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芸有些過於高估自己父親的書法水准了,或許是因為她在她心目中有著無可替代的位置有關,即使兩個副一模一樣的作品,若是其中一幅被冠上親人的頭銜,絕大部分人會偏向於自己親人的作品。
所以這一幅《蘭亭序》臨摹本在她眼中有著親情的光環自然看得更為貴重,但不可否認李在芸的父親也就是朴善美的外公確實有很深的書法功底。
“朴夫人覺得這幅字畫與王羲之的真跡相比如何?”
我不答反問,想看看她對她父親的作品能否有理性的解讀,以及對書聖的作品有多少理解。
王羲之的蘭亭序被後世稱為天下第一行書,在他過世之後一千年七百多年間無一人能與其比肩,在東亞中日韓等國家享譽盛名,對書聖的名頭也都毫無爭議。
李在芸以為我在用王羲之壓她的父親,頗為不滿,“我父親當然不能與書聖大人相提並論,你若是這樣說,那我無話可說!”
“朴夫人誤會了,我並非是要那您父親和書聖做比較,而是想問問您認為自己父親對王羲之又了解多少?”
李在芸的父親我沒見過,但是我猜他肯定看過蘭亭序的真跡,但肯定沒有去過中國游山玩水,只有行走在湖光山色的美景之中,再能體會到那種意境。
李在芸的父親所臨摹的《蘭亭序》與真跡也相當形似,但是缺乏靈魂,所以能寫出好的作品不僅僅是光照著臨摹就能做到的。
“我父親專程看過蘭亭序的真跡展,也去過王羲之的故居,家里有關王羲之的書籍更是多如牛毛,他臨摹過王羲之所有人字畫,你說他是否了解書聖大人?”
李在芸一口一個書聖大人,看來在韓國王羲之也是相當有地位。
不過對於她的這番言論我並不苟同,“朴夫人,您說的這些我不否認,但是光從那些就想了解一個人,以及《蘭亭序》的精髓我覺得遠遠不夠,《蘭亭序》是在中國創作的,我覺得您的父親更應該去在中國山水之中行走一番,感受文人雅士的那份意境,書法或許會更為精湛。”
李在芸默默的看著我,想了一會兒之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確實,你說的不錯,看來我小看了你,我父親晚年臥床之時就後悔壯年沒能去中國多多游山玩水,特別是那些有過文人雅士駐足過的地方,這是我父親晚年最大的遺憾,想不到你竟然能夠從他書法之中看出端倪來。”
“那你能否點評一下這幅字畫的優缺點?”李在芸很真誠的說道。
“點評不敢當,我就說說我自己觀看這副字畫的感受吧!”
我看著牆壁上那副李在芸父親臨摹的《蘭亭序》緩緩說道:“蘭亭序是王羲之五十一歲時酒後趁興疾書而作,全文共有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通篇遒媚飄逸、字勢縱橫、變化無窮,如有神助一般。充分體現了行書起伏多變,節奏感強、形態多姿、點畫相應等特點。”
“而令尊的書法已經達到了形態上的相似,這一點確實難能可貴,但,缺乏神韻,一幅字畫若是沒有神韻,則無法成為佳作,如果再多給朴夫人父親幾年時間,想必他老人家一定回去中國走走,在山水之間領略天地靈氣,趁興而作的話,絕對要比如今這幅字畫要高出一個層次!”
我說完之後李在芸看我的眼神明顯有了不一樣的變化,沉默了一兩分鍾後才拍拍手,嘆息道:“葉先生果然高見,和我父親晚年的見地所見略同,這是他老人家六十二歲時所作,你頂多二十出頭就達到了我父親的水准,佩服佩服。”
“朴夫人過獎了,我生在中國,也游歷過不少名川大山,看過的書發帖更是不計其數,蘇軾的《黃州寒食帖》以及顏真卿的《祭侄稿》也是相當不錯的行書貼,與《蘭亭序》並稱三大行書貼,您要是有興趣等我回國了給你送兩幅我自己親手臨摹的摹本。”
為了給朴善美的母親留一個好印象,我只好豁出去了,那些東西可是我壓箱底的寶貝。
李在芸頓時露出好奇的表情,“你借我看看就行,想必葉先生臨摹的字畫一定不再我父親的水准之下,那樣寶貴的東西,我怎能奪人所好。”
“要不這樣吧,等我比完賽之後,我來親自臨摹兩幅字畫送給您,就當是送給朴伯母您的見面禮!”
看她那樣感興趣,我覺得還是早點送點禮物給她為好,趁熱打鐵,到時候順便向她提親。
李在芸非常欣喜,要我一起留下來吃飯,但是我還要回酒店,身為團長出來這麼久萬一酒店里發生了狀況找不到我也不好,於是婉拒了李在芸的邀請,到樓下和朴善美喝了幾杯茶我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