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像每天一樣從東方升起。可這一天對WY來說卻是不同尋常的一天,因為議會終於要就為國黨動議的對昂潘政府的不信任案進行投票了。
天剛剛亮,滿城的橙巾團似乎就全都匯集到了國會大廈周圍,幾乎淹沒了國會大廈所在的街區,把大廈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人群大聲喊著口號,要求政府下台,要求肅清毒品,要求議員們投良心票,給北部山區的農民一口飯吃。
臨近議會開會時間,議員們陸續到場。為國黨一派的議員紛紛在大廈入口處的台階上亮相,積極和聚集的民眾互動。連文沙、他儂、阿南塔等大佬也不例外。
執政聯盟的議員們就不一樣了,竟然沒有一個敢在公開場合亮相,都是乘坐掛了窗簾的轎車直駛議會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然後乘坐議員專用的電梯前往議場,全程避開公眾視线。三大黨的三位大佬原來也想在大廈門口亮下相,拉抬一下己方的士氣。可當他們看到圍在大廈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他們打出的標語時,不約而同地打了退堂鼓,調轉車頭,和其他人一樣鑽地下室去了。
唯一的一個和兩派議員都不同的例外是茵楠。她一早來到議會大廈廣場後並沒有和其他議員一樣進入大廈,而是走進了人群,和示威民眾開始了攀談。
今天雖然是表決的關鍵時刻,但按議程安排,還要有幾個議員的辯論發言。所以她並不急著進入議場。按照事先商定的策略,茵楠目前的身份還是做了保留。由文沙出任為國黨的代理主席,遇事衝在第一线。所以,茵楠在正式的議事場合都盡可能地保持低調。
茵楠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和市民、山民們親熱交談,很快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密密麻麻的人群把她所在的位置圍的水泄不通,根本走不動路了。
茵楠這時正在和一群來抬棺示威的民眾交談。一位臉上黢黑的老人家憂心忡忡地問茵楠:“現在政府這些人太禍害人了,你們能把他們趕下台嗎?”
茵楠笑著點點頭道:“老人家,放心吧,只要我們大家一條心,一定會把這些黑心的人趕下台。讓大伙重新過上好日子的……”
“可是,我們原先種的莊稼都被龍坤的人毀掉了,簽好的合同也都廢了。就算趕走了這些禍害,我們靠什麼活啊?”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
茵楠打量了年輕人一下,肯定地對他說:“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有了解決辦法:大家都來種大米。這個辦法在其他地區試用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只要把盤踞山區的毒梟打掉,一定讓大伙過上踏實日子。”
茵楠的話贏得了一片喝彩。不斷有人向她提出新的問題,她都耐心地一一解答。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一路擠進了人群。他湊到茵楠身邊耳語了幾句,茵楠點點頭對圍在四周的人群高聲說:“里面要投票了,我們有時間再聊好嗎?”
眾人異口同聲地大聲喊好,同時默默地讓開了一條通道,目送茵楠走進了議會大廈。
隨著茵楠身影消失在大廈門口,大廈的四周再次喧囂了起來,示威民眾高舉橫幅、大聲呼喊口號,為里面的“自己人”助威。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直到太陽當了頂,忽然有人叫了起來:“快看,出來了!”眾人的目光一起投向大廈的門口,見走出大廈的正是茵楠,她的身後還跟了一群為國黨的議員。民眾的目光都集中在茵楠的臉上。當他們發現茵楠和那一群議員的臉上並沒有勝利的喜悅,反倒是一臉嚴肅的時候,震耳欲聾的聲浪一下低了下來。
茵楠走進人群,看了看目光熱切的示威民眾,長出一口氣平靜地說道:“他們贏了。贏了不到一個點。”
“怎麼可能?這些黑心人怎麼會贏……誰投了他們的票?”人群中一片質疑聲。
站在茵楠身後的他儂站出來解釋說:“其實我們的得票數超過對方十票。不過按他們規定的計算方法,他們的票占的權重大,所以最後反倒是算他們贏了。”
“這是什麼狗屁規矩……他們還讓不讓人活了……都是誰投了他們的票,有種站出來……”人群中一片吵嚷。
茵楠略微沉吟了一下,平靜地對眾人說:“大家不要著急,他們躲過了今天,躲不過明天。至於誰投了政府的信任票,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始終站在大家這一邊,我們會繼續努力,很快就會把這個禍國殃民的政府趕下台。”
茵楠的話換來了一片鼓噪。這時不知誰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句:“投黑心票的人都從後面溜了。”眾人一聽,紛紛涌向了後面的地下車庫出口。
見此情景,茵楠對他儂低聲囑咐了幾句,自己帶上保鏢離開了廣場。這幾天,黨部要集中商討下一步的計劃,在此之前,她還有個重要的安排。所以她只能匆匆離場了。
半個小時之後,茵楠的防彈車在前後兩輛越野車的護衛下悄悄地駛入了沙瓦家的大宅。茵楠一下車看到迎上來的管家,四下看了看問道:“楚芸呢?”
