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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子母玉獅子

繡衣雲鬢 花間浪子 26502 2024-03-02 01:17

  張石頭搖頭晃腦,十分得意,在群豪熱烈的歡呼聲中,咧著大嘴,逕向大廳廣階前走去。

  江天濤、朱彩蝶兩人,像廣台上的其他英豪一樣,同時由椅上立起來,鼓掌歡迎張石頭。

  張石頭神氣地登上石階,也禮貌地連連抱拳,同時轉身,再向數千歡呼的各路英雄拱手,答謝他們鼓舞的盛情。

  金面哪吒面色蒼白,冷汗滴滴,強自裝出一副笑容,面向各路英雄,緩緩舉起雙手來。

  群豪一見,立即靜下來,俱都要聽一聽沈奇峰如何宣布。

  金面哪吒一俟群豪靜下來,立即含笑朗聲道:“在下在宣布將馬贈給張大俠之前,也要先向霹靂豹祝賀一聲,它終於遇到了明主,這匹日行千里,能穿山越澗的寶馬,自此刻起便是張大俠的坐騎了,現在我們應該為張大俠降服寶馬而歡呼!”話聲甫落,群豪果然暴起一聲熱烈歡呼。

  張石頭照例站立起身來,抱拳答謝一番。

  金面哪吒一俟歡呼歇落,繼續朗聲道:“現在贈馬完畢,繼續進行第二個項目……”

  話聲末落,正東群豪中,突然有人高聲大呼道:“沈奇峰,你已無資格主持下一個項目了……”

  金面哪吒一聽,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不由怒聲問:“為什麼?”

  正東群豪中的那人,繼續大聲道:“你已輸掉了大洪山主,現在應請新山主張石頭主持……”

  金面哪吒末待那人說完,仰天發出一陣厲笑,接著恨極朗聲說:“在下賭的是大力羅漢遲新南,並不是大俠張石頭……”

  話聲甫落,正南群豪中,突然響起一聲蒼勁大喝:“且慢,老朽有話說。”群豪一聽,所有人的目光,又一齊射向南面的群豪中。

  金面哪吒鐵青著臉,忿忿地望著發話處,沉聲問:“發話的是哪一位?”

  話聲甫落,南面群豪中,人頭一陣鑽動,閃身走出來一個身穿土布衣褲,滿頭白發的翟爍老人。

  布衣老人滿面怒容,目光炯炯,大步向場中走去。

  群豪一見,立即掀起一陣議論聲。

  土布老人走至場中,停身一指金面哪吒,沉聲道:“沈奇峰,你下一個項目是什麼?”

  金面哪吒冷冷一笑道:“在下早已公布過敬告各路英雄書,老當家的何必明知故問?”

  布衣老人立即搖搖頭,沉聲道:“在下由湘南,日夜兼程,剛剛趕到……”

  金面哪吒一聽湘南,心中似乎有所預感,因而面色一變,急忙抱拳,問:“在下愚鈍健忘,已想不起老英雄的尊姓大名了。”

  布衣老人立即不耐煩地道:“你現在不必多問,老朽問完了你,你自然知道老朽是誰。”

  金面哪吒恨恨地點了一下頭,忿聲道:“好,你說。”

  布衣老人霜眉一軒問:“當年在本山絕壁中,最先發現這座玉獅子的人是誰?”

  金面哪吒聽得面色一變,略微遲疑道:“是總寨的一位執事。”

  老人立即沉聲問:“誰?”

  金面哪吒怨毒地望著布衣老人,沉聲回答道:“王中泉。”

  布衣老人虎目中冷電一閃,突然厲聲道:“這人哪里去了?”

  金面哪吒目露冷芒,沉聲回答道:“回鄉省親去了。”

  布衣老人再度厲聲問:“去了多久?”

  金面哪吒見問,面色突變鐵青,眉宇間立現殺氣,久久不答。

  端坐靜聽的江天濤,察言觀色,暗自揣測,斷定這座玉獅子,可能尚牽連著一件血腥陰謀,這個陰謀也許就落在金面哪吒的身上。

  心念末畢,驀見金面哪吒怨毒地望著場中布衣老人,厲聲道:“這是本山之事,要你多問?”

  布衣老人一聽,仰夭發出一陣悲痛淒厲大笑,接著痛心地道:“王中泉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親爹王有遠,試問,我不來問,哪個來問?”

  金面哪吒一聽,面色大變,額角上的冷汗,頓時滾下來,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群豪中較聰明的人,俱都揣測王中泉,定是被金面哪吒沈奇峰,為防泄密而暗殺了。

  布衣老人再度淒厲一笑道:“我那孩子回家省親,一去三年,至今末回大洪山,你身為山主的為何不聞不問,任其請假不歸?”

  金面哪吒作賊心虛,只得怒聲道:“王中泉請假時,曾經講明二至五年不等,如果他三年前沒有回鄉,那便是遇到了仇家……”

  布衣老人突然厲聲問:“你怎的知道遇到了仇家?”

  金面哪吒乍然被問得語塞,久久才怒聲道:“他既沒歸山,又沒回家,豈不是中途被殺?”

  布衣老人再度淒厲地一笑,道:“不錯,我那孩子的確中途被人暗殺了,但是,暗下毒手的人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金面哪吒渾身一顫,不由急聲道:“忽略了什麼?”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緩慢痛心地道:“他忽略了我那孩子,早已料到中途必然難逃一死,因而他懷中早已寫好了遺囑。”

  金面哪吒由於過度緊張,忘了廣場上尚有數千英豪,不由雙眉一軒,厲聲問:“他寫些什麼?”

  布衣老人依然哈哈一笑,悲忿地道:“俱是有關這座子母玉獅子的事。”

  金面哪吒一聽子母玉獅子五個字,突然目露凶光,神色頓時變得淒厲,震耳厲聲道:“閉嘴,現在本山主,正在主持贈獅項目,快些退出場去……”

  布衣老人不停地淒厲悲笑,神志似是曾經過嚴重刺激,這時末待金面哪吒說完,笑聲插言道:“沈奇峰,老朽趕來的目的,就是要當著天下英雄揭穿子母玉獅子的秘密,老朽把話說完,自然會退出場去。”

  金面哪吒一聽,原形畢露,神情如狂,不由揮動著拳頭,切齒厲聲道:“王有遠,你如妄自聽信你兒子王中泉的捏造之詞,膽敢在此胡言亂語,當心在下定要你的老命。”

  布衣老人淒厲地哈哈一笑道:“沈奇峰,你不要自恃學會了玉獅子上的絕傳武功,便自以為了不起,須知老朽雖不是你的敵手,但天下的英雄豪傑,自會制裁你!”久靜無嘩的群豪,一聽金面哪吒果然學會了失傳的武功,俱都暗吃一驚,同時,立即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金面哪吒再度淒厲的震怒,又恐慌,雙目冷芒閃閃,神色格外驚急,游目看了一眼全場群豪,凶狠地望著布衣老人,切齒恨聲道:“王有遠,在下鄭重地警告你……”

  話末說完,驀見江天濤劍眉一蹙,立即平淡地道:“沈山主……”

  金面哪吒聞倏然住口,轉首見是江天濤,布滿殺氣的臉色,微微一緩,強自壓抑著狂怒,沉聲問:“江少堡主有何吩咐?”

  江天濤微一拱手,淡淡一笑道:“沈山主,恕在下唐突。王有遠老英雄,喪子心痛,刺激頗深,也許對出主諸多誤會,山主既然於心無愧,盡可由其傾腹道出,果真沒有隱密,對虛構捏造之詞,又有何懼?如今,山主一再厲聲嚇阻,反令天下英雄懷疑,豈非不智?在下愚言,倘請出主三思。”如此一說,趙沛豐韋長順等數十人,俱都紛紛頷首,齊聲應是。

  金面哪吒看在眼內,只得將心頭一橫,注定場中的布衣老人,毅然頷首,切齒恨聲道:“好,你講!”

  布衣老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江天濤和趙沛豐等人,接著一抱拳,面向群豪施了一個圓環揖,同時,悲忿地淒聲道:“諸位兄弟朋友們,現在老朽揭發一項秘密,請諸位根據這一項秘密,來判斷老朽的大子王中泉,是被何人謀害,而大洪山山主是否有殺人滅口的嫌疑。”如此一說,群豪頓時寂靜,俱都鴉雀無聲地凝神靜聽。

  金面哪吒渾身微抖,面色鐵青,但他聽了江天濤等的建議,不敢再厲言駁斥,只是怒目冷哼了一聲。

  布衣老人舉手一指場中的玉獅子,以詢問的口吻,自答自問地道:“諸位可曾聽到江湖上傳聞大洪山主得到一只載有失傳武功玉獅子的事?不錯,老朽告訴諸位,這個消息就是由老朽一個人傳播出去的……”話聲甫落,群豪又掀起一陣騷動和議論聲。

  金面哪吒一聽,雙目倏然一亮,立即振臂高呼:“諸位,風傳在下得到武功玉獅子的事,今天總算由撒播謠言的人口里自己說出來了,諸位不妨繼續聽下去,看他還能編造些什麼聳人聽聞的事。”

  布衣老人理也不理沈奇峰,繼續朗聲道:“諸位,這件絕對機密,僅老朽犬子和大洪山主兩人知道的事,老朽是由犬子的遺囑上看到的。”

  金面哪吒一聽,神情愈加地不穩定了,立即嗯了一聲,恨恨地自語道:“很好,講!”

  布衣老人突然一指場中高大的玉獅子,繼續說:“諸位請聽清楚,這只玉獅子是一只母獅,在它的腹中,尚有一只高僅一尺三寸的小獅子……”群豪聽至此處,俱都摒住了呼吸,全場靜得落葉可聞。

  金面哪吒的鐵青面色立變蒼白,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地由額角上滾來。

  布衣老人特地提高聲音,振臂大聲道:“諸位,武林許多失傳的武功,都記載在母獅腹中的小獅子身上。”如此一說,群豪震動,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喧嘩,想必都是談的載有武功的玉獅子和布衣老人的兒子王中泉回家中途被害的事。

  布衣老人說至此處,渾身顫抖,老淚縱橫,轉身望著金面哪吒,厲聲問:“沈奇峰,老夫說的這些話,可是出於虛構?”

