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7章 母親,你看我(春昭番外)
那十年,春昭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英國的莊園里有一座巨大的風車,每日傍晚的夕陽落下,倉皇落日像是被鋒利的風車尖角劃破,頹然地慢慢落下遠處的山林。
春昭常常坐在窗前看著太陽落下,那些日暮的光落在他的眼里,穿過窗間的風是那樣自由,萬籟都在演奏它們的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在喧囂,春昭在一片孤獨中閉上眼睛,會做起少年時的夢。
他剛上學的時候,是個害羞的小胖墩,母親將他送到陌生的校園,讓他和那群小孩子交朋友,可是他只是覺得害怕,拉著她的衣角,不讓她離開。
“昭昭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昭昭是個男子漢,不能一直躲在媽媽身後的哦。”
春昭站在班級門口,看著他親愛的媽媽說完這句話,便毫不猶豫地掰開了他的手,雙手插兜,頭也不回走下了樓。
矮矮的小春昭墊著腳,淚眼汪汪,卻也不敢哭出來,只能趴在欄杆上,探頭去看媽媽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學校的櫻花小道上,慢慢悠悠地踩著一地落櫻,變成越來越小的一個點,最終隔著一扇鐵門,徹底被攔截。
這個春天,春昭的午休時光,都是蜷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
後來,他逐漸長大,越來越懂事,明白了很多道理。
別的小朋友的媽媽都有丈夫,而自己的媽媽沒有丈夫,一個人生活一定很辛苦,自己不可以給她帶來麻煩。
所以每當小區里那些大孩子將他推倒在地,將他的小書包摔來摔去,掐他的胳膊,罵他欺負他,可他從來不會將這些事告訴媽媽。
他在努力長大,如今的他會被欺凌,只是因為太弱小了。
他的媽媽也是那麼弱小的一個女孩子,連毛毛蟲都會害怕,她沒有丈夫來保護她,春昭要努力成為能夠保護好她和他自己的男人。
後來,那是一個夏天,他看見媽媽從一輛車上下來,乖乖地抱住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十歲的小少年已經初步懂得什麼叫愛情,班級上有模有樣談戀愛的同學有許多,春昭拎在手里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里面是他從菜市場采買的新鮮蔬菜和活魚,他狼狽地將它們撿起來,然後躲在樹後,滿頭大汗地偷窺著他們。
這是小春昭的第一個秘密。
他並未因為媽媽可能會遇到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而高興,恰恰相反,他只感到厭惡與憤怒,他躲在樹後喘著粗氣,盛夏的暑氣令他的背後與書包相貼的地方,出了一層汗。
等到春曉結束與男人的約會,愉悅地打開家門時,迎接她的並不是乖兒子熱騰騰的飯菜,而是一雙陰鷙的眼睛。
這並不是一個正常的兒童會擁有的眼睛。
春昭還背著書包,屋子里並沒有開燈,悶熱的暑氣中,他冷著小臉,質問道:“你是不是要談戀愛了?”
女人並沒有將一個小孩的怪異放在心上,隨口應付了兩句,換了鞋子,開了空調,溜達進廚房,發現廚房里空空蕩蕩,只有一條被剁掉了頭的鯽魚,砧板血嗒嗒的。
春昭眼睛都紅了,他握緊了小拳頭:“我不同意!”
他下意識排斥生活中一切變數。
女人卻只是皺緊眉頭。最近她常常皺眉。
似乎終於想到了些什麼,女人最後看向他,“你的生命軌跡,應該是現在這樣的嗎?”
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為什麼不去交一些朋友,為什麼每天宅在家里面?為什麼不去和慕冰冰玩?春昭。”
春昭愣愣的,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陌生起來,仿佛他並不是她至親的人,而是一個偏移軌跡,需要修正的錯誤。
小春昭感到了一陣恐慌。
他不知道如何排遣這種莫名的恐懼,學著班級里那些小朋友要挾父母的方式,他站起來將書包狠狠摔在了地上,哭鬧起來,“我不要你和別人在一起,我不要家里有爸爸,我不想要爸爸……嗚嗚嗚……昭昭只要媽媽永遠愛我一個人……”
小春昭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耍賴打滾。
他哭得很凶,可是女人的臉色卻只是愈加難看,而後竟然不顧他,轉身走進房間,將房門關上。
那一夜春昭在屋外哭了很久,突如其來的慌張他自己也說不清,直到喊得嗓音嘶啞,便蜷在沙發邊上,抱著書包睡著了。
而等到他醒來,媽媽的房門大開,卻無論他怎麼找,也找不到她了。
她不要他了嗎?
小春昭不可自抑地想起媽媽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她說她最喜歡可愛的小昭昭了,她說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就是他了,她說會永遠陪在他身邊,她說……
都是騙小孩子的嗎?
