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營舍區的密集房子之間和變窄的道路上,進行近身戰,人與人之間密至肩碰肩,不要說弓箭和火槍,就連戈和長槍等也難以使用。
海龍皇近衛營的女兵相繼退下,代之而來的是專司硬攻近戰的雜兵們。
雖然名稱是雜兵,手底功夫和使用的武器更是雜亂無章,什麼都有人用。
但是士兵的實力卻半點不弱,尤其是有羊頭絡印的魔鬼士兵和死士們,悍不畏死,招招盡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敵我雙方的武器主要為邪馬台刀、神州國武林常用的長劍和大刀,也有不少奇門兵刃。
人狼化的灰影和人熊化的白武,手中奪天劍與滅地刀在人叢中砍出一片血海,在中央的則是癸,在後方的成美與梨花援助下,火倉手下幾無一合之將。
但是在這兩軍混集的亂戰形勢之下,火倉的炎之特性是無從發揮了。
慘叫、嘶嚎和哀鳴聲不絕於耳,還有就是兵刃交擊和怒罵喊殺的聲音。
海龍和鄭家的聯軍踩著一地的屍體和斷手殘腿在前進,韓建業的一方也在苦苦死戰。
不善組織的武林門派,在這種混戰之中卻最能發揮個人的實力。
而且殺得性起的他們,雖然同伴不斷遭斬殺,但卻絕無逃走之念,陷進這瘋狂殺戮地獄之中的人,只知道殺。
腦中除了眼前的敵人,什麼也容不下。
混亂的戰場之上,生命急速消逝。
一個鄭家的士兵,剛用邪馬台刀砍下敵人的頭,左下腹就被人刺中一劍。
當對方在他痛極抽搐之際抽劍,士兵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被戰成一團的同伴和敵人踩死。
刺傷他的韓建業手下,也沒有再活多久,很快分遭兩名海龍的雜兵圍攻,持劍的手被砍斷,在傷口血柱狂噴的同時,他的首級就被斬下來。
雙方的人,很可能沒殺夠三、五個對手,自己就已加入進死者的行列之中。
但是從更後方,不斷有人投入進去。
正指揮手下艦隊圍城炮轟的薰,注意到在半島近盡頭的營舍區血戰,乃調派數艘戰艦,分從左右向韓建業一黨的後方嘗以槍炮。
看著更遠的前方,因薰的命令而不斷有敵人被高速射至的鐵炮彈炸成肉醬,場面好不骸人。
雖然用炸來形容,但嚴格來說應是撞。
炮彈只是實心鐵球,不會爆炸。
但是從大炮的鏜內,因火藥爆炸的力量,以高速從炮管射出,轉瞬間以極高速撞擊在站滿人的地面上。
被炮彈命中的人,被刹那間撞擊至成了肉碎。
由於這一陣火力支援,敵人增援減少,後方變得混亂,癸把握時機,鼓舞士氣一舉向前推進。
韓建業及其妻,對這突如其來的大攻擊,最初全然六神無主。
只能以手邊各種不同藥物,去醫治身邊疲軟和上吐下瀉的人。
之後面對敵人霹靂閃電般的快猛攻勢,手下只能各自為戰。
而到現在才算是恢復了指揮,先將涯城外擠成一團的人分批次退回城內。
在癸發動的這最後一擊之中,更親自率高手殿後,讓一般弟子退進城門。
一直幾乎是一刀一個的癸,正前方出現了能連接他數招的對手,更能巧妙的施以反擊。
筆直的御雲劍身,加上仿若浮雲的劍法。
將以癸為首有若山洪爆發的攻勢阻擋下來。
灰影、白武、愛水和沙也加等人也相繼被阻擋,攻勢停滯不前。
倏然間,從敵人後方爆出一道連綿的煙幕。
癸自己雖然不懼毒藥,但為士兵安全計還是暫時後退。
以韓建業為首的敵方高手,在城內以繩索接引下,紛紛竄回城上。
來不及用火槍射擊的覓十兵衛,只能以一陣弩箭招呼。
把其中數人射下。
一時間,血腥的戰斗驀地全數停止。
只有繞城而駛的戰艦還在不斷和城內,以炮火你來我往的駁火。
本來此時應該調派皇龍神威軍上前用炮火攻擊的,但是火槍沒多少用,小型火炮也難以炸開城門城牆。
雖然可叫星河用鳥妖形態強攻,只是今非昔比,對手不是爛到位列天球星三甲,心口寫上勇字的新金國綠營兵。
癸不想拿星河的命去試試武林高手的暗器和城樓上火炮的穿透力。
“莉亞娜黛,可以出手了。”
癸對身邊的小魔女道,同時也讓秦盈出陣去挑釁對方。
當白衣上沾有不少舊日同伴鮮血的秦盈出現時,城樓上一陣怒罵,內容則可以供記錄成一部記述各種罵人詞語的字典。
“韓建業,獻出城池和妻子,我海龍首領尚可以饒你一死。否則我們就要發動總攻擊了。”
“叛徒,枉我對你多年信任,如今爾竟敢作出這等背叛師門之事。”
