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毓靈尖叫一聲,下意識的伸出右臂向前一擋,身子盡力向後退,然而刺客的身手明顯比她快得多,寒芒一閃,鋒利的匕首已穿透她的冬裝,劃破了她嬌嫩的胳膊,殷紅的血瞬間冒出來。
毓靈顧不得手臂上的劇痛,拼命的向後縮入馬車最深的角落。
刺客見一擊不中,當下抬腿一踹,將車門踹破,身形微動就跳上車去。
毓靈驚懼萬狀的縮在馬車的角落,眼睜睜看著刺客握著匕首凶狠的朝自己撲過來,難道今日便要命喪於此了嗎?她頹然認命的閉上了眼。
然而,意料中的劇痛卻並未來到,反而有一個溫熱的軀體轟然壓到她身上,毓靈奇怪的睜開眼,卻見那刺客倒在自己身上,胸口洞開,血流如注,一柄鋒利的雁翎刀從她胸口透胸而出。
緊接著毓靈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起來,撞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強壯胸膛。
“靈兒,你沒事吧?”宇文振韜緊緊抱住她,一臉緊張的關切問道。
這一番變故事出突然,當時宇文振韜離毓靈的馬車足有十丈之遙,當聽到她的尖叫聲時,刺客已踢破車門闖進去,千鈞一發之際,宇文振韜急中生智,抽出腰間的佩刀,全力投擲過去,這一下含怒出手,那雁翎刀灌注了他全身內力,氣貫長虹般破空而至,刺客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刀刺穿了胸腔。
當目光接觸到她受傷流血的手臂,宇文振韜毫不掩飾滿臉心疼的表情,衝著聞訊趕來的士兵大聲吼道:“快,快叫大夫!”
毓靈卻冷冷推開他,掙扎著站起來,走到那刺客身旁。那名女刺客胸口被刀刺透,鮮血染紅了青衣,眼看就要不行了,可是一雙凌厲的眼睛卻滿含恨意的死死盯著她。
毓靈震驚於她眼中無邊的恨意,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呸…像你這等…毫無氣節…不知廉恥的賤人…人人得而誅之…可恨我…”刺客斷斷續續的說著,眼中滿是怨毒的神色。
“住口!死到臨頭,還在這里胡言亂語!”宇文振韜冷喝道。
“哼…還有你…樓振韜…你這個賣國賊…你們兩個…蒼天有眼…不會放過你們…我詛咒你們…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未等她說完,宇文振韜忍無可忍的猛地拔出她胸前的刀,滿腔鮮血瞬間噴灑出來,她悶哼一聲,緩緩氣絕倒地,眼睛卻仍然不甘的圓睜著,帶著無盡的怨毒和仇恨,死死地盯著他們,仿佛要把地獄的詛咒帶給他們。
這慘烈的一幕讓毓靈如墜冰窟,腳下一軟便跪倒在冰冷的地上,渾身顫抖,俏臉慘白如紙,她捂著嘴,好想大哭一場,可是卻哭不出來。
她這模樣讓宇文振韜揪心不已,上前一步想扶起她,卻被她嫌惡的一把揮開。
“走…走開…不要你碰我!”毓靈啞著嗓子,虛弱卻固執的推開他的手。
突然四周安靜下來,眾人嘩啦啦跪了一地,宇文清嵐威儀而渾厚的聲音傳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他的聲音,毓靈身子明顯的僵了一下,低著頭縮成一團。
宇文清嵐目光如炬,迅疾的掃過氣絕倒地的刺客和一身血汙的毓靈,最後停留在血染戰甲的宇文振韜身上,緩緩問道:“六弟,這是怎麼回事?”
宇文振韜不敢隱瞞,言簡意賅的報告了一下,一邊匯報一邊關切的瞟著毓靈,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宇文清嵐靜靜聽完匯報,琥珀色的眸子停在一臉戚容萎頓於地的毓靈身上,卻並沒有上前扶起她,只是淡淡的吩咐道:“讓郡主受驚了,既然馬車壞了,就暫時到朕的車攆上來治傷吧。”
這時原本此刻打昏的寶珠也被人解救出來,匆匆趕過來,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毓靈。毓靈見到寶珠平安歸來,心里略松了口氣,任由她扶著蹣跚的上了宇文清嵐的御攆,全然不知身後的宇文振韜悵然若失的盯著她的背影呆立了很久。
待毓靈登上御攆,隨軍大夫已經趕到,忙上去為毓靈包扎傷口止血上藥。
毓靈任由大夫治傷,手臂流血不止,殷紅的血跡染紅了罩衫,她卻像個木偶一樣,任由旁人擺布,不哭不鬧也不喊疼,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治完傷,她一聲不吭的靜靜臥下,失血過多加上精神的極度疲累,使她很快墜入了夢鄉。
大夫拎著藥箱退出來,見宇文清嵐負手而立,忙跪地行禮。
“她怎麼樣了?”宇文清嵐平靜的問道。
“托陛下鴻福,郡主只是受了些皮肉傷,不曾傷到筋骨,靜養幾日就好了。”
宇文清嵐微微頷首,大手一揮讓大夫退下。
御攆的空間挺寬敞,幾乎是個活動的小房子。毓靈在床上昏睡,宇文清嵐則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軍報。
不知過了多久,燈花突然爆起,宇文清嵐抬起頭,揉揉酸脹的太陽穴,耳畔傳來毓靈輕微而平穩的呼吸聲。他放下手中的奏章,輕輕的站起身走到床前。
即使在夢中,她也是深鎖著蛾眉,長如蝶翼的睫毛在白皙的瓜子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整個身軀像小貓一樣無助的蜷成一團。
宇文清嵐伸出寬厚的大手,柔緩的撫過她蒼白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