  金面哪吒面無人色,汗下如雨,但他卻仍怒目厲聲道:“簡直是一派胡說,玉獅子完好如初,並無開胸破腹之處,試問它腹中的小獅子如何出世?”布衣老人一聽,立即飛身向廳階前的高大玉獅子奔去。

  喧嘩的群豪一見,立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一齊集中在布衣老人和玉獅子的身上。

  布衣老人飛身奔至玉獅子近前,急步走上巨木平台,忿忿地指著玉獅子的巨大尾座,怒目瞪著金面哪吒,厲聲道:“小獅子是由尾座下的活栓內取出來,你道老夫不知嗎?”

  金面哪吒一聽,突然變得鎮靜起來,於是輕蔑地一笑,道:“既然你知道,你就將玉獅子舉起來,讓今日在場的天下英豪看看。”

  布衣老人一聽,不由仰天發出一陣淒厲大笑,道:“老朽不是鈎拐雙絕力拔山,臂舉千斤面不改色,你沈山主也太瞧得起我王有遠了。”

  靜坐椅上暗泛怒火的江天濤,一聽鈎拐雙絕力拔山,頓時想起在九宮堡外被他單掌震傷的干瘦老人。

  心念末畢,驀聞西南角的群豪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喝道:“老英雄何必提力拔山,讓俺大力羅漢將獅子舉起來。”大喝聲中,飛身縱出一人,直向廳階前的玉獅子如飛奔來。

  群豪一見,立即報以熱烈掌聲和吆喝。

  江天濤循聲一看,正是方才被野馬壓在身下的那個威猛壯漢,心想:綽號大力羅漢,舉起這座玉獅子,應該不難。

  再說,假設對方沒有這個把握,也不敢當眾奔出來。

  但滿面汗水,神色鐵青的金面哪吒,卻不屑地看了大力羅漢一眼。

  大力羅漢來至玉獅子前,首先向著布衣老人一抱拳謙和地道:“老英雄,讓俺遲新南舉舉看。”

  布衣老人抱拳不迭,含笑連聲道:“遲大俠請展神力。”說話之間,立即退下巨大平台。

  大力羅漢抱拳還禮,急步登上巨木平台,低頭一看,面色立變。

  只見高大玉獅子的尾座,橫方均為三尺,露在平台上面的僅有六寸,而嵌在巨木平台內的部分,尚不知有幾許。

  遲新南雖然是個威猛人物,但有細心之處,他急步走至巨木平台的邊沿,低頭一看,至少三尺。

  於是,他再回到玉獅子身前,雙手扶著獅胸,不停地搖晃推動。

  布衣老人看了這情形,心知有異,縱身登上巨木平台,同時急聲問:“遲大俠,有什麼不對嗎?”

  大力羅漢忿忿地一指玉獅座,沉聲說:“老英雄請看。”

  布衣老人低頭一看,心中恍然大悟,舉手一指金面哪吒,厲聲問:“沈奇峰,你將玉獅尾座,嵌入巨木內,你的賊心已見。”

  金面哪吒凶睛一瞪,也厲聲分辯說:“在下深怕玉獅在飛馳的四輪大車上傾倒,是以才將尾座嵌入木內……”

  布衣老人一聽,不由仰面發出一陣厲聲大笑,接著笑著道:“玉獅子重逾千斤,尾座較獅身尤重,焉能輕易傾倒,你分明別具用心,讓別人無法將玉獅推倒,勢必將玉獅舉起,方能看清座底上的活塞,你的陰謀,你道老夫不知?”如此一說,群豪同時大驚,立即掀起一陣激動怒吼。

  金面哪吒看了這情形,不由暗暗心驚,因而沒有吭聲。

  驀見巨木平台上的大力羅漢突然一聲沉喝:“老英雄閃開,讓俺試試看……”說話之間,舉步走至玉獅近前,蹲身作勢,暗凝功力,手臂筋脈,頓時暴現肉外,渾身上下,瀝瀝作響,不少處的栗肉,上下跳。

  江天濤看得劍眉微微一蹙,知道大力羅漢練的是蠻力,而不是正宗上乘內功,因而擔心他舉獅不起。

  金面哪吒心中雖然有數,但看了大力羅漢這種馴獅搏虎之勢,心中也不禁暗自憂急。

  周圍的群豪,個個摒息靜立,俱都希望大力羅漢能夠一舉而起,讓大家看看尾座底下的秘密。

  便台上的數十英豪,除三排大椅上的人靜坐沒動,其余均都立起,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玉獅子。

  全場雖有數千之眾,但卻靜得能聽到大力羅漢骨骼暴響的博博聲音。

  就在這時,驀見大力羅漢,倏然一蹲上身,同時大喝一聲:“起!”大喝聲中,挺腰鼓胸,仰頭伸頸,雙臂猛力上舉。

  結果是出牙例嘴臉通紅,掙了半晌,玉獅於僅動了一動。

  群豪一見,紛紛搖頭,立即掀起一片嘆息。

  大力羅漢,松開玉獅子,立即怒聲道:“這座玉獅子絕不止千斤,否則,便是尾座下搞了鬼。”群豪一聽,有不少人笑了,卻受到大多數人的重視。

  金面哪吒趁機冷冷一笑道:“你自己無此功力,何必編些理由……”

  大力羅漢,恨透了金面哪吒,因而未待話完,立即怒聲道:“沈奇峰你死在臨頭尚且不知,只要尾座底下有秘密,俺遲新南,便第一個不放過你。”

  金面哪吒見大力羅漢這等威猛的人物,僅將玉獅子搬得動了一動,因而膽氣大壯,於是朗聲哈哈一笑道:“只要你勝得了在下,任憑你遲新南處置。”

  大力羅漢哼了一聲,忿忿地道:“俺來大洪山的目的就是要斗斗你的玉獅子絕學,俺就不信那些邪氣。”

  金面哪吒恨恨地一點頭,沉聲道:“很好。”

  好字出口,廣台上的大椅上突然暴起一聲大喝:“讓俺張石頭來試試。”江天濤聞聲轉首,張石頭已由椅上立起來,正向階下走去。

  群豪一見,立即暴起一陣震天歡呼。

  金面哪吒的臉色,立即沉下來,因為,張石頭親眼看到大力羅漢沒有舉起,而他仍要試試,足見他貝有驚人的臂力。

  這時的布衣老人和大力羅漢,一見張石頭走下階來,立即退到台下去。

  同時,望著搖頭晃腦走至台前的張石頭,抱拳當胸,謙恭地道:“祝張大俠一舉成功。”

  張石頭的臉上毫無笑容,但他卻神氣而以說教的口吻,沉聲道:“不要太爭強好勝,舉不起來沒關系,把它扳倒也可以。”群豪一聽,立即發出一陣愉快地哈哈大笑,笑聲直上雲霄。

  布衣老人豎起大拇指,朗聲喝了個好,同時,贊聲道:“張大俠真是聰明人,扳倒了玉獅子,自然就揭穿了座底下的秘密。”四周群豪,贊聲大起,俱都說張石頭雖然呆頭呆腦,但也有他的呆主意。

  這時,張石頭已走上巨木平台,首先用雙手推了推玉獅子,一推之下,連連晃動,全場立即暴起一聲歡呼。

  張石頭自信能夠把玉獅子抱出來,因而得意地一笑,轉身抱拳,連連擺動,以示答謝辟豪的盛情。

  群豪知道張石頭已有了信心,歡呼之中愈加熱烈。

  金面哪吒看了這情形,心中突起殺機,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腰間的暗器,但當看到張石頭一身橫練功夫時,心中愈加焦急。

  張石頭生得五短身材,肚皮如鼓,他蹲身站在正面,伸臂抱住獅體,凸出的肚皮,恰好抵住玉獅的兩腿。

  群豪一見,歡呼立止,俱都摒息靜觀張石頭如何舉獅。

  江天濤和朱彩蝶,均極關心張石頭能否將玉獅子舉起,因而,情不自覺地由椅上立起來。

  原來坐在最後幾排的人,不知何時已悄悄地移至廳階前。

  這時,張石頭展開姿勢,抱緊獅身,暗自凝功,運足平生氣力,飛眉瞪眼例大嘴,厲嗥一聲:“起”起字出口,直腰檸身挺肚皮,呼的一聲,玉獅子應聲上升兩尺。

  群豪一見,歡聲雷動,震撼群峰。

  金面哪吒心頭猛然一震,面色大變,額角上剛剛自干的冷汗,再度滾出來。

  但張石頭雖然已將身挺直,可是留在木槽中的尾座,至少尚有半尺。

  立在平台下的布衣老人和大力羅漢,不由興奮地大聲道:“張大俠,再起幾寸!”

  張石頭用力一提玉獅子,便深信大力羅漢說的不虛,玉獅子非但特別沉重,而且沉沉下墜,因而斷定其中必已動了手腳搞了鬼。

  這時一聽布衣老人和大力羅漢說再起幾寸,只得再鼓余力,挺了挺屁股,果然又升高了兩寸。

  群豪一見,厲聲呐喊,猛力揮拳,群情有如瘋狂。

  大力羅漢和布衣老人一看尾座仍有部分留在槽內,俱都萬分焦急,不由再度厲聲疾呼:“張大俠,再來一次。”

  張石頭傻人有個傻勁,他還真不服輸,哼了一聲,竭盡所有氣力挺了挺肚皮,玉獅子又升起一寸。

  這時,群情激奮,歡聲震天,紛紛突破紅繩线,直向場中玉獅前奔來,情勢頓時大亂。

  金面哪吒面色如土,汗下如雨,緊緊握著雙拳,冷芒閃閃的目光,一直盯著玉獅子,對勢如潮水奔來的群豪,他已無心去管。

  群豪來至玉獅子近前,紛紛呐喊,俱都為張石頭加勁。

  但已經氣盡力竭的張石頭,再地無力抱緊玉獅子,雙手一松,咚一聲,玉獅子又墜進木槽內。

  群豪一見,紛紛踩腳,一齊發出一聲懊惱和惋惜的嘆息。

  只有一顆心已提到腔口的金面哪吒沈奇峰,悄悄呼了一口長氣。

  一向爭強好勝的朱彩蝶,一見張石頭沒有將玉獅子抱起,羞慚得紅飛滿面,哪里還顧到江天濤的地位,玉手一堆江天濤,立即催促道:“濤哥哥,你去!”話一出口,群豪轟動,紛紛振臂歡呼,聲震廳瓦,大地顫動,久久不歇。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知道無法推辭,只得拱手朗聲道:“諸位請安靜,讓在下也試試。”試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一躍數丈,直向七八丈外的玉獅子前飛去。

