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所在說完這句話後起身,跟林圖錯身,腳步漸行漸遠。
林圖沒有動,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堅持不懈地追上來。
她只是低著頭,開始動手整理桌上剛出來的那些文件,並沒有對這個結果感到沮喪或後悔。
所謂選擇,就是人在當時情景下必須要做出的決定。
她不抗拒為此承擔任何後果,無論好壞,那都是她的選擇。
方所在快要走到樓梯口時忍不住地回了頭。
他知道自己不應當抱有期待但期待落空,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的視线落在林圖身上,握著冰涼扶手的右掌心煩躁地緊了緊。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回顧,一直低著頭的林圖在他身體還沒轉回樓下時莫名抬了頭。
方所尚未收回的目光撞上林圖的,他立刻收回自己的視线,加快了下樓的步伐。
半小時後,在公司處理公務的方所看到了滿臉笑容的於斯人。
他吊兒郎當地掛在他辦公室門旁,那張笑得有些欠扁的臉讓早上在林圖那兒吃了釘子的方所覺得手癢。
方所很好地掩飾住自己的心情,用平常的態度面對於斯人。
“有事?”
他其實有所猜測,因為往常在他這里吃了閉門羹的林圖都會在其他人那里尋找突破口,眼前的於斯人明顯是個不錯的對象。
於斯人似乎永遠都不會被他的冰冷嚇退,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將手里的文件向方所的方向舉了舉,“有人托我交給你的。”
聽見“有人”二字,方所心里一松。
他接過文件,快速翻看起預想中自己應當早就看過一遍的文件。
出乎意料,於斯人帶來的卻不是他早上在咖啡館見過的NM收益合同,而是上周他分派下去的新領域投資市調報告。
方所的眉心又隆起一個小山丘,想要開口詢問為什麼不是林圖托他帶來的合同,又覺得這句話此地無銀三百兩。
於斯人察言觀色,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你是不是有事想要問我?”
方所抿唇,否認道,“沒有。”
“嘖。”
於斯人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轉身出去,不再打擾方所辦公。
方所一直忍到於斯人出門這才克制住自己的自尊心,拿起手機又檢查了一遍是否有來自林圖的消息。
她沒有再試圖說服他,也沒有再找於斯人。
她到底想干什麼?
走投無路的林圖其實什麼也沒想。
她知道方所向來說一不二,所以在他明確表態並且離開後,她立刻就另尋出路,將當初為凌初尋找的備選資本方又全部聯絡了一遍。
結果預料中的不理想。
缺乏合作的先例,看不到資金回籠的希望,沒有人會蠢到僅憑她的只言片語就頭腦發熱地答應她的請求。
林圖有些惆悵地坐在咖啡館二樓,看著外面燦爛的陽光,猶豫自己要不要做一件將來或許會後悔的事情。
她其實現在手中掌握了不少的金錢,包括她承諾要交給方所的公司,這些完全可以拿來幫凌初運作坎城電影節的單人獎項。
但這件事的前提是她需要單方面撕毀跟方所的約定,她很清楚這麼做的下場是摧毀她在行業內好不容易打拼下的形象,連帶著損失她原本積累的所有信譽及人脈。
“真是最壞的打算……”
林圖看著文件夾里的合同,忍不住地出聲低喃。
“什麼最壞的打算?”
因為長時間沒見她下樓而有些擔心的方文林剛巧在上樓時聽見了她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