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少夫人在後面……”
“她天天就悶在後面的房子里,也不出來嗎?”茵楠皺起了眉頭。
“少夫人天天在後面親自照顧少爺,一切都親力親為,所以……”
“嗯,我去看看。”茵楠示意其他人都留下,自己朝後面楚芸和克來的住處走去。一進走廊,還是米娜先迎了出來。茵楠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放輕腳步走進了屋里。
起居室里面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看不到。茵楠打開嬰兒室的門,看到楚芸的孩子躺在小床上睡的正香,卻不見楚芸的影子。她悄悄地退了出來。回頭看到臥房的門開著一條小縫,她輕輕地推開門,果然見楚芸正坐在床上,俯身對著克來,手里拿著一條毛巾,正在克來的臉上輕輕地擦拭著。
楚芸聽到了門的輕響,渾身一激靈,猛地轉過頭來。她正要發作,發現進來的是茵楠,臉刷地紅了,竟然連小姑媽都沒有叫,咬住嘴唇垂下了頭。
茵楠發現了楚芸的異樣,看看仰在床上的克來。見他大大地睜著眼睛,急切地看著茵楠,滿眼焦慮的神色。
茵楠上前兩步,撫摸著楚芸的肩頭柔聲問道:“楚芸,你怎麼了?克來還好嗎?護士呢?瓊嫂呢?怎麼這屋里一個做事的人都沒有,大人孩子都是你在照顧嗎?”
楚芸拉住茵楠的手,輕輕地叫了聲“小姑媽”,就又紅著眼圈垂下了頭。
茵楠拉著楚芸的手坐了下來。她知道,家里這些下人都是用了多年的,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偷懶,肯定是楚芸把她們都趕了出去。她搖搖頭痛惜地對楚芸說:“你這麼苦著自己,又是何苦呢!”
楚芸輕輕地抽了下鼻子,沒有吭聲。茵楠“唉”了一聲,心中暗忖:楚芸剛剛生產,又突遭如此重大變故,面對癱瘓在床的丈夫,心中壓抑是難以避免的。但靠手腳不停照顧病人來麻痹自己也不是辦法。必須要幫她走出來。
她拍拍楚芸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你盡心盡力照顧克來我不反對。但下人的事情還是要讓下人去做。大哥一家都在國外,三哥也不在了。楚芸,你不要忘了你是西萬家的長媳,家里的事要你出頭啊。你不能把自己淹沒在這些瑣事中逃避現實,你要趕緊走出來。”
楚芸抬起紅紅的眼睛看了茵楠一眼,馬上又垂下了頭。昨天龍坤和阿巽的暴虐讓她身心俱疲,在心中縈繞了多日的那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了。現在不說出來的話,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有勇氣說出來。可現在說出來的話,自己在家人面前會變成什麼人呢?還能有機會給克來再生一個孩子嗎?
她拼命鼓足了勇氣,吞吞吐吐地吐出了幾個字:“小姑媽,我……”
茵楠見楚芸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她還在親情與責任之間糾結,卻沒有想到她正要向自己吐露一個驚天的秘密。於是快刀斬亂麻地對楚芸說:“好啦,我給你的一個月的時間都過去一大半了,你不能再逃避了。下人的事交給她們去做。你趕快把你的責任擔起來。
告訴你,現在外面的形勢發展一日千里,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必須辭去在集團的所有職務。這一攤子可就都要交給你了。“
“交給我?”楚芸抬頭看著茵楠,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別瞪我,這件事大哥也點頭了的。”
“小姑媽……”楚芸剛剛聚集起來的一點勇氣一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族依然信任自己、需要自己,可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家族帶來傷害。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茵楠似乎不想給她猶豫的機會:“好啦,別糾結了。可以再給你點時間適應,但你不能再整天窩在這間房子里面了。克來該治療治療、該復健復健,該醫生護士做的事讓他們去做。孩子也是一樣,喂奶別人替不了你,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讓瓊嫂她們去做。
明天我就讓甄琳找你來報到,你把前面的書房開起來。你要馬上重新介入集團的管理,尤其是稻米業務,從明天開始就由你接手。“
不等楚芸反應,茵楠拍拍她的手道:“好啦,我還有事,不在這里和你囉嗦了。你要趕緊振作起來。我有時間還會來看你。不過希望下次在集團辦公室見到你,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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