  江天濤到達玉獅子的上空,一個“雲里翻身”,飄然而下,徐徐降落。

  群豪一見江天濤的驚人輕功,歡呼之聲,更烈了。

  金面哪吒一看這情形,心知不妙,目光一陣閃爍,殺機再起。

  江天濤在歡呼雷動中,飄然落在巨木平台上。

  他從容地走至玉獅前,面向金面哪吒一拱手,謙和地笑著道:“沈山主,在下獻丑了。”

  金面哪吒面色如土,眉透煞氣,強自抱拳說了個請。

  江天濤略微看了一眼玉獅子的蹲坐姿勢,微一躬身,雙手緊握玉獅子左右前足,大喝一聲:“起!”呼的一聲,巨影凌空,玉獅子應聲而起。

  數千群豪一見,立即暴起一陣恍如春雷的瘋狂歡呼,同時,也有不少人立在當地,完全驚呆了。

  在這群情瘋狂的一刹那,沒有一個人想去看玉獅子的尾座底面下,究竟有什麼秘密。

  就在這時,驀然一道藍光,挾著懾人厲嘯,如電一閃,已到了江天濤的胸前。

  群豪一見,俱都愣了,只聽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響,玉獅子已墜在巨木平台上,真是地動驚天,接著群豪大亂。

  朱彩蝶和張石頭,一見玉獅子倏然墜在平台上,誤以為江天濤中了暗器,同時一聲驚呼,飛身向平台上撲去。

  但就在他兩人飛撲的同時,藍影一閃,江天濤已凌空躍起,越過廣台群豪的頭上,直飛魏峨大廳的廳脊。

  吆喝大亂的群豪循著江天濤的身形,舉目向廳檐上一看,紛紛暴聲呐喊。

  “沈奇峰逃走了!”

  “大家快追呀!”

  “不要放走這個無恥家伙!”

  朱彩蝶首先刹住身勢,回頭一看,頓時大怒。

  只見神情惶急,面色如土的金面哪吒,正飛身登上廳檐。

  於是,翻腕撤劍,寒光電閃,同時脫口一聲厲叱;“惡賊,納命來!”厲叱聲中,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廳檐上追去。

  金面哪吒沈奇峰暗中打出一柄喂有劇毒的柳葉鏢,斷定江天濤必死無疑,同時他也早已准備好對忖朱彩蝶和趙沛豐等人的追去。

  這時,雙腳一踏上廳檐,迅即握滿了一把七孔柳葉毒藥鏢,一見朱彩蝶凌空飛來,右手一揚,數道藍光,直向朱彩蝶射到。

  朱彩蝶身形正在上升,無法左右閃避,只得揮劍疾封,一陣叮當聲響,濺起無數火花,柳葉鏢紛紛四射,朱彩蝶的身形,也同時降落。

  便台上的群豪一見擊落的柳葉鏢,紛紛縱躍閃躲,一齊驚急怒喝。

  神鞭趙沛豐和雙筆判韋長順,以及布衣老人王有遠等人,雖然怒火高熾,躍躍欲撲,但金面哪吒,居高臨下,俱都知道無法撲上廳去。

  金面哪吒沈奇峰一見朱彩蝶被擊下,憤怒的群豪又對他束手無策,不由發出一陣得意的哈哈大笑,同時,朗聲笑著道:“諸位,請恕沈某不陪了。”了字出口,右腳猛的一踩瓦檐,魏峨的廳脊上,突然高張出一個兩尺見方的小門來。

  群豪一見,雖然掀起一陣驚急騷動,但卻無任何人發聲,而且,俱都以憤怒的目光望著他。

  金面哪吒沈奇峰心知有異,回頭向廳脊上一看,身形一顫,面色大變。

  只見廳脊上剛剛張開的小門旁邊,赫然立著劍眉如飛,朱唇曬笑的江天濤。

  江天濤冷冷一笑,道:“沈山主,你沒想到在下早已對你提高了醒覺吧?”

  金面哪吐沈奇峰的確慌了,目光驚急一陣游移,心頭一橫,大喝一聲,飛身向江天濤撲去。

  同時,右手一按腰間,寒光一閃,一柄柔鋼如帶的鋒利緬刀已撤出腰外。

  就在他飛身前撲的同時,朱彩蝶、趙沛豐,布衣老人,以及韋長順等人,一聲怒喝,紛紛飛上廳檐。

  金面哪吒沈奇峰只想奪門逃走,已無暇後顧,迎空一揮緬刀,逕向江天濤斬去。

  江天濤倏然撤劍,即演“寒星一點”,彩華一閃,疾如奔電,直刺金面哪吒沈奇峰的前胸。

  金面哪吒沈奇峰大吃一驚,足尖一點,身形再退五尺,身形落處,險些與剛剛登上瓦面的布衣老人撞個滿懷。

  王有遠霜眉一軒,怒聲大喝:“沈奇峰,快還我兒的命來!”大喝聲中,一揮手中練子鞭,猛向金面哪吒的肩背抽去。

  金面哪吒恨透了布衣老人王有遠,怨毒地一聲冷哼,疾演“脫袍讓位”,緬刀反劈向布衣老人的練子鞭削去。

  江天濤見布衣老人已與沈奇峰動上了手,自是不便再追過去,為防金面哪吒逃走,飛身退回,准備守住背上的心門。

  但就在他飛身後退的同時,喳的一聲輕響,濺起數點火花,王有遠的練子鞭,竟被金面哪吒的鋒利緬刀削斷,江天濤暗呼不好,但他的身形仍在後退中。

  金面哪吒原形畢露,早萌殺機,這時凶睛一瞪,厲喝一聲:“老狗去吧!”厲喝聲中,振腕挺刀,猛向王有遠的前胸刺去。

  群豪一見,立即掀起一陣瘋狂怒吼。

  就在這時,一聲嬌叱,紅影電閃,挾著一道寒光已到了金面哪吒的肋間。

  金面哪吒大吃一驚,他知道撲來是朱彩蝶,如果不避不閃,雖然可以殺了王有遠,但自己也勢必吃朱彩蝶一劍。

  心念電轉,只得跨步閃身,右手緬刀,反臂一挑,疾削朱彩蝶的玉腕,左腿飛起一腳,猛踢布衣老人王有遠。

  砰的一聲,王有遠閃躲不及,恰被金面哪吒踢中,一聲悶哼,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廳下墜去。

  廳下群豪一見,頓時大亂,紛紛揚臂去接王有遠。

  這時,廳瓦上的金面哪吒和朱彩蝶,已激烈地打在一起了。

  朱彩蝶求勝心切,劍劍不離金面哪吒身上的要穴。

  金面哪吒仗著玉獅絕學,似是沒將朱彩蝶放在心上,但由於群豪憤怒,心中不免有些慌亂,恨不得插翅飛出大洪山。

  江天濤看得劍眉緊蹙,知道朱彩蝶要想勝“金面哪吒”已不是易事,決心將朱彩蝶替下來。

  但就在這時,神鞭趙沛豐已面向廳下,沉聲大喝:“德兒,拿金鞭來。”喝聲甫落,廣台上的趙懷德,抖手一揚,一柄瓦面金鋼鞭,幻起一道金光,直奔趙沛豐的身前。

  江天濤看出金面哪吒的功力,確有詭異獨到之處,怎能讓趙沛豐出手,因而,急聲高呼:“趙世伯請稍待,讓小侄先會會沈山主。”高呼聲中,仗劍而出,同時,再向朱彩蝶,大聲道:“蝶妹請稍歇,讓小兄領教領教沈山主玉獅絕學。”

  任性的朱彩蝶哪里肯聽,正待發話,機警的金面哪吒,發現江天濤已離開了小門,突然一聲大喝,緬刀乘勢掃出,立即將朱彩蝶逼退五步。

  緊接著,一檸身形,飛身向廳脊上撲去,同時,緬刀一招“橫掃五岳”,猛向江天濤的腰際掃去。

  江天濤朗聲一笑道:“沈山主,如不下廳將事情說個清楚,休想由此逃走。”說話之間,閃身跨步,麗星劍趁勢揮出。

  金面哪吒目露凶芒,震耳一聲厲喝:“姓江的小子閉嘴,仗寶刃取勝,算不了什麼英雄,須知沈某從末將九宮堡的麗星劍法放在眼內。”

  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道:“在下念你情勢所逼,可能有難言之隱,給你一個向群豪解釋的機會,沒想到你竟如此執迷不悟……”

  金面哪吒自恃玉獅絕學,似是果真沒將江天濤看在眼內,這時,末待江天濤話落,繼續厲聲道:“少說廢話,看刀吧!”吧字出口,刀法倏變,較方才與朱彩蝶交手時的刀法,又自不同,只見一片寒光,滾滾逼來。

  江天濤朗聲哈哈一笑,道:“自恃自大,井底之蛙,在下要你知道天下之大。”說話之間,旋身如飛,一招“麗星滿天”,一片耀眼彩華中,幻起寒星點點,飛灑而下。

  金面哪吒沈奇峰,心頭一震,面色再變,乍然間,分不出何處是麗星寶劍,心慌之下,疾演“天外有天”。

  但任他舞成一座光幕刀山,而在他的身左身右,腦前腦後,卻仍盤旋飛灑著麗星點點。

  金面哪吒一見,心中大駭,這時才知道玉獅刀法,還不如麗星劍法厲害。

  就在這時,驀聞江天濤,震耳一聲大喝,接著一道耀眼彩華,透過刀林光幕,直奔胸前。

  金面哪吒大吃一驚,脫口一聲厲嗥,旋身右倒沙的一聲輕響,左肩上的絨衣,立被江天濤的劍尖劃破了一道長縫。

  擁擠在廳前的群豪一見,立即暴起一聲如雷烈采。

  金面哪吒心膽俱裂,側身一旋,驚嗥一聲,手中緬刀,照定江天濤的面門,猛抽而下。

  江天濤無心傷人,旨在迫使金面哪吒就范,這時見他一刀劈下,身形一閃,疾演“星雲電閃”,麗星劍直削金面哪吒的雙肩。

  彩華過處,又是一聲裂帛輕響,金面哪吒雙肩前的胸襟上,應聲裂開了一道長約八寸的劍縫。

  群豪一見,再度暴起一陣快意歡呼。

  金面哪吒怪嗥一聲,飛身暴退,落身之處,恰是朱彩蝶的身前不遠。

  但這時的金面哪吒,面色蒼白,汗下如雨,青灰無血的雙唇,不停地微微顫抖,一雙凶芒盡露的眼睛驚恐怨毒地瞪著江天濤,完全驚呆了,因而早忘了身後是否有人。

  當然,朱彩蝶師出名門,義骨俠女,即使金面哪吒沈奇峰陰狠無比,她也絕不會暗箭傷人。

  江天濤見金面哪吒沒有再揮刀反撲,立即正色誠懇地道:“沈山主,在下對你決無惡意,只希望你下廳去將事情解釋清楚……”