城樓下的秦盈,在那依舊如寒冰一樣的外表下,燃起高亢的斗志。
她十多年的心願,就快可以達成了。
至於城樓之上,韓建業一臉正氣,嚴然一副正義二字的人形象征。
在他身旁是杏眼圓睜,氣極恨極的湯清淙。
這成熟美婦有時不失少女的嬌氣,自小就膽大妄為,極度自我中心。
癸想像一邊欣賞秦盈調教湯清淙,一邊和莉亞娜黛熱情的做愛。
單是想像那種不同的呻吟聲,就叫癸興奮極了。
“不必廢話。韓建業,有種的就下來和我一決生死。否則就獻出城池和妻子。”
十多年的忍辱,秦盈早就想這樣做了。
“阿盈!你讓我太失望了,枉我待你不薄,如今竟這樣對我夫婦。”
湯清淙哀怨又有恨意的語氣,叫秦盈心下大痛,就是為了她,自己做了十多年武林的笑柄,受盡勞苦,也只是為了叫她幸福。
而如今……
癸在心下冷笑。
武林中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就像那些整天喊著神的十四門徒會的信徒,教他難以理解。
“盈,還說什麼!像湯清淙這種人,用軟功是不成的,要用硬功,唯有把她調教成你忠心的美人犬,你才可以得到她。想想,她為了貪圖好玩,女扮男裝,分明存心欺騙你的感情。還有,為了她的韓大哥,一再利用你。想想你的眼和手是怎失去的。事到如今,你還要看著她夫婦欣愛一世,自己繼續做武林笑柄嗎?”
癸在秦盈一旁用雄渾的力內發聲,其音足叫城內外的所有人聽到。
所謂恃美行凶,就是湯清淙這種人。
怎樣欺騙使詐,殘酷的切人耳斬人鼻,只要可愛和貌美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明明也沒做過什麼救國救民的大事,一生就是痴纏在男人身旁也能得到所謂俠女的名聲。
雙方一陣對罵,而在這期間莉亞娜黛昨晚用魔法召喚出來的大型魔獸,也已蓄勢待發。
韓建業一向以俠義自居,他手下聯盟中的門派去打劫和殺人,是義賊,占地為霸是義舉,殺他認為是大奸大惡之徒的敵人,是義行。
雖然目下形勢不利,涯城既被孤立,陷落不過早晚。
但是正義是不會向邪惡屈服的,雖然用一座必陷之城和妻子,就可以換得城內尚存的數千武林人士和家眷的安全。
但是正義就是正義,人命在正義之下犧牲,是無奈但必須的。
再加上,一個大俠,可以用種種理由拒絕小人物的決斗要求。
可是對手是名為師徒,但武功不在己之下的秦盈,而且她還在剛解除師徒關系後,就反叛成這樣。
依照除魔衛道的原則,韓建業不是基於理智的思考,而是基於大俠行事必依的准則,接受了決斗。
一派武林盟主氣度的韓建業,手中御雲劍,千變萬化,其劍風之威更讓部下們大聲叫好。
至於秦盈,幽鳳連日替她打造了一條新手臂,再經由莉亞娜黛施以魔法。
擁有一條比遠先威力更強更輕的鐵臂。
身手不弱於韓建業的秦盈,以鐵臂內藏的暗器和其鐵爪全力出擊,兩人平分秋色,一時難分高下。
看著他們以快若流星的身法,世間罕有的身手在較量。
癸在欣賞之余,靜待莉亞娜黛的工作結束。
“好了,癸。可以開始了。”
“今次用的是什麼魔法。”
“春眠之後翻土好收成魔法。”
“又是那些農耕、烹飪和家務用的魔法嗎?”
“是呀!”
癸看著喜孜孜的莉亞娜黛心想;什麼翻土魔法呀!
難道就不能變些閃電、旋風,充滿威勢和霸氣的魔法出來。
“那麼我們一起為可以有好的收成祈禱。”
莉亞娜黛閉目念吟超古代語,腦中想像著一大塊長滿農作物的田地,與魔獸心靈相通。
莉亞娜黛昨晚使用大量祭品之後,從仙魔界召來一條巨大的魔界蚯蚓,長度不止十丈,粗若馬車。
而由昨夜間始,魔界蚯蚓就由地底直鑽至城下。
試想城下的泥土被這蚯蚓吃空了的話會如何。
一直在緩慢活動的魔界蚯蚓,至此以最高速度和力量運作,在城堡下掘出一個個巨洞。
首先是構成城牆的石頭松動搖晃,接下來是多處崩坍。
城上的人大聲尖叫不絕,部份人則已往內城退去。
接下來是天崩地裂的巨響,近三分之一的城牆轟然倒下,一時間塵霧掩映,把敵我雙方所有人都罩在煙塵之中。
好一會兒,沙塵和煙霧才散去,讓人恢復視覺。
已早有准備的秦盈,則在韓建業分神的一瞬,使出鐵甲飛拳,以機關配合真氣使出的鐵拳重擊了韓建業,讓他口吐鮮血,臉色蒼白。
而秦盈則邊以連著鐵鏈的鐵拳遠攻,再慢慢絞回鐵鏈。
“衝!”
