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誣陷
當我榮幸地發現自己不僅中計,而且中的還是那種最香艷的美人計時,已是悔之晚矣。
我後悔,為什麼剛漸入佳境,連一點甜頭都沒嘗到,就來了一只大棒破壞氣氛?
美女,你也太小氣了吧,難道你不懂得栽贓是要講證據的嗎?
等生米煮成熟飯,不不,是鐵證如山的時候,再來指著衣服上的血跡抓我不好嗎?
你如果不懂,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嘛,我一定會提出完美的建議並努力配合的,總比你們現在這種破綻百出的圈套好得多吧。
但事已至此,我也無法多說了。
想起吳王夫差、飛將呂布這些中了此計的前輩們,我就羞愧地抬不起頭來。
他們哪個不是在中計的同時享盡了羨煞人的艷福,雖然最後不免於身首異處,但哪像我這麼倒霉?
連美人的小手都沒有碰到,就要被人毒打一頓。
唉,如果被定罪的話,恐怕我就是有史以來最可憐的處男強奸犯吧,到了地獄,還不被他們嘲笑得再死一次?
呼嘯而來的大棒沒有給我更多的後悔時間,身旁的美人嬌軀一扭,輕盈地閃開,把我暴露在了危險面前。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也虎軀微震,立刻閃到美人身後,當真是婦唱夫隨,配合地無比默契。
可惜的是,美人非但沒有對我的行為有贊賞之意,反而狠狠地給了我一個白眼,竟然又飄到一旁。
我可不想面對書童那噴火的眼睛和凶狠的木棒,依然像護花使者一般忠心耿耿地跟在美人身後,寸步不離。
無奈美人並不領情,仍舊左躲右閃想把我暴露出來。
於是在眾多聞聲而來的旁觀者面前就發生了如下一幕:
一個拿著大棒的惡徒追打一個年少英俊、前途無量的家丁,但是這名聰明的家丁在一個美貌的女子掩護下屢屢逃出險境,而惡徒似乎對那美女投鼠忌器,只是氣的哇哇大叫卻無從下手。
唯一有點讓人疑惑不解的是,那名女子怒目而視的竟然是那名家丁,嗯,也許可以用恨夫不成鋼來解釋吧。
“都給我住手。”一個尖厲的聲音打斷了這場你追我逃的鬧劇。
良久,我感覺到身前的美女停了下來,那只讓我恨之入骨的大棒也沒有了聲音,於是試探著從美女身後探出腦袋,看看這個救命恩人是誰。
如果他不是男人的話,我情願以身相許。
不好,我收回剛才說的話,原來恩人是海公公那只老烏龜。
“你們在公主的書房打鬧,成何體統?要是弄壞了東西,你們賠得起嗎?”海公公大發“雌”威,人人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敵不動我動,這是我的准則。
趁著現在書童還沒有告狀,我趕緊善人先告狀道:“公公,您也看到了,這不怨小人,是書童拿著大棒要打我的,要不是他妹妹擋著,恐怕小的就沒命見您了,再也聽不到您睿智的教誨了。”
雖然這話說得自己不停作嘔,但海公公卻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含笑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書童。
沒想到書童也很有天分,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老烏龜的雙腿說道:“公公,請您為小的做主呀。這淫賊今天大庭廣眾之下就意圖調戲舍妹,幸虧被眾人制止才沒有得逞。不想他賊性不改,又在書房里攔著意圖強奸,這些大家都可以作證,此賊實在是罪大惡極。小的本想擒下他,卻沒曾想到這廝滑溜的很,還望青天大公公為舍妹和小人伸張正義。”
青天大公公?
再看看海公公更加開心的笑容,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看來我的臉皮還得再煉幾年。
書童,我還是小看你了,看來論天下臉皮之厚者,唯使君和海老烏龜爾。
經過一番權衡之後,大概這老烏龜覺得“青天大公公”這個稱號更有誘惑力,於是便對我說:“趙聰,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你真的作奸犯科的話,即使你是公主親點的客卿,也免不了送到開封府衙了。”
開封府衙?