  立在金面哪吒身後的朱彩蝶一聽,立即輕蔑地道:“他若不做虧心事,何必怕人看座尾……話末說完,金面哪吒渾身一顫,突然一聲大喝,手中緬刀反臂向身後掃去,寒光一閃,疾如奔電。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正待飛身撲救,驀聞朱彩蝶一聲冷笑,豎劍封刀,一聲清響,濺起無數火花。

  緊接著,一聲嬌叱,劍光電閃,直奔金面哪吒的前胸。

  江天濤面色大變,脫口疾呼:“蝶妹不可”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劍光過處,鮮血飛灑,金面哪吒沈奇峰一聲淒厲嗥叫,撒手丟刀,翻身栽倒,登時氣絕。

  群豪一見,又是一聲恍如春雷的泄忿呐喊,歷久不歇。

  江天濤急忙撲了過去,低頭一看,只見金面哪吒沈奇峰的前胸,由肋骨至右肩,俱被劍鋒挑開了。

  “雙筆判”一看江天濤的神色,似是有怨朱彩蝶出手太狠之意,因而沉聲道:“江少堡主,像“金面哪吒”沈奇峰這種人,死而何惜?假設舉獅之際,少堡主無備而中了他的毒藥鏢,或朱姑娘被他狙然一刀擊中,試問那時又是怎樣的一個情形?”

  話末說完,趙沛豐也接口道:“江賢侄,沈奇峰的為人如何,不應由他的外表談吐來斷定他的心性,可由大洪山三位壇主以及數十香主竟無一人出手援助,即看出他平素對部屬是如何的作威作福!”

  江天濤誠服的頷首應是,同時,趁收劍之勢,覷目看了一眼粉面上煞氣仍末褪盡的朱彩蝶。

  驀聞仍立在玉獅旁邊的張石頭,突然大聲嚷著道:“喂,你們快下來嘛,這座玉獅子下面果然有秘密。”

  江天濤等人低頭一看,擁擠暄嘩的群豪,正紛紛向玉獅子前擠去。

  趙沛豐立即催促道:“江賢侄,我們也下去吧!”

  於是,眾人相繼縱落在廳下,廣台上的各路英豪,除趙懷德和大洪山的三位壇主以及數十香主外,俱都去場中看玉獅子去了。

  江天濤見紫袍老人蒙樂昌,中年儒士傅玉青以及清瘦老人孫元湖,和大洪山的數十香主,俱都面色凝重默默地端坐椅上,立即一拱手道:“今日之變,始末料及,請三位也去看看玉獅子吧!”

  三位壇主,同時起立,恭聲應是,由蒙樂昌回答道:“少堡主請,趙老英雄請。”

  於是,眾人走下廣台石階,逕自向場中走去。

  喧嘩的群豪,有的贊嘆,有的叫罵,有人大聲嚷著道:“老天,如此暗中灌鉛,這座玉獅子誰能舉得起來。”

  “就是鈎拐雙絕力拔山也沒有把握。”

  “難怪大力羅漢搬都搬不動。”

  驀聞張石頭,神氣地大聲道:“不是俺張石頭吹牛,這座玉獅子如果不灌鉛,俺舉起來根本不成問題。”

  江天濤一聽,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

  驀聞群豪一聲呐喊:“江少堡主來了。”

  呐喊聲中,紛紛讓開一條通路,江天濤一面前進,一面展笑頷首,頻頻致意。

  來至巨木台前,只見玉獅子的頭部已倒在台下,尾座底面恰好向天。

  江天濤首先請趙沛豐和韋長順登上平台,於是緊跟而上,這時才發現玉獅子的尾座內,灌滿了鉛。

  布衣老人王有遠,雖被金面哪吒沈奇蜂逼下廳檐,但被廣台上的群豪伸臂接住,因而受傷不重。

  這時見江天濤等人登上台來,立即指著玉獅尾座謙恭地道:“請少堡主看,這灌鉛的部分,就是孕藏小獅子的地方。”

  江天濤立即會意地點了點頭,由於整個尾座俱都灌滿了鉛,斷定玉獅腹部中空,底部以方玉嵌平。

  心念間,驀聞韋長順感慨地道:“照此情形估計,這座玉獅子至少一千五百斤。”

  趙沛豐撫髻頷首,由衷地贊聲道:“今日設非江賢侄在此,到場的數千英豪,俱被沈奇峰騙過了。” 如此一說,韋長順、王有遠,以及圍在平台附近的群豪同時發出一片贊譽之聲。

  趙沛豐慨然一嘆,道:“根據這座平台鑿槽,玉獅灌鉛來看,沈奇峰這廝,也的確費了一番苦心。”

  話聲甫落,驀聞紫袍老人蒙樂昌,道:“這些情形除山主的幾個心腹執事外,三壇人眾,也沒有一人知道。”

  江天濤不解地問:“沈山主撿到玉獅子後,三位壇主當時也不知嗎?”

  清瘦老人孫元湖首先回答:“僅聽說出主在後出撿到一只多年前的玉獅子,至於腹中尚有一只載有失傳武功的小獅子,是王中泉執事離山數月後,才聽江湖上如此傳說。”

  雙筆判韋長順,接口問:“當時沈奇峰可有什麼異樣?”

  中年儒士傅玉青回答道:“山主聽了謠言後,十分震怒,但他並未派人辟謠,唯一與平素不同之處,便是極少過問寨中之事,終日在後山行功練武,不時與三壇高手試招論式。”

  趙沛豐插言問:“沈奇峰的功力可是大有進境?”

  紫袍老人蒙樂昌道:“有進境,但並不驚人,因而全山壇主、香主、大小頭目,俱都相信江湖上的傳說不假。”

  江天濤心中一動,立即肯定地道:“如果玉獅子上記載的武功,確是多年失傳的絕學,而沈奇峰今日的武功,依然如此平庸,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趙沛豐、韋長順、大洪山的三位壇主,以及圍立靜聽的群豪,紛紛頷首同意,不少人要求道:“可否請少堡主指示出來。”

  江天濤繼續道:“其一,玉獅子上記載的武學極為深奧,沈奇峰一人暗中研讀,無法完全領悟其中精要,只能一知半解,是以武功沒有驚人的進境。”趙沛豐等人,紛紛頷首,齊說有理。

  江天濤繼續道:“其二,便是玉獅子上記載的武學,並不如外間傳說的那樣精奧玄奇,也許,僅是昔年某一個門派失傳的武學而已。”

  布衣老人王有遠,首先贊聲道:“少堡主見地超人,判斷得極為正確,我們只要找出哪里載有武功的玉獅子,此謎當可立破。”如此一說,群豪騷動,立即掀起一陣議論聲。

  趙沛豐看在眼內,心知不妙,深恐群豪中的不肖分子趁機蠢動,立即淡淡一笑道:“要想找到這只玉獅子,談何容易,三位壇主尚且不知,遑論他人了。”說此一頓,目注三位壇主,繼續道:“目前急要問題,不是尋找玉獅子,而是立即推選出一位新山主,繼續領導三壇的弟兄。”

  紫袍老人蒙樂昌,撫髻看了一眼傅王青和孫元湖,正待說什麼,驀聞附近的群豪,高聲嚷著道:“新山主應該由降服野馬霹靂豹的張大俠膺任,怎能再推選別人?”

  三位壇主一聽,心中一動,同時贊聲道:“不錯,現應由張大俠接任本山山主,卑職等絕對聽命服從。”說罷,三人六目,一齊望著張石頭。

  張石頭慌得立即大聲嚷著道:“俺張石頭不願當山主,俺要回無憂洞伺候俺師父。”群豪一聽,俱都哈哈笑了。

  趙沛豐知道群豪之中,覬覦玉獅子的定然大有其人,因而朗聲哈哈一笑,立即大聲宣布道:“諸位,大洪山新山主,已由梵淨山無憂洞主,金拂盲尼前輩的高足,張石頭張大俠繼任了,希望各路英雄多多支持。”話聲甫落,全場立時暴起一聲熱烈歡呼。

  張石頭愁眉苦臉,咧著大嘴,仍要推辭不干,驀見朱彩蝶悄悄遞了一個眼神,故意笑著道:“石頭哥,你放心好了,師父那兒有小妹和濤哥哥去說,保你不受斥責。”

  張石頭十分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低聲道:“你還不是怕俺夾在你和濤弟弟之間不方便。”

  朱彩蝶一聽,正刺中了她的心病,不由羞得粉面通紅,氣得杏眼圓睜,立即恨恨地悄聲低喝道:“石頭哥,你胡說。”低喝聲中,覷目一看,趙沛豐和韋長順等人和大洪山的三位壇主,正在商議急行辦理的事情,對她和張石頭的對話,似是沒有注意聽。

  但正和三位壇主談話的江天濤,卻俊面微微泛紅,顯然對石頭哥的埋怨,聽了個清清楚楚。

  驀聞韋長順道:“大洪山不可一日無主,玉獅子只有日後徐圖,如果沒有武功出眾的人,坐鎮總寨,今後大洪山休想有安忱之日。”三位壇主,心服口服,連聲稱是。

  趙沛豐憂郁地低聲道:“在各路英豪末全部離山前,江賢侄和朱姑娘切不可離去,現在可由蒙壇主宣布大會就此結束。”

  蒙榮昌恭聲領命,立即面向群豪,朗聲宣布道:“諸位前輩、朋友和各路英雄,本山前任山主,蒙蔽天下英雄,舉行以武會友大會,旨在掩飾他的罪惡和辟謠,毫無論武意義可言。如今,沈奇峰畏罪伏誅,有目共睹,老朽不再贅述。”說至此處,群豪騷動,議論之聲,久久不歇。

  家榮昌特地提氣朗聲說:“本山新山主,已由各路英雄推選出降服霹靂豹的張大俠繼任,就職大典,另定吉日,屆時當恭請各位,再蒞本少觀禮並賜教益。”

  群豪一聽,立即暴起一聲歡呼,最外圍的人,已開始向寨門方向散去。

  但也有不少目光游移,神色遲疑人,仍在竊竊私議,不願離去。

  紅旗壇主蒙榮昌和神鞭趙沛豐等人看在眼內,暗暗焦急,知道場中遲疑不去的人,必然另有企圖。

  就在這時,走向林沿處的群豪,突然發出一陣歡呼。

  江天濤等人循聲一看,只見一個身騎花馬的勁裝大漢,正由竹林邊沿向著這面,困難地擠來。

  同時,不知為何事歡呼的群豪,卻又紛紛向乘馬的大漢擠去。

  紅旗壇主蒙樂昌一見,立即脫口道:“啊,這人是總寨派在雲夢城的眼线弟兄,不知外間又發生了什麼驚人事情。”話聲甫落,群豪再度掀起一陣歡呼,紛紛向寨門奔去。

  江天濤等人看得非常不解,目光一直盯著逐漸馳近的馬上大漢。

  藍旗壇主孫元湖,立即在本台上舉起手來,高聲急呼:“喂,三位壇主,均在此地。”

  馬上大漢一見,立即催馬馳了過來。

  白旗壇主傅玉青,首先沉聲問:“山下發生了什麼事嗎?”

