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後閉目不語,孫貴妃憋著一股子氣,又看向同樣不說話的皇後,說道:“皇後娘娘!你可倒是說句話啊!那可是陸氏,是叛國北逃的逆賊啊!”
皇後此時思緒紛亂,如果照芳雅所說,皇上真的有意將後宮大權都交還於她,定不能像以前一般凡事都衝在前頭,剛剛太後不也是夸贊她能經事了麼?
太後都不置一詞,哪輪得到她說話?
孫貴妃平日里與她各種不對付,這時倒會拉她出來了……
皇後想了想,看著孫貴妃笑道:“看你說的,難不成天下間姓陸的都是叛國逆賊?”
“皇後娘娘?”孫貴妃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寧妃在她身旁,微微垂著頭,叫人看不出面上的詫異。
“皇後,這事你也能忍?”
孫貴妃不甘地往前走了兩步,定定地注視著她。
看她生氣著急,皇後心中莫名痛快,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瞥了她一眼:
“孫貴妃,你未免僭越了,本宮是後宮之主,充實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是眾位姐妹的本分,你莫不是以為有了身孕就能獨得皇上恩典了?”
孫貴妃這算是聽出來了,皇後是故意揶揄她呢。
寧妃伸手扶住她,輕聲道:“貴妃娘娘,身子要緊,切莫生氣。”
孫貴妃詞窮,便順勢由她扶著,轉身落座,卻仍舊緊緊蹙著眉頭。
見沒人再說話,太後才緩緩睜開眼,輕輕嘆息一聲,有些疲倦地說道:
“今兒夜里還有花燈宴會,你們都先回吧,在皇上與朝臣面前務必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別一個個都跟討債似的!”
說到最後,目光落在孫貴妃身上,頗有不滿,
飛星小心扶著她起身,往內殿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沉靜威嚴的鳳目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緩緩道:“冊封陸氏一事不許傳出宮去。”
眾位妃嬪小聲應下,孫貴妃卻依舊不甘,垂首應了,隨即又冷笑了一聲,心里若是沒鬼又怕什麼悠悠眾口?
太後說完,又看向皇後:“此事全權交由你督辦,若是外頭走漏了風聲,哀家唯你是問!”
“兒臣遵旨。”
寧妃悄悄掀起眼皮,看著太後轉身進了內殿,皇後則是與以往不同,不吵不鬧就應下了,
若是放在以前,太後定是先吩咐孫貴妃與她。
今日卻連孫貴妃也沒多看一眼。
太後進殿內休息去,皇後轉身面向眾人,緩緩落座,微微歪著腦袋看向座下的垂手而立的妃嬪,心中驀然生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皇後的尊貴榮耀,她以前似乎從未真正的體會過。
因為以前的她以為,擁有皇上這個人才算是擁有一切,她也以為,皇上與她青梅竹馬,自然是凡事寵著她順著她。
直到陸晗蕊出現,她才慢慢看清,不是畢靈淵不寵她不順著她……但也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喜歡過她。
她如今一閉眼就會想起當年兩人躲在櫃中時,畢靈淵的眼神。
那雙少年清透而微狹的眼穿透日月的煙雲薄霧,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
像是無聲的控訴,
又像是無聲的怨恨。