這可是好人進去都要掉層皮的地方。
有宋一朝,刑罰之苛刻殘暴無過於開封府。
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宣揚暴力的電視劇時,最令我膽寒的就是包拯那三口血淋淋的鍘刀了。
連那僅僅是反對父母包辦婚姻,追求第二春的陳世美都難逃身首分家的命運,我要是進去了,還不被鍘成七八段呀。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可憐百姓被虐殺在那狗頭鍘之下,而想想自己馬上將成為那刀下冤魂中的一員,就欲哭無淚了。
無奈,只好施展我的顛倒黑白大法了,故作沉痛地嘆息一聲,說道:“公公,事到如今我還是招了吧。其實,我與......喂,美女,你叫什麼名子?”想到這個阻礙我縱情發揮的問題,我趕緊向那個被我調戲後又陷害我的美女問道。
美女瞪了我一眼,把頭扭到一邊閉口不言,而她的哥哥卻不識好歹地說道:“公公,您都看到了吧。事到如今,他還不肯放過我妹妹,出言不遜,如此惡賊您還用問下去嗎?”呵呵,大概是怕夜長夢多,找到機會就來踩我兩腳。
但是他忘記了這個老太監的性格和女人一樣,好奇心也是泛濫得一發不可收拾。
海公公一揮手甩開書童,很感興趣地對我說:“她是丫鬟小嫣,趙聰,你還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哦,小嫣?
人漂亮名字也好聽,不過,對不起了。
我繼續說道:“其實,我和小嫣一見鍾情,私訂終生。無奈她的兄長,也就是這位書童,嫌貧愛富,想把小嫣嫁給大戶人家為妾。反對不成,於是棒打鴛鴦,大家看到了吧,棒就是他手里的那只。鴛鴦嘛,也不用我說得那麼明白,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但是由於小嫣的維護,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轉而誣陷於我。公公,您可為小人做主呀。”聲情並茂,涕淚縱橫,牽著海公公的衣袖就擦起來。
“二百兩,給我擺平此事。”我悄悄地對老烏龜說,順便把那張貼身收藏的銀票在他眼前一晃。
“四百兩,少了不干。”果然是見錢眼看,老烏龜立刻紅著眼說道。
“三百兩。”我加了價,沒辦法,與身家性命比起來,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何況是慷他人之慨,也只能好過這老烏龜了。
“成交。”我們兩個相視奸笑,拍掌而誓。
當然在他人眼中,是看不到我倆討價還價的,於是又一場純潔的幕後交易完成了。
在這你情我願、其樂融融的場合中,那個書童的聲音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公公,休要聽他胡言,明明是他硬來的,您看舍妹的衣服都被這小賊扯破了,還有他的身上掛著的那片衣襟,鐵證如山。到現在,他還信口雌黃,侮辱舍妹清白,實在......”
“住口,其實這是小嫣送給我的定情信物,還是她親手撕下來的,不信你們看,她的手上還沾著絲线呢。再說了,如果我真的意圖不軌的話,扯的就不是她的衣襟了。”一邊說著,一邊不懷好意地向小嫣的上衣領口看去。
嘖嘖,看不出來,想不到一個丫鬟的皮膚竟然這麼好。
嘿嘿,有老烏龜給我當靠山,我還怕什麼呢?
無奈,小嫣卻不與我合作,反而哭哭啼啼地說道:“不是真的,你說謊。明明是你......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別忘了,剛才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你,你血口噴人。”一面說著,一面還偷偷用手在身上擦著,想消滅證據。
呵呵,你越是這樣,可就越是欲蓋彌彰呀,再加上我在旁邊的添油加醋,眾人看著她的表現更是頻頻搖頭。
“小嫣,不用怕,現在有公公為我們做主,就不要怕你哥哥反對了。”
“小嫣,別耍小性子了,我知道你惱我之前忘了問你的名字。雖然我們認識沒多久,但你要知道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名字啊。”
“啊,難道是為早上的事生氣?我知道讓你在眾人面前丟面子是我的不對,可我那也是情不自禁呀。不用怕,我會對你負責的,哦,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就這樣,兄妹倆一個被氣昏在地,另一個哭暈過去,這場鬧劇也終於收場了。
哦,還留了一個尾巴。
等眾人出去以後,海公公也露出了他的丑惡嘴臉,奸笑道:“小聰,口才不錯呀,以你這張能把黑說成白的鐵嘴,不去當個狀師真是可惜了。”
我趕緊扶他坐下,又倒了杯茶,陪笑道:“嘿嘿,還是多虧了公公您幫忙呀。要不是您給我撐腰,我哪能這麼輕易地就洗脫罪名呢?都怪那兄妹倆不識抬舉,現在偷雞不成反失把米,這次就當是給他們個教訓吧。”
老烏龜揉揉眼睛,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先讓我看看那張銀票吧。剛才你晃得太快了,我沒看清楚。”
果然是財迷心竅,我只好掏出了銀票,遞了過去,又怕他見財起意,想獨吞過去,趕緊補充道:“這張銀票不能直接兌換銀子,必須是在我主人杭州知府的親信掌櫃陪同下才能取出,否則只是廢紙一張而已。”想到這里,我不禁暗罵知府這老狐狸,果然是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直接就斷絕了我攜款私逃的路子,現在也只能在里面貪汙點小財了。
可就這點都得分給海老烏龜一大半,實在是讓我心頭滴血呀。
“什麼?杭州知府?是那姓柳的那老匹夫嗎?他還沒死掉嗎?”出乎意料,海公公竟然一下子就站起來。
咬牙切齒,眼冒寒光,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了,以那老烏龜的個性,恐怕我也要遭池魚之殃了。
看著海公公那陰森的目光指向了我,情急之下,我趕緊說:“公公,小人與那柳老狗毫無干系......”
