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幼金兩輩子都活得稀里糊塗,上輩子所托非人在齊家做牛做馬,這輩子慌不擇路又匆匆攀上陳元卿。
她根本尋思不到別的出路。
律法明令對女子苛刻得很,男子若毀約只無權收回聘禮,而訂下婚約後女方不能反悔更許他人。
假若她現在不願嫁齊圭,似乎除了杖刑沒有別的路可走。
陶母從街上家來時拎了好些個紙包。
幼金見她手上的那些東西,聞到濃濃的藥味兒,焦急上前問道:“娘,這是怎麼,家里誰身子不適麼?”
陶母想著小女兒幾個月後就要出嫁,遲早清楚這些,遂也沒有瞞她。
“你嫂子不是一直未有孕麼,我這去買了幾副藥回來給你嫂子先服用,乖兒,這子嗣才是女人頭等大事,等你去了齊家,也得先生下孩子才立得穩。”
幼金皺著眉:“娘,你怎又弄這些,嫂嫂身體好得很,你不要亂折騰。”
“你與她交好娘自然高興,可哪有你這樣胳膊肘不拐向自己娘和兄長的,這事兒你就別管。”
陶母趕她,“趕明兒個你也跟我去醫館里把個脈。”
陶母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斷不會答應,說完話便往屋子里去了。
幼金沒應她,走到天井邊汲水,低身用手捧著喝了口才衝屋里喊道:“行啊,娘,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卻把陶母驚了回:“那敢情好,恁得我兒想通,你在家里父母兄弟能護著,以後嫁人了不就要指著齊圭的。”
幼金明白跟她沒法說,心里有了計較,也不與她爭執。
九月中旬,陳元卿回到京師。
南方便比不上京師熱鬧,夜里叁更方閉市,白天這會兒各家商鋪鱗次櫛比,人群還有不少從波斯來的商賈。
“先去茶湯巷。”陳元卿囑咐鄭或。
鄭或知道府內老夫人最喜食宋五嫂家的魚羹,路是走慣的,大人向來孝順。
陳國公府在東華門附近的北堂巷,陳元卿自馬車上下來時,恰有頂小轎從左側門抬了進去。
“那是何人?”陳元卿蹙眉看了眼。
門房鞠身恭敬道:“回大人,那是大夫人的娘家親戚,說來府中寄居幾日。”
陳元卿面無表情“嗯”聲。
他這兩月未在府中,回來自然要先去給老夫人請安,陳元卿讓人伺候著沐浴完,便往林氏院子里去。
林氏這兒卻有客人,如今正拉著個小娘子說話,陳元卿過來,忙叫身邊的老嬤嬤迎過去,笑著道:“可不是巧了,今早小丫鬟在院子里聽見好幾聲鵲叫,這便應了,二郎回來怎也不提前報個信。”
“二弟總算回來,娘可盼著的。”說話的是陳元卿庶兄的夫人王氏,如今府中沒有女主人,便由她代掌著中饋。
“大嫂。”陳元卿淡淡回道。
林氏招呼他過去說話:“二郎似乎瘦了些,也是趕巧,你大嫂這遠房妹子來府里小住幾日,也是今天剛到。”
陳元卿坐在林氏身邊,徑自將魚羹遞給她身後的丫鬟:“剛經過茶湯巷買的,讓人給您在爐上溫了。”
那女郎不過十七八歲模樣,穿一身粉色絹衣,聞言站起身作揖禮道:“國公爺。”
陳元卿點頭,又與林氏說了會兒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