癸一聲令下,例好隊形的兵將直往缺口殺去。
同時傳令兵射出數枚通訊用的煙彈。
早被海龍暗中控制著的人出手了,紛紛偷襲剛剛才並肩作戰的同伴。
英雄末路的韓建業,黯然的看著敵軍蜂擁朝城內殺去,還有城內因叛亂爆發出的喊殺聲。
灰影和白武,當先領軍殺進。
而癸則帶著梨花和成美等後宮戰士包圍韓建業,准備趁敵傷,取敵命。
夫婦同心的湯清淙,這時丟下部下,從城上躍下,想要冒死拯救丈夫。
但是卻給沙也加和愛水等擋著。
不過單靠她們二人不夠,佩爾蒂離開莉亞娜黛身邊,以三敵一,總算把她趕在外面。
“首領,不用你幫手。我秦盈要親自收拾他。”
秦盈的鐵臂中射出飛星炮,數十粒星形鐵彈射向負傷的韓建業。
而他的身手卻沒變慢,倏地閃過,只是面上愈來愈沒有血色了。
之後她又以鐵甲飛拳攻擊。
連著鐵鏈的鐵拳勁射而出,在韓建業本來所在的地面上,擊出一個碎石飛濺的洞。
雖然還是給他一閃而過。
但將鐵鏈舞動得虎虎生風的秦盈,對舊日的師父和長年的情敵,步步進逼。
“阿盈!別殺建業啊。我求你。”
儀態盡失,劍劍狠毒再加上仿如有生命一樣靈動的捆仙繩。
湯清淙拚命的殺過來相救,連沙也加和成美等都陷入了危機。
癸判斷,秦盈獲勝只差早晚,問題是韓建業的垂死一擊。
偏偏她又像灰影和白武等人,不想被人襄助。
可是,袖手旁觀就太過沒有邪惡海盜首領該有的本色了。
癸舞出驚濤駭浪的火柱直卷湯清淙,既救援成美和沙也加,又在心理上打擊韓建業。
“清淙小心。”
不管自身險境的韓建業,使出一招御雲遠颼,劍氣直朝癸攻來。
早有准備的癸硬用真空刀氣硬接此招。
一時勁氣衝擊得鄰近所有人都身手不穩。
血光飛濺,趁隙進攻的秦盈,鐵臂的指甲刀劃過分神的韓建業胸膛,指甲刀上鮮血淋漓。
而慘被重創的韓建業,臉上血色盡去慘白如紙。
已再無作戰之力。
“對不起!為了得到清淙,別怪我心狠手辣。”
秦盈一腳踢翻韓建業,讓他灑著一身血翻滾出去。
面對長年霸占所愛的情敵,秦盈今天只好痛下殺手。
三角戀永遠都是這樣的,二個人幸福,余下的一個就只有痛苦。
若要自己幸福,就只好要他們二人痛苦了。
“韓大哥、韓大哥!可惡,我要殺光你們。”
“快逃,替我報仇。今日之仇,清淙你一定要替我報。別枉死在這里!”含恨在心的韓建業怨毒的道。
把情敵踩在腳底的秦盈心下唏噓。
“怎樣?盈。當日你斷臂瞎目時,湯清淙有這樣嗎?”
看著激動難制,淚流滿面,忍痛逃走的湯清淙,癸爽朗的微笑。
“沒有,她只說了一句,多謝阿盈你救了韓大哥。”
秦盈心下噓唏,到頭來自己只是介入他們中間的外人嗎?
不是的。
自己以往多次舍身相救,若是一命填一命,殺他們夫婦十次也夠了。
可是,他們不也很自私嗎?
雖說當日是自己甘願為奴為婢也要留下來作弟子,但是十多年來沒功也有勞。
他們卻只把自己看成方便的助手。
心下難過的秦盈想到,要怪就怪清淙。
最先錯的是她,明明是女孩子,卻扮成男性來騙人。
之後為了韓建業,她不是一再利用自己對她的愛意嗎?
把別人的心玩弄完,不能說一句抱歉就罷了。
今日自己在癸的鼓動下做到這地方步,也是她的報應,或者說是兩人的孽緣。
“要殺了他嗎?”
“不!莉亞娜黛教導我,留住他有大用。”
在癸與秦盈一問一答之中,形勢大好。
涯城陷落只在旦夕之間,而決意報仇的湯清淙就暫時逃了進內城。
可是在青靄的那一方,由於翱翔戰隊的一批海鷗沒有回來。
所以派了維月帶同護身弩出發。
本以為只是笨海鷗又在迷路的維月,在半個時辰的嗟嘆埋怨不絕的飛行之後,看到讓她目定口呆的場面。
比青靄預計的早了數天之多,海面上是七百多艘由鄭芝龍統領的新金國艦隊,上空還有魔界戰士的黑猩鳥。
發現維月出現的可怕對手,丟下手中血肉模糊的海鷗,急速朝她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