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菡悠悠轉醒,意識也漸漸恢復,只覺得頭微微有些沉,像是睡了太久反而會更累一樣。
她睜大雙眼,慢慢看向四周,驟然間,她發現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臥室,窗簾牆壁,包括床鋪都不是家里的陳設。
隨後,許多讓她惶恐不安,如同置身深淵般的記憶碎片,從腦海中陸續浮現了出來,方雨菡這才逐漸回憶起,她為什麼要來這里,又如何找到這里,最後發現被騙後,又被歹徒聯手給抓住,眼看即將上演一段人間慘劇,可是被喂下的藥效發作後,她的記憶便糊成一團,再也無法連貫。
依稀記得有個男人現身救了她,但之後零碎的畫面讓她覺得那就是一場夢,一場讓人臉紅心跳的春夢,幾乎讓人難以啟齒,使方雨菡下意識便否決了那段旖旎回憶的真實性。
可如果那些都不是真的,自己豈不是已經被歹徒……一想到那種令她毛骨悚然的可能性,方雨菡都是倏然坐起身,雙手僅僅環抱住自己,驚叫出聲。
兩只手顫抖的在身上摸索著,尋找那一絲絲希望的线索。
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無損的,如果自己被那群歹徒給玷汙了,斷然不會這麼整齊的穿在身上,可是,方雨菡出門時,記得是穿了一條包臀肉色絲襪的,但此時腿上卻光溜溜的……還有,她暗自感受了一下,下體私密處並沒有黏糊的汙穢感,但那未完全小腿的腫脹酸痛感,作為一個已婚多年的婦人,她明白,那就是最確鑿無誤的證據——她不是做夢,她已經失貞了!!
她雙手捂住臉,肩頭開始抖動,任由絕望的淚珠從指縫迸出,喉嚨無聲的哽咽著,直到她的啜泣聲驚擾到了站在房間外執勤的女兵。
房門被緩緩打開,一身颯爽軍裝的克隆女兵走進房間,讓方雨菡不由看得一愣。
“方女士,你醒了!”
發現對方滿臉的淚痕,臉上猶帶著羞憤欲絕的哀傷,女兵繼續道:“還好我們來得及時,阻止了歹徒的作惡,他們已經被抓走嚴加看管和審問,你可以完全放心,他們還來不及對你犯下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行——其實,我們一直在暗中監控並保護你的安全,這都是你的丈夫周劍,再三請求的。”
方雨菡聽完女兵的解釋,總算止住了哭泣,但由於剛才哭得太厲害,依然一抽一抽的,眉眼間的絕望和哀傷迅速消散。
女兵一臉整肅的神情,真誠而坦然,使她立刻傾向於相信對方的話。
但方雨菡依然存有疑慮的是,既然她被及時解救,可下體內,那種只有經過激烈性愛後才會產生的遺留症狀,不知該作何解釋,所從何來?!
只是當著女兵的面,她跟對方又不熟悉,實在令她羞於啟齒詢問。
“當時,你被灌下了烈性迷藥,通過審訊歹徒得知,那種藥丸具有極強的催情致幻成分,若不能及時解毒,會對腦部神經造成極大的損傷。無奈之下,我們請來了軍醫幫忙,她作為女性,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幫你及時排解了毒性,所以,你身上可能會遺留部分痛感,還請多多諒解!”
