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王高堰從不是好相與的性子,他連夜自五神營趕回來,又一身戎裝提著刀急匆匆往花錦院子里去。
途中遇到府里的奴才,眾人連頭都不敢抬。
就連韓氏與周氏也躲在屋子里,生怕高堰一個氣不順直接提著花錦的人頭出來。
可誰知道花錦人好好的,不但好好的,還穿著件艷俗的花鳥短衫和淺色紗裙,掐著腰肢出現在清月廳。
“錦娘!”那廳里原先站著個瘸腿滿臉坑窪的小廝,個子只比花錦高了些許,見她人進來,竟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不止花錦,連褚玉靜都忍不住蹙起眉,這樣惡心糟踐的玩意兒也虧得虞家能弄出來,她看了眼高堰,男人臉色鐵青,雙拳緊握,正死死按著腰間的刀。
褚玉靜也知如今是讓人當了筏子使,否則這姚夫人與虞家小姐,怎麼就鍥而不舍,愣是要跑上門來打隴西王這一巴掌。
怕對付花錦是假,為難隴西王卻是真。
想清楚這點,她倒不開口了,隴西王既然已趕回來,心中自有計較。
“王爺。”說話的是布政使司姚貴的夫人,她給高堰見過禮,這才指著那瘸腿男人道,“這便是吳安,我這外甥女……”
高堰抬手止了她的話,道:“姚夫人好生空閒,倒是平白無故來管起本王的家事來。”
姚夫人一驚,知是已得徹底罪了隴西王,隴西王人高馬大,這在軍營里不修邊幅,胡渣早冒出來,而且他風塵仆仆趕回來,身上似還能聞到股怪異的血腥味。
姚夫人忍不住後退踉蹌了步,虞葭扶住她。
她看著站在身邊的外甥女,又想起自家夫君的囑咐,心一橫便道:“王爺切勿莫怪,著實是我家這外甥女道那日在您府中偶然見到她昔日的丫鬟,那丫鬟以前在她府里便是不安分的,妄想著爬老爺、少爺床,我那姐姐因此氣病了,這才把外甥女暫托付給我幫著照看。”
虞葭剛想說話,卻叫姚夫人暗里掐了掐。
“要說來,我姐姐也是心善,念著終究是條人命,沒打殺了,只將她嫁了出去,盼著她能安分些,誰道她人卻跑了。”
姚夫人又看向吳安,“你照直說,如今王爺王妃皆在,自然會為你做主,你說這位夫人是你妻子,可有何憑據?”
那吳安本就是街上一頑皮賴肉,下三濫的東西,他收了銀子,見又有姚夫人替他撐腰,雖懼怕隴西王的氣勢,卻還是惡膽三分生道:“小人有錦娘的肚兜,還有錦娘膚色雖白,身上卻有塊胎記,不起眼,就在……”
吳安手還留在懷里,似欲往外掏什麼,然而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頭顱被人直接從肩處砍斷,咕嚕嚕滾至地上,濺了一地的血。
“啊!”
屋內傳來數聲尖叫。
高堰面無表情地持刀而立,刀刃處血珠不斷往下滴落,男人用衣角隨意擦拭了下,又重新別回腰間。
那地上令人作嘔的一張臉此刻眼睛瞪得滾圓,怕是臨死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姚夫人和虞葭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嚇得癱軟在地,就是褚玉靜,也是死死按著扶手才不至於叫自己失態。
誰也想不到隴西王竟暴虐至此,生生將人給斬殺了。
花錦距吳安的位置不遠也不近,她來不及閃躲,那頭顱被斬斷時,血四處濺開,直直砸向她面心。
溫熱而鮮活的觸感,帶著腥咸的血味,齊齊席卷了她。
花錦面色慘白,驚恐地後退數步,但覺喉嚨叫異物堵住,頭暈目眩,身子不由地向後仰去,就是剛才吳安說著那些汙言穢語時,她也沒如此。
她身子險些墜到地上,讓人給及時摟抱住。
這人身上血腥味重得很,她感覺身上被血水包裹住,鐵鏽般的味道熟悉而幾欲滅頂。
花錦心嘆,她與這隴西王高堰的緣還真是深得很,她之前親眼見他殺人,回去燒了五六日,差點渡不過去。
高堰也不管這一地的狼藉,抱著花錦,冷冷瞥向姚夫人道:“麻煩夫人回去轉告姚大人,今日之辱,來日我高堰定當奉還。”
姚夫人早嚇得說不出話。
高堰不好惹,布政使司姚貴也沒想真正得罪了他,只想借著這事下他的面子,最多這事傳出去,落個隴西王識人不明、侵占人妻的惡名。
誰想他氣性大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