  大漢一見三位壇主,飛身下馬,抱拳恭聲道:“雲夢城第三眼哨蔣午行報告三位壇主,五年一次的龍首大會就在下月二十五日提前舉行了。”趙沛豐等人一聽,同時脫口一聲驚啊!

  孫元湖首先急聲道:“武林中發生了什麼大事變嗎?”

  大漢蔣午行,恭聲道:“因為九宮堡老堡主隱退,堡主由該堡少堡主江天濤接掌,點蒼派掌門人病筆,由點蒼三英之中的白亮鞭魏季高繼任,陵峽派掌門人較技傷亡,已由該派首席大弟子落英劍客單於田升任掌門……”

  話末說完,韋長順已接口正色道:“這消息不會錯了,因為照龍首大會的規定,武林中在休會的五年之內,有三位一方領袖或掌門更迭,便應召開臨時大會。”

  朱彩蝶生性好動,不由面向大漢道:“這項消息由何處得來?”

  大漢恭聲道:“現在雲夢,應安各縣早已盛傳。”

  朱彩蝶繼續關心地問:“今年龍首大會的地址是何處?”

  大漢恭聲道:“聽說這次選擇的會址是在陝川交界的星子山。”

  江天濤聽得心中一動,立即不解地問:“不知會期是哪一天?”

  大漢躬身說:“下月二十五日至二十八日三天。”

  趙沛豐一聽。

  即對江天濤道:“江賢侄,這個龍首大會,關系著你今黑武林中的聲譽,和九宮堡在江湖上的威望甚巨,這個會你必須悉力以赴。屆時不但要用智,也要使勇,更要傾九宮堡所有一流高手前去赴會,也許在幾番明爭暗斗下,始能保持住你父親既得的席位和聲譽。”

  江天濤見趙沛豐說得嚴重,立即肅容恭聲應是。

  趙沛豐繼續道:“如今會距離期雖然尚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你必須事先作一番周詳准備,詳細情形我那江老弟自會為你講述,此地之事,老朽和韋老英雄留下照拂……”

  話末說完,雙筆判韋長順,立即謙和地道:“少堡主盡請放心前去。”

  張石頭一聽,立即嚷著道:“俺不要作山主,俺也要隨濤弟弟去參加龍首大會。”

  趙沛豐立即解釋道:“現在你濤弟弟必須星夜趕回九宮堡,由江老堡主面授機宜,選出傑出高手後,才能赴會,你如接掌了大洪山主,非但有資格參加龍首大會,尚可率領三壇高手前去為你的濤弟弟壯壯聲勢,押押陣角豈不更好。”張石頭一聽,咧著大嘴不吭了。

  江天濤十分抱歉地面向趙沛豐,道:“小侄之意俟石頭兄就職典禮過後,再啟程回堡。”

  趙沛豐立即正色道:“不可,此地有老朽和韋兄負責籌劃,三位壇主,負責布置,你盡可放心前去。”

  朱彩蝶原本抱著無限希望,准備與江天濤雙騎並馳,返回梵淨山。

  沒想到江天濤又遇上龍首大會,必須先轉回九宮堡,雖然芳心異常懊惱,但事體重大,也只能暗嘆機緣不巧。

  如今,聽說可和石頭哥同去星子山,想到又有一次在天下英豪面前炫露身手的機會,心中懊惱頓時全消。

  這時,也正色催促道:“事不宜遲,濤哥哥要想有充分准備時間,還是早些回幕阜山,小妹和石頭哥,定在會期前趕到星子山。”

  江天濤見朱彩蝶沒有不悅神色,寬心不少,立即拱手道:“既然如此,一切仰仗趙世伯和韋老英雄了。”

  趙沛豐等人哈哈一笑,道:“不要謙虛了,會期前數日星子山再會。”

  於是,江天濤就乘眼哨大漢乘來的花馬,呼聲“後會”催馬出了寨門。

  弟二十六章 夜會龍女

  山路寬大平坦,離去的群豪,仍在絡繹下山,大家談論的話題,俱是如何前去星子山。

  江天濤無心聽群豪說些什麼,沿著來時路徑,飛馬趕回客店,備好小青,交待好花馬,逕自奔出鎮來。

  這時,風和日麗,恰是正午,江天濤匆匆就道,一心想著如何盡快趕回九宮堡。

  到達雲夢城,酒樓茶肆間,果然盛傳著星子山舉行龍首大會的事。

  江天濤出南關,奔孝感,出城不久,身後突然劃空射來一支響箭。

  回頭一看,只見三匹快馬,狂馳如飛,馬上一個老者,兩名壯漢,不停地揮鞭打著馬股,正急急向這面追來。

  馬上老者一見江天濤回頭,立即揮臂高呼道:“江少堡主請停馬。”

  江天濤一聽,只得勒韁收馬,停在路邊。

  只見馬上老者,霜眉虎目,方口銀須,身穿一襲灰衫,徒手末攜兵刃,面色紅潤,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個武功根基不俗的老人。

  其余兩位壯漢,同著一式灰色勁裝,各別佩有兵器,一個手中提著長弓,一個身後背著鴿籠。

  打量間,三匹快馬已奔至近前。

  馬上灰衣老者,即在馬上一抱拳,謙和有禮地道:“三釵幫雲夢分舵主田禮煜參見少堡主。”

  江天濤一聽三釵幫,不由劍眉微蹙,但見對方謙恭有禮,也急忙拱手含笑問:“原來是田舵主,不知三位飛馬追來,有何教益?”

  布衣老者田禮煜,馬上欠身道:“昨夜奉總統領面諭,偵察貴堡畏罪潛逃的毒娘子……”

  江天濤一聽毒娘子,精神頓時一振,不由脫口道:“可是有了消息?”

  灰衣老者田禮煜,欠身回答道:“正午時分接到京山分舵的飛鴿通報,據說貴堡毒娘子辰已之間,曾在京山城內購物,之後,出南關,似是去了天門縣……”

  江天濤不由焦急地問:“貴幫天門分舵可有通報。”

  灰衣老者田禮煜微搖頭道:“天門方面的通報,要由京山的訊鴿轉達,所以沒有這麼快,如果毒娘子奔了應城或內方山,通報要待定更時分才可到達。”

  江天濤一聽,心中愈加焦急,不由懊惱地問:“請問田舵主,在下是否應該即奔天門?”

  灰衣老者田禮煜毫不遲疑地道:“少堡主可逕奔天門,不過,沿途請多與本幫的眼线弟兄聯絡,因為總統領聞訊已經趕往京山了。”

  江天濤急忙拱手,感激地道:“多謝田舵主見告,在下即刻前去天門。”說罷撥馬,放韁前馳,身後傳來灰衣老者的祝福聲。

  江天濤揮手說了聲珍重,小青已經放蹄如飛。

  原定去孝感,如今轉奔應城,先是奔正東,如今卻是西南。

  江天濤坐在飛馳的寶馬上想,得馬上趕到天門,這次遇到毒娘子,絕不再放過這個賤人。

  想到灰衣老者田禮煜的轉告消息,心中暗暗感激皇甫香,對她放走毒娘子的氣忿,頓時全消。

  他以昨夜皇甫香在室內流淚,想必是感到放走了毒娘子的關系重大而慚愧,是以才星夜下山:傳令各舵,急急追尋毒娘子。

  想到她聞訊趕往京山,也許會繼續趕赴天山。

  由於一心想著捉住毒娘子,加之距離龍首大會的會期尚遠,因而暫時將赴會的事拋在腦後。

  到達應城東關外,已是二更過後了。

  街上一片昏黑,僅一兩家夜食店尚有燈光。

  為了得到更確切的消息,他必須找到三釵幫在應城的分舵問一問。

  於是,就在一家懸著紗燈的夜店門前停下馬來。

  坐在門下打瞌的店伙,一聽到馬蹄聲,立即由長凳上一躍而起,滿面笑嘻嘻地接過馬匹。

  江天濤將小青交給店伙立即吩咐道:“先將馬匹上料,再為在下准備一客酒菜,去城內辦些瑣事,立刻就回來。”

  店伙聽得一愣,立即解釋道:“爺,現在三更已過,城門早已關了,爺您怎麼……”說話之間,目光突然觸及江天濤懸在腰間的麗星劍,知道這不是一位普通公子爺,因而以下的話住口不說了。

  但江天濤卻壓低聲音道:“請問小二哥,可知三釵幫的應城分舵位置在什麼地方?”