女兵似乎很清楚方雨菡心中的疑問,沒等她問出口,便主動解釋道,尤其是提到軍醫同樣是女性的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在說。
方雨菡這才徹底放松下來,原來是女軍醫幫我解得毒,不知采取了什麼手段……她沒有去細想,臉上卻已經羞紅一片,畢竟牽涉到個人最私密的身體部位。
“你丈夫周劍已來過好幾次電話,催問方女士你的情況,按照軍醫所說,只要你蘇醒過來,便不會有大礙了——接下來,如果你已經准備好,我們就馬上派車送你回家。”
一提到丈夫周劍,方雨菡立刻想起女兒被綁架的事,她的心旋即又提了起來,連忙站起身說准備好了,檢查完自己的隨身物品沒有遺漏和丟失,她打開手機,發現果然有7個未接來電,都是老公打來的。
坐上車的途中,她便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周劍,一方面表示自己安全無恙,一方面焦急的詢問女兒的下落。
聽聞妻子安全歸來,周劍心里懸著的兩塊大石頭總算有一塊落了地。
可惜女兒的下落,他們依然在追查當中,目前並沒有突破性進展,還需等待對剛抓捕的嫌犯進行審問的結果,他溫言安慰方雨菡先回家好好休息,自己會全力把女兒給帶回來,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說實話,妻子被歹徒誘騙入局,其實,那反倒是順藤摸瓜的大好良機,若非那幫人渣對妻子起了無法容忍的歹念,他甚至會狠下心腸,故意讓妻子多被圈禁一段時間,直到引出幕後關鍵人物現身,再出手抓捕不遲。
可惜,現實中的情況,永遠沒有如果……
話說周劍上午去和歹徒會面,卻連對方的面都沒見著,只是按照對方的提示,找到了一個隱藏的信封,里面放著幾張剛洗出來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正是女兒周璐,她的衣衫還算整齊,並未受到虐待,眼睛用黑布蒙著,上半身被繩子牢牢跟椅背綁定,平坐的雙腿上,擺著一份日期為今天的蓉城日報,以此證明女兒確實在他們手上,目前暫無生命危險。
歹徒很狡猾,反偵察能力很強,照片中的場景,無論是背景,還是周圍都空無一物,使周劍無法從照片中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分析出大致的位置地點,除了女兒的生存狀態,他從照片中根本得不到一點多余的信息。
這絕對是犯案的老手!!
周劍這樣的判斷,無疑使對方的危險級別,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周劍將照片遞給安天河,也和盤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取回照片後,便隨著軍方來到一處秘密的據點,之前在照相館被抓的歹徒,現在就在密室內接受訊問,時不時傳出的慘嚎聲,讓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夠盡快解救出自己的女兒,否則一旦讓歹徒獲知他們的據點被端掉,極可能對周璐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
算了算時間,楊瑞東那邊也該有消息回來了,不知是否有什麼進展。
正想著事情,手機突然響了,周劍拿出來瞟了一眼號碼,是梁坤!
他心念電閃而過,也不避諱安天河在場,當面接通了電話,一道帶點油滑痞氣的聲音傳來:“周局,我這邊多方打探過了,洗衣工(收屍人)那邊最近還算安分,沒有接過什麼大樁的生意——倒是最近跟一伙不講規則的家伙,起了幾次衝突,干了幾仗,雙方互有損傷……那伙人領頭的,是一個叫汪佺的家伙,手狠心黑,囂張的不行,八成跟他們脫不開關系!”
“信息對上了!”周劍心中一喜,卻只字不提自己已經了解到的有關汪佺的信息,“這汪佺,是什麼來頭?以前可從沒聽過蓉城有這號人物!”
“嘿嘿,周局,這你就問對人了!”梁坤的聲音有些得意,自認為立了一功,“聽洗衣工那幫人說,這家伙,以前是在邊境搞走私生意的,後來膽大開始運毒,事發後被國內通緝,逃到了東南亞的金三角,跟著一個叫‘佛陀’的毒販頭子混了幾年。後來,金三角周邊幾國聯手禁毒,搞了一次跨國清剿行動,佛陀被當場擊殺,手底下的嘍囉自然做猢猻散,汪佺就在那時候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之後,輾轉逃回了國內,再冒頭的時候,就已經在蓉城站住了腳!”
周劍聽著梁坤的情報,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走私、販毒、金三角——這人的經歷如此復雜,手里怕是沾了不少人的血,難怪行事作風如此膽大狂妄,卻又縝密狡猾!!
“這家伙能在蓉城起勢,你猜走的是誰的路子?”
“快說,我沒時間跟你繞圈子!”
“嘿嘿,你應該能想到——就是萬兆龍!!不過嘛,這家伙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聽說搭上了來頭更硬的人物,沒多久,就脫離了萬兆龍,當時可把萬老板氣得不輕,哈哈~不過誰讓人家靠山厲害呢,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汪佺的靠山是誰,你沒打聽到麼?”周劍急於挖出幕後人物。
“哎呦~消息都打聽到這份兒上了,那就不是我等草民敢去趟的渾水了,一個不小心,怕是屍骨無存呐……”
梁坤言辭閃爍,顯然是知道一點什麼,但不敢吐露,否則,會得罪某個權柄在握的大人物。
周劍嘆了口氣,對歹徒組織的了解,現在已然有了雛形,但再往上查,估計只能靠自己了。
“好吧,你提供的消息,算是有點參考價值,辛苦了!”