覺醒獨立意識的小孩子,便已經獲得觀察世界,情緒感知的能力了。
像是狂躁症發作,小春昭雙目通紅,將整間屋子,糟蹋了遍。
……
後來她終於再次出現了,小春昭此時卻已經不再是那個乖巧的男孩子,他變得充滿棱角,叛逆又衝動。
青春期少年所有叛逆舉動,他都做了個遍。
他當著她的面抽煙喝酒,發起火來便將整桌飯菜推到在地上,在一片凌亂中,他企圖從她的眼睛里找到不一樣的情緒。
然而只有當他絕望地將刀鋒對准了自己的手腕,當鮮血瘋狂涌出,這個女人才終於動容——她目光冰涼,終於將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一個廢物。”
是的,在她眼里,春昭只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
……
英國的天氣很討厭,冬天總是冷得入骨,即便天邊層雲火燒般的瑰麗,也沒有絲毫溫暖帶給這片土地,春昭看著落日被吞沒,黑暗一點點侵襲這片土地,眸中的光芒跟著一點點熄滅。
心內叫囂的不甘與執念,蜂擁地衝襲著他的靈魂。
春昭掀起了衣袖,目光掃過那密密麻麻的傷疤,抬手又在上面劃上一道新鮮的傷口,目光淡淡地看著鮮血從傷口涌出,似乎那些無從宣泄的情緒,能夠跟著吐露絲毫。
許多年前,他是個受了一點傷,便會引得她暴怒的男孩子,她似乎非常珍視他的健康。
而如今,無論他自殘多少次,她也不會知道了。或許她早已將這個異國他鄉的兒子,拋之腦後了。
曾經他為了迎合她,收斂了所有壞的情緒,一點點削磨掉自己所有不該有的銳利,將自己打磨成她會喜歡的形狀,強行融入進她的世界。
甚至為了討她的歡心,他不惜欺騙她,去營造自己順她心意同那個慕冰冰在一起的假象。
他如她所願成為了一個活潑的男孩子,有著很多朋友,熱愛打籃球,非常受人歡迎,不會成天和她宅在家里,也有著和她眼緣的女朋友。
他貪戀著這一切虛假經營給他帶來的她的關注與贊美。
他們總是因此有著許多談資,那是春昭這一輩子想來都會覺得愉悅的幾年。
壓抑著丑陋的欲望,他活成她喜歡的形狀,直到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
他會爽朗地將她架上自己的機車,會一身臭汗地用頭發蹭她的手心,會在滿天飛雪的窗前和樓下的她打招呼,然後看著樓下她柔順的笑臉,被窗戶擋住的下身狠狠地發泄出青春期的躁動。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的本性大概就是卑微的。
明明有著山海一般摧枯拉朽的渴望,卻自卑地將自己藏身在最遙遠的塵埃里,任由不甘啃噬著生命。
直到他那個同胞兄弟,那個折斷了他雙腿的惡魔,幫助他制定計劃,他終於鼓足勇氣,擁抱了她。
他從不會感激他,事實上,他痛恨著那兩個浮姓的男人,痛恨著這毀滅他平靜生活的惡魔們,春昭恨不得生食他們的血肉,將他們處於最殘酷的刑罰。
可是,母親希望他會是一個溫順善良的人。所以他藏住了所有惡意,無害地全盤接受了所有的針鋒相對。
搬來浮宅之後的生活,與在英國並沒有什麼不同,或者說,更加難挨了……
春昭將輪椅停在暖房的花木里,仰頭看著天空輕軟的雲飄過。
倘若遠在天邊,他還可以通過自殘轉移思念,而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距離,卻是無論他再怎麼掙扎,也只是感到更加喘不過來氣。
春昭低下頭,連續在手腕上割下叁刀,上癮般看血色蔓延,滴落到木質的走道上。
“你在做什麼?”
一道驚呼的女聲傳來,春昭慌張地回頭,看見了春曉飛快地跑了過來。
春昭連忙將手背在身後,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只是不小心劃破了手,卻又覺得無力,最後沉默下來。
衣袖被春曉盡數卷起,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連著傷疤,橫陳在她面前。
春曉竟不知自己放在心里,珍重養大的寶貝,竟然將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一滴眼淚滾燙地砸在春昭的手臂。
春昭顫抖著,想要抽回手,卻只聽到女人帶著鼻音憤怒道:“當初浮白淵傷了你皮肉,我便砸破了他的腦袋,現如今,你將自己傷成這個模樣,我該怎麼懲罰你?”