“毫無干系?嘿嘿,如果不是那老匹夫的親信之人,又怎麼可能拿到他這麼多錢?” 海公公陰笑道。
怎麼辦?
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讓我的心提起來又放下去,簡直要崩潰了。
危急中,頭腦靈光一閃,說道:“稟公公,小人本住在杭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那柳知府,他蠻橫不留情,仗著官差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翻臉,慘被他一棍來打扁,我奶奶罵他欺善民,反被他捉進了柳府,強,咳咳,搶劫了一百遍,一百遍,最後她懸梁自盡遺恨人間。他還將我父子,逐出了家園,流落到江邊。我為求養老爹,只有獨自行乞在廟前。誰知那柳知府,他實在太陰險,知道此情形,竟派人來暗算,把我父子狂毆在市前,小人身壯健,殘命得留存,可憐老父他魂歸天!此恨更難填。為求葬老爹,唯有賣身侍賊自作賤,一面勤賺錢,一面偷銀票,尋找高人殺老賊,手刃仇人意志堅!從此柳府銀票伴身邊,我銘記此仇不共戴天!”
聲情並茂,把老烏龜也感動得流下了眼淚,說道:“真是有志之人呀,佩服佩服。這樣吧,你騙出銀子之後交給我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聽了此話,我無言了......
就這樣,一場風波在我和海公公的聯手打壓之下化於無形。
本人自然是安安穩穩地繼續當我的客卿,而那兄妹倆則再也沒露過面,總算讓我松了口氣。
的確,這件事要是繼續被他們咬住不放的話,我就是再怎麼英明神武、隨機應變,也沒法撇清干系,更不要說這事萬一要是傳到玉湖的耳朵里,我就是張儀復生、蘇秦轉世也說不清楚。
再加上那惟恐天下不亂的小妖女冰心和大小姐柳眉兒,這後果想想就令我不寒而栗。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而目前最令我擔心的則是小瑩是否知道這件事。
雖然不清楚府里的下人們對此事的看法,可是從他們那對我如避蛇蠍的舉動中看,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吧。
唉,不想那麼多了,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搞定知府委托的差使。
畢竟,家丁也是要講職業道德的,雖說從中分一杯羹是在所難免的,可也要把事情辦成呀。
我找到府里開在汴梁店鋪的掌櫃兌換銀票,順便打聽一下情況,也好有個頭緒。
“要說當今朝廷中能一言九鼎的,還要數宰相蔡京和宦官童貫兩位大人了。此二人,深得皇上的寵信,聖上也是對他們言聽計從。如今百官送禮,多是走他們的門路。要是其中一位肯出面,咱家大人就可高枕無憂了。”掌櫃仔細向我分析朝中的形勢,來決定如何完成這項重托。
蔡京、童貫?