  店小二聽得面色一變,連連搖頭,道:“小的不知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江天濤知道店小二誤以為他是前來挑釁,尋事報仇的江湖人物,不覺莞爾笑了,正待再問,驀聞帳房內響起一個洪亮聲音:“閣下要找三釵幫的應城分舵,不需進城,由此穿過對街,即見百十丈外有一座精舍院落,那就是了。”

  江天濤循聲一看,只見帳房內,油燈一亮,燈光十分昏暗,一個身穿藍布勁裝的修偉壯漢,正在把壺獨酌,因而斷定他是一個來吃夜宵的人。

  於是,急忙拱手含笑,道:“多謝閣下指路。”

  修偉壯漢,放下手中酒杯,也抱拳道:“好說好說,不用客氣。”

  江天濤走出店門,大街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為了節省時間,騰身飛上房面,舉目一看,百十丈外,果然有一座精舍院落。

  只見院落中,屋影幢幢,尚有不少處亮著燈光。

  於是,身形微動,疾進如飛,逕向精舍院落馳去。

  前進中,凝目細看,精院圍繞一簇修竹,黑漆門樓,五層石階,左右各有一座石獅子。

  門檐下懸著四盞防風紗燈,三個藍衣壯漢,正坐在門樓下交談,氣氛嚴肅,神情謹慎,似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打量間,已至門樓前不遠,立即收住身勢,大步同門前走去。

  走近七八丈內,立被三個藍衣大漢發現,紛紛起身迎下階來。

  江天濤首先一拱手,謙和地道:“煩請通報貴舵主,就說幕阜山九宮堡,少堡主江天濤求見。”

  三個藍衣大漢一聽,躬身齊聲應是,其中一人,急忙轉身,如飛奔進門樓內,其余兩人,則恭謹肅立相陪。

  江天濤趁大漢通訊之際,游目一看,發覺院落不大,房屋最多三十余間,但建築得堪稱美輪美奐。

  打量完畢,進內通報的大漢,仍末見出來。

  江天濤覺得情形有點不太對勁,特向兩個大漢,謙和地問:“貴分舵主是哪一位?”

  其中一人,恭聲回答說:“是新近由總壇派來的一位優秀女香主蔡秀琴……”

  江天濤曾以衛明身分拜山,因而最不願與東梁山總壇的人會面,尤其是女香主,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改口道:“請問今天舵上可有天門方面的訊鴿?”

  另一個大漢恭聲道:“訊鴿是有,是不是天門舵上,小的就不知了。”

  江天濤一聽,既焦急,又失望,心中一動,突然改變話題道:“貴幫的總統領皇甫姑娘,今天可來舵上?”

  兩個大漢一聽總統領,同時肅立恭聲道:“今天總統領沒來,倒是總督察現在舵上。”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頓時感覺情形不妙,難怪進內通報的大漢至今尚末出來,原來彩虹龍女正在里面。

  想到和鄧麗珠夜探棲鳳宮,以及彩虹龍女親率龍宮湖的船隊追擊的事,覺得這時還是不要見彩虹龍女的好。

  心念至此,立即拱手道:“原來三釵幫總督察在舵上,想必有要事正在磋商,在下稍時再來。”說罷轉身,不待兩個大漢發話,展開輕功,直奔東街,越過一片房面,逕自轉回客店。

  店火一見江天濤,立即含笑迎了過來。

  江天濤斷定彩虹龍女定會尾隨追來,因而一進店門,見迎來的店伙,催促道:“決去備馬來。”

  店伙聽得一愣,接著舉手一指左廂房,道:“爺,你的酒菜。”

  江天濤的確有些餓了,於是點了點頭,急步走進左廂房內。

  房內油燈一盞,桌上早已擺好了一客酒菜。

  他一面匆匆進食,一面希望店伙盡快將小青拉來。

  就在他進餐將畢之際,驀聞店外傳來一個女子的問話聲音。

  “這是誰的馬匹?”

  店伙恭謹地聲音道:“是一位公子爺的馬。”

  江天濤一聽,心知要糟,這女子的聲音,雖不似彩虹龍女,他斷定必是三釵幫應城分舵上的人。

  驀聞那女子沉聲命令道:“將馬交給我好了。”

  江天濤心中一驚,倏然由椅上立起來,心想:馬匹絕不能讓他們拉去。

  心念間,早已急步走出門外,同時,聽到店伙的囁嚅聲音。

  驀聞一個壯漢聲音,怒聲道:“要你給我就給我,嚕嚷!”

  江天濤一聽,這聲音倒有些熟悉。

  於是,急步走至院中一看,只見一個年約二十六七歲的綠衣少婦,率領著兩名勁裝背劍少女,已走進店門。

  鞍巒齊全的小青,拉在一個藍衣大漢手中,正是方才來時在帳房飲酒指路的那個修偉壯漢。

  江天濤看罷,頓時大悟,藍衣壯漢原來是三釵幫應城分舵上的眼线弟兄。

  再看綠衣少婦,柳眉杏眼,粉面腮桃,直挺的鼻子,薄薄的櫻唇,一望而知是個機智善辯的女人。

  打量間,綠衣少婦已來至院中。

  江天濤氣他們扣留馬匹,俊面上略帶慍色,左手撫著腰間的麗星劍,朗目冷冷地望著綠衣少婦,同時淡淡地道:“姑娘可是蔡秀琴蔡舵主?”

  綠衣少婦身形末停,微一頷首,也淡淡地道:“不錯,正是小女子,閣下可是江少堡主?”

  江天濤故意冷冷一笑道:“在下看姑娘極為面熟,姑娘何必明知而故問?”

  綠衣少婦蔡秀琴一聽,立即明媚地咯咯一笑,接著不解地道:“少堡主偽名前去拜山,身為貴賓,高居上座,怎的會注意到小女子的面貌?”

  江天濤俊面一紅,認為蔡秀琴問得輕挑,但又不便令她難堪,只得淡淡一笑,道:“在下入山之時,對貴幫香主以上的首領人物,自是要格外注意,以便而後行事方便,是以覺得姑娘有些面善。”

  蔡秀琴走至江天濤面前,柳眉一蹙,忍笑不解地道:“可是,少堡主怎知小女子的名字叫蔡秀琴呢?”

  江天濤有心實說,又怕她羞惱成怒,因而失去向她探聽天門方面有無訊鴿的機會。

  因而,朗聲一笑,道:“姑娘身為一舵之主,領袖一縣幫眾,誰人不知,何人不曉?”說此一頓,突然斂笑問:“姑娘率眾前來,扣留在下馬匹,不知有何教益。”

  蔡秀琴咯咯一笑,道:“少堡主你真是貴人多忘事,眨眼之間就忘了,方才你不是還前去找我嗎?”

  江天濤俊面一紅,立即肅手道:“如此請姑娘房內坐。”

  蔡秀琴立即搖搖頭,道:“舵上尚有要事待辦,小女子不便在此久待,有話就請少堡主快些說。”

  江天濤覺得蔡秀琴言語輕挑,對事兒戲,不由暗暗生氣,但為了探聽天門方面的消息,只得耐著性子問:“請問姑娘,天門方面可有訊鴿?”

  蔡秀零立即頷首道:“有,已經是第三支了,方才少堡主前去時,正有一支由天門飛來的訊鴿,看了看上面的消息,所以沒有及時出迎……”

  江天濤一聽,心中又喜又悔,不由興奮地急聲道:“訊鴿上面怎麼說?”

  蔡秀琴柳眉一蹙,故意刁難地問:“少堡主問的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江天濤聽得一愣,不由正色道:“自然是本堡畏罪潛逃的毒娘子……”

  蔡秀琴末待江天濤說完,輕噢了一聲,淡淡地道:“非常抱歉,這是本幫的高級機密,恕小女子無這麼大的權利奉告。”

  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但他仍強自捺著怒火,沉聲道:“誰才有見告的權利?”

  蔡秀琴神秘地一笑,學著江天濤的話,笑著道:“少堡主是聰明人,何須明知而故問?”

  江天濤一聽,恍然大悟,原來蔡秀琴是受了彩虹龍女的差使而來,為了避免誤會加深,為了知道毒娘子的確實消息,免得明日再跑一趟天門,只得毅然沉聲道:“好,在下隨你去見蕭姑娘。”

  蔡秀琴一聽,立即明媚地笑了,接著聲贊道:“這才是明智之舉。”說罷,轉身對兩個背劍少女,吩咐道:“快去稟報總督察,就說江少堡主隨後就到。”

  兩個侍女,恭聲應是,轉身如飛走了。

  江天濤跟著蔡秀琴,逕向店門走去,舉步一看,小青早被大漢拉走了,同時,發現其他房門內的客人,正在向他們探頭探腦。

  走出店門,大街上愈顯得冷冷清清,那輪特別明亮的圓月,高掛中空,灑著清麗的光輝,照著他們並肩前進的身影。

  但是,在對街房面上的暗影中,卻有一對閃爍的眼睛,似是暗窺兩人的行動。

  蔡秀琴似是不願超越房面走捷徑,因而,沿著街道,直向街口走去。

  江天濤雖然心急早些看到彩虹龍女,但蔡秀琴沿著街走,也只得耐著性子跟著前進。

  驀聞蔡秀琴,以似有所悟的口吻道:“少堡主,風聞你曾和一位美麗絕色的紅衣少女,去探章樂花的棲鳳宮?”

  江天濤已經明白了蔡秀琴的一言一行,皆是受了彩虹龍女蕭湘珍的指示,因而,淡淡地道:“不錯。”

  蔡秀琴故意略微遲疑,又問:“那位美艷的姑娘是誰?”

  江天濤冷冷地道:“飛蛟鄧正桐鄧前輩的唯一愛女,鄧麗珠姑娘。”

  蔡秀零立即不解地問:“那位姑娘呢?”

  江天濤已知蔡秀琴的心意,只得避重就輕地道:“他們因事去了洞庭湖,我們中途就分手了。”蔡秀琴會意地噢了一聲,同時點了點頭。

  這時,已到十字街口,兩人折身走向南街。

  蔡秀琴故意胰了一聲,以驚異地口吻道:“少堡主,本幫弟兄們,正盛傳少堡主和我家總統領的事呢。”

  江天濤聽得一愣,也不禁迷惑地道:“什麼事?”

  蔡秀琴神秘地一笑,故意問:“少堡主真的不知?”

  江天濤立即正色道:“當然不知。”

  蔡秀琴依然笑著道:“就是總統領傳令江南各分舵,嚴密注意貴堡毒娘子的事。”

  江天濤一聽,不由冷冷地笑了。

  蔡秀琴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地望著江天濤。

  江天濤故意忿聲道:“如果沒有貴幫總統領從中阻撓,賤婢毒娘子早已押回九宮堡了。”

  蔡秀琴一聽,的確吃了一驚,迷惑地問:“為什麼?”