作為一個成熟青年,春昭知道自己現在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安慰她,然而脫口而出的卻是,“當初他弄斷了我的雙腿,也沒見你對他如何。”
原來,他竟還是耿耿於懷的,“甚至,你都沒有來看我一眼。”
春曉沉默了很久。
春昭抽了抽手,最終將手抽了回來,慢吞吞地放下袖子,低低笑了笑,“不礙事的,我都快要忘了。”
“如果你想要殺了他,我可以幫你。如果你實在恨我,在殺了他之後,也可以親手殺了我。”
春昭驚愕地看著女人緩緩開口,看似柔順的眉眼此刻顯出冰雪般的冷意,她的指尖撫摸著春昭的面孔,“無論如何,事已至此,能讓你開心就好了。”
十八歲的春昭自以為已經看清這個女人的冷漠,而二十八歲的春昭,卻忽然覺得自己還是看不明白她的冷漠與熱情,“媽媽,我不恨你。”
春昭搖了搖頭。
春曉卻笑著撫摸著他的頭發,彎下身來湊近他:“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從十歲那年,你就開始恨我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的小孩有什麼心願,我都會滿足你的。”
春昭咬住了唇,眼眶因為過於激烈的情緒紅了起來,手指緊緊抓住膝上灰色的毛毯,“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春昭的下頜忽然被抬起,柔軟的唇吻住了他。
“雖然不是什麼都明白,但是能給的,我都會給你。”
暖房內,繁茂的花木掩映下,女人一件件脫下了自己的衣裳,跪坐在男人的輪椅上,圈著他的脖頸,將他胸前的紐扣一粒粒解開。
那些年少時瑰麗禁忌的夢仿佛穿越了時光,春昭的眼前似乎籠著一層曖然的光,不受控制地抬起手,緩緩攬住了身上女人的腰肢,然後猛地收緊起來。
他想要的,他想要了那麼多年,但他想要的又豈止如此。
春曉扶著他挺立的性器緩緩坐下,在粗長的男根徹底插入了那溫暖的窄道時,春昭終於忍不住在春曉背後抓住了手指,留下一道道紅痕,“媽媽,你愛我嗎?”
他知道答案,可是還是忍不住詢問,像是飲鴆止渴一樣自我麻痹。
春曉全身都泛起淡淡的粉色,輕輕嘬吻著春昭的唇瓣,“雖然沒辦法告訴昭昭真實的答案。但是昭昭,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眷戀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及得上你了……”
女人坦誠得,令春昭根本舍不得質疑。他忍不住哭了出來,明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是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不斷砸落在春曉的肩頭。
春曉被男人激烈的動作送的整個人顛簸起來,女上男下的姿勢令那本就碩大的男根入得極深,隨著迅速騎乘的動作,春曉的從容被擊潰,喉間吐出沙啞地哀鳴。
似是嫌輪椅太過礙事,春昭忽然護著春曉,猛地朝一旁葳蕤的草地上摔去。
身下依舊相連,春曉被摔到春昭的身上,扶著春昭赤裸的肌肉,幾乎有著頭暈眼花的嗡鳴感。
不等春曉調勻呼吸,春昭迅速將她壓在身下,如果千萬個夢境里一樣,挺腰狠狠地穿刺在那柔軟的穴道,撞得敏感的嫩處不斷吐出水液,落在草地上,碰撞間一片濕漉漉。
春昭俯身,親吻著春曉的乳房,又蹭到她的脖頸,眼淚滾落在她灼熱的頸間,身下卻與梨花帶雨的表象不同,入得又深又狠,幾乎次次都要捅入了春曉的子宮,將她操昏在他身下。
春昭喃喃在春曉耳邊,“春曉,春曉,你的情話太動聽了。我願意相信的,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深信不疑。”
這十年來,春曉很少來到他的夢里,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妄想,春昭開始服藥,逐漸地,他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但好在,她願意入他的夢了。
無論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她的存在再沒有更生動了。
春昭將自己所有過剩的瘋狂射入了春曉的體內,壓著她的身子,在這暖室內,將她從臉頰到腳趾,溫柔地都舔舐了一遍,像是遵循本能的小狗,細細地給自己所有物作下標記。
“我很久沒有見到您,真的很久沒有見到了。就容我多冒犯您幾回,可以嗎?”
(春昭番外完)
(小春昭在這個世界有點慘,但是他和春曉還會有現實世界的交集的!(//?Д/?/),
後面會逐漸揭曉到關於社畜春曉在現實世界的故事)
(浮白淵的番外沒有啦,他從小到大的行事軌跡基本都在正文了,從小時候偷偷跑去見媽媽被他爸發現丟去國外,從高中回來和春昭針鋒相對,進會所想要服侍他媽,包括做的所有惡事,和他爸爸的抗爭,對弟弟的殘酷與嫉妒,正文里都提到了,就沒有番外啦……其實真要算起來,春曉最不喜歡的就是他了,只是他一直在強求,吃強扭來的瓜。淵淵最脆弱的一次暴露心理軟弱面的大概就是27章,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卑鄙該死的人,但也不後悔自己造的所有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