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晗蕊悄悄地收回目光,孫貴妃見寧妃穿上雲狐裘,才滿意地點點頭,不由說道:
“佛要金裝,人靠衣裝,寧妃平平無奇,穿上這雲狐裘倒也有了貴氣。”
孫貴妃倒不是故意說這話激她,而是真心實意的覺得如此。
寧妃無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卻帶著孫貴妃從未察覺的憤恨。
孫貴妃又看向陸晗蕊,看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槿嬪果真識趣,聽說皇後命百坊司用黃龍玉做了佛雕,比真人還要高大許多,就在燈市東邊,你們隨我一道去看看吧。”
說著,便徑自轉過身,由宮人小心簇擁著下了橋。
寧妃握了握拳,也跟著上去了,陸晗蕊跟在最後,琴柔不安地挨著她,問道:“孫貴妃又想作什麼?”
陸晗蕊輕輕地噓了一聲:“少說些話,不過是去看佛雕罷了。”
見她一臉淡然,琴柔也慢慢放下心來,不久之前還和她一樣是伺候主子的宮女,如今就是尊貴的槿嬪娘娘了,面對刁蠻乖張的孫貴妃亦是應對得體。
明明年歲相差無幾,琴柔卻覺得她真如同姐姐一般,她一說話,琴柔莫名覺得踏實。
燈市上的黃龍玉佛雕是皇後專門進獻給太後的,可今夜太後說頭疼,用了晚宴就回了普寧宮。
妃嬪們已退下大半,燈市中多是太監宮女,趁著主子們不在也好好賞賞夜景,一見孫貴妃眾人過來,忙行禮恭迎。
那座黃龍玉佛雕高高矗立於燈市桃花海中,一座鰲山置於其身前,未滅的燈火映得佛像愈發剔透晶瑩,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陸晗蕊看得片刻出神,寧妃跟在孫貴妃身旁,輕聲笑道:
“貴妃娘娘,這佛雕雖是李氏督造,但真真不是凡品,臣妾知您下月就將產子,已為您誦經祈福數日。”
孫貴妃嗯了一聲,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繞著這尊佛雕緩緩地走著。
寧妃突然頓住,瞥了一眼身後的陸晗蕊,問她:“槿嬪你覺得如何?”
陸晗蕊說道:“佛像莊嚴,這黃龍玉造價不菲,能采得整塊玉石亦是難得。”
“造這雕像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寧妃的聲音低了下來,神秘莫測地笑了笑,清透的眼眸驀然浮起一層幽暗,
“皇後和李氏能造這佛雕,陸氏也功不可沒啊。”
陸晗蕊倏然看向寧妃,眼中滿是疑惑,她疑惑的卻是寧妃在孫貴妃跟前唯唯諾諾,背著她卻敢提起陸氏。
她穩了穩心神,垂下眼去,她留在後宮不單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伺機報復李氏。
哥哥已經去了恒陽,至於在她有生之年哥哥能不能回靖朝,回京城,她已不再期盼。
只要他能好好的活著。
至於她自己在這重重宮闕中,便放手盡力一搏吧,生死早已不是什麼大事,能拉李氏一道下地獄,也不枉此生了。
寧妃見陸晗蕊低眉順眼地垂著腦袋不說話,不由想起當年身為罪臣之女的自己,也是這般唯唯諾諾。
她慢慢摸著身上暖和順滑的狐裘,說道:“李氏入明月州,主青鹽貿易,皇後出手也格外闊綽奢華起來了。”
陸晗蕊淡淡說道:“寧妃姐姐說什麼,嬪妾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