“嘿嘿,哪兒的話,有事周局你只管吩咐——這次咱算是立功表現吧?”
“嗯……還算不錯。”
“得嘞~有您這句話,就足夠!那……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有空到我那兒坐……”
“等等!”
“周局還有事?”
“你上次提到的軍火,最近有什麼新消息嗎?”
電話那頭的梁坤沉默了一下道:“大的變動倒是沒有,不過,聽說已經給道上,零敲碎打的散賣了些物件,以手槍為主,還有幾把噴子……周局,你們查案若是針對那幫亡命徒,手里的家伙可得帶足了!以後可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
周劍擡頭看了安天河一眼,心說就他們那點火力,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嘴里卻回答道:“知道了……最近,幫我多留意軍火的事,一旦有大的動靜,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放心吧,周局,兄弟我省得!”
……
楊瑞東開著車朝城西錦都區行駛,他原先以為李俊只是醫院普通的保安,遲早會步保安隊長霍勇安的後塵,被歹徒組織當成替死鬼給丟出來,吸引警方的辦案視线,沒想到他會突然打電話聯絡自己,這讓他和周劍都大感意外。
先不說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手機號碼,光是主動聯絡自己,提出見面的請求,就已經讓人生疑了,如此反常的情況,很難讓人不覺得這就是個極不高明的陷阱。
但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何況還是反常中的反常,這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緣由,使楊瑞東依然決定趕來見一面。
再說,如今已跟軍方深度合作,安全方面無需他多操心,這讓楊瑞東覺得底氣十足,做事的膽子比平時更大了。
按照約定的會面地點,楊瑞東總算來到了目的地附近,找地方停好車步行一段,當他發現這里居然是個菜市場後,不由有些啞然失笑。
但轉念一想,這地方人多眼雜,符合大隱隱於市的邏輯,不僅適合隱藏身份,也提高了監控和抓捕的難度,頓時收起輕視的心態,提高了警惕性。
走進菜市場,最終停留在一家早餐門店前,掏出手寫的具體地址對照,就是這里,139號。
此時已過了店內最忙的時間,但仍處在上午買菜的高峰時段,仍有不少人到這里吃東西。
楊瑞東朝四周看了看,步入店內繞了一圈,沒見到目標人物,倒是店主奇怪的盯著他,這人進店也不點東西吃,走來走去的好生奇怪。
無奈之下,楊瑞東只得點了碗豆漿,兩根油條,挑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坐下慢慢進食。
吃到半途,突然有個人從他桌旁經過,隨手丟出個小紙團,人影則很快閃出了店外。
楊瑞東一把抓住紙團,擡眼尋蹤看去,只勉強看到一個身形消瘦,中等個頭的背景,他並沒有馬上追出店外,既然對方已經給自己傳遞了消息,那必然是要在別的地方約見的。
何況,他給的如此隱蔽,就是不想驚動太多人,說明周圍並非絕對的安全,自己貿然追出去只會露了行蹤。
展開紙團看了一遍新的地址,楊瑞東便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喝豆漿,直到全部吃完才付了賬施施然走出店門。
身形一拐進旁邊的小巷子,腳下的步伐陡然提速,連續拐過幾個巷子口,躲在暗處觀察有無人員跟蹤。
直到確定沒有人跟來,他才重新步入街道,按照紙條上的地址一路尋去。
這是一家頗為陳舊的雜貨鋪,無論店面內外,一看至少就是二十年以上的老店了,楊瑞東擡步走了進去,眼睛假裝瀏覽店內的油紙傘,余光卻始終警惕的掃著周圍,店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簡單招呼了楊瑞東一聲,便任由客人挑選,不再多言。
走到連接店面後院的側門口,楊瑞東躊躇了一下,正准備再繞一圈,側門內突然閃出一個中等個頭的青年,他看了楊瑞東一眼,使了個跟上的眼色,調頭便走。
楊瑞東從對方的身形認出他就是那個扔紙團的人,便擡腳跟了上去。
一條羊腸小路走到頭,向右一拐,似乎來到了另一家老店的後院,繞過矮矮的圍牆,便是一間破舊的老屋,那青年在門口露了個頭,又閃了回去。
楊瑞東朝四下打量了一圈,基本認清了環境,便緩緩走進了老屋。
沒有劍拔弩張的態勢,也沒有人拿著武器,楊瑞東一進屋,便看到那青年正在給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小伙子喂著味道濃重的中藥。
受傷的小伙子,在楊瑞東記憶中不斷閃現,最終跟住院部保安值勤表上的照片吻合,此人,便是那個叫李俊的失蹤保安!!
