？

　　心中只覺空蕩蕩的一片，此時自己距那蒙面人不過兩尺。

　　就算要死，也不能做個糊塗鬼，看看自己到底死在何人手下吧。

　　我伸手向那刺客臉上抓去，而他也仿佛呆了一般，任由我扒下他的面巾。

　　這刺客的面容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凶神惡煞、滿臉橫肉，一張蒼白而又清麗的臉上，掛著一行淚珠，而那微微顫動的紅唇似乎又再訴說著什麼。

　　“玉湖......”面前這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情人，想不到自己竟然就這樣死在心愛的人手上。

　　難道我今天真的是命犯太歲嗎？

　　幾次死里逃生，但最終還是逃不了這該死的命運。

　　不過，能死在玉湖的手上，總比糊里糊塗死在宮里強吧。

　　下次，就是殺了我，我也不進宮了。

　　心里一陣絞痛，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關於死亡這個話題，記得柳眉兒曾經問過我，“小聰，你說人死了會到哪里去呢？”

　　“死了，嗯，死了就會進棺材唄。哦，也有其它的一些情況，比如被野狗吃了，被烏鴉吃了，要麼被魚吃了......”我一邊往嘴里塞著她的零食，一邊說著。

　　剛剛才講了個好故事，難得小丫頭大發慈悲，准我吃她的零食，我不一次吃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肚子呢？

　　“你，你就知道吃。我是問你，人如果死了，會下地獄嗎？”柳眉兒搶過我面前的食盤，瞪著眼看我。

　　“這可說不定。嘿嘿，小姐，如果是好心人的話，尤其是那些樂於施舍人食物的大善人，死後一定會投個好胎的。而那些搶人口中食的人，死後一定會被打入拔舌獄的。嗯，就是那種把舌頭拔了，再長出一條了，再拔，再長，多淒慘哪。”我盯著那個食盤，流著口水說道。

　　“可是，我聽說投胎前是要喝孟婆湯的，要把今生的一切都要忘掉，嗚嗚嗚，可是我不想忘記這一切呀。有爹爹，有哥哥，有月華姐姐，還有你......”柳眉兒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這好辦，小姐，你再讓我吃點東西好不好？我只有肚子飽了，才有力氣想出辦法呀。”

　　終於，當我消滅完那盤零食後，才拍拍肚子，抹抹嘴說道：“這好辦，在死前你多燒點紙錢就行了。到時候，偷偷賄賂那個孟婆，不喝那碗湯就行了。”

　　“真的？那，小聰，你說，咱倆死後，一起去見孟婆怎樣？讓她，讓她......咦，你嘴里念的是什麼？”

　　“哦，我在說‘真主保佑’。真主是大食人的神，那可是個好心的家伙呀。聽說他的信徒死後能上天堂，那天堂上有著無數的美人，隨時都可以享盡艷福。哇，多麼令人神往呀。啊，你打我干什麼？救命呀，小姐發狂了......”

　　“你別跑，打死你這個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