  江天濤輕哼一聲,立即將銀釵皇甫香在大洪山後寨,放走毒娘子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說話之間,距離三釵幫應城分舵的精舍院落已不遠了。

  蔡秀琴聽完,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道:“原來如此,不知詳情的人,尚以為你們……”

  話末說完,驚見江天濤的星目倏然一亮,脫口一聲大喝:“什麼人?”大喝聲中,身形已凌空而起,一式“金鵬展翅”,身形快如電掣,斜向身後七八丈外的一叢小樹撲去。

  蔡秀琴悚然驚覺,頓時想起什麼,不由脫口急呼:“少堡主,自己人!”急呼聲中,江天濤已撲至小叢樹的上空,但由對街屋面上跟蹤至小叢樹後的那人,卻毫無驚急逃走之意。

  江天濤聽了蔡秀琴的急呼,身形疾瀉而下,定睛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只見隱身小樹的那人,竟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一身綠衣的娟秀侍女,而且有些面熟。

  娟秀侍女,微垂著頭,默默靜立,也不向江天濤見禮打招呼。

  人影一閃,勁風襲面,蔡秀琴神色慌急地已撲至近前,於是急忙一指娟秀侍女,急聲解釋道:“她就是總督察的貼身侍女小婉。”

  江天濤一聽,恍然大悟,心說:“不錯,正是那天在東梁山後寨高樓上診病時,立在羅緯旁邊的那個秀麗侍女。”

  心念未畢,驀聞蔡秀琴催促道:“小婉,還不快些見過江少堡主。”

  秀麗侍女小婉,深深一福,羞澀地道:“小婢小婉參見少堡主。”

  江天濤知道她是奉命而為,只得肅手道:“免了,免了”

  蔡秀琴故意吩咐道:“小婉,快去稟報總督察,說江少堡主已經到了。”

  小婉應了聲是,展開輕功,如飛向精舍院落馳去江天濤和蔡秀琴繼續前進,但都沒有再說什麼。

  來至門樓下,依然是方才的三個壯漢降階恭臨。

  進入門樓,逕向左側角門走去,而不去正廳。

  江天濤知道彩虹龍女必是住在左跨院門。

  左院通道上,植有整齊的細小花圃,僅在跨院的門外,立著四名背插長劍的勁裝少女。

  進入院門,即是過廳,廳上燈光黯淡,一切是靜悄悄地,院中之人似是俱已入睡。

  江天濤擡頭一看夜空,三更已經過了。

  登上廳階,蔡秀琴身形末停,逕向屏後走去。

  江天濤一看這情形,只得跟著蔡秀琴繼續前進。

  一出廳後門,即見方才隱身樹後的小婉,早已靜靜地立在上房石階前,似是正在等候他們。

  小婉一見蔡秀琴和江天濤,立即迎了過來。

  江天濤趁機游目一看,除了上房右間窗上尚有燈光,其余外間及兩廂,一片漆顯然,彩虹龍女蕭湘珍,就住在亮有燈光的上房右間內,兩廂的暗影下,同樣地辭立著兩名背劍少女。

  打量間,小婉已到了蔡秀琴的面前,立即壓低聲音道:“總督察已經睡熟了。”

  江天濤一聽,知道彩虹龍女必是仍在氣他突然離去。

  心念間,驀聞蔡秀琴對小婉道:“我去看看!”說罷,也末向江天濤招呼一聲,逕自和小婉向上房走去。

  江天濤心中一動,為了聽聽彩虹龍女的口氣,他佯裝糊塗,也舉步跟進。

  但蔡秀琴並沒有阻止,因而,江天濤的膽氣更壯了。

  江天濤一俟蔡秀琴和小婉掀簾進入內室,立即登階進入上房。

  外間雖然沒有燃燈,但借著內室門簾上通出的燈光,富麗的陳設,豪華的家具,均能清晰可見。

  驀聞蔡秀琴以愉快的口吻,壓低聲音道:“總督察,江少堡主來了。”

  一聲幽怨嘆息,接著是一個清脆而熟稔的聲音,黯然道:“唉,我的確不想再見他了。”

  江天濤一聽,正是彩虹龍女蕭湘珍的聲音。

  又聽蔡秀琴寬慰地道:“總督察,我已經問過了,江少堡主是請那位紅衣少女作向導,離開龍宮湖他們就分手了。”

  彩虹龍女幽幽地問:“那位姑娘可是鄧前輩的千金?”

  蔡秀琴回答道:“是的,他們父女已避難到洞庭湖去了。”

  彩虹龍女又是黯然一嘆,道:“你哪里知道,他們父女早已投奔了九宮堡。”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暗呼一聲三釵幫的眼线好生厲害。

  心念間,早已聽到蔡秀琴的震驚聲音道:“真的呀?”

  又聽彩虹龍女,黯然道:“鄧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設非她射死棲鳳廳匾後潛伏的彎弓手,我也許就死在棲鳳島上了,想到她有恩於我,怎好再和她爭……”以下的話倏然停口不說了。

  但江天濤聽得出,彩虹龍女必是要說爭風吃醋的意思。

  又聽蔡秀琴寬慰地道:“那時江少堡主也在場,就是鄧姑娘不射斃那個彎弓手,江少堡主也會設法揭破那個陰謀。”

  江天濤見蔡秀琴處處為他辯護,心中好生感激。

  又聽彩虹龍女黯然一嘆,幽怨地道:“有人對我說,他見一個愛一個,如果在他表妹汪燕玲的身邊,他就忘了他的師姊雪丹鳳。如果雪丹鳳在他的面前,他又忘了師妹朱彩蝶。你想,那夜他和鄧姑娘在一起,心中哪里還有我蕭湘珍。”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顫,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彩虹龍女對他的私事如數家珍般的清楚,這的確令他震驚駭然。

  但她這樣的說法,是一己的想像,是局外人不正確的判斷,這對他江天濤來說,是冤枉的。

  他不否認喜歡彩虹龍女,他不但贊佩她一身驚人的武功和超群的智慧,而且也受了她痴情的感動。

  假設一個人將為你而失去寶貴的生命,結束她燦爛錦繡的前程,在可能的范圍內,豈能見死不救。

  對於朱彩蝶,她倔強任性和爭強好勝的性格,不是他喜歡的。

  但他曾服了盲尼的三垃朱仙果,而增長了雄厚無比的功力,而這三個朱仙果,其中就有朱彩蝶的一粒。

  尤其,他曾對金拂盲尼允諾善待朱師妹,這在盲尼和朱彩蝶張石頭的心中,不啻上了聘禮。

  雪丹鳳師姐和汪燕玲,兩人都與他有了夫妻之實,已經事實上是他的妻子了,至於鄧麗珠,在他的心湖中還沒有一絲愛的漣漪,更談不上娶她作妻子了。

  冷萍,是個可憐的少女,她孤然一身尚有一段末結的殺父血仇,他對她為訪仇蹤,而投身歌樓,既同情又欽敬,她才是一位真正的江湖奇女子。

  皇甫香,直到現在他仍氣她處處向他刁難,事事與他作對,尤其放走了毒娘子,更令他懊惱萬分。

  如今,她自動傳令各舵,嚴密追查毒娘子的行蹤,才算稍釋心中對她的恨意。

  江天濤獨自默默地想,但室內也一直靜悄悄地沒有發聲,由於心中好奇,不自覺地向門簾前走去。

  來至近前,覷目向內一看,心頭猛然一震。

  只見一身粉碧衣裙的彩虹龍女,嬌靨上淡掃娥眉,不施脂粉,鳳目哭得有些紅腫,玉頰香腮,十分憔悴,這時正以手支頤,緊蹙黛眉,坐在一張玉桌前流淚。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禁呆了:心想:這才幾天末見,便憔悴成這副樣子,在龍宮湖棲鳳宮時,不仍是那麼英爽清麗嗎?

  娟秀待女小婉,也一臉愁苦地立在蕭湘珍的身邊,對她的主人似是極為關懷。

  蔡秀琴仍末落座,神色十分黯然地望著蕭湘珍流淚的嬌乩粒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心想:名滿天下,行蹤飄忽,全幫近萬英豪無不畏懼三分的彩虹龍女竟然為情所苦,折磨得嬌靨無光英氣全逝,實在是可憐可憫。

  俗語說:天下女兒一般心。

  任她權大勢大,名滿天下的女人,一旦沾惹上情孽,就一切變得不值分文了。

  心念間,驀見蔡秀琴黯然一嘆,感慨地搖著頭道:“真沒想到,江少堡主竟是一個如此風流,到處留情的人。”

  江天濤暗暗搖頭,又見彩虹龍女,流著淚道:“皇甫叔叔見人就稱贊他是當代不可多得的少年英傑,不但人品俊逸,儒雅瀟灑,而且是武林世家名滿天下的九宮堡少堡主,話中含意,香姊姊除了嫁給江天濤外,世間再選不出如此好的女婿了……”

  話末說完,蔡秀琴卻正色插言道:“可是江少堡主並不喜歡總統領……”

  彩虹龍女擡眼望著蔡秀琴,有些不信地問:“你怎的知道。”

  小婉在旁插言道:“聽江少堡主說,總統領在大洪山故意阻撓,從中擾亂,放走了即將擒獲的毒娘子。”

  蔡秀琴接口道:“據卑職判斷,總統領傳令各船嚴密追查毒娘子的行蹤下落,必是事後發覺事態嚴重,才如此以補她的過錯。”

  彩虹龍女搖搖頭,黯然一嘆道:“你們都不了解香姊姊的個性,她對江天濤已是愛之入骨,恨之欲死。”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耳聞。

  蔡秀琴突然改變話題道:“江少堡主已來了,總督察快出去見貝他吧!”

  彩虹龍女搖搖頭,幽怨地道:“他這時畏我如蛇蠍,還是不要見吧!”

  蔡秀零立即代為分辨道:“江少堡主怎麼能會呢?”