見楊瑞東進屋,李俊有些緊張,目光一直朝他這邊瞟,倒是那個青年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催促李俊把藥喝完,只隨手指了指屋內一把椅子,讓楊瑞東坐下。
“家里窮,沒什麼能招待的,見笑了!”
楊瑞東慢慢坐下,也不急著問,“無妨,我是來查案的,不是來做客。”
等李俊喝完藥,青年收拾了藥碗,也不坐下,便單刀直入的說:“那我就不廢話了!我希望警方可以提供保護,保護我弟的生命安全……至於交換條件——我告訴你周璐被藏匿的地點!”
楊瑞東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如此直白的談條件,甚至於直接亮明了底牌,他頓了頓道:“首先,我想你搞錯了一點!警方從不和犯罪分子談條件——”
李俊聞言不由一驚,面露惶然的神色,看向他哥,那青年也是怒色明顯,且頗為失望,正要出言回擊,只聽楊瑞東繼續道:“但是,若你們是被人脅迫,被人利用,甚至,有什麼冤屈,可以跟我講,若事情屬實,你們的安全警方自是責無旁貸!”
那青年感覺自己似乎被戲耍了一番,面色有些漲紅道:“不用管我,我弟就是被他們逼迫的!”
“你叫什麼名字?”
“李傑……”
“李傑、李俊,看來你們家對你們兄弟倆,都曾寄予了厚望,希望你們能夠成為給一時的俊傑……”楊瑞東准備從家庭感情入手去引導。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爸走了十來年了,老媽還在醫院里,不去拼命賺醫藥費,只要擡出重症病房,我們兄弟倆用不了幾天,就成了孤兒!”李傑的情緒有些激動。
楊瑞東不想激怒對方,趕緊調整了談話策略:“李俊,安剛被綁架那晚,你有沒有直接參與?”
“他是被……”
“讓他自己說!!”楊瑞東嚴肅地打斷道。
“老媽住在ICU,藥費已經欠了好幾萬,醫院催了幾次,再不繳齊,就讓我們自己背回家,要不是看我在醫院當班,早就……他們說,只要幫著把人背出來就行,我……我也沒多想,就,就答應了……”李俊神情緊張,說著說著便低下了頭。
“這麼說,你為了救自己的母親,便將別人的父親送到歹徒手里,你還在旁充當幫凶對麼?若是你母親知道你這麼做,你覺得,她會不會感到特別欣慰?!”楊瑞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重重砸在對方的心理防线上。
李俊果然面色劇烈扭曲起來,眼睛一下就紅了,渾身輕顫著,陷入了激烈的思想衝突之中。
“事情已經犯下了,現在只能盡力去補救!說那些有的沒的管啥用!!”李傑終於顯示出比他弟弟成熟一點的地方。
“安剛現在被藏在哪里?”楊瑞東抑制住狂跳的心髒,故作輕松的問道,希望就在眼前!
“不知道……”李傑有些不自信的回答,“幾天前還在世紀山莊的7號別墅里,後來我被派去做事,回來人就不見了,我也不敢問。”
楊瑞東一陣難掩的失望:“你怎麼知道這些消息的?你在組織里是什麼位置?”
“我很早就就跟著汪哥出去做事了,他很信任我……但我沒想到,為了保住主顧的秘密,現在連我弟都要下手!!”
“主顧是誰?”楊瑞東目光灼灼。
李傑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說:“以前,一直在萬兆龍萬老板那里打下手干髒活,後來,汪哥……姓汪的,自己獨立出來,找了一條新的門路,政商兩界都有人,主要是給南涪區政府里的人做事,具體的他誰都不告訴,說是為了我們好……”
楊瑞東的雙腿有些微顫,雖然心里早有預料,可一旦坐實了是區政府里的官員,他頓時覺得眼前的整個屋子都在微微搖晃著,似乎地震來臨一般。
“說了半天,你連一個關鍵問題,都回答不清楚,那有何談補救?”