呵呵,我可是對他們聞名已久了,如此精彩的人物,如果不能親眼見識一下就太可惜了。
只是,由於錢財所限,也只能挑選其中一位來送禮了。
我思考了一會,說道:“這些太監生性貪婪、欲壑難填,又慣於出爾反爾,翻臉不認人,這些我是深有體會,還是去蔡大人那里吧。”
掌櫃接口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得趕緊准備了。馬上就是蔡大人的壽辰,我們正好趁此機會打點一下。不過,”說到這里,他臉上浮現憂色,話鋒一轉,又道:“只怕到時各地的官員們也都不會放過這個向上巴結的機會,我們這點銀子恐怕很難買到能入蔡大人法眼的禮物吧。”
“嘿嘿,這個你放心,我自有主張。掌櫃您只要給我准備好這些材料和工匠就行了。”和掌櫃談妥之後,我就離開了。
弄個禮物對付蔡京我是很有把握,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問問小瑩和親的事怎樣了,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也就只有帶上她私奔這條路了。
想來跑掉一個小小的侍女,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喂,小瑩,怎麼看你滿臉都寫著不高興,怎麼了?還是為那件事頭疼嗎?”我來到小瑩身邊,看著她有些愁眉不展,笑著問道。
小瑩看見我過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又沒有發出聲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到她這樣,我忍不住安慰道:“還在想著和親那件事嗎?別擔心,到時候我帶著你偷偷地溜走,神不知,鬼不覺,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瑩身體一震,又猶豫了半天,開口道:“小聰哥,府里傳聞,都說你調戲小嫣,還反咬一口,這件事是真的嗎?”
聽了這句話,我頓時頭疼起來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惹那個小嫣呢?
真是小氣的要命,不就是嚇唬了你一下,犯得著睚眥必報,非得誣陷我一回嗎?
這回可好,不僅你自己栽了個跟頭,沒臉見人,就連我也跟著倒霉。
要是因為這事而破壞我在小瑩心中完美形象的話,我可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唉,我還指望著依靠小瑩這條路子賺一把呢,好不容易和公主搭上了线,要是斷掉的話就太可惜了。
“這個嘛,這件事很復雜,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說清楚的。不過你要記住,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不能因為別人說什麼,自己也就跟著說什麼,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小瑩,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種見色忘義、沒有廉恥的人嗎?”沒辦法,只有死不承認,把大道理套過去,想來對付小瑩這種不通世事的小姑娘應該沒問題。
小瑩嚇得往後一跳,趕緊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相信小聰哥你是好人,可是大家都是那麼說,還有小嫣......哦,小聰哥你為什麼不去辯解呢?”
做戲就要做足全套,我裝出一副沉痛的樣子說道:“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像我這麼優秀的人,無論在哪里,都難免會惹人嫉妒的。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何必去管他人的看法?”
聽了我大義凜然的話語,小瑩也被感動了,哽咽道:“對不起,小聰哥,我不該懷疑你的。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洗刷冤屈的。”
雖然蒙混過關,但是我對於欺騙小瑩這樣天真可愛的女孩,總是有點良心不安,但是,我又能怎麼說呢?
難道要告訴她我調戲小嫣未遂,結果被人家反咬一口嗎?
不管怎樣,既然這道理是說不清的,也只能天知地知、我知小嫣兄妹倆知了。
“對了,小瑩,和親的事怎樣了?皇上答應了嗎?”我問道。
“哦,現在朝中大臣們意見不一,已經吵成一鍋粥了。”小瑩高興地接著說道,“聽說宰相蔡大人也反對和親,真是太好了,皇上平日里最聽他的話了,要不是還有一伙死硬大臣堅持,我想那些金人早被趕走了。”
呵呵,沒想到這奸相蔡京也會辦件好事呀。
嗯,值得我親自給他送份大禮。
“不過,小聰哥,你真的沒有調戲小嫣嗎?”過了一會,小瑩又小心地問道。
“哎呀,我剛才說了半天,不會都白費工夫了吧?沒有就是沒有,你看咱倆相識了這麼長時間,我調戲過你嗎?”我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