  彩虹龍女立即正色道:“你沒聽司門的弟兄報告嗎?他一聽說我在,嚇得頭也不回就跑了。”

  蔡秀琴故意愉快地一笑道:“他們一向專喜夸大其詞,卑職去時,江少堡主正要前來。”說此一頓,同小婉一遞眼神,催促道:“快請江少堡主進來。”

  彩虹龍女一聽慌得急忙阻止道:“小婉,不要去。”

  江天濤見機不可失,立即朗聲哈哈一笑,道:“在下於此候命多時了。”說話之間,舉手掀簾,閃身走了進去。

  小婉看得神色一變,蔡秀琴則含笑不言,彩虹龍女擡頭一看,正是日夜縈繞芳心的心上人。

  只見他儒巾藍衫,腰懸寶劍,人鬢雙眉微挑,朗目閃閃生輝,塗丹般的唇色,展著微笑,那份愉快神態,何曾知道她的愁苦。

  一見情郎,芳心雖然酸楚,但當著侍女部屬,怎好使女兒性子令愛郎難堪?

  因而,急忙起身,微一肅手,強自綻笑道:“非常抱歉,讓你久等了,請坐。”

  江天濤真怕彩虹龍女不睬不理,這時見她落落大方,心中十分歡喜,立即以感激的目光,注定蕭湘珍,含意頒深地道:“謝謝你。”

  蔡秀琴一見,立即咯咯笑了,接著愉快地道:“自家兄妹,何必如此拘禮,在別人看來,倒像你們初次相會似的。”

  江天濤和蕭湘珍一聽,兩人的臉都紅了。

  因為,兩人雖然相識已數月,見面已數次,但像今夜這等私室相會的確還是第一次,因而,兩人都笑了。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啟稟舵主,天門舵上有訊鴿。”

  江天濤聽得雙目一亮,精神不由一振。

  再看蔡秀琴和小婉,已經急步走出去了。

  江天濤見機不可矢,立即一拱手,壓低聲音親切地道:“幾番湊巧,竟為勢所迫,因而造成如許誤會,小兄不對之處,尚請珍妹寬宥。”彩虹龍女見江天濤稱她珍妹,芳心一甜,鳳目頓時濕潤,不由深情地望著江天濤,羞澀地垂首笑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逕由門外傳來。

  彩虹龍女蕭湘珍急忙舉袖拭干了淚水,門簾掀處,蔡秀琴拿著一張小小紙條和小婉兩人,同時興奮地走進來。

  江天濤聚精會神地望著蔡秀琴,但他卻不便問天門方面的什麼消息,因為,他並不是三釵幫中的人。

  驚見蔡秀琴一揮手中的小紙條,興奮地道:“好消息。”說著,即將小紙條交給了彩虹龍女。

  江天濤不知是屬於哪一方面的好消息,因而焦急地望著彩虹龍女,希望她盡快地宣布出來。

  驀見彩虹龍女的黛眉一蹙,接著嬌哼一聲,隨即又莞爾笑了。

  江天濤看在眼里,非常失望,知道是她們三釵幫的新消息。

  心念末畢,突見彩虹龍女擡起頭來,愉快地笑著道:“已有毒娘子的確實行蹤了。”說著,隨即將小紙條遞過去。

  江天濤星目一亮,伸手接過紙條,同時驚喜地問:“現在什麼地方?”

  彩虹龍女見江天濤高興,芳心也極愉快,因而笑著道:“你自己看嘛!”

  江天濤連聲應是,目光早已落在小紙條上。

  只見小紙條是綿紙制成,上面僅寫了兩行蠅頭小字,細讀小字是:“一、毒娘子離天門,奔淮陽,遂遇內方山三寨主小霸王,雙騎西上。二、在清安改由水路,方向末變,極可能是去內方山,本舵仍嚴密監視中。”

  江天濤看罷,立即擡頭問:“內方山在什麼地方?”

  蕭湘珍道:“內方山位於漢水西岸,沙洋以北地區,三面環水,形勢較東梁山尤為險惡,尤其四位寨主,個個心狠手辣,俱是陰毒人物,他們自稱是漢水四傑,但外間卻稱他們為四惡。”

  江天濤劍眉一蹙,十分不解地問道:“大江南北七十二湖,均在貴幫勢力范圍之內,何以仍有其他幫會存在?”

  彩虹龍女蕭湘珍,感慨地一嘆,道:“依照小妹與香姊姊之意,早將內方山四惡剪除重新組織,怎奈英姊姊不允,她一直用說服敦勸方式,希望漢水四惡,痛改前非,自動歸來。”

  話聲甫落,蔡秀琴接口沉聲道:“這一次活該他們四惡倒霉,幫主已經下令,限他們一月之內將內方山的山寨獻出來。”

  江天濤不由驚異地問:“為了何事?”

  彩虹龍女說:“因為漢水兩岸的民眾,怨聲載道,民不聊生,有時竟發生欺侮婦女,夜盜財物等事情。民眾分不清是內山力的嘍羅所為,抑或是本幫的弟兄,因而,香姊姊才限四惡將內方山的山寨獻出來。”

  江天濤迷惑地問:“四惡肯嗎?”

  彩虹龍女黛眉一剔,英氣立現,不由冷冷一笑道:“這僅是一種借口,實則是為民除害。”

  蔡秀琴有些憂慮地道:“本幫唯一忌憚的是內方山的大寨內,處處暗含陣勢,步步均有機關。”

  江天濤心中一動,關切地問:“不知限期還有多少天?”

  彩虹龍女略一沉吟道:“尚有半月就限滿了。”

  江天濤一聽,立即正色道:“小霸王將毒娘子邀請上山的目的,乃是想利用毒娘子那身歹毒暗器,小兄必須即日趕往內方山,逮捕毒娘子,否則,漢水四惡不啻如虎添翼,對貴幫進剿必極不利。”

  彩虹龍女立即贊同道:“濤哥哥說得極是……”

  江天濤見蕭湘珍呼他濤哥哥,俊面頓時紅了,而蕭湘珍的香腮上,也突地飛上兩片紅霞。

  蔡秀琴看在眼內,故意正色道:“總督察這兩天不是正要去內方山一探虛實嗎?”

  彩虹龍女聽得一愣,接著恍然會意,嬌靨更紅了。

  蔡秀琴唯恐蕭湘珍還不明了她的含意,接著提議道:“既然要去,何不和江少堡主一同去,彼此不但旅途有伴,而且探山時還可相互有個照顧。”

  彩虹龍女一陣遲疑,不由羞澀地去看心上人,不知愛郎是否願意。

  江天濤覺得和彩虹龍女一同前去,並無不可,想到毒娘子的狡猾,又覺得最好有一個得力助手。

  心念電轉,急忙含笑道:“如能和珍妹同去,必能事半功倍,也許一並剪除四惡活捉毒娘子。”

  蔡秀琴一聽,即對小婉興奮地道:“小婉,我們快去准備酒菜,少堡主和總督察飯後也該上路了。”

  小婉乃是聰明丫頭,心中會意,立即和蔡秀琴走出房去。

  蕭湘珍覺得蔡秀琴做得太明顯了,准備酒菜何需舵主親去動手,因而,絕世容華的嬌靨更紅了。

  江天濤正有許多話要單獨問彩虹龍女,這時見小婉和蔡秀琴走出去,正合心意,於是,壓低聲音道:“上個月你可是去了九宮堡?”

  蕭湘珍立即搖搖頭道:“我去了幕阜山,但沒有去九宮堡。”

  江天濤迷惑地問:“既然到了幕阜山為何不去九宮堡?”

  蕭湘珍嫵媚地一笑道:“因為我碰見了齊魯雙俠和貴堡的侍女青蓮、粉荷。”

  江天濤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毒娘子偽造的那方手帕和那閔纏綿的艷詞,因而急聲問:“齊魯雙俠怎麼說?”

  蕭湘珍見江天濤神情有些緊張,心中十分不解,也仍平靜地道:“齊魯雙俠首先說出毒娘子畏罪潛逃,以及謀害濤哥哥的經過,又說香姊姊已去過九宮堡。”

  江天濤見彩虹龍女神情平靜,知道齊魯雙俠沒有把毒娘子偽造絲帕的事告訴她,因而放心了不少,於是,轉變話題道:“珍妹怎知毒娘子去了龍鳳島?”

  蕭湘珍莞爾一笑道:“那是齊魯雙俠供給小妹的线索。”

  江天濤不由迷惑地問:“那夜在棲鳳宮,珍妹不是說是根據幫中眼线弟兄們的報告嗎?”

  蕭湘珍一聽,不由愉快地笑了:“不如此說,章樂花怎會照實說出毒娘子去了大洪山金面哪吒處?”江天濤一聽,俊面頓時紅了。

  蕭湘珍有意改變話題,道:“你去大洪山,可是正趕上金面哪吒的以武會友大會?”

  江天濤頷首應是,隨即將去大洪山的經過簡要地說了一遍。

  最後,即在懷中取出那朵珊瑚為花,翠翡為葉的牡丹花來,繼續道:“這就是那朵珍貴的特級貴賓佩花。”說著,順手將牡丹遞了過去。

  彩虹龍女接過來一看,鳳目倏然一亮,脫口贊聲道:“這朵牡丹花雕制得實在太高貴,太精致了。”

  話聲甫落,門簾一閃,蔡秀琴滿面堆笑地走進來,一見蕭湘珍手中的牡丹花,立即興奮地大聲道:“哎呀,這朵花好漂亮呀!這是少堡主送給我們總督察的嗎?”說著,一雙明亮杏目,驚喜地望著江天濤。

  而彩虹龍女蕭湘珍,卻緋紅著嬌靨,脈脈含情地綻唇微笑。

  江天濤知道蕭湘珍的確喜歡那朵牡丹花,因而愉快地點點頭,風趣地道:“不錯,這朵牡丹花,正是在下送給你家總督察的,就請蔡舵主代在下為珍妹佩在領襟上吧!”

  蔡秀琴欣然應好,不由蕭湘珍分說,立即將牡丹花綴在領襟上,接著一拍手,贊聲道:“啊,真美極了!”

  江天濤定睛一看,神情不由一呆。

  彩虹龍女蕭湘珍,本來就生得美,這時,再在粉碧色的領襟上,綴上一朵鮮紅翠綠的牡丹花,相互映照,愈顯得超塵脫俗,清麗高華,直疑是洛水神妃,出浴的太真。

  恰在這時,小婉已帶著幾個侍女,送來一桌豐盛酒菜。

  這時,四更將近,天將破曉,進餐完畢,天光已經大亮了。

  江天濤一心想早日捉住毒娘子,盡快趕回九宮堡,以便和老父商議趕赴龍首大會的問題,是以,筷著一落,立即催彩虹龍女起忱粒蕭湘珍一向喜歡星夜行動,所以江湖上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這時聽了江天濤解釋,立時吩咐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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