“周璐,我知道周璐在哪!你們要快點去救,他們很狡猾,經常換地方,我剛把我弟藏起來,他們就已經開始懷疑我,很多機密的事都不再讓我參與了!趕快去救她,現在還來得及!”
楊瑞東倏然起身,猛然抓住李傑的肩膀追問道:“周璐現在在哪?”
“兩個地方——世紀山莊的7號別墅地下室;或是城南郊外黃坪村四組4-7號的農舍里!”
……
周璐的手腳被反綁著,斜靠在一張散發著霉味的長背沙發上,屋子里縈繞著遲遲不散的煙臭氣,她緊皺著秀眉一動不動,被蒙在黑布下的雙眼早已哭得紅腫,從被綁的第一天起,就期望著當警察的爸爸,很快就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她面前,用溫暖的懷抱迎接她回家。
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原本滿懷希望的心正在一點點下沉。
快三天了,一點被救的跡象都沒有,反而經常聽到那些令人作嘔的惡徒,在屋里聊著什麼埋屍、分屍、肢解之類極為恐怖的語句。
這樣的場景,周璐以前只在恐怖片里見到過,她從未想到有一天居然會落到自己頭上。
那些逃跑與反殺的橋段,在冰冷的現實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惡徒們跟本不讓她吃飽飯保持體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檢查自己被綁的狀態,稍有松弛便會立即緊上。
每次想上廁所,除了要苦苦哀求一番,還會被這些惡徒借機揩油,占點便宜,直到自己哭著躲避求饒,被他們領頭的聽到喝止,才會松開綁繩,放自己去小解。
即便是那時,看管她的人渣都會帶著頭套防止泄露真容。
被綁已經三天了,自己從未見到過他們真實的面孔,當然,這也是好事,代表自己仍有活著的希望。
他們相互之間只喊外號,從不叫真名,光聽的話,根本無法對號入座來辨認,有時更是連人都輪換掉,防止跟人質太過熟悉。
小腹處的尿意又刺了神經一下,提醒著周璐該上廁所了,其實,她已經暗自憋了好一陣,從中午一直憋到了現在,臉上露出痛苦又糾結的神情。
她越是不想上廁所,被罪犯調戲揩油,越是敏感尿意頻頻,她都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想尿,不就是一點水分而已,身體就不能多吸收一些嗎?
此時的周璐蜷縮在沙發里,手腕處已被繩結磨得一圈紅腫,動作稍大一點就生疼,偏偏尿意不斷刺痛著自己,但她不願就此放棄,依然倔強的硬憋著,不達到那個臨界點就拼命忍住,雙肩因為痛苦而微微聳動著,不經意間淚水自己就滑了下來。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兒呀?什麼時候來救璐璐啊?!我真的……要撐不住了……”
興許是上天聽到了少女瀕臨絕望的祈求,看到她令人憐愛的無助,又或許只是刹那間的巧合,周璐眼角的淚水剛剛流淌到唇邊,讓她品嘗到一絲苦澀的咸味。
“砰砰砰……”一陣密集的槍聲驟然降臨,夾雜著撞破玻璃窗口的噼哩嘩啦脆響,墜地聲、破碎聲、肢體搏斗聲、倒地翻滾聲、痛苦的慘叫聲、清脆的點射、爆頭的血漿崩裂……周璐從未想到,原來人可以在瞬息萬變的幾秒鍾之內,聽到如此復雜多變且重迭的聲響。
當她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斗,有人溫言安慰著她,割斷綁縛她的繩索,慢慢將她扶起站穩時,周璐才終於緩過勁兒明白,她,這是得救了!!
眼前的黑布被人緩緩解開取下,映入她眼簾的第一個人,是一個身材高大且強壯的軍人,膚色閃耀著健康的光澤,雖然眼中仍含著化不開的煞氣,但卻對她露出溫和的笑意,讓她霎時感受到仿佛冬夏交織般的特殊氣場:“周璐你別怕,我是來救你的,你爸周劍馬上就到了!”
徹底確認自己獲救的周璐,眼中的淚水頓時嘩嘩往下淌,她帶著哭聲說道:“叔叔,我,我想……上廁所!!我……我還想喝……冰闊樂……”
啥??叔叔?!還……冰闊樂?!安天河頓時一頭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