“嘻嘻,小聰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呀。”小瑩笑著跑開幾步,接著道:“有時候呢,你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好色呀。”輕盈的身影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遠去,我也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連小瑩都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喂,掌櫃,快走呀,別磨蹭了,蔡大人的壽筵就要開始了。”我拉著有些躊躇的掌櫃催促道。
“咳咳,五經,你這禮物真的行嗎?要是惹惱了蔡大人,不僅老爺要倒霉,就是我們也沒好果子吃呀。你是年輕力壯,可是我老了,受不得一點驚嚇呀。”掌櫃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小心地問道。
“哎呀,您老就放心吧。我辦事什麼時候出過茬子?要不然知府大人也不會專門派我來的。”對於掌櫃的小心謹慎,我有些不耐煩了。
即使不行,大不了腳底抹油,一走了之,想他一個宰相也不會為難我這小小的家丁,頂多找知府那老狐狸的麻煩。
我看現在知府的麻煩已經構多了,再多加一樣也無所謂吧。
抱著這種有些惡毒的想法,我和掌櫃進了蔡府的大門。
嗯,當奸臣就是好呀,這麼豪華的府第,就連來往的家丁仆役穿得也比我強多了。
知府跟他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如果只靠俸祿,是無論如何都養不起的。
門內聚集了很多候著的家丁,大包小包的幾乎將院子塞滿,看得我眼睛都要冒金光了。
這麼多東西,要是能偷偷的帶兩樣出去,這輩子都不用愁。
面前正對著一個大廳,站在廳門口的門官則不停地念道:
“蘇州知府張大人送來白璧一對,玉如意一支,絹千匹。”
“江寧知府王大人送來青瓷花瓶一對,金佛一尊,明珠一百顆。”
“杭州知府柳大人送來......這個,眼鏡一副。”
當門官念到這里時,原先鬧哄哄的大廳立刻靜了下來,里面正在談笑著的眾人目光齊刷刷地盯向了門口。
跟我來的掌櫃顯然不適應這種被眾多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矚目的場合,立刻退到人群中去,不見蹤影,只留下了鶴立雞群的我。
這時,大廳中的眾人分開,走出了一個相貌清癯的老者,看見眾人對他恭敬的樣子,想必就是當朝宰相蔡京了吧。
“你可是柳大人的手下?恕本相孤陋寡聞,未知這眼鏡是何物?”這蔡京竟然毫無宰相的架子,和藹地問我。
說著,打開門官遞過的盒子,仔細看著里面的物什。
呵呵,只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工夫,專門找來工匠做的。
鏡片乃是用純淨無色的水晶磨制而成,鏡框用黃金做成,就連鏡腿都用琥珀裝飾,如此的奢侈,讓我肉疼了好久。
“大人,這是我家老爺的傳家之寶,據傳乃是先祖從一前輩高人手中重金購得。至於這寶物的用途,大人不妨親自一試。”我說完之後,讓蔡京照著我的手勢,戴上了眼鏡。
只見他猶豫了片刻,也讓我的心狂跳不止。
終於,他狂喜道:“真乃神物也。想不到老夫此生還能如此清晰視物,奇哉,奇哉。”
總算松了口氣,我笑著接口道:“我家老爺知道相爺您學富五車,又忙於朝政,難免傷了眼睛,於是讓小人將此物獻於您,了表寸心,還望笑納。”
蔡京小心翼翼地取下眼鏡,不舍地看了半天,然後放入盒中遞給我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此物是柳知府的家傳寶物,老夫又怎可厚顏納之?”
呵呵,明明舍不得放手,還要假惺惺地推辭,看來奸臣就是奸臣,做人做事都滴水不漏,難怪能沉浮官場這麼多年而不倒。
我也只好與他虛與委蛇一番,說道:“相爺言重了,我家大人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您,更是為了大宋江山呀。只要相爺您身體安康,就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大宋之福呀。”這一番話說得我都覺得肉麻無比,心里暗罵自己的厚顏無恥,看來回去得好好漱漱口了。
最後,蔡京推脫不過,才勉為其難地收下,還安排我和掌櫃坐在大廳之中,雖然是敬陪末座,但還是天大的榮幸。
要知道大廳里面坐著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巨賈,像我們這樣的下人能坐在這里就已經讓眾多站在院子里的人眼紅了。
無疑,我圓滿地完成了知府安排的任務,直讓身邊的掌櫃唏噓不已。
“五經,你那眼鏡到底是怎麼回事?別給我說那套家傳寶物的鬼話,這東西可是我親眼看著做出來的。”掌櫃在一旁小聲的問道。
“呵呵,說了你也不懂,只不過是利用了一下透鏡的原理,校正一下人的視力而已。想這些進士出身的大官,哪一個不是寒窗十年苦讀出來的?視力能好才奇怪呢。”我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萬一你要是料錯了呢?我可試戴過,只覺得頭暈目眩,要是蔡大人怪罪下來......”掌櫃有些後怕地問道。
“那就說,這是從得道高人那里求來的,人戴上之後頭暈目眩,有騰雲駕霧之感, 乃得道成仙的法寶。當今皇上崇道,想來蔡大人也不會說什麼的。”我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把掌櫃嚇得激靈一個冷戰。
“好,算你狠,我服了。”耳邊傳來了他無奈的聲音,而我的注意力已經放在